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井文化：市民生活中的井

2023-10-1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另一方面，先民们迁来嵊泗后，多以血缘关系合族而居，因而形成了众多的同族聚居点。邵家井潭为敞开式井潭，民间形象地称为“向天井潭”。徐家井潭在青沙里街巷与中大街相会处，有一座规模颇大的老宅院，这就是被称为“徐永大”的徐家道地。“渔行”又称“鱼行”，是一种与渔业共生共存、休戚相关的经济形式。船行海上，生死难卜，船商们倡议举办“庙会”，邀请伶人唱戏，以敬鬼神求平安。

清代开放海禁之后，嵊泗列岛丰富的海洋资源吸引着大陆居民和附近地区的渔民至嵊泗捕捞、定居者日益增多。随着大量居民的涌入，原本匮乏的淡水资源更加无法满足需求，一些家族通过挖掘水井来缓解这一局面。

挖井在当时并非易事，缺乏财力和人力的小户人家显然不能做到，只有那些具备经济实力和人丁兴旺的家族才有进行这项工程的基础。这些家族在住宅附近寻找水源，然后进行挖掘，井的深度视出水量而定，或浅或深，常见的在两三米之间。一些家族会将井的内壁精心地砌上块石，以防止土石崩塌，保持水质清澈。这其中的一部分井，内壁由平整的条石垒砌，石与石之间衔接紧密，其技艺水平和坚固程度更高。

这些私人性质的水井，大多会坐落于该家族的道地内，原意是仅供自家使用。但周边的邻居在长年相处中多少有些情谊，于是私人井往往会成供众人使用的公共井。这也显示出嵊泗人的一些优秀品质。

另一方面，先民们迁来嵊泗后，多以血缘关系合族而居，因而形成了众多的同族聚居点。现在仍有如张家、姜家、高家等许多小地名留存。

这些由家族修建的井，大多会以该家族的姓氏来称呼。同样，一些修建在同族聚居点附近的井，尽管并非该族人修建，但民间仍会以该族的姓氏来称呼。于是，就有了众多的以姓氏命名的井，诸如王家井潭、林家井潭、徐家井潭、邵家井潭等等。

邵家井潭位于青沙社区沙角弄。井潭主体圆形，直径2米多，深约2米，四壁块石垒砌，有石台阶通向井底，以便在枯水季节人可以到井底打水。

沙角岗墩下为邵氏聚居地，当年邵氏祖先迁居到此后，在住宅石阶下挖掘了这口井，附近居民便称之为邵家井潭。

邵家井潭为敞开式井潭，民间形象地称为“向天井潭”。又因形似以前舀水的蒲水瓢，老辈人也有称为“蒲瓢井潭”的。由于井潭边缘没有防护，为防止有人跌落，邵家后人就在井潭边筑了一圈石头矮墙。

过去，邵家井潭水量充沛，附近居民大多在此取水，尽管是私人所挖，但邵家还是慷慨地开放给周边群众使用。在一些上了年纪人的脑海里，还有那时候的情景——儿童们在井旁捉蝌蚪的欢笑、少妇大婶们在洗衣淘米时的闲聊、后生们挑着水桶矫健的身影。后来由于周边建造排水沟、化粪池等，致使井水受到污染，只能作为农作物浇灌用水。近年来，邵家井潭渗漏严重，已无法蓄积地下水，只剩下一汪浅浅的污水在井底泛着绿光。

徐家井潭在青沙里街巷与中大街相会处，有一座规模颇大的老宅院，这就是被称为“徐永大”的徐家道地。“徐永大”渔行由徐金山创办，在他的精心经营下，20世纪30年代成为青沙滩上屈指可数的商业巨擘。

“渔行”又称“鱼行”，是一种与渔业共生共存、休戚相关的经济形式。“鱼行之性质，似仲买人，该渔船以所捕之鱼，付鱼行，鱼行称其数量而付之鱼厂，以制鱼鲞，于其间取议定之费，以为中佣”。一些渔行主通过经营活动，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和人脉资源，拥有较高的威信，自然而然地担任起地方首脑的职责。他们主导着庙宇建设、祭祀活动、捐税征收、纠纷平息、治安维护等社会活动。

徐家道地是一座传统的中式三合院，有部分房屋已被拆建为水泥楼房，但从保存下来的建筑中仍能看得出屋宇的高敞宽阔和精致。两侧厢房之下辟有“桶间”，用于渔货储存，整个院落集生活与生产为一体，也对应了当年徐家的雄厚财力。院内西侧有一口水井，深达四五米，水质清澈，几条游鱼清晰可见。据老人们讲述，附近居民称这口井为“徐家井潭”。该井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井底有活水涌出，多年来从不断流。正是靠这口水井，徐家道地一大帮人度过了赤旱之年，并繁衍成枝荣叶茂的庞大家族。

