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河文明：城市下水道与精美工艺品

2023-10-1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城市下水道是印度河文明的核心所在，各下水道用陶制的管道构造，纵横交错，遍布全城，将各家流出的污水和垃圾带走。这说明印度河文明并没有形成至高无上的王权，各城邦可能由城里贵族和祭司组成的议会掌控。各印章材质常以块滑石制成，也有用天青石、象牙、玉等昂贵材质的，是印度河文明最著名的工艺品。不过和两河流域相比，印度河文明铜器大多数属于红铜。

约公元前2600年，在埃及开始修建金字塔之时，印度河流域也步入文明时代，今学术界称作“印度河文明”或“哈拉帕文明”。印度河文明是印度次大陆已知最早的城市文化，印度河流域没有留下像埃及那样宏伟的金字塔或苏美尔人那样华丽的神庙，但是却有着世界最领先的城市建设，在规模设施、建筑技术、供排水系统及城市规划布局等方面都达到了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水平。整齐规划的城市遍布整个印度河文明区，这一时期共出现了1052处城市和村镇，其遗址范围北起阿富汗，南达印度河入海口，东至印度中部，西至伊朗，辐射范围达250万平方公里、大约500万的人口，远超过同时期的两河流域和埃及，是当时面积最大的青铜文化区。

在所有印度河城市遗址中，尤以被称为“双都”的北部上游哈拉帕与南部下游摩亨佐·达罗规模最为宏大，这两座城市人口都约有4万人，其中摩亨佐·达罗规模还要更大一些。两座城市结构与建筑风格相似，均由位于高处的卫城和地势较低的下城两部分组成，卫城位于城市的中心，四周建有高达15米、基座厚达12米的巨大高墙和塔楼防范，城墙外围还掘有壕沟。城里建筑基本都是用窑内烧制的标准尺寸的砖块建成，就连普通住宅也是用窑烧砖建成的两三层楼房，而在两河流域的城市中，只有王宫、神殿和城防设施才由烧砖砌成，大部分居民只能用太阳晒干的土坯砖。印度河流域城市的砖块都呈4:2：1的合理比例，他们设计了一种分成十等份的尺，砖的规格一般是这种单位的整数倍，在整个印度河流域文明的遗址中，做砖的模子只有两种标准尺寸，说明度量衡已经统一。

摩亨佐·达罗城内的大浴场

摩亨佐·达罗卫城中心有一个被建筑群包围的长方形砖砌大浴池，长40米，宽约20米，深2.4米，能容纳上百人，底部还有防止漏水的沥青和进排水设施，这是已知世界上最早的大型公共浴池。大浴池周边设有较小的沐浴平台、会所和为入浴者准备的更衣室等。研究认为大浴池不仅仅是一个公共洗浴区，也被用于宗教的洗礼仪式，这种仪式在今天的南亚地区依然非常盛行。在浴池周边有一个宏伟的行政议事厅，为城内政治中心，其周边房屋多为3—4层的豪华楼房，里面包括10多个房间和1个中心庭院，还有少数非常大的房子，里面有数十个房间和多重院落，应该是统治阶级和贵族办公、居住的地方。

城市的下城区既是商业区，也是平民区，城里街区规划整齐，四通八达，一条10多米宽的大马路自北向南纵贯城市，每隔几米就有一条东西向的小街垂直相交，还有小巷组成的不规则的路网与小街相连。各大街道笔直宽阔，能同时行驶好几辆马车，两边开有作坊和商店，有些十字路口还设有灯火照明系统。

整个城建系统中最先进的要属其发达的供水和排污系统，每个街区都配有水井为城内居民提供方便的淡水来源。城内的居民房屋里不仅有卧室、起居室、厨房，还有洗浴室、厕所等卫生设施，在厕所、洗浴室下建有倾斜的排水沟，使水流向地下水道。有些住宅外墙里面还有倾倒垃圾的滑运道，将废物滑到屋外街边石板盖下小沟里的下水道系统。城市下水道是印度河文明的核心所在，各下水道用陶制的管道构造，纵横交错，遍布全城，将各家流出的污水和垃圾带走。如此现代化的卫生设施，出现在4000年前简直是难以想象，可是印度河文明做到了，因此考古学家又称这个时代为“清洁时代”。印度河文明城市遗址的代表摩亨佐·达罗更被誉为“青铜时代的曼哈顿”和“罗马建城前最完美的城市”。

