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乐之美：大珠小珠落玉盘，霓裳羽衣曲赏析

2023-10-1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六幺”也是当时很有名的大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是说琵琶较粗的琴弦和较细的琴弦，它们不同的发声特点，也间接写出了琵琶具有丰富的表现力。《霓裳羽衣曲》简称《霓裳》，是唐代大曲的典型代表，是在唐代开元年间由唐玄宗李隆基所创作。相传，一日唐玄宗在一处名为三乡驿

古琴艺术，从乐器制作到演奏方法，再到琴曲与琴学，形成一套自形而下到形而上的完整的美学体系，在中国音乐文化中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它深刻地抒写了中国古代文人雅士的生命体验与精神追求。但是，在中国乐器史上，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乐器不容小觑，它在古代音乐殿堂里熠熠生辉，见证着历史前进的脚步和物是人非的兴衰过往，这件乐器就是现在被视为“弹拨乐器之王”的琵琶。

《塞上曲》

（《塞上曲》：传统琵琶文曲，乐曲描写了身处异乡的王昭君对家乡的思念之情，旋律哀婉惆怅，凄楚缠绵，全曲五段：　宫苑春思、昭君怨、湘妃泪、妆台秋思、思汉。每一次拨弦，都好像泪珠滴在心间，正如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弦弦掩抑声声思”“说尽心中无限事”。）

说到琵琶大家并不陌生，至少在我们的童年记忆中都有一个经典，叫《西游记》，而在电视剧《西游记》中，琵琶就曾多次出现，比如嫦娥献舞时，围绕着她跳舞的仙女们就是手持琵琶，画面非常唯美动人。而东方持国天王当时也是手持琵琶与天兵天将们共同降伏了妖猴，几声带有魔力的扫弦，就足以让妖猴束手就擒。现在我们去到一些庙宇里，仍然能看到手持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塑像。在这里，琵琶可以说不单单是一件乐器，更是一件法器。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琵琶虽然不具备法力，但是它极其丰富的表现力，它那高冷的带有金石之声的音色仍然使它傲视其他乐器。

在许多文学作品中，琵琶的艺术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全唐诗》里反映“琵琶”艺术的诗作举不胜举，“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唐朝诗人王翰在他的这首《凉州词》中，描写了出征前的士兵们欢宴的场面，以欢乐反衬出悲壮，表现了将士们一醉方休、视死如归的豪迈气概。在这里我们也可以获取到琵琶的一些信息，“欲饮琵琶马上催”，说的是正欲开怀畅饮，琵琶声却从马上传来，催促士兵们赶赴战场，这说明当时的琵琶是在马上演奏的。东汉刘熙在《释名》中也曾说：“枇杷^[1]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枇，引手却曰杷，向其鼓时，因以为名也。”古代将演奏乐器统称为“鼓”，所以可以看出，琵琶当时是在马上演奏的，并且因其手指的演奏方式而被命名为“枇杷”。

不过，要说关于琵琶的文学作品最经典的还要首推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旷世名篇《琵琶行》。

琵琶行（节选）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琵琶行图》【明】郭诩
清新淡雅的画面，再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景，图中省却了环境刻画和人物陪衬，突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主人公，简逸流畅又触动人心。(www.chuimin.cn)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元和十一年（816年），白居易得罪朝中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某天，他去浔阳江头送别一位朋友，正当诗人与朋友在船舱中饮酒话别时，原本寂静的江面上突然传来阵阵动人的琵琶声。“音乐是一种情感记忆，它能够瞬间把人带入一种情绪和情境之中”——这句话在此时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诗人与朋友顷刻间被琵琶的声音吸引，进入一种投入忘我的状态。弹琴的人技艺高超，所弹音乐带有浓浓的京都长安的韵味，这样的琴声让诗人心神恍惚，昨日之长安历历在目，而今自己却已身处遥远而寂寥的浔阳江头，温暖亲切熟悉和失意落寞哀愁相交织，诗人百感交集。白居易和朋友迫不及待地循着琴声来到一条小船旁边向弹琴者打招呼，可是琵琶声却即刻停止，弹琴者似在迟疑没有作答。白居易索性将船停靠在侧，并重新燃起蜡烛斟满美酒，诚意邀请弹琴者相见，于是便有了接下来诗人对琵琶音乐艺术描写的千古名篇。