静水流深的徐家井潭，似乎昭示着细水长流的处世哲理，也述说着旧日繁华不再的落寞情怀。

邱家井位于关岙社区福缘弄内，紧临村中小路。井壁由块石垒砌成圆形，井口原为四根平整石条围砌，造型规整。后来由于修建道路，井口用水泥加高，成长方形。井口附满青苔，井水清澈，附近村民至今仍在汲取井水使用。

据村民介绍，这口井为邱家祖上修建，已有上百年历史。井的北侧原为邱家大宅，人称邱家“大墙门”。邱宅为四合院的建筑格局，坐北朝南，屋宇宏阔，出大门下台阶数步之遥就是这口井，取水十分方便。

邱家祖上以“干大船”为业，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修建了这所大宅院以及水井。“干大船”即为用商船经营运输业，是马关地区的传统行业。20世纪30年代左右，马关的海上运输业十分兴盛，有大小商船30余艘，小的一般120吨左右，最大的可达250吨。运输航线远及福建、台湾、上海，及省内的甬、台、温等地，民间有“大船之乡”的赞誉。

马关商船主要以运输木材为主，兼运各种百货、水产品、渔用物资等。1946年，上海人唐思礼在《嵊泗纪行》一文中记载：“原来此间人的正业是运木头，以海船自温州装木头到上海发卖，闻其利甚厚，可与木山主人三七拆账，即运木者得七成；唯风险较多，而海船价值亦在千万，资本可说不小。”

当时，在马关活动着一个船商群体，他们有财富有地位，热衷于各项社会事务。船行海上，生死难卜，船商们倡议举办“庙会”，邀请伶人唱戏，以敬鬼神求平安。1933年，船商金永有发起，向各船商筹集资金约千元，邀请参加演出者达60余人。演出队伍以响器队、唱班、马灯队、八仙人物、三国人物等组成，前后历时12天，演出范围涉及嵊泗主要岛屿。这一活动除了敬奉鬼神，祈求人间太平，还会筹集资金，用以修建庙宇、建桥铺路。“庙会”会不定期举办，每次演出队伍所到之处，附近百姓无不倾家而出，热闹非凡。

庙会筹集的资金还用于当地学校的建设。1936年1月，在关帝殿戏台后楼，开辟教室两间，建立马关乡初级小学，校长由马关乡乡长兼任。分设4个年级，入学学生30多名。后来，在邱丹桂、金正方、虞谒华等人的倡议下，将原有马关乡小学改为船商联立小学，经费完全由各船商负担。设有教室2间，教职员3人，学生达到110余人。(www.chuimin.cn)

1950年后，船商群体日渐衰落，曾经显赫一时的邱家大宅也逐渐衰败。人们拆除颓朽的旧屋，建起了新式小楼。存留至今的几堵残壁，与周边簇新的瓷砖墙面形成强烈的反差。这口在过去仅供邱家使用的老井，见证了一个家族的浮沉兴衰和百年来的世道变迁，仍默默地为村民提供着清洁的水源。

瓦屋井潭青沙社区石子岙村入口处，过去有一排大瓦屋，为吕姓家族所建。吕姓与周姓、顾姓皆为石子岙最早的居民，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老人们回忆，当时石子岙百姓居住的都是简陋的茅草房屋，一遇台风天气，随时有倾圮的危险。吕姓建起了石子岙第一座瓦屋，可以安然躲避风雨侵扰，着实为村里百姓所羡慕。

瓦屋门外石阶下，有一简陋的水潭，水质澄净，可供浣洗饮用，村民们便将水潭称呼为瓦屋井潭。

瓦屋井潭长宽各为1米多，深约2米，每日出水几十担。20世纪五六十年代，石子岙生产队发展种植业，需要大量水源，于是对瓦屋井潭进行多次挖掘淘洗，并用块石和大青石板构筑井壁，用条石垒砌成几级台阶，以方便村民取水。此后，瓦屋井潭成为石子岙重要的水源地，供村民洗衣涤物和浇灌农作物，并在大旱的季节发挥着一定的作用。

