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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轴枢的象征意义及背景考察

【摘要】:其象征意义的来源亦可上溯至汉代升仙思想中提到的昆仑铜柱。[12]从工匠毛婆罗,以及参与天枢项目的阿罗撼、高足酉等人可知,天枢的建造工程可能确由“四夷酋长”参与实施。这一巨大的铁座铜柱形构筑物,象征着大周以及武则天作为天下轴枢的威德。

(1)建造年代

据《新唐书》,武则天曾广征铜、铁,创建了一个巨大的柱形铜构筑物以显其功德:

“延载二年[695],武三思率蕃夷诸酋及耆老请作天枢,纪太后功德,以黜唐兴周,制可。使纳言姚璹护作。乃大裒铜铁合冶之,署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置端门外。其制若柱,度高一百五尺,八面,面别五尺,冶铁象山为之趾,负以铜龙,石镵怪兽环之。柱颠为云盖,出大珠,高丈,围三之。作四蛟,度丈二尺,以承珠。其趾山周百七十尺,度二丈。无虑用铜铁二百万斤。乃悉镂群臣、蕃酋名氏其上。”[2]

图2-1 天枢推测复原图

资治通鉴》对天枢亦有记载,且尺寸数据可与《新唐书》互补:

“武三思帅四夷酋长请铸铜铁为天枢,立于端门之外,铭纪功德,黜唐颂周。……诸胡聚钱百万亿,买铜铁不能足,赋民间农器以足之。”

(天册万岁元年[695])“夏四月,天枢成。高一百五尺,径十二尺,八面,各径五尺。下为铁山,周百七十尺,以铜为蟠龙麒麟萦绕之。上为腾云承露盘,径三丈,四龙人立捧火珠,高一丈。武三思为文,刻百官及四夷酋长名。工人毛婆罗造模。太后自书其榜,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3]

宋《太平广记》亦有记载:

“造天枢于定鼎门,并番客胡商聚钱百万亿所成。其高九十尺,下以铁山为脚,铸铜为二麒麟,以镇四方。上有铜盘,径三丈,蛟龙人立,两足捧大火珠,望之如日初出。镌文于柱曰:大周万国述德天枢。后开元中推倒,铜入上方。”[4]

天枢中外闻名,代表了当时高超的铸造技术和建造技术,可惜后来于唐玄宗开元元年(713)为玄宗下令所毁:

“甲戌,令毁天枢,取其铜铁充军国杂用。”[5]

(2)天枢的意义

“天枢”既可指代北斗七星中的第一星,如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引《春秋运斗枢》:(www.chuimin.cn)

“斗,第一天枢,第二旋,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开阳,第七摇光。第一至第四为魁,第五至第七为标,合而为斗。”[6]

“天枢”亦可指代北极星,以《宋史·天文志》为代表:

“北极五星在紫微宫中,北辰最尊者也,其纽星为天枢,天运无穷,三光迭耀,而极星不移,故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7]

作为北斗之首星(Dubhe)的“天枢”,无论北斗如何旋转,北斗第二星“天璇”(Merak)与其连线总是指向北极星,故也具有枢轴之意。因此,无论“天枢”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象征着大周作为万国之中,天下万邦朝拜、拱卫;也有恭维武则天作为天子居中枢,天下环绕拱卫之意。其象征意义的来源亦可上溯至汉代升仙思想中提到的昆仑铜柱。正如《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大周万国颂德天枢”是“四夷酋长”为武则天颂德的纪功柱性质的构筑物。它建在洛阳皇城正门端门外,前临洛河主桥天津桥,遥对洛阳城正门定鼎门,是洛阳都城的重要地标。

(3)工匠与“四夷酋长”

据《旧唐书》,督理工程的是姚思廉之孙、时任宰相的姚璹:

“时武三思率蕃夷酋长,请造天枢于端门外,刻字纪功,以颂周德,璹为督作使。”[8]

《资治通鉴》记天枢由“由工人毛婆罗造模”。毛婆罗,其名不似中原人氏,《新唐书·五行志一》提到过“中宗时,……中郎将东夷人毛婆罗”,当时的东夷指高丽新罗[9],推测毛婆罗为高丽或新罗人。《历代名画记》对毛婆罗也有记载,称其“巧绝过人”,为“天后时尚方丞”,即掌管制办宫廷器物用具的工官。[10]

考墓志史料,组织建造天枢的确有几位“四夷酋长”,如《阿罗撼墓志》:

“族望波斯国人也。显庆年中[656~660],高宗天皇大帝以功绩可称,名闻□□,出使召来至此,即授将军。……又为则天大圣皇后召诸蕃王建造天枢。”[11]

又有1990年伊川县平等乡楼子沟村出土的《高足酉墓志》,记高足酉为“辽东平壤人”,来洛阳后拜为“镇军大将军、行左豹韬卫大将军”,也参与了天枢项目:

“证圣元年[695]造天枢成,悦豫子来,雕镌乃就。干青霄而直上,表皇王而自得。明珠吐耀,将日月而连辉;祥龙下游,凭烟云而矫首。……即封高丽蕃长、渔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12]

从工匠毛婆罗,以及参与天枢项目的阿罗撼、高足酉等人可知,天枢的建造工程可能确由“四夷酋长”参与实施。这一巨大的铁座铜柱形构筑物,象征着大周以及武则天作为天下轴枢的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