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霍蒙库鲁斯:趣味生物学简史-第三章内容精华

霍蒙库鲁斯:趣味生物学简史-第三章内容精华

【摘要】:然而,除开制作膏药丸药、分称药粉、煮浸剂药水之外,他的生活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可是扬根本不想当牧师,他的兴趣完全在另一方面——对大自然进行研究。他与父亲之间发生了许多吵架和争执,才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的小博物馆的藏品日益增长,尽管其中并没有来自异国他乡的珍禽异兽。当年的意大利人对自然科学非常感兴趣,耳濡目染之下,我们的法国大使也对这项高尚的事业习以为常了。他对斯瓦默丹发出了邀请。

1

阿姆斯特丹有一条又弯又窄的小小街道,街上开着一家药店,店主名叫雅科布·斯瓦默丹。此人出生在斯瓦默丹村,因此就按着村名得了个绰号。

长话短说,在阿姆斯特丹住着个名叫雅科布·斯瓦默丹的人,他研究的是制药之术。然而,除开制作膏药丸药、分称药粉、煮浸剂药水之外,他的生活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走进雅科布·斯瓦默丹的房间,你恐怕没法一眼看出屋主究竟是什么人。房间里有一个个巨大的陶瓷花瓶,有一块块黄铁矿的碎片,还有一簇簇五彩缤纷、大小各异、绚丽壮观的水晶矿石……类似的东西多得叫人目不暇接。雅科布酷爱各种新奇之物,他在家里布置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博物馆(或者按当时的说法,叫珍奇馆)。为了这项浩大的工程,雅科布足足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要买下填满房间的所有东西,这位药剂师得卖掉多少车皮的药粉、药膏和药水呀!

全城人都听说过药剂师斯瓦默丹的名声,他与许多收藏家不同,并不吝惜自己的珍宝,也不把东西锁在箱底里。不管是谁有意,他都允许对方来参观自己的展品,并且也不时在这方面赚点外快,因为只有常来店里购物和订货的顾客才能优先获得参观博物馆的奖励。

许多富人和名流都愿意买下药剂师的收藏品

“把你的玩意儿卖给我。”一位顺路来访的公爵毫不客气地要求,一面把手伸进口袋。“多少钱?”

“6万古尔登[1]。”药剂师无动于衷地回答说。“对我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还要大得多,但姑且就买这个价好了。”

公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6万古尔登!用这样一大笔钱来卖一堆石头、鱼类标本、鸟类标本、甲虫蝴蝶!用6万古尔登来卖一只烂了一半的双头牛犊!

“没门!这个价根本无法接受。”

买主打算走了。药剂师一边把灰尘从被蛾子蛀得厉害的鸟类标本上擦去,一边朝正要出门的顾客说:

“我这儿有‘鼠王’,有六腿牛犊,有白毛乌鸦,有跟拳头一般大的长角甲虫,你倒是试着在别处找这些稀罕玩意啊。6万古尔登!我本可以要两倍的价钱的……两倍又算得上什么,还能要三倍、四倍呢……”

药剂师说着说着,一边更使劲地从他的宝贝藏品上擦掉灰尘。

不久之后,药剂师得到了一名助手,那就是他的儿子、出生于1637年2月12日的约翰(简称扬)。当孩子只有两岁时,他就一步也不离开父亲用来陈列“珍宝”的房间了。他大张着嘴,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儿,叫这些有趣的玩意儿深深地迷住了,能在它们前面连着站上好几个小时。

等扬稍稍长大一点,他就为父亲担任起了类似“珍宝管理员”的职务。他把灰尘从收藏品上擦掉,啪啪地拍着手掌,努力要把飞来飞去的蛾子打死。这个小男孩哪儿都不愿去,也不想闲逛和玩耍,反倒乐意整天坐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闻着灰尘、药草、动物标本和樟脑混在一起的气味。

“我要把他培养成牧师,”扬的父亲在朋友们面前说,“这是个非常光荣的职业。”

可是扬根本不想当牧师,他的兴趣完全在另一方面——对大自然进行研究。他与父亲之间发生了许多吵架和争执,才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最后,他获得了学医的许可,这是因为当时还没有人专门研究自然科学,每位医生都是博物学家,而每位博物学家也都是医生。

扬就这样踏上了博物学家的道路。他非常希望能建起一个同父亲的一样的珍奇馆。他没有多少余钱能用来向过路的海员购买稀奇的玩意儿,但是他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那些稀世珍宝呢?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甲虫,它又在哪方面比来自异国他乡的美丽鸟儿差劲了?