除城市建筑外，城外防洪建筑也十分先进，印度河和黄河一样经常泛滥成灾，印度河流域的人们用土坯和砖修筑河堤，哈拉帕城和摩亨佐·达罗都建筑在洪水水位线以上的人工岗堤上，规模宏伟、工程巨大。除了防洪外，他们还兴修水利，在印度河流域东南角的洛塔尔城（今古贾拉特邦内），至今仍留了一条当时修建的宽7米的人工渠道，与一个大的天然水库相连。

要规划建设如此复杂宏伟的城市，必然存在强大的行政机构，在摩亨佐·达罗卫城内有一座非常大的粮仓，谷物被作为赋税征收，存放在大型粮仓之中，以备饥荒之用，从粮仓巨大的规模可知，其统治范围至少覆盖周边很大一片收纳谷物的附属村镇。但是在印度河文明城市遗址中并没有发现王宫和神殿，只在摩亨佐·达罗遗址中出土了一件制作相当精美的祭司模样的人像，这是一件高19厘米、身披法袍的男子半身石灰石雕像，其神情庄严肃穆，被认为可能是印度河文明统治者的塑像。这说明印度河文明并没有形成至高无上的王权，各城邦可能由城里贵族和祭司组成的议会掌控。

刻有公牛图像与象形文字符号的印度河文明印章

目前对印度河文明的社会情况仍只能从考古遗址中推断，因为在发掘中发现的印度河文明印章文字至今仍无法破译。目前在印度河文明遗址里发现了2500多枚刻有象形文字符号的印章，此类符号累计有500多个，印章上的文字有序排列，笔画由直线和弧线组成，从右向左书写，字数一般不超过10个。印章上不仅刻有文字，还有许多形象生动的浮雕图案，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种类似犀牛图案的独角兽印章。还有一个印章上有一个盘腿而坐的三面神，头戴牛角王冠，手佩饰物，身束腰带，四周则分别有大象、老虎、犀牛、水牛、羊等动物，内容十分丰富。各印章材质常以块滑石制成，也有用天青石、象牙、玉等昂贵材质的，是印度河文明最著名的工艺品。(www.chuimin.cn)

除精美的印章外，印度河文明的主要工艺品还有铜器、石器、陶制品、黄金珠宝等，印度河流域铜器主要采用铸造的方法，当时人们已经掌握了焊接技术，当地最常见的铜器为铜锅，并出现了精美的青铜雕塑，如摩亨佐·达罗遗址出土的青铜舞女雕像，该女子身材修长、全身裸露、叉腰翘首，展现出合乐起舞的姿态。不过和两河流域相比，印度河文明铜器大多数属于红铜。而比较合比例的青铜器仅占总数的14%，说明当时冶炼青铜的技术还不太成熟。当地的工具还是以石器为主，在摩亨佐·达罗城东北发现了大规模的石刀制作作坊，这里出产的石刀在周边许多地方都有发现。出土的塑像中青铜制品也只占极少数，大多数为石雕和各种烧制陶俑，其中又以印度河谷女神俑最为常见，这些女神俑通常饰有臂钏和手镯，露出巨大的乳房，双眼以小石子做成，发型塑造精细，佩戴贝壳等饰物。