20世纪60年代某个春季的一天，石子岙生产队的某位社员牵着耕地的黄牛，到瓦屋井潭饮水。该社员去附近取桶打水，等回来一看，发现黄牛已经倒栽葱掉入井潭中，四蹄乱挣。原来，黄牛渴不及待，自己到井潭边喝水，但没想到石阶湿滑，牛蹄打滑就倒栽进井潭里。等社员急匆匆地喊了一大帮人回来，黄牛早已经被淹得断了气。无奈之下，生产队只得把黄牛捞起宰割，一块块地分给各位社员。

那个时代，耕牛是村里最重要的生产物资，一头耕牛的损失，足以惊动乡镇级政府领导，可以想象，那位社员会遭受严厉的处罚。而其他社员则皆大欢喜，物资匮乏的年代，有牛肉可以打牙祭，想想也是件美事。

这桩发生在瓦屋井潭的往事，历经50多年的岁月磨洗，至今仍在村民口中流传、演绎。

张家井位于菜园镇高场湾村张家井弄口，紧邻村道。该井建于清中晚期，占地面积约15平方米。因附近为张氏聚居地，村民们就将井称呼为张家井。

高场湾旧称教场湾，坊间传说，旧时该地为士兵训练的教场，因嵊泗方言中“教”与“高”同音，故讹成高场湾。高场湾先民多为清乾隆年间（1736—1795）迁入，村民祖籍大多为岱山。其中裴姓、李姓、王姓、张姓从岱山东沙镇剪刀头、高亭镇南峰山等地迁此定居，以捕鱼、种植为生。

张家是高场湾大族姓，自高场湾建村就已居住。据村里老者讲述，该井为张家迁来时建造，有100多年历史。

张家井井口为长方形，长1.2米，宽0.95米，内壁用方块石砌起，深约5米。该井地势较低，曾多次维修加高，痕迹清晰可见。原来的井沿口为条石建造，依然置于井内，上覆多层水泥，导致内壁沿口已深达1.6米。从井沿的材质结构可以断定在不同时期均有修缮及填高。2005年大修时，井沿及沿口四周均用水泥抹平，并在井台周围修建矮墙、洗衣台板、水池等设施，以便村民使用。

张家井距高场湾大沙滩仅数百米之遥，而且地势较低，按常理应该会有海水渗透进来。但奇异的是，张家井水质没受丝毫影响，既不苦也不咸，反而异常清澈甘甜。

张家井是当地最早的取水井之一，尽管当下自来水已经普及，但周边村民仍习惯到张家井洗衣担水。这一方面是张家井水质优良的因素，另一方面应该是村民们对张家井有种感情寄托。以至于在高场湾的街巷命名时，就把井旁的小弄堂命名为张家井弄，可见村民们对张家井的深厚情感。

姜家井潭基湖村地势平坦，拥有大片土地，土质疏松，适宜种植蔬菜，同时也是嵊泗少有的水资源比较丰富的地区。基湖村内有多处水井，大多水质较好，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为姜家井潭。

姜家井潭位于基湖村内距金沙路不远处，附近为姜氏聚居地，因此村民们按习惯称之为姜家井潭。

姜家井潭占地约20平方米。井为圆形，深约3米，沙质底清晰可见，井壁上长有几丛蕨类植物，绿意盎然。井口原用水泥五孔板覆盖，后来重新修建时加高，形成并排双井口的形式。围绕井台建有矮墙，上有水泥洗衣池、台板等，并用文化石贴面装饰，井口及井台都贴有花岗石。姜家井潭工艺考究，用材精良，属在嵊泗并不多见的水井，显见村中对此投入了大笔资金。

据村民讲述，姜家井潭至今已有40多年的历史，当时由岱山师傅负责挖建。井潭建成后，水质优良，附近村民在酿酒时都喜欢到这里取水，据说酿出来的酒甘甜爽口。村民说，这口井的水比市场上销售的瓶装水还要好喝，而且灌装回去后，放置很多天，也没有杂质沉底的现象，水质仍然清澈纯净。这其实与基湖的自然环境有关系。基湖地区大多为沙质土壤，地下水经沙层过滤，大部分杂质会被去掉，和现在的净水系统工作原理一样，过滤后的水肯定会十分纯净。

以前，姜家井潭两三米外还有一口井，人称李家井潭，建造年代十分久远，据说有一两百年历史。后来，由于李家井潭紧贴着一旁的民居外墙，地方局促，使用多有不便，于是村里就在一旁新建了姜家井潭。姜家井潭比李家井潭深一些，自从姜家井潭建成后，李家井水也就断了来源，自然就废弃了。于是村里用水泥板将井口封闭，以策安全。

舟山井文化：市民生活中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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