扬·斯瓦默丹(1637~1685)

扬开始四处漫游,但他从来不做危险重重的远途旅行,而是着手研究故乡周边的环境。他有时在沼泽地里钻来钻去,陷入土墩之间的烂泥地里,还在坚硬的苔草上划破了双手;有时在林间四处徘徊,钻过丛生的灌木;有时又在田间漫步。这样的郊游他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收获了甲虫和苍蝇,蝴蝶与螽斯,蜗牛同贝壳,还有蜘蛛。他的小博物馆的藏品日益增长,尽管其中并没有来自异国他乡的珍禽异兽。

“嗯,嗯……我心爱的宝贝啊……”扬露出了微笑。

不过,扬很快就不满足于收集甲虫和贝壳了。研究小虾、蜗牛和昆虫的生活,这可比观察空荡荡的贝壳,以及翅膀被磨破的、干瘪瘪的蝴蝶标本要有意思得多了。扬久久地坐在一只在沙子里乱爬的甲虫跟前,耐心等待它生出小甲虫来。

扬早已不是当初的小毛孩了,他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可他竟然还不知道大甲虫是生不出小甲虫的。不过,读者们也不必对此感到惊讶,因为三百年前人们的认识水平着实有限,就连如今每个中学生都明白的事实,他们也还了解得不是很多。

扬就这样在田间和林里晃来晃去,收集各种稀奇的玩意儿,无休止地要妈妈帮他补裤子和衣服,搞得妈妈简直不胜其烦。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持续到了24岁。不过,凡事都有个头。在24岁时,扬考上了莱顿[2]大学,并在那儿结交了一些对他很有帮助的朋友,其中就包括解剖学家斯坦森[3]和德-格雷夫[4]。当年的格-德雷夫还没有什么名气,但后来他在哺乳动物的卵巢中发现了所谓的“格雷夫卵泡”,于是就声名鹊起了。尽管他错误地把这些卵泡当成了卵子,但它们还是冠上了“格雷夫”的名字。

这些熟人对斯瓦默丹产生了明显的影响:他开始对各种动物的解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扬忙时则在解剖桌前工作,闲时则与朋友们就着烟酒闲聊,就这样度过了他的大学时光。1663年,他完成了大学课程,随后立刻出发前往巴黎,并在卢瓦尔河[5]畔的小城索米尔住了一些日子。在这段时间里,斯瓦默丹并未做出多少科学发现,但他掌握了解剖昆虫的技能。过后他又回到了巴黎,搬到了朋友斯坦森那里。就在那里,扬认识了自己未来的庇护者——默基瑟德·泰弗诺[6]。此君是个既有钱财又有影响的人物,曾担任过法国驻热那亚[7]的大使。当年的意大利人对自然科学非常感兴趣,耳濡目染之下,我们的法国大使也对这项高尚的事业习以为常了。

每位意大利公爵都有自己的家庭医生,泰弗诺又怎能拒绝这等乐事呢?

“和我一起走吧!”他对斯瓦默丹发出了邀请。

未来的学者就这样来到了这位达官贵人位于巴黎近郊的庄园里。

他在那里认认真真地工作了一段时间。

2

1667年,斯瓦默丹在莱登通过了医学博士的论文答辩,却又在同一年患上了疟疾。他刚从这场疾病中痊愈过来,就碰上了托斯卡纳公爵。这位科学的庇护者前来阿姆斯特丹寻找优质钻石,因为荷兰人正是以雕琢宝石的技艺闻名天下的。自然而然,他也没有错过老斯瓦默丹的珍奇馆,并在那儿遇见了小斯瓦默丹。

小斯瓦默丹当着公爵的面解剖了一只毛虫。这可是一只非同寻常的毛虫:它近几天就要化蛹了。

一幅神奇的画面展现在了惊奇不已的公爵眼前。原来啊,毛虫的表皮下面已经有了蝴蝶的器官,也就是触角和翅膀的雏形。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转化。”扬解释说。“哪有什么发生了转化?又转化成了什么?其实蝴蝶早已藏在毛虫体内了,只需把它从里面弄出来。而毛虫又藏在卵的里面;老实说,我们的确看不见卵里的毛虫,但那只是因为当时它还是透明的。”

把蝴蝶从毛虫体内弄出来!这个稀奇的把戏把公爵深深地迷住了。他的御用学者还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呢。

“你跟我走吧。”他对扬发出了邀请。“我给你两万古尔登,你把收藏品全都带上一起走。”

扬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一回,他的药剂师父亲开始大发牢骚了:

“是时候开开窍了,孩子。瞧这些甲虫和蛾子,怎么能一直这样下去呢?我本人也很喜欢这些玩意儿。”他自豪地环顾了一周。“但我可没把正事给忘掉。”他又朝药店那边看了一眼。“而你呢?你打算啃老直到自己也变成老头子吗?医学博士……好歹干点实事吧。你来我这儿配药,到时候搞研究的时间也是够的。”老人拍了拍扬的肩膀。“就这样吧,扬,听你爸的话。”

