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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编的嘻哈风格:华中传播研究第八辑

【摘要】:[13]作为一档节目,《中国有嘻哈》的嘻哈风格是被“消毒”和收编过的。这些形式使追求反叛和真实的嘻哈沦为纯粹的表演形式。总的来说,《中国有嘻哈》借由商业资本的收编,使得嘻哈亚文化的表面符号由独特变为泛在,并通过节目的形式及周边商品体现出来。节目组为了迎合大多数受众作出的软化,已经使其失去嘻哈原有的锋芒。

伯明翰学派认为,亚文化的核心在于抵抗[10],而这种对霸权的挑战并不直接由亚文化产生,它间接地表现在风格之中,即符号层面[11]。亚文化的风格就是传达一种差异,比如嘻哈亚文化通常借由过于宽大的服饰、金项链、脏辫、纹身等符号,表达其对制服、中山装、平头短发等“正统”的解构。但是这种解构常常引起主流的焦虑,因此后者通过持续不断的吸纳和整合,使亚文化的风格与秩序相融合,这个过程就是收编。收编是主导力量“对体制外的文化进行再界定和控制的过程……是对亚文化进行柔性遏制、招安、整合、消毒和缓解的过程”[12]。从当代亚文化的发展来看,很少有亚文化能够摆脱被收编的命运。[13]

作为一档节目,《中国有嘻哈》的嘻哈风格是被“消毒”和收编过的。选秀节目不同于纪录片,其策划本身更多体现着商业逻辑,而非文化逻辑,节目的目的是流量和收入,文化推广更多是“附加值”。比如,该节目在收视上升后便大招赞助商,涵盖农夫山泉小米手机麦当劳和绝对伏特加四个品牌,合作伙伴包括新浪微博、抖音等52个;[14]同时,节目还无孔不入地植入广告,如农夫山泉和孙八一,支付宝与欧阳靖和TT,饿了么与小青龙等。这些形式使追求反叛和真实的嘻哈沦为纯粹的表演形式。此外,在节目的播放上,综艺节目一般采取的是“二次售卖”的形式,将流量转化为广告收入,但是《中国有嘻哈》在某些重要环节采取点播的手段,想要观看特定片段的观众还得另外购买。如果说前面的做法还属于节目制作的常态,这一举措就大大暴露了其以资本为核心的真面目。而且,在服装方面,节目组借势创办了服装品牌“R!CH”,选手演唱时屏幕就会出现同款服装的购买链接。服饰原本是嘻哈群体用以解构“正装”的符号,他们使用回形针、颜料等工具拼贴出嘻哈亚文化的解构含义,而市场化的生产和节目的宣传却使其剥离最初的生成语境,成为时尚商品。总的来说,《中国有嘻哈》借由商业资本的收编,使得嘻哈亚文化的表面符号由独特变为泛在,并通过节目的形式及周边商品体现出来。

除了商业资本的收编,另一个方式是意识形态方面的收编,即让“他者”变得琐碎平凡,并能被驯服和教化,本质是否认亚文化内在的差异性,使其纳入主导文化的“矩阵”,变得平常化。[15]《中国有嘻哈》着重运用这一手段,通过表现选手间的兄弟感情,或者让其为家人和家乡献唱,体现的朴素而真挚的感情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激发和扩大了传受者之间的共通意义空间,将亚文化纳入主导文化的理解框架,使嘻哈亚文化不再是格格不入的叛逆专属,而是能够理解的“伙伴”。《中国有嘻哈》通过黄旭为逝去的兄弟和新生的女儿献唱,塑造了其有血有肉的兄弟和父亲形象,使得原本不了解嘻哈亚文化内涵的人也能轻易被感动,但同时也流于综艺节目常有的诉诸感情的模式和套路。在第五期节目中,选手Bridge和二毛创作了情歌《掐死大象的蚂蚁》,歌词唱道“想你时候你根本不在,我一个人唱不得不爱”,“我会为你站在这里,为你挡风遮雨”。可以看出,这首歌歌词甜美,和嘻哈所强调的反叛精神和犀利作风已经毫无相关,无异于通俗的电子流行乐。节目组为了迎合大多数受众作出的软化,已经使其失去嘻哈原有的锋芒。(www.chuimin.cn)

这种收编在嘻哈的发源地也是如此。在美国,汤米·希尔费格和卡尔·卡尼都以嘻哈街头服饰闻名,后者销售额在1997年就达到五千万美元。同时,嘻哈群体也不断涉及慈善政治议题,逐步融入意识形态框架。如果说商业的侵袭只是符号的泛化,意识形态的收编更是对内核——反叛性、抗争性——的解构。嘻哈产业整体已经脱离了原先的基调,逐步变得软化,成为嘻哈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