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市镇的类型特点-明清社会经济与江南地域文化中的探索

2023-10-1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在江南，可以说没有一个府的市镇像苏州府的市镇那样具有种类齐全、专业典型和大中小并存的特点。在邻近全国最大的蚕丝业产地湖州府、嘉兴府的地区，苏州有盛泽、震泽、黄溪等丝织业市镇。各种专业都有，反映了苏州经济发展的多样化和综合发展水平，较之单纯依靠丝织业的湖州、主要依赖棉织业的松江，苏州市镇有着自己全面发展的特点。苏州市镇除了类型齐全、专业富有代表性外，还具有大中小并存的特点。

在江南，可以说没有一个府的市镇像苏州府的市镇那样具有种类齐全、专业典型和大中小并存的特点。

如将江南市镇分为生产型、流通型和消费型三种类型，则苏州市镇无一或缺。生产型如长洲的陆墓镇，以烧造砖瓦和织造汗巾出名。吴江的庙村、檀邱市，以铜铁器制造为主；盛泽镇、震泽镇、黄溪镇和新杭市是闻名的丝织业市镇。元和的唯亭镇，棉织和编织业均颇为发达。常昭地区的梅李镇、支塘镇、唐市和嘉定、太仓的大部分市镇，都是当地的棉布生产及集散中心。所谓“日出万绸”、“衣被天下”，描绘了这些市镇发达的丝棉织业生产。流通型如长洲的浒墅镇，吴县的枫桥市，吴江的平望镇，太仓的刘河镇，常熟的福山镇等，都是转输全国各地货物远近闻名的市镇，它们或通过运河，或通过江海港口，将全国各地的手工业原材料、粮食和土特产品转输入江南，又将江南出产的大宗手工业品如棉布、丝绸、酒及其他日用品输向全国各地，将江南与全国各个区域市场紧密联系起来，在江南与全国各地的经济交流中起到了不可须臾或离的重要作用。消费型如吴江的同里镇、黎里镇，元和的角直镇、周庄镇，昭文的巴城镇，常熟的虞山镇等，都是风景如画、环境幽雅的市镇，地主文人栖息其间，优游自在。如同里镇，西有庞山湖，南有叶泽湖，东有同里湖，北有九里湖，而“镇包涵于中，古迹胜概，到处皆堪图画”^[5]。镇上有曲水流觞等水竹墅十景，或同里八景，续八景，花园别业数以十计，经济富庶，实力雄厚，明清两代到嘉庆十五年，即有举人76人、进士29人产于该镇。又如黎里镇，“土壤之富庶，民居之稠密，于西北可抵大县，于东南则中下县或有不及焉”^[6]，却是“廛市蕃阜，土俗淳庞，城远地偏，不当孔道，无兵燹之虞，无淫靡之风”^[7]的养生胜地。再如为长洲和昆山共辖的甪直（又名甫里）镇，“家家礼乐，人人诗书，为商为贾，以佃以渔，所谓士夫之薮，稼穑之区”^[8]，生活条件极为优越。即如交通较为便利，地居苏州东南，为元和、吴江两县共辖的周庄镇，有“小桃源”景象，明时当地文人屠彦征就曾说：“身居白蚬之滨，地隔红尘之外，尽可傍花随柳，庶几游目骋怀。”^[9]鸦片战争后，大量地主离开土地移居城镇，这类市镇就是最好的场所。

如以专业来划分，江南最主要的专业市镇有丝织业、棉织业和粮食业三种。这三种行业，是江南经济的三大支柱，而这三种专业市镇，苏州都有。

在邻近全国最大的蚕丝业产地湖州府、嘉兴府的地区，苏州有盛泽、震泽、黄溪等丝织业市镇。如盛泽，在明后期，近镇四五十里之间乡民尽逐绫绸之利。康熙时，“富商大贾数千里辇万金而来，摩肩连袂，如一都会”^[10]，在苏州府“诸镇中推为第一”^[11]。到乾隆时，“居民百倍于昔，绫䌷之聚亦且十倍”^[12]，出现了“薄海内外，寒暑衣被之所需，与夫冠婚丧祭黼黻文章之所用，悉萃而取给于区区一镇。入市交易，日逾万金。人情趋利如鹜，摩肩侧颈，奔走恐后。一岁中率以为常”^[13]的繁盛景况，当地人甚至自诩为并峙苏杭、热闹等于苏州阊门。全国商人如安徽、宁绍、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商人在那里各建会馆。其丝绸贸易的兴盛，实可以傲视湖、嘉两府的丝绸巨镇濮院镇、菱湖镇、双林镇等。清代的黄溪镇，“为人佣织者立长春、泰安二桥，待人雇织，名曰走桥，又曰‘找做’”^[14]。这是市镇丝织业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这种现象，在市镇中，只有在同时的濮院镇才能见到。可见苏州丝织业市镇的生产关系也走在前列。