扬却偏偏不肯听话,结果一个病人都没接到。

父亲等了一个月,又等了一个月,一直等了半年之久。

“我再也不给你钱了。”他威胁桀骜不驯的儿子说。“你自己赚钱糊口罢。”

扬思考了起来。问题在于,他已经开始收购各种来自异国的珍奇宝物,用来充实自己的博物馆,而父亲的威胁完全断绝了这个机会。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马上向父亲缴械投降。

“我把身体彻底搞坏了。”他对父亲说。“坐在桌前工作嘛,我倒是还能做到,可接待病人或出诊就无能为力了。你给我点钱,我去乡下休息一段时间,治治病。到时候……”他比了个动作,仿佛用双手把阿姆斯特丹的全城居民都圈走了似的。

老人并不怎么相信儿子的话,但还是给了他钱。于是扬就动身下乡了。

扬在(自然圣经》绘制的甲虫和水蚤、孑孓

扬在(自然圣经》绘制的甲虫和水蚤、孑孓

也许,小斯瓦默丹本来是能履行自己的诺言的,可他身边有多少森林、田野和沼泽啊!这些地方生长着许许多多的小动物,有4条腿的,有6条腿的,有8条腿的,水里甚至还能找到10条腿的呢。这样一来,扬如何还能按捺得住,又怎么可能满足于享用热气腾腾的牛奶呢?他拒绝了牛奶以及其他一切乡间妙事,坐下来专心工作,着手对水蚤[8]进行研究。这种小动物非常有意思,它摆动着一对像长长的手臂一样的东西,在水里跳来跳去,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扬的注意力。

扬的老父亲以为儿子正在恢复健康、积蓄力量,谁知儿子却在一只接一只地解剖甲虫(那儿有很多独角大甲虫),把治病的事完全抛到脑后了。

回家的时候到了。

“既然你给自己治病都治成了这副模样,那还想怎样给别人治病呢?”看到扬的样子,父亲不禁刻薄地嘲讽道。“你大概忘了吧,我开的是药店,不是棺材铺!”他对这句俏皮话非常满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切又变回了老样子:扬照旧给甲虫和毛虫开膛破肚,父亲照样发牢骚。

“啊,多么奇妙的动物啊!”扬兴高采烈地欢呼道。原来他在观察一只……虱子。

“的确妙不可言。”父亲嘟囔了一句。

“当然啦!”扬丝毫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虱子虽小,五脏俱全:有肠子、肌肉、呼吸器官、神经系统和性器官。总之,我们具有的一切器官,它都一样不缺。只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一只雄虫呢。我解剖了大约40只虱子,结果它们全都是母的。看来,虱子应该是没有雄虫的。”

扬又俯身到了桌前,上面放着一个盛着水的小杯子,里面是一只被剖开的小虱子。

他花了很多天来研究这只生物,甚至在它的体内找到了“大脑”;然而,他不假思索地把虱子的腹神经索命名为“脊脑”,尽管这个器官根本就不长在脊背上,而是在腹部一侧。

“这是一只了不起的动物。”扬反复念叨着。“这是一个神奇的造物。”

父亲气呼呼地摔上了门,回自家药店去了。

“神奇的造物……!瞧他想出了什么鬼点子!好歹想想怎么制作防跳蚤的药粉嘛:日子都让跳蚤搞得没法过了。结果倒好,鼓捣什么肠子,管子……唉,我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后来,扬又对蜗牛产生了兴趣,于是他顺带着把寄居蟹给研究了一番。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自然圣经)中罗马蜗牛、椎实螺、田螺、蜗牛及寄居蟹解剖细节图

这种螃蟹长着柔软的腹部,还有一个可以躲在里面的甲壳。扬据此确信,寄居蟹是一种特殊的蜗牛。

“有柔软的腹部,也有甲壳,难道还需要什么别的证据么?”

扬把寄居蟹归于蜗牛一类,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甲壳是动物自身行为的产物。为了补充完善这个研究,他又顺便对椎实螺[9]、田螺以及其他几种真正的蜗牛进行了考察。

3

当斯瓦默丹给他的朋友兼庇护者泰弗诺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并在信中描述了自己的工作之后,泰弗诺给他回了这样一封信:“来巴黎吧!我帮你安顿下来,你可以在这儿工作。”

“你敢试试!”当扬吭吭哧哧地把巴黎之行告诉父亲之后,老药剂师这样答复。“你有胆量就试试看!”

