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孟子》导读:民众是上天的代理人

《孟子》导读:民众是上天的代理人

【摘要】:民众是上天的最大代理人,就是《尚书·泰誓》中说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这句话作为民众代理上天的经典表述,在史书典籍中一再出现,后人也一再发挥。高堂隆指出,民众已不堪骚扰,怨恨愤懑。一种是仁人志士,以自己的行为通行于天下,从而证明仁义道德是天下所必需的。天民和天吏作为上天的代理人是理论上的归结,其实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是天意的执行者。太子晋深表赞同,说自己还有3年可活。

虽然上天是最高权威,天力无处不在,但正如朱熹所言,上天无形,不像人那样有眼睛能够看,有耳朵能够听,它的看和听只能来自于民众。民众是上天的最大代理人,就是《尚书·泰誓》中说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上天所见来自民众见到的,上天所听来自民众听到的。这句话孟子也引用了,借以说明舜继承尧的天子大位的合法性(《万章上》)。

这句话作为民众代理上天的经典表述,在史书典籍中一再出现,后人也一再发挥。三国时,魏明帝曹睿大建宫室,连年征调劳役,农桑之事几乎停顿。侍中领太史令高堂隆上书劝道:“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上天耳聪目明,其实是人民耳聪目明;上天彰显威力,实际是人民彰显威力。高堂隆指出,民众已不堪骚扰,怨恨愤懑。上天的奖赏和惩罚,随民意、顺民心,再不改正,民间的不满将上达天听,引起共鸣,那时候就会降下灾祸了。(《资治通鉴》卷73)

这方面最生动的民间故事是元代关汉卿作的《窦娥冤》。民妇窦娥遭受冤屈,定为死罪,行刑前正值农历六月酷暑,窦娥不甘,放话让老天证明,如果确系冤枉,身死之后,天降三尺大雪,为其实行天葬。大夏天下雪?还是三尺厚?没人相信。然而奇迹出现了,刽子手刀落,天飞大雪,银装素裹。这出戏的改编版就叫《六月雪》。这是以极度夸张的艺术手法传达天遂人愿的观念。

天意由民愿推动,跟着民众走。民众说好的,上天就支持,民众说不好的,上天就反对。民众替上天当家。

民众之下,孟子还分出天民和天吏。

天民属于民,是个体的民。孟子说:“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尽心上》)有这么几种人,一种是以容颜取悦于人,凭色相吃饭。一种是安邦兴国之辈,凭本事吃饭。一种是仁人志士,以自己的行为通行于天下,从而证明仁义道德是天下所必需的。一种是圣者,以端正自身来端正世间万物。在这几种人里,仁人志士就叫天民,他之所以能够通行天下并趟出人路,就在于他体现的是天意,履行的是天力,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名称前面才配加上天的符号。朱熹注释说:“民者,无位之称。以其全尽天理,乃天之民,故谓之天民。”(《孟子集注》卷十三)

天吏属于官。前面谈民权时曾提到过一个叫沈同的齐国大夫私下问孟子燕国是否可以讨伐,后来有人跟孟子顶对这件事。孟子说当初沈同少问了一句,即什么人可以去讨伐燕国?这是一个资格问题,不是随便谁都具备这个资格的。孟子说,如果沈同这么问了,他的回答将是:“为天吏,则可以伐之。”只有天吏才可以去讨伐燕国。孟子举例道,这正如对一个杀人犯,有人问这个家伙可以杀掉吗?他将回答说可以。要是进一步问谁可以执行这个任务?他将回答说只有法官有权杀他。(《公孙丑下》)为什么唯有天吏才具备讨伐燕国的资格?因为燕国无道,天吏代表上天,通过讨伐行使正义,替天行道,正因为如此,他才成为天吏。

孟子还在一处谈到天吏。前面“减负”一节中我们介绍过孟子告诫统治者的五条建议,他说只要做到这些,邻国的民众就会心有属归,视之如父母,那么有谁会去攻击自己的父母呢?所以这样的统治者将无敌于天下,而“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公孙丑上》)。朱熹在注释中引吕氏言“奉行天命,谓之天吏”(《孟子集注》卷三)。天吏尊奉的是上天的意志。(www.chuimin.cn)

天民和天吏作为上天的代理人是理论上的归结,其实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是天意的执行者。

周灵王的儿子太子晋,小小年纪就具备了君子美德,聪明好学,明白道理,性格温和,思维敏捷。一年河水泛滥,将要冲毁王宫,周灵王想要堵塞河道,太子晋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危情,是因为国家政事没有顺从天意,不如改善政治晋国贤大夫叔誉朝拜周灵王,见到太子晋,跟他交谈,不想竟然落在下风,倒有一大半时间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只好赶紧退下。叔誉向晋国君主晋平公汇报,晋平公不信,又派师旷去周朝核实。师旷与太子晋一见如故,非常佩服他的德才。太子晋知道师旷善于预测,便请教自己的寿数。师旷直说,告知他寿命不长。太子晋深表赞同,说自己还有3年可活。3年后太子晋死了。孔子听到后说:太可惜了!上天杀死了我的君主。(《孔子集语·卷九·论人》)周朝气数已尽,上天绝不会让一个杰出人才出来挽救正在走向灭亡的王朝。

伍子胥

不只好人,就是坏人也扮演着执行者的角色。

子贡告诉孔子:吴国太宰伯噽(pǐ)死了。孔子说:不可能,他死不了。子贡又重复了一遍,孔子还是那句话。子贡拜了两拜,问:夫子怎么知道伯噽没有死?孔子答:上天让伯噽来到世上,就是派他来消灭吴国的。如今吴国还没有灭亡,哪能让伯噽死掉呢?果然,经过询问来到鲁国的吴国人,确定这个消息是误传。(《孔子集语·卷十三·事谱下》)吴王夫差打败越王勾践后,怎么对待越国有两种意见,一种主张彻底灭掉越国,以伍子胥为代表;一种主张保留越国,以伯噽为代表。伯噽收受了越国重贿,不愿意断了这个财路,自然为越国说话。结果夫差接受了后一种意见,使勾践赢得了时间。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越国终于灭掉了吴国,这个时候伯噽才死掉。

天力这只看不见的手通过人力这只看得见的手行使权威,天意由人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