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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权与经,衡量决定

【摘要】:称锤就是秤砣,引申为权衡,意思是对事物情况进行衡量,然后做出决定。权与经相反,经强调的是恒常不变,权强调的是反常变化,所以习惯上称权变。问题是这样提出的。而小叔子伸手去拉溺水的嫂嫂则违反这一恒常,是反常,是变,属于权。小叔子采取反常举动,是衡量的结果。还是淳于髡,这样责难孟子:先生您在齐国为卿,身居如此高位,没干什么事儿就离去,这是仁人的做法吗?

与经一样,权也是借用词。朱熹说:“权,称锤也。”(《孟子集注》卷七)称锤就是秤砣,引申为权衡,意思是对事物情况进行衡量,然后做出决定。权与经相反,经强调的是恒常不变,权强调的是反常变化,所以习惯上称权变。

问题是这样提出的。“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 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离娄上》)齐国有个著名辩士叫淳于髡(kūn),问孟子:男女有别,他们之间来往不能有身体上的接触,这是礼的规定吗?孟子答:是礼的规定。好,淳于髡说:现在嫂嫂掉在水里,小叔子能用手去拉她吗?孟子说:嫂嫂掉进水里而不伸出援手,是豺狼行径。言罢总结道:男女之间来往不能有身体上的接触,是礼的规定;嫂嫂掉进水里,小叔子必须出手援救,这是权变。这一对话形式已成经典,当代许多问答都是其变体,诸如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水里先去救谁之类。

这里,男女授受不亲是规矩,恒常不变,属于经。而小叔子伸手去拉溺水的嫂嫂则违反这一恒常,是反常,是变,属于权。小叔子采取反常举动,是衡量的结果。出手,违背礼,不出手,则出人命,人命关天;不拉手属于规矩,救人属于人性,人性比拉手大,所以小叔子应该把嫂子拉上来。

问题还没有完。淳于髡把话题又转向天下。问:“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孟子说:“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离娄上》)淳于髡问:如今天下都掉进了水里,先生您却坐视不救,不肯出手相援,这说得过去吗?孟子道:天下掉进水里,要用道义去援救;嫂嫂掉进水里,要伸手去援救——怎么?难道你让我用手去把天下从水里拉上来吗?

我们不去评论孟子的回答对不对,这里要说的是权变——天下亦有权变问题。朱熹的注释是:“言今天下大乱,民遭陷溺,亦当从权以援之,不可守先王之正道也。”(《孟子集注》卷七)在朱熹看来,孟子这话的深意是,天下无道,民众陷于水深火热,这时候就不能再死抱着王道不放,必须以变化来救世,比方革命之类。

这就告诉我们,从私人小事到国家大事,都存在着权变问题。(www.chuimin.cn)

权变中最常见的是对于同一件事情人们往往采取不同做法。

伯夷

譬如下面这件事。还是淳于髡,这样责难孟子:先生您在齐国为卿,身居如此高位,没干什么事儿就离去,这是仁人的做法吗?孟子没有正面回答,谈起了几位古代贤者。一位是伯夷,性子硬,追求清高,不以自己的贤能去为不成器的人服务。另一位是伊尹,为人随和,处世有弹性,既可以在圣王商汤手下做事,也可以在暴君夏桀朝中为官,为这两个敌对的君王各服务5次。再一位是柳下惠,更随和,更富于弹性,不厌恶一身坏毛病的君主,也不嫌官位小,只要需要他,他就前往。孟子总结道:“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告子下》)这三位贤人尽管具体表现不同,所采取的方式方法不同,但目标方向是同一个,那就是实施仁爱。君子系于仁爱就可以了,何必完全一样呢?

这里,仁爱是经,坚持仁爱这个大目标也是经。具体做法是权,既可以像伯夷那样不跟自己厌恶的人打交道,只在明君手下发挥作用;也可以像伊尹那样跟谁都可以打交道,利用所获得的条件去行仁义;还可以像柳下惠那样见缝插针,利用一切机会去做好事,总之不必强求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