这一回,扬打定主意要让盛怒的父亲心软下来。

“让我来整理你的珍奇馆吧。”他对父亲说。“得把藏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到该放的位置上,有些东西还得修一修。你看,这里的活儿可不少吧。”

父亲同意了,于是扬就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待了下来。

这下子他可摊上件麻烦事啦!有什么活儿他没干过啊!修理工作多得把科研的时间都完全占掉了。要粘贴,要上色,要缝补,要制作新的标本,还要为腐朽不堪的藏品寻找新的替代物……他只是偶尔才能挤出个把小时来工作一会儿。

尽管如此,他好歹还是从百忙中抽空完成了对鱼类消化的研究,并把写成的论文寄到了英国的皇家学会。学会把这些文章登了出来。谁知,斯瓦默丹的论文刚一面世,他立刻就遭到了老朋友德-格雷夫的攻击。当时德-格雷夫已经成了大名人了,而斯瓦默丹这个无名小卒又有谁听说过呢?

扬在与德-格雷夫以及其他学者的争论中处于下风,再加上与父亲之间无休无止的争吵,使得他的情绪受到了相当恶劣的影响。事有不巧,他又刚好弄到了预言师安托瓦内特·德·布里尼昂[10]写的一本小书。斯瓦默丹原本不是个笃信宗教的人,可事到如今……他可怜的脑袋里一切都翻了个个。他狂热地崇敬上了这位预言师,并且开始同她通信。可想而知,这样的相识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瞧瞧后果吧……

“一切都是虚空啊!”扬长叹一声,坐到了工作台前。“都是虚空。”他盯着一小片蕨类的叶子,又重复了一遍。“一切都是虚空。”他接着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针展开叶子下表面一些略带褐色的薄膜。“虚空……”郁闷的学者还没开始新的牢骚,就被一件怪事打断了:从薄膜里撒出了一些细小的粉末。

“啊哈!”他惊呼一声,立刻就把“虚空”抛到脑后了。“啊哈!……”

扬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了这些粉末,认为它们应该是蕨的种子。事情变得相当有意思了,他开始研究起这些“种子”,以及用来盛放它们的小口袋。其实,扬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这并不是什么种子,而是孢子,然而……

斯瓦默丹的热情又冷却了下来。

“我干吗要研究这些呢?我到底想给谁增光呢?”他叹了口气说。“给自己?还是给创造这一切的造物主呢?”

略一思忖,他就做出了结论:

“我要给自己增光。”

“真虚荣……”他自言自语。“人的虚荣心真是可怜啊!”于是他把针和放大镜搁到了一边。“够了!”

斯瓦默丹在《自然圣经》中详细记录了蕨类植物的形态以及叶、孢子囊等细节

但是,斯瓦默丹对科研的爱好并没有就此消退。他依然时不时地体会到一股强烈的激情,以致根本无力与之对抗。每当遇到这种时候,他就半带渴望、半带厌恶地投入工作。他把桌子放到院子里阳光最强烈的地方,然后坐下来,翻来覆去地研究甲虫和虱子的内脏。

“你还是坐到阴凉的地方吧,要不会中暑的。”有人说。

“我的视野中不能有任何东西的阴影。”这位顽固的大胡子学者帽子也不戴,就坐在炎炎烈日下搞研究。“看见了么,我研究的东西是多么细小啊!”

他用尽全力仔细观察,弄得眼前开始直冒金星,根本就没法看清标本了,只好蹒跚着回屋休息一下。

“显微镜……”他发着牢骚。“这破玩意到底有什么用?下面既塞不进针,又放不下整只的甲虫或蜜蜂。自己的眼睛才是更可信、更可靠的。”

扬非常顽固,努力想用肉眼看到别人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东西,为此把眼睛弄得疲劳不堪。他成功做到了这一点,只是偶尔才允许自己奢侈地用一下显微镜。

正是在这段交织着消沉无为和紧张工作的时间里,扬开始了对蜜蜂的研究。他解剖了数十只蜂后、工蜂和雄蜂,往房间里搬了一堆堆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蜂巢。

“研究蜜蜂并从中获得收入,这我倒是能理解。”讲求实际的老药剂师说。“但白白地把蜜蜂碾死又有什么好处……”他轻蔑地耸了耸肩。(www.chuimin.cn)

“爸爸!”扬大声叫道。“你听好了……从前人们一直以为,雄蜂是负责孵卵的蜜蜂,可我发现它们原来是公蜜蜂。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很重要么?”

“那又怎样?你的发现能让人们在蜂巢中采集到更多蜂蜜吗?”

