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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中西:陈其钢协奏曲创作研究

【摘要】:在速度布局上作品也体现了中国传统音乐的典型速度布局——散、慢、中、快、散。

一、民歌《三十里铺》在作品《道情》的美学意义

陕北民歌《三十里铺》主题音调与双簧管协奏曲《道情》之间的关系也是较为紧密的。同样我们还是先来探究《三十里铺》主题音调在《道情》中的形式美的体现。首先在作品的调性上《三十里铺》以C宫系统的徵调式作为开始,在结束的时候用F宫系统的徵调式作为结束,这种异宫终止现象在我国民歌当中是比较普遍的。这样的调性布局较为灵动多变、质朴天成,绝不是以技巧上的炫耀,而是情感的自然流露。这种调性色彩给人以独特的形式美。在结构上这首民歌由四个乐句组成了起、承、转、合式的段落,这样的结构在中国民歌当中是较为常用的。这种起、承、转、合手法的运用使作品具有宽广的展开性,这种形式美也正符合了陕北民歌特有的性格。《三十里铺》主题音调中的形式美同样移植到了双簧管协奏曲《道情》中。《道情》伊始的主题动机使用的是《三十里铺》的核心音调,然后在作品中四次完整地奏出了《三十里铺》的旋律。这种方式使整首民歌的主题得到了完全的展示,也使得民歌本身的形式美融入了整部作品当中。《道情》这部作品的主题核心音程也是运用的《三十里铺》的大二度加上纯四度的核心音程,作品反复强调核心音程,其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将作品进行展开,这种形式的统一使用也将其形式美展示了出来。在速度布局上作品也体现了中国传统音乐的典型速度布局——散、慢、中、快、散。这样的回归性也正契合了《三十里铺》中起、承、转、合的形态。这样的布局不仅仅使得作品反映了陕北音乐的特性,同样也将音乐作品中的形式美表现得淋漓精致。

道情在古代则称为“道歌”,最初是传道者宣传教义和募捐化缘的说唱艺术,由云游道人拿上尖板、渔鼓演唱,后来传于民间,才形成一人唱、众人和的坐唱形式。其内容多为宣扬道家修身养性、施善积德等思想。[1]道情也有“道家唱情”[2]一说。作曲家在创作中借用道情这一体裁的名称用以表达自己的感情,感情的来源便是创作这首作品的初衷。作曲家陈其钢的友人莫五平于1993年去世,莫五平的去世给陈其钢带来很大的冲击,莫五平曾运用《三十里铺》的核心音调创作了一首名为《凡Ⅰ》的作品,此曲在当时的影响不是很大,但莫五平的执着给予了陈其钢提示,使得陈其钢同样用完整的《三十里铺》主题音调创作了《道情》这部作品。同时《道情》也体现出了作曲家在作品以外想表现的意境,就是对友人的思念之情。《三十里铺》这首民歌所表现的同样也是思念之情,《三十里铺》讲述了四妹子和三哥哥的爱情故事,由于旧封建礼教的影响,婚姻并不是自由的。两个相爱的人最终没有走在一起。在三哥哥当兵临走之际四妹子目送其远行时,被一个当地村民看见,有感而发创作了这首民歌[3]。但是所不同的在于《三十里铺》表现的是爱情,而《道情》所表现的是友情。《三十里铺》主题音调的真情流露同样在《道情》当中体现。这样的真情使得作品的意境达到了升华,《三十里铺》这样真实的意境美在《道情》当中的美学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二、古曲《梅花三弄》在作品《逝去的时光》中的美学意义

德国诗人、美学家席勒说过:“形式或表现的美仅仅是艺术所特有的。康德正确地指出:‘自然的美是一个美的事物,艺术的美是一个美的事物的美的表现’,我们可以再加上一句,理想美是一个美的事物的美的表现。”[4]以此我们不难看出,对于音乐美的价值而言,其形式的美以及其意境的美是需要紧密结合。同时我们也能认识到音乐形式的美的重要性。(www.chuimin.cn)

