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为善之道:《孟子》导读》-孟子的变通之道

《为善之道:《孟子》导读》-孟子的变通之道

【摘要】:变化是一定的,不存在绝对不变的事物和情况。之后公子纠遇害,追随者或者自尽,或者隐匿,管仲遭到关押,后投靠政敌齐桓公。变具有“通”的意义。易的法则是,困顿就要变化,变化了就能走通,走得通才能保持长久。由于“变则通”,故称变通。管仲做出变通,走出牢狱,迎来新的天地。而尾生不知变通,被困洪水,陷于险境,人没有等来,命也丢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这是大家经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是孟子讲的,出自《公孙丑下》,直译过来就是,这是一个时候,那又是一个时候。不同时间所反映的条件不一样,所以具体做法也就不一样。

鲁国君主鲁平公曾决定会见孟子,后来改了主意,不见了。乐正子询问其中原因,鲁平公说有人跟他讲,孟子为母亲操办丧事的规格超过了父亲,母亲的棺椁和寿衣更为精美。按古代规定,父亲地位高于母亲,故而母亲丧事的规格必须低于父亲,而孟子却反其道而行之,不遵守礼俗,因此鲁平公不见他。乐正子说,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从前他很穷,父亲去世,财力只允许举办较低规格的丧事,后来财务状况好转,有条件应对高规格的丧事了,所以母亲丧事的举办自然便隆重一些。

变化是一定的,不存在绝对不变的事物和情况。许多时候,变化是必需的,不变不行。

管仲

孔子周游天下,前往卫国,途经蒲地(今河南省长垣县)。恰逢公叔氏背叛卫国,占领了这个地方,切断了道路,把孔子师生困在了蒲城。学生公良儒,孔武有力,拔出长剑,召集众人,打算跟蒲人拼命。蒲人胆怯,提出只要孔子一行不去卫国,他们就放行。孔子同意了。为保险起见,蒲人要求盟誓,孔子也同意了,双方正式签约。一出城门,孔子就变了卦,掉头前往卫国。子贡觉得这么做不合适,说:难道盟誓可以违背吗?孔子回答:要挟别人订立盟约,本身就是违反道义的,为什么要遵守?记述这件事的《孔子家语》的这一章名“困誓”,亦即胁迫下的誓言。

这么做的还有管仲。当初齐国君主无道,几个弟弟唯恐殃及自己,纷纷逃往他国避难。其中一位人称公子纠,另一位叫公子小白,管仲辅佐的是公子纠。后来政局骤变,先到者为君,两位公子飞速赶回齐国。管仲设伏,亲自放箭射杀小白,箭中腰带上的钩子,小白装死,骗过管仲。公子纠以为竞争对手已死,放慢了速度,结果被小白抢了先,登上国君大位,是为齐桓公。之后公子纠遇害,追随者或者自尽,或者隐匿,管仲遭到关押,后投靠政敌齐桓公。子贡看不上管仲,说他不是仁人信士,因为违背了当初誓言。孔子不同意,说:对于管仲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按照一般人来要求,难道你要他像那些寻常男女一样,因为恪守小信,跑到山沟里上吊,死了都不为人所知吗?(《论语·宪问》)

也有不变的,至死不渝。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个姓尾生的人。他跟某女相约在桥下会面,女子没有到,洪水却来了。他不肯走,牢牢地抱着桥梁柱子,结果被淹死了。尾声名气很大,《庄子》《淮南子》《史记》《战国策》等典籍都提到过他,其事迹被后人称为“抱柱信”。(www.chuimin.cn)

孟子赞成孔子的做法,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离娄下》)

大人,有地位的人,人格高尚的人,也可以理解为通达“道”的人。大人说话不一定句句兑现,做事不一定件件有结果,只要系于道义就行。朱熹在注释中引尹氏言,说:“主于义,则信果在其中矣;主于信果,则未必合义。”(《孟子集注》卷八)以道义为主旨,才能保证所信守的诺言和所达到的结果的合理性。单纯地追求言必信,行必果,所信守的诺言和所达到的结果不一定是合理的。义是适宜,做所应做,这就是说,一切要以是否应该为转移。

其实这也是《论语》的意思:“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论语·子张》)大德,原则、“道”;小德,规矩、“术”。大原则不能逾越,小规矩可以出入。也就是孔子说的“君子贞而不谅”(《论语·卫灵公》)。贞,忠贞;谅,小信。君子忠于道义而不拘泥于小信。忠于道义属于大信,大信不亏就可以了,其他都好商量。

不仅信用上面可以灵活掌握,其他方面也都可以变化应对。譬如人际交往。孔子非常注意交往的原则性,在卫国的时候曾表示绝不会为了接近国君而去巴结君夫人南子、宠臣弥子瑕。然而也有变化。他与鲁国执政大夫季康子政见不合,特别厌恶他的贪婪。季康子给孔子送来数十万斤小米,他收下了,说打这以后来往的人与自己更亲近了。一个叫南宫敬叔的人很有影响,坐过孔子的车子,孔子说,打这以后人们更容易听进自己的话了。(《孔子家语·卷二·致思》)季氏有个家臣叫公山弗,担任费(bì,今山东省费县西北)地的总管,起兵反叛季氏,邀请孔子加盟。孔子准备前往。子路很不高兴,说:再没有落脚的地方,也不能去一个叛臣那里啊。孔子说:难道我不知道他的底细吗?如果有人要用我,我难道会满足于维持乱局吗?(《论语·阳货》)他是想借助公山弗推行自己的主张。

变具有“通”的意义。《易经》说:“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穷,困顿、行不通。易的法则是,困顿就要变化,变化了就能走通,走得通才能保持长久。由于“变则通”,故称变通。孔子做出变通,走出蒲地,开辟新的局面。管仲做出变通,走出牢狱,迎来新的天地。而尾生不知变通,被困洪水,陷于险境,人没有等来,命也丢了。

变与不变,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