“额……额……不、不知道。”小斯瓦默丹顿时慌了神。

“看吧,你的发现有个屁用!”老人转过了身,背对着儿子。“净是些怪念头。”他嘟嘟囔囔地走出了房间。

扬重新俯身到了桌前。

然而,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了。没有了显微镜的帮助,要想了解蜜蜂的全部奥秘是非常困难的。

“蜂蜡……蜂蜡……毫无疑问,它们是用花粉做出蜂蜡的。因为我亲眼看见了蜜蜂收集花粉的情景……”

可是,花粉和蜂蜡一点都不像呀。

“它们把花粉同唾液混在一起,于是就制成了蜂蜡。”扬做出了结论。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犯了两个极严重的错误。可是,他并不晓得蜜蜂为什么需要花粉,也没法用肉眼仔细观察蜜蜂的蜡腺,甚至没能看清楚蜜蜂肚子上那薄薄的蜡片。诚然,在工蜂腹部的最后四个体节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闪亮的小点儿,这就是所谓的“蜡镜”(即蜡腺)。然而,小点儿只不过就是小点儿,斯瓦默丹又如何能够猜到,恰恰应该在这些小点儿上寻找蜂蜡薄片呢?

4

当时扬只有三十六七岁,可他满脑子已经全是“虚空”的念头了。结果,他做出了远离尘世诱惑的决定。

“得把我的藏品全部卖掉。”他幻想着。“与这些诱惑一刀两断。然后到某个僻静的小地方去,在那儿沉思默想……”

他要沉思什么呢?不难理解,就是“虚空”嘛。

斯瓦默丹给泰弗诺写了封信,请求他帮忙找个藏品的买主。可泰弗诺并没找到买主,于是扬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斯坦森。

斯坦森曾是个解剖学家,在后来的年月里却飞黄腾达:他迁居到意大利,又改宗为天主教,如今已经不再是解剖学家斯坦森,而是斯坦诺大主教[11]了。他尽管已经同科学永远决裂,但还是能为它提供一些庇护的。要知道,在当时的佛罗伦萨(斯坦诺就住在那里),科学是一项深受崇敬的事业。

信寄出去了。在收到回信之前,扬暂且又做了一些新的研究。他心想,这就是最后的研究了。

荷兰是一个水源丰富的国家,生长着许多水生昆虫。在温暖的夏夜里,空中有时会飞舞着成群的蜉蝣,这是一种柔弱的带翼昆虫,只能存活几个小时。斯瓦默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开始对蜉蝣进行研究了。

蜉蝣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昆虫啊!它们的幼虫体型臃肿、笨拙不堪,甚至可以说是丑陋难看,但却能在水里生存好几年。它们生存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变成蜉蝣,在空中飞舞个把小时,然后死在满是污泥的水沟里。

“它们能在什么时候吃东西呢?”斯瓦默丹给自己提了个问题,然后从蜉蝣那儿获得了问题的答案。原来,蜉蝣的肠道发育得非常不充分,以致这种柔弱的昆虫完全无法进食。何况它们根本就没时间吃东西:在短短几小时的生命中,它们只能勉强来得及完成最重要的事情——生产后代。

《自然圣经》中记录着蜜蜂、蜂巢、蜂卵、幼虫的各种细节

《自然圣经》中记录着蜜蜂、蜂巢、蜂卵、幼虫的各种细节

《自然圣经》中记录着蜜蜂、蜂巢、蜂卵、幼虫的各种细节

《自然圣经》中记录着蜜蜂、蜂巢、蜂卵、幼虫的各种细节

斯瓦默丹长时间观察着群群蜉蝣在水面上盘旋的情景,可是却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产卵过程。他看见雄虫落到水上死去了,雌虫也落到水上死去了,然后在水中找到了蜉蝣的卵。从这些令人惊奇的现象中,斯瓦默丹得出了一个结论:蜉蝣的产卵方式同青蛙的产卵方式是一样的。

“雌虫将卵子排到水中,然后雄虫将精液洒在卵子上,就像倒牛奶一样,”他说,“这跟我们时常能观察到的鱼类产卵完全是一回事。”

扬观察到了一件特别妙的事情:在变成成虫飞起来之前,蜉蝣还要进行两次“蜕皮”。他看见,飞到水面上的蜉蝣又落到了苔草上,并在那儿褪下了最后一层外壳。他观察着落在他袖子上的蜉蝣,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它“脱下来”的最后一件“衣服”的全部细节。你可别以为这是扬的运气好:只要在蜉蝣起飞的时间里来到河岸上,在水边站上一小会儿,蜉蝣就会落到人的身上;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都能在袖子上看到蜉蝣,回到家后还能在衣服上找到数十个薄薄的蜉蝣外壳呢。

就在蜉蝣研究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关头,斯瓦默丹收到了斯坦诺的回信。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亲爱的老弟,你改信天主教吧。到时公爵会付两万古尔登来买你的藏品,并且帮你在佛罗伦萨安顿下来。”

斯瓦默丹气得满脸通红,把刚才正努力制作的玻璃试管摔到了地板上,随后扔到地上的是揉成了一团的信。

“我是不会改变信仰的!”这就是他对前解剖学家斯坦森、如今的斯坦诺大主教的答复。

总之,同第二位代理人之间的事情也泡汤了。不过,扬依然继续整理和丰富自己的收藏。总有一天能找到买主的!