棉织业市镇则集中在与松江府交界的太仓、嘉定和常熟的部分地区。主要有嘉定的南翔镇、罗店镇、外冈镇、纪王庙镇、娄塘镇、钱门塘市、诸翟镇，太仓的璜泾镇、鹤王市、陆家浜镇，昆山的安亭镇，昭文的支塘镇、梅李镇、里睦镇等。其中如南翔镇，是江南少有的棉布业生产、加工和集散巨镇。南翔四乡农家纺纱织布甚盛，所产扣布“光洁而厚，制衣被耐久，远方珍之。布商各市号俱在镇，鉴择尤精，故里中所织甲一邑”^[15]。清中期镇上从事棉布加工的踹坊字号多达10家。这些布店字号，大多由徽商经营。经加工后的棉布主要贩至江淮、临清一带出售，营业额居嘉定一县之首，俗有“金南翔”之称。(www.chuimin.cn)

粮食业市镇主要分布在水运交通要道上。如前述流通型市镇枫桥、平望等，都是江南十分突出的粮食业市镇。当时杭嘉湖及福建部分地区严重缺粮，从上游输入的米都要通过枫桥、平望转输。枫桥镇是清前期江南最大的米粮转输中心，所谓“大多湖广之米辏集于苏郡之枫桥，而枫桥之米间由上海、乍浦以往福建”^[16]。乾隆年间，枫桥一带有米行200余家。平望是仅次于枫桥的米粮市镇。不但当地盛产“冬舂米”，而且“里中多以贩米为业”^[17]，转贩湖广之米，因此一镇“以米业为大宗”，有“小枫桥”之称。他如长洲的黄埭镇，昭文的巴城镇，四乡盛产稻米，镇中米粮交易也极兴盛。其他工商业和消费型市镇，因消费人口众多，米粮业也较兴旺。如吴江的同里镇，四乡产米，商贾四集于镇，镇中专营米业的有“官牙七十二家”^[18]。黎里镇中所集，“米及油饼为尤多”^[19]。丝绸重地盛泽镇，“务米业者，仅居十之二三”，却“自乾嘉至道光年间，米市之集，犹不亚于平望诸镇”。^[20]棉布业巨镇南翔，在乾隆时“米之上下，动以万计”^[21]，搬运米粮的脚夫各分地段，势力甚盛。在罗店镇、梅李镇，米业与棉花业都是最主要的两个行业。可以说，凡是稍具规模、手工业人口和一般居民较为集中的市镇，米业大多较盛。

各种专业都有，反映了苏州经济发展的多样化和综合发展水平，较之单纯依靠丝织业的湖州、主要依赖棉织业的松江，苏州市镇有着自己全面发展的特点。

苏州市镇除了类型齐全、专业富有代表性外，还具有大中小并存的特点。巨型市镇有清初为万户以上、清末达2万余户的盛泽镇，清末达5万人的罗店镇，万历时即有东西5里、南北3里规模的南翔镇，乾隆年间达万户的千墩镇、甫里镇。大型市镇有户口在2 000—5 000家的黎里镇、黄溪市、章练塘镇、震泽镇、周庄镇、支塘镇、沙头市、梅李镇、璜泾镇等。中型市镇有千家左右的平望镇、同里镇、芦墟镇、江南市、光福镇、枫桥镇、彭家桥等。其余200余个则是数十户至数百户不等的小型市镇。特大、大、中、小各个层次市镇的产生和发展，说明各个县乡经济发展水平有差异，或各有不同的经济特色。苏州市镇又以小型居多，说明该地的经济活动主要是在“本经济范围”内进行的，较之湖州、嘉兴、松江等严重依赖与外地的商品交换有所不同。这一方面使小农经济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另一方面也就延缓和阻碍了自然经济的分解与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苏州市镇的类型特点-明清社会经济与江南地域文化中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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