《琵琶行》是一首长篇叙事诗，它的一个显著艺术特点就是将弹琵琶的女子和听者的共同人生遭遇与琵琶音乐融为一体，塑造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完美艺术形象，其中对于琵琶音乐的描写可以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写琵琶女抱着琴缓缓走出的样子，琵琶遮住半个面庞，颇有含蓄之意。“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写的是在正式演奏前，转动弦轴，校正音高，虽只是试音的三两声，却已拨动了听者的心弦。“弦弦掩抑声声思”，写出所演奏乐曲悲怅的情感基调。“低眉信手续续弹”，写琵琶女演奏时的状态，虽低眉怅然却又从容不迫，有条不紊。“轻拢慢捻抹复挑”，概括了琵琶代表性的演奏技法。“初为霓裳后六幺”，是演奏乐曲的名称，“霓裳”是指《霓裳羽衣曲》，是唐代著名的大曲，它与《秦王破阵乐》一道被唐王朝列为国家级两大舞曲，唐玄宗对此曲非常喜欢，亲自加以润色，并填写歌词，杨贵妃则亲自为之编舞。“六幺”也是当时很有名的大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是说琵琶较粗的琴弦和较细的琴弦，它们不同的发声特点，也间接写出了琵琶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此句更是经典中的经典，生动地描写出琵琶作为弹拨乐器之王所具有的颗粒感和金石质感的发声特点。诗通过寥寥几句，就将琵琶音乐全面而细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可谓是字字珠玑、惟妙惟肖。

河北宣化辽代张世卿墓大曲壁画

大曲：

唐代大曲是一种集歌唱、舞蹈、器乐为一体的综合性表演艺术形式，其结构主要由“散序”“歌”“破”三部分组成。“散序”就是乐曲的引子部分，通常是散板形式的器乐表演；“歌”又称“中序”，是乐曲的中段，主要以声乐配合不同形式和风格的舞蹈组成；“破”由节奏较快的舞曲构成，并伴有歌唱，类似于现代创作中将乐曲展开对比而达到情绪高潮的段落。

《霓裳羽衣曲》简称《霓裳》，是唐代大曲的典型代表，是在唐代开元年间由唐玄宗李隆基所创作。相传，一日唐玄宗在一处名为三乡驿的山上，远远望向对面的女儿山，只见女儿山云雾缭绕，犹如仙境，众仙女翩翩起舞，仙袂飘飘，灿若晚霞，唐玄宗的耳边不觉响起了悠扬动听的仙乐之声。当他回到宫中，登山所见的美丽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玄宗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重现当时耳边令人神往的仙乐之声，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在此时，西凉节度使杨敬述敬献给玄宗皇帝一首叫作《婆罗门》的印度乐曲，而此曲刚好与玄宗皇帝心中的女儿山仙乐颇为相似，于是便依此曲发展创作了《霓裳羽衣曲》。诗人刘禹锡有诗云：“开元天子万事足，唯惜当时光景促。三乡陌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霓裳羽衣曲》是一首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大型乐曲，表现了一种飘飘升仙、神游天外的精神境界，具有浓厚的道家音乐色彩风格，是中国古代音乐文化发展的巅峰之作。据说李隆基经常亲自演奏，而他的宠妃杨玉环则穿着飘飘仙衣，随着动人的乐音翩翩起舞，就好像女儿山的仙女一般……白居易《霓裳羽衣歌》：“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间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瑛累累珮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磬箫筝笛递相搀，击擫弹吹声逦迤。”再现了《霓裳羽衣曲》表演时的梦幻场景。

“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霓裳》尽显大唐之繁华，音乐是最好的历史记忆。

国乐之美：大珠小珠落玉盘，霓裳羽衣曲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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