斯瓦默丹等买主又等了一年左右,在这段时间里,他完成了研究蜉蝣的著作。他尽可能详尽地对这种昆虫进行了描述。在这部作品中,他写下了一段异常精彩的话语。这几句话非常简短,但它们道出了蜉蝣成虫的整个生命历程:

“它从水中出现。外皮裂开。将外皮褪下。飞走。再进行一次蜕皮。在空中飞翔。寻找配偶。产卵。死亡。以上就是它短暂的、仅有两三小时的一生中来得及完成的全部事情。”

扬在《自然圣经》绘出了蜉蝣成长的全部阶段并配以蜉蝣解剖图

扬在《自然圣经》绘出了蜉蝣成长的全部阶段并配以蜉蝣解剖图

这部著作非常出色,但是斯瓦默丹不敢未经预言师的同意就把它出版,毕竟这正是毋庸置疑、显而易见的“虚空”。他动身前往布里尼昂当时的居住地——石勒苏益格[12]。此外,他还打算与她交流一些想法,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僻静的小地方”的梦想。

扬好歹设法从父亲那儿弄到了一点点旅费。老人之所以给钱,纯粹是因为还对预言师抱有期望:说不定她能让儿子“恢复理智”呢?

石勒苏益格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一些虔诚的路德教徒[13]掀起了反对布里尼昂的斗争,而且还进行得很顺利,迫使她不得不考虑离开的事情了。

“反正我们是要把您请走的。”城里的父老彬彬有礼地警告她说,“您不如自己走吧。”

安托瓦内特·德·布里尼昂看上了哥本哈根这个城市,但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立刻动身:万一又被从那儿“请走”呢?于是斯瓦默丹和一位朋友一起去了哥本哈根,为导师奔波张罗,争取获得入城和传教的允许。然而,他们遭到了断然拒绝。经历了这场不愉快后,斯瓦默丹别无他法,只能回到父亲身边,因为他已经身无分文了。

老药剂师非常不客气地接待了儿子。可不是嘛!儿子照旧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深感兴趣,可就是提不起兴趣去接待病人。

“你每年只能从我这儿拿到两百古尔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除此之外,我不会再给你一文钱了!”老人对儿子说。“需要更多钱的话就自己去挣吧。”

这一回,小斯瓦默丹只能成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了。靠两百古尔登是没法过活的,要是换了别人,他大概已经开始寻找工作、病人和行医机会了。可扬却丝毫没想过要在这可怜的两百古尔登之外再增加一点外快。他只顾着干自己的事情。

他稍微对墨鱼做了一点解剖研究,并给这种动物起了个古怪的名字——“西班牙海猫”。在此之后,他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鳞沙蚕[14]。如今这种小动物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阿佛洛狄忒”[15]

扬并不知道鳞沙蚕的学名,但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当时这种动物还没有名字嘛。结果,他给鳞沙蚕取了个比“西班牙海猫”更奇怪的名字:“天鹅绒海蜗牛”。不过,问题本来就不在于名称,而在于对生物的结构做了多少研究。而在这一点上,扬是完成得非常认真的。

随后,扬放下了针和柳叶刀,拿起了羽毛笔和墨水。他已经观察到了不少东西,如今要试着从中总结出点东西来。

藏在毛虫中的蝴蝶,这个“戏法”曾经让过路的公爵大为惊奇;事实上,它对“戏法师”本人也产生了同样强烈的印象。扬开始到处寻找类似的“戏法”,并逐渐建立起了一个了不起的理论:所有生物都是按照相同的规律进行发育的,发育的本质在于已有特征的“展开”。

斯瓦默丹给出了一些相关的例子。

胚胎藏在卵里,虽然它是透明的、看不见的,但它就在那儿。昆虫的胚胎里藏着幼虫,幼虫里藏着虫蛹,虫蛹里则藏着蝴蝶。

还没长出腿的蝌蚪相当于幼虫,长出腿的蝌蚪则相当于虫蛹。人类也不例外:当人类胚胎还没有长出腿时,他就相当于“幼虫”;等他长出腿后,就相当于虫蛹了。甚至在植物那儿扬也找到了相同的发育阶段:种子相当于卵,幼芽相当于幼虫,花蕾相当于虫蛹,开放的花朵则相当于动物,比如说蝴蝶。