摩亨佐·达罗遗址出土的青铜舞女雕像

在黄金珠宝工艺方面，印度河流域在古代盛产黄金，当地的金匠已掌握了黄金拉丝、焊接和制造中空黄金饰品的工艺，遗址中发现了中空的圆锥形耳坠、带波纹的戒指、带孔的圆形大牌饰和小如粟米的金珠。珠饰工艺更是印度河文明的强项，主要城市遗址中都发现了珠宝生产中心，其中出产的珠宝大多以宝石和半宝石质料为主，其中又以象牙珠、玛瑙珠和红玉髓珠最受欢迎，也包括其他各式质料的珠子，如金属珠、木珠、磁铁珠等。直径约3厘米的管形珠是当时的典型式样，能在这么大的珠子上钻孔，可见钻孔技术的发达。除珠饰外，他们用宝石制成的项圈、手镯、臂钏也非常漂亮，具有特色。当时印度河流域与两河流域的主要贸易品就是这些黄金珠宝工艺品。

印度河入海口的洛塔尔遗址是印度河文明的重要海港城市。这座海滨古城除了有上下城、谷仓和城市排水系统外，还发现了一座长225米、宽37米的大型船坞，以烧砖和沥青修筑，有可以开启的闸门，这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最早的海港船坞，印度河的货物正是通过这里沿着印度河河口与波斯湾之间的阿拉伯海的海岸线抵达两河流域。印度河流域的人们用本地的黄金、象牙、珠宝、棉纺织品等交换苏美尔人的羊毛、皮革和青铜制品。国内亚述学专家刘昌玉先生在《古老商路沟通中亚与西亚》一文中写道：

从公元前5000年至前2500年，中亚与西亚之间的贸易路线主要是北路，即从两河流域经伊朗高原到中亚的陆上贸易路线。公元前2500年左右（印度河文明兴起后），两河流域商路发生转变，贸易重心由陆路转向海路，即由北路转向南路。苏美尔中止了途经伊朗高原直通阿富汗的陆路贸易，转向波斯湾到印度洋和阿富汗的海路贸易。从这一时期开始，楔形文字文献中出现了三个有机组合的异域地名：狄勒蒙、马干和麦鲁哈。[33]

狄勒蒙也就是波斯湾的巴林岛（今巴林王国），在当时这里是两河流域与印度河流域两大文明之间海运贸易的一个中转站，这里同时出土了苏美尔文明的圆柱印章与刻有印度河文明象形文字符号的印章，苏美尔文献提到的许多来自狄勒蒙的商品，其原产地其实在印度河流域。位于巴林岛的世界文化遗产卡拉特考古遗址是公元前2300年由当地居民人工垒起的一座台形土墩遗址，被认为是上古时期巴林狄勒蒙文明的都城中心，见证了印度河文明和两河文明的贸易历史。

马干专指阿拉伯半岛东南沿海的阿曼角，阿曼盛产两河流域所需的铜矿和闪长岩，扼守波斯湾通往印度洋唯一出口霍尔木兹海峡，印度河流域的船只一般要先抵达马干，再前往巴林岛（狄勒蒙），最后才到达两河流域。

麦鲁哈就是指印度河流域沿岸地区，在当时“麦鲁哈不仅直接出口本地物产，而且在阿富汗的绍图盖伊建立殖民地，垄断当地的青金石和锡矿资源，并将其运输至两河流域”[34]。进而导致原先途经伊朗高原陆路到两河流域的阿富汗青金石和锡矿贸易，转变成了途径印度河流域、印度洋、波斯湾到达两河流域的海路贸易。当时有大量麦鲁哈人来到两河流域进行商贸活动，阿卡德王萨尔贡曾经炫耀说：麦鲁哈的船只停泊在阿卡德城。在两河流域发现了大量与麦鲁哈相关的印章，其中一枚阿卡德时期的圆筒印章上标明持有者的身份是“麦鲁哈的翻译员”。还有许多麦鲁哈移民来到两河流域定居，当地甚至出现了一个“麦鲁哈村”。

由此可知，在约公元前2500年，以中东的两河流域为中心，西到尼罗河流域，东到印度河流域，上古四大河流域文明中的三个都已经建立起紧密的贸易联系。而中国的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由于与另外三条大河流域的距离过于遥远，故连当时的间接贸易联系都难寻踪迹[35]，也正因为如此，中华文明的形成也明显不同于其他三个大河流域的文明。

印度河文明：城市下水道与精美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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