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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可诉》:萧条冬日的悲剧展开

【摘要】:《无爱可诉》以萧条、压抑、阴森、冰冷的冬天展开情节,注定是一种悲剧的发生。《无爱可诉》首镜后有一组空镜头,其中镜头间的组接关系呈现一种迷乱无序的视觉感受,画面中几乎全部都有水面倒影的视觉元素,萨金塞夫对镜头视角的选择是有强烈表意诉求的,而且这些镜头常常带有隐喻性和多义性。《无爱可诉》包含着大量冷静且带有强劲逼视感的镜头,貌似一双审视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充满了作者的主观表达意识。

图8—5 《无爱可诉》海报

导演:安德烈·萨金塞夫

编剧:奥莱格·涅金、安德烈·萨金塞夫

主演:玛丽安娜·斯皮瓦克、阿列克谢·罗津、马特威·诺维科夫、瓦尔瓦拉·史密科娃、安德瑞斯·凯斯

类型:剧情、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俄罗斯、法国

语言:俄语

上映日期:2017年5月18日

片长:127分钟

获奖情况

2018年第90届美国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

2017年第70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 主竞赛单元 最佳影片奖提名

2017年第75届美国金球奖电影类最佳外语片提名

影片梗概

在一个冷清的冬日,清寒的蓝色银幕上是一棵枝干纵横交错的大树,像一个巨大的网,罩住了整个天空。飘着雪的树林一片萧瑟,清冷的寂静的河面如镜子一般,倒伏着巨大的树枝,上面残雪累积,有几只小鸟在喳喳地叫,几只鸭子悠闲地划过水面。(www.chuimin.cn)

学校里放学了,大门被推开,一群孩子跑了出来,穿着红衣服、戴着灰帽子、背着书包的阿廖沙和伙伴告别,他径直走向树林,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拾起一根风筝的飘带,积雪似乎已经融化,树林里湿润而又寒冷,阿廖沙拉着风筝长长的飘带,在黝黑粗大的树干间穿梭,他把飘带抛到高高的树枝上,转身离去。

家里,阿廖沙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发呆,窗外是一片冷灰色的树林和房屋建筑。门铃响了,妈妈告诉他看房子的人来了,阿廖沙气恼地关上了门。父母正在闹离婚,要把房子卖掉。他们谁也不想抚养孩子,互相指责,互相埋怨,互相推脱,两个人争吵不休。这边父母大吵大闹,另一边瘦小的阿廖沙缩在墙脚,早已满面泪痕,他只能无声地哭泣。

母亲和父亲都有了新的情人,父亲的情人玛莎怀孕了,他和情人共度一夜,这一晚没有回家。母亲做完美容和情人约会,吃晚餐、做爱,半夜才回家。第二天他们才发现,儿子已经两天没有上学也没有回家了。母亲报了警,调查人员想到阿廖沙还有个外婆住在莫斯科郊外,但母亲认为阿廖沙根本不可能去那里,外婆与女儿的感情并不好,也并不爱她的外孙子,但调查人员还是建议夫妻俩去外婆那看看阿廖沙在不在。母亲和外婆几乎没有联系,她的突然造访让外婆很不高兴。外婆除了指责和谩骂,没有一点对失踪外孙的关心。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大吵了一架,母亲对父亲说从来没有爱过他,父亲愤怒地把妻子赶下了车。

大家四处寻找,学校附近、商场、地铁、火车站、亲戚朋友那儿、学校周围的树林里……都找不到阿廖沙的身影。人们想尽了办法,到处贴寻人启事。去医院里验证新送来的受伤的孩子,以及新发现的小孩的尸体,但都不是阿廖沙,阿廖沙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生活还在继续,房子被卖掉了,窗外的雪地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依旧。新家庭中,父亲和玛莎的孩子也已经出生,他照看孩子时不耐烦地把孩子丢到床上。母亲也另组家庭,她和丈夫无聊地看着电视,然后起身去露台的跑步机上跑步,此时母亲看到路边贴的阿廖沙的寻人启事已经在寒风中渐渐褪色,远处的小树林中那个风筝长长的飘带,还在树枝上飘舞。

影片分析

影片聚焦俄罗斯社会中的家庭问题,把最可怕和不堪的家庭关系呈现在公众面前。阿廖沙父母的