所谓的“转变”根本就不存在:所有的发育阶段都是一个套一个的,发育的本质仅仅在于生长。幼虫长到一定的大小就会停止生长,然后褪去外壳,此时就能看见之前一直藏在幼虫体内的虫蛹了。虫蛹里则藏着蝴蝶。

发育过程中并没有产生什么新的东西,一切在最初就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只是生长,把已有的东西“展开”就行了。

有一种叫作“套娃”的玩具,它由若干一个套一个的木头玩偶组成。现在请想象一下,你手里有几个这样的套娃,蓝色的套娃里放进红的,红的里面放进黄的,黄的里面放进绿的。蓝色的套娃相当于卵,红的相当于胚胎,黄的相当于幼虫,绿的相当于虫蛹。玩具套娃不会生长,而斯瓦默丹的“套娃”却是会生长的。“红套娃”生长起来,把蓝套娃挤破、褪去,于是就发育成了胚胎;然后“黄套娃”开始生长,把“红套娃”褪去,于是就出现了幼虫。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个套娃为止。

斯瓦默丹的理论相当幼稚,然而不久之后,许多学富五车的科学家和哲学家就开始重复这些观点了。出现了所谓的“套装学说”。这种理论有着五花八门的名称和不同版本,它总共存在了两百多年。

斯瓦默丹将青蛙和石竹的连续发育阶段进行比较

自青蛙抱接、产卵至卵成为蝌蚪的完整过程

蝌蚪解剖细节图

这个出色的理论即使到了今天也没有丧失意义。诚然,理论的作者通常并不被认为是斯瓦默丹,而是德国人魏斯曼[16]。按照魏斯曼的观点,卵里同样是藏着一个套一个的胚胎,毛虫体内也是藏着未来的虫蛹,虫蛹里也是藏着未来的蝴蝶。不过,两人的理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斯瓦默丹观察到了虫蛹里的蝴蝶,而魏斯曼却并没有观察到他理论赖以建立的神秘的“生源体”,况且他本来就不可能看得到。

斯瓦默丹是有理由自豪的:他不过是个傻头傻脑的家伙,却为18乃至19世纪的著名学者的理论奠定了基础。尽管学者们给自己的“套娃”设想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名称,但它们并没有因为换了个名字就变得有所不同。

5

就在工作与苦闷的交替之中,斯瓦默丹完成了自己的著作,打算把它命名为《自然圣经》。这个名称中还隐含着更深的意义:对博物学家而言,这部著作要取代真正的《圣经》的地位。

靠一年两百古尔登过日子是很不容易的,不过在父亲的家里,扬好歹还有饭可吃:老药剂师尽管牢骚满腹,但还不至于一小盆面包都不给。老斯瓦默丹的妻子早已去世,家里原本还住着扬的妹妹约翰娜;不幸的是,如今她也打算出嫁了。趁着这个机会,老人宣布要搬到女婿那儿去住。没有人邀请扬一起搬过去,搞得他几乎要露宿街头了。

扬给老熟人泰弗诺写了封信,正是这位有钱人曾把扬叫到过自己的庄园住了一段时间,可如今他却回复说爱莫能助。扬的沮丧可想而知了。

“谁都不能相信。”扬苦笑一声,随即又立刻补了一句。“虚空,真是虚空啊!”

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工作停滞不前,“虚空”的念头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就在这时,扬的父亲突然去世了,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约翰娜也是继承人之一,可想而知,要和和气气地解决问题根本毫无可能。然而扬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最起码在妹妹尽可能地捞走遗产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一点抗议。

不管妹妹拿走了多少财产,扬多少还是分到了剩下的一点东西。如今他已不必再生活在贫困之中,但也已经生无可恋了。这可怜人又疲惫又虚弱,外加深受热病之苦(他的宿疾又重新发作了)[17],害得他既不想工作,也无意好好治疗。他连对自己的收藏都感到讨厌了,决定把它们统统拍卖掉,可是那些美妙的标本和稀奇的宝贝却无人问津。

“苦难是欢乐的先驱,死亡则是来生的前夕。”扬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说。“看看独角大甲虫吧。甲虫是个蜕了皮的虫蛹,虫蛹是个长大后蜕了皮的幼虫。幼虫在地底下和腐烂的植物残渣中过着凄惨的生活,虫蛹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然而正是从其中产生出了美丽的甲虫。它必须经历幼虫的悲惨生活和虫蛹的死亡,否则就无法达到最后的壮丽辉煌。我们也是如此……”

显然,他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虫蛹,并热切期待着破茧化蝶的一刻。既然如此,朋友们还能回答他什么呢?

