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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8
中国古代金属建筑研究：金殿理论初步形成
【摘要】：古人对神仙“金殿”这一概念已经形成，记载见于《史记·封禅书》。[20]图1-14冶铸、炼丹、金汞、镏金、金殿关系示意图上半弧：金、汞作为原料；金殿作为修炼之目的地；炼丹术是到达此目的地的手段。从礼乐时代的高贵金属，到铜、金冶铸行为本身的宗教意味，以及此时期初步形成的对神仙“金殿”这一概念的追求，我们看到早在南北朝以前，关于金殿的理论就已经初步具备了。
（1）神仙金殿的传说
战国以降“礼崩乐坏”，青铜不再具有重要的礼乐和政治功能，曾经的权力以及宗教色彩的象征功能消散。这时，则有更具象的神仙、方术思想和原始的本土宗教（道教）思想来填补铜金的象征意义。
古人对神仙“金殿”这一概念已经形成，记载见于《史记·封禅书》。概念的最初形成或可上溯至战国之际，道教尚未形成之时：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宮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14]
按《史记》之说，齐威王、宣王时就开始向往海中的神山、金银宫阙了。至迟于西汉，已经对此传说有所记录。《史记》所记“海上神山黄金银宫阙”的传说大抵来自研究神仙丹药的方士。而能与之呼应的是，传说中汉武帝时的“神屋”为笃信方士的汉武帝所建，构件中使用了铜柱、铜椽、铜瓦，并且表面镏金，形象金光灿烂，见宋《太平御览》引《汉武内传》《汉武故事》：
“《汉武内传》曰，上起神屋，铸铜为柱，金涂大五围。”
“《汉武故事》曰，上起神屋以金椽为，刻玳瑁为龙虎禽兽以饰其上，状若隐起。椽首皆作龙形，龙首衔铃流苏悬之。”
“《汉武故事》云：上起神屋，以铜为瓦。”[15]
可以想见，“黄金宫阙”（金殿）的原始概念就源自求仙之思潮，是对传说中仙境建筑形象的具体描摹。古时铜就是“金”[16]，因此铜殿就是“金殿”。更何况用黄金造建筑太贵，实在难以承受，而用铜来造建筑构件、用金来做表面装銮则切实可行。
（2）铜、金运用与冶铸本身的宗教意味
铜必须经过冶铸才能成为建筑材料。而铸造技术本身就与以炼丹术为特别表征的道教科技具有同源关系，这种关系在道教起源阶段的神仙传记中即可略见一斑。如《列仙传》：(www.chuimin.cn)
“陶安公者，六安铸冶师也，数行火，火一旦散，上行，紫色冲天。安公伏冶下求哀，须臾，朱省[雀]止冶上，曰：‘安公，安公，冶与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龙。’至期，赤龙到，大雨，而安公骑之东南上一城邑，数万人众共送视之。皆与辞决云。”[17]
这里的铸冶师通过铸冶的活动与天相通，最后升天成了神仙。正如道教史学者姜生先生所论：“这类神仙传说皆与古代冶铸活动相关联，并非偶然。首先……炼丹术的出现乃是古代冶铸技术发展及观念分化的产物；其次，冶铸过程本身就是炉火烧炼过程，从中分化出的炼丹术，实质上是对炉火烧炼过程及产物进行观察和超理性思考的结果。”[18]这就形成了一个颇有意味的过程：青铜冶铸技术首先发展并分化出了炼丹术，成为道教“假求外物以自坚固”最主要的技术手段，旨在服用之后“飞升金阙”[19]；千年之后，冶铸术又将被用来打造其修炼、服丹所追求的飞升目的地“天宫金阙”之具体形象。
金与汞（朱砂）是铜合金表面镏金或贴金工艺所需的两种主要原料（详见第十一章），而同时它们又是具有浓厚道教意味的重要材料——炼丹用的主要原料就是金、汞，最为道教炼丹家所迷信。正如东晋葛洪（284～364或343）论服用金丹“假求外物以自坚固”时说：
“夫五谷犹能活人，人得之则生，绝之则死，又况于上品之神药，其益人岂不万倍于五谷耶？夫金丹之为物，烧之愈久，变化愈妙。黄金入火，百炼不消，埋之，毕天不朽。服此二物，炼人身体，故能令人不老不死。此盖假求于外物以自坚固。”[20]
图1-14 冶铸、炼丹、金汞、镏金、金殿关系示意图
上半弧：金、汞作为原料；金殿作为修炼之目的地；炼丹术是到达此目的地的手段。
下半弧：金、汞作为原料；冶铸术（炼丹术的源技术）冶铜为殿；用汞化金以镏之，将修炼之目的地“天宫金阙”直接表现出来。
从生产过程和达到的效果来观察，通过镏金技术装饰金殿来运用金、汞这两种物质，不仅具有视觉上金碧辉煌的效果，并且具有宗教思想上的象征意义。这样，从材料运用的角度来看，“冶铸术”“炼丹术”“金殿”这几个历史上的概念，无不与之联系起来，其中的宗教意味如图1-14所示。
从礼乐时代的高贵金属，到铜、金冶铸行为本身的宗教意味，以及此时期初步形成的对神仙“金殿”这一概念的追求，我们看到早在南北朝以前，关于金殿的理论就已经初步具备了。如果建筑技术允许，财力充足的帝王可能真的会用铜来建造传说中的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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