古曲《梅花三弄》与大提琴协奏曲《逝去的时光》两个作品之间的联系颇多,《梅花三弄》的主题音调在《逝去的时光》中的美学价值在形式上以及意境上的美则是这里所关注的重点。首先这里关注的是在形式美方面《梅花三弄》主题音调在大提琴协奏曲《逝去的时光》当中的运用。《逝去的时光》中的核心旋律以及结构来自于古曲《梅花三弄》,作曲家运用了古曲《梅花三弄》的主题核心音调作为《逝去的时光》的基础旋律并将其进行变化、发展。在结构上,《梅花三弄》的名称得益于主题核心音调的三次变化重复,故有“三弄”之名,《逝去的时光》的总体结构构思也是借鉴了“三弄”的形式,将《梅花三弄》的核心音调在作品中三次出现,已达到与《梅花三弄》在结构上的契合。不难看出,《逝去的时光》运用《梅花三弄》主题核心音调达到了一种形式美的体现。同时,《梅花三弄》主题核心音调本身的形式美也是至关重要的。中国音乐美的形式对音色的美是较为讲究的,《梅花三弄》的主题核心音调以实音与泛音的结合层层推进,达到一种色彩的对比,也就是虚实、明暗的对比,这样的音色比对产生了形式美。速度布局上,《梅花三弄》以散到慢,由慢至快,再由快入慢,最终回归到散的过程,这样的过程使得整个作品达到整体的平衡,同时也展现出作品形式上的美。大提琴协奏曲《逝去的时光》在创作中对《梅花三弄》的形式美兼收并蓄、撷英取长。

上文中提到了音乐中形式美的重要性,并也提到了意境美的重要性。王国维在其文《元剧之文章》中提到:“然元剧最佳之处,不在其思想结构,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何以谓之有意境?曰:写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5]其指出意境这一个词的解说并不是针对于音乐艺术,但是在音乐艺术上却是更加具有一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概念。《梅花三弄》这首作品最为重要就是借用“梅花”这一事物来暗喻自己的一份情感和情怀。通过对“梅花”所具有的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的描写,表现了人们不畏艰险、奋勇开拓的高尚情操。在意境上如此升华的艺术气质和情景交融的感怀也是很容易在作品中吐露的。在《逝去的时光》中,作曲家在对整部作品的控制上削减了技术层面的炫耀,对情感体验及意境表现上增加了分量。对于“三弄”而言,在《逝去的时光》中被作曲家渐渐引申成为了过去、现在与未来。逝去的其实没有逝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而已。这样的意境便《梅花三弄》所表现出的一种“坚强”。

三、戏曲元素在作品中的美学意义

以中国传统戏曲韵律美学为基础创作的《二黄》和《万年欢》是陈其钢先生以东方戏曲元素为魂,巧妙地将戏曲元素引用到西洋乐器上。《二黄》是为钢琴而作,也是陈其钢先生第二次运用中国京剧的音乐素材进行创作,比对《二黄》,小号协奏曲《万年欢》的创作同样取材中国传统戏曲材料昆曲曲牌《万年欢》,不难看出两部作品的构思均得益于中国传统戏曲所蕴含的中国传统的美学观:“美在意象,意象即美的本体”。在作品《二黄》中,其主题核心音调来自京剧二黄过门,作曲家在作品中将京剧二黄的过门音乐材料进行提炼与重组,保留了二黄过门的精髓,以主奏钢琴安静开始,干净而空旷,在低音提琴持续音C音下引出简化了的二黄的核心材料。而《万年欢》的主题选取了昆曲曲牌《万年欢》的三个核心片段作为全曲的基调,通过这三个核心片段音乐材料的衍生和变形,犹如在幻境中婉转高唱,把握住了曲牌中内在的意蕴,着力贴近表现传统昆曲中所要表达的人文情怀。纵观这两首作品,感情的抒发和理性的东方美学的思考所溢出的东方文化色彩可窥探出陈其钢在追求传统与现代的融合,理智与情感的合一,呈现了陈其钢先生作品的中国传统美学观所表现的“写意”“传情”的艺术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