后来的情况就更糟糕了。

斯瓦默丹生了病。在他病得神志不清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竟然把自己的书叫作《自然圣经》,还妄想让它取代真正的《圣经》。罪过啊!难道可以用有关蝴蝶和毛虫的幻想来取代先知们的伟大思想么?难道可以……”

扬的热病发作了,他翻来覆去,全身冷汗涔涔。

“我竟然妄想篡夺他的位置……”至于是想篡夺谁的位置,他连想都不敢想一下了。

没错!当斯瓦默丹还年轻力壮时,他观察到并反复思考了许多东西,但是到了病魔缠身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再也没法理解这一切了。他身患重病,热病让他饱受折磨,人情冷暖让他绝望,半疯癫的预言师安托瓦内特的“训导”又使他的思想深受毒害。结果,他被自己毕生为之努力的事业吓坏了。

他一直都竭力想找到自己的手稿,并把它彻底毁掉。万幸的是,手稿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1685年,斯瓦默丹死于水肿。他的手稿先是让泰弗诺搞到了手,不过它并没有很快问世:首先得把书稿从荷兰语翻译成拉丁文,而就在翻译的过程中,它却被人盗走并卖掉了。这包沉甸甸的书稿在世间漂泊了很久,直到1735年才落到了荷兰著名医生、学者布尔哈夫[18]的手里。此人花了1500古尔登,从法国解剖学家杜维内那儿买到了手稿。

这部手稿被编成了著名的《自然圣经》,并于斯瓦默丹去世50年之后得以重见天日。书里包含了许多有趣、新颖而有益的内容。

【注释】

[1]或译“基尔德”、“盾”,历史上德意志诸国和荷兰使用的一种金币。——译注

[2]荷兰南部城市。——译注

[3]尼尔斯·斯坦森(又名尼古拉斯·斯坦诺,1638~1686),丹麦解剖学家、地理学家,天主教神父。——译注

[4]雷尼埃尔·德-格雷夫(1641~1673),荷兰解剖学家、生理学家。——译注

[5]法国西部河流。——译注

[6]默基瑟德·泰弗诺(1620~1692),法国作家、旅行家、发明家和外交家。——译注

[7]意大利西北部城市,中世纪时曾建立起强盛的城邦共和国。——译注

[8]节肢动物门甲壳纲动物,体长约2毫米,呈卵形,有数根刚毛用于划水。——译注

[9]腹足纲椎实螺科软体动物,雌雄同体,个体较小,形同椎实。——译注

[10]安托瓦内特·德·布里尼昂(1616~1680),法国女修士,神秘主义者。——译注

[11]“斯坦诺”(Stenonis)是丹麦姓氏“斯坦森”(Stensen)的拉丁化版本。——译注

[12]德意志北部地区,当时属于丹麦王国。——译注

[13]信奉基督教新教路德宗的人。在宗教改革运动早期,主要分布于某些德意志邦国。——译注

[14]多毛纲海生环节动物,俗称海鼠。——译注

[15]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也是鳞沙蚕(Aphrodita aculeata)的属名。——译注

[16]奥古斯特·魏斯曼(1834~1914),德国弗莱堡的动物学教授,写过许多有关演化学说和遗传性的著作。他提出了自己的遗传理论,也就是所谓的“种质学说”。根据该理论,蕴藏在生殖细胞中的“种质”是机体一切特征的携带者,其中保存着亲代、祖父代、曾祖父代等等的一系列特征。机体终有一死,但代代相传的“种质”具有不死的潜能。魏斯曼的遗传理论非常复杂难懂,其中有不少自相矛盾、甚至是毫无根据的断言。不过,该理论中的许多内容依然经受住了考验,成为所谓魏斯曼-孟德尔-摩尔根理论(形式遗传学)的基础,与米丘林的遗传学说相对立。——原注。
●格雷戈尔·孟德尔(1822~1884),奥地利遗传学家,在豌豆杂交试验的基础上提出孟德尔定律,主张遗传的颗粒说,成为现代遗传学的奠基人之一。
●托马斯·摩尔根(1866~1945),美国遗传学家,在研究果蝇的基础上发现了同一染色体上的基因连锁规律,从而发展了孟德尔的遗传学说。
●伊万·弗拉基来罗维奇·米丘林(1855~1935),俄国生物学家、农业学家,在果树育种方面成就卓著,提出了与拉马克和达尔文观点接近的米丘林学说,主张定向选择和获得性遗传。——译注

[17]间歇性地发冷发热是疟疾的典型症状之一。——译注

[18]赫尔曼·布尔哈夫(1668~1738),荷兰植物学家、医学家、化学家。——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