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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神道设教荒诞宣传的原始含义

【摘要】:“崔府君显圣”、“泥马渡康王”正是南宋统治者“神道设教”的组成部分,其广泛传播,是与宋高宗稳定政权的努力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是“神道设教”的原始含义。宋高宗“神道设教”的唯一目的,就是通过“崔府君显圣”和“泥马渡康王”的荒诞宣传,以“设教而天下服”,达到迷惑民众、神化自己、巩固皇位之目的。由此可见,宋高宗赵构的“神道设教”,显然与其祖宋真宗赵恒东封泰山“神道设教”的用意不同。

赵构登基之后,面对动荡纷攘的中原,深感内忧外患相逼。他继承了帝位,却同时感受到“做天子亦大艰难”,终夕不敢安枕而卧。困扰他的主要问题之一,是如何向金人以及赵宋臣民证明自己登基的名正言顺。

当时,金军虽已北返,但其威胁仍使新皇帝战栗不安。赵构和汪伯彦、黄潜善等议和派小心窥伺金人动向,非但不敢以僭逆之罪处置张邦昌,甚至授以太保、封为郡王,以期在金人诘责时,“令邦昌以天下不忘本朝而归宝避位之意告之”,“使金人知天下之归,出于自然”[15]。赵构清楚地知道,当时国步艰危、人心涣散,对其帝位的威胁,绝不仅仅来自消灭了北宋、扶植了伪楚的金人。他自己“由康邸之旧藩,嗣宋朝之大统”,最直接的依据在于孟太后迎立诏书中所说“献公之子九人,唯重耳之尚在”[16]。他之所以急于登基,主要原因正如劝进臣僚所指出的,是“恐有不当立而立者”。当时,流散在各地的宗室,特别是那些参与甚至组织了各地抗金斗争的宗室成员,都成为赵构戒惕的对象。他深知,以恢复赵宋为旗帜聚兵起事者,往往推举宗室作为号召,因而唯恐有人会羽翼丰实,取而代之。为防不测,宋高宗于建炎三年(1129)六月下诏,命令凡“从事军旅”的宗室,一律“赴都堂审量”,违者“重行黜责”,以防止宗室与地方势力、军事集团的纠结。[17]之后,赵构在绍兴年间敕建显应观,“泥马渡康王”的传说也在官方倡行下广为流传。

清人赵翼《陔余丛考》卷二十“高宗泥马渡江之讹”条中说:“余尝见曹勋画高宗《瑞应图》九幅,内一幅系崔府君庙。庙中一马独立,而车毂之类纵横满地。勋有跋云: ‘厅子马不肯行。’盖即(马衔车辇)塞路之事也。”[18]据此,“泥马渡康王”说应较“崔府君显圣”说出现更晚。“显圣”故事流传开来、且得到高宗默认,应该是在建炎末年至绍兴年前期。此时高宗本人可能也倾向于相信,当年磁州崔府君庙中演出的一幕,确与府君“灵异”有关。而这种解释,也是为当时的一般臣民所能接受的。它被用来作为对“赐袍”、“赐带”诸说的补充,成为赵构“受命中兴”的符瑞之一。传说突出了赵构与金人的对立,呼应了民众渴盼胜利的情绪。同时,它并非直接出自赵构之口,因而“客观”地证明他的活动得到了神灵的助佑。

自此上溯120年,正是宋真宗忙于迎降天书、东封西祀的年代。王钦若鼓动真宗“为大功业,庶可以镇服四海、夸示戎狄”的一番话,很值得琢磨:“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人力为之。若人主深信而崇奉焉,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陛下以《河图》《洛书》果有此乎?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崔府君显圣”、“泥马渡康王”正是南宋统治者“神道设教”的组成部分,其广泛传播,是与宋高宗稳定政权的努力联系在一起的。

“神道设教”的概念最早出现在易经《彖辞上传》对“观卦”的解释,其言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盟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在这里,“神”是从功能角度说的,而非实体意义。它没有超越的意义,不是西方人理解的人格神。也就是说,“神道”乃是“神妙之道”。“圣人以神道设教”不是直接通过或利用“神道”去设置教化,而是说圣人“设教而天下服”,就好像“四时不忒”所体现的“天之神道”一样。这就是“神道设教”的原始含义。但是,“神道设教”在不同的时代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出现了流变。宋高宗“神道设教”的唯一目的,就是通过“崔府君显圣”和“泥马渡康王”的荒诞宣传,以“设教而天下服”,达到迷惑民众、神化自己、巩固皇位之目的。由此可见,宋高宗赵构的“神道设教”,显然与其祖宋真宗赵恒东封泰山“神道设教”的用意不同。

南宋以降,“神道设教”在肥城康王河两岸影响广泛,客观上推动了道教的发展与传播。元明时期肥城道教兴盛,不仅涌现了著名道人张志纯,而且道观遍布境内,香火甚盛,一度成为宗教文化的主流。

主要参考文献

[宋]李心传等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中华书局1988年版。

[元]脱脱等撰:《宋史》, 中华书局2000年版。

【注释】

[1][元]脱脱等撰:《宋史·高宗赵构一》, 中华书局2000年版。

[2][宋]徐梦莘等撰:《三朝北盟会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3][宋]李心传等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 中华书局1988年版。

[4]由泰安平阴至阳谷自古有一条商道,秦统一中国后演变为官道,西可通河南北部、河北南部,东可达胶东半岛诸地。

[5]东平县境内大清河下游自古多沼泽,至今仍留存稻屯洼等湿地。(www.chuimin.cn)

[6]清嘉庆十七年《肥城县志卷之二·古迹志》, 1995年翻印本,第216页。

[7]清嘉庆二十年《肥城县志卷之三·山水》, 1995年翻印本,第201页。

[8][宋]李心传等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建炎元年四月乙丑条。 中华书局1988年版。

[9][宋]李心传等撰:《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建炎元年四月癸亥条。中华书局1988年版。

[10][宋]徐梦莘等撰:《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11][宋]学士院上进《中兴小历》(原名《皇朝中兴纪事本末》),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12][宋]徐梦莘等撰:《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13][宋]徐梦莘等撰:《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十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14][宋]曹勋著:《北狩见闻录》,广文出版社1968年版。

[15]《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中兴小历》卷。

[16]《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建炎元年六月戊辰条。

[17][清]徐松辑:《宋会要·帝系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

[18][清]赵翼著:《陔余丛考》,商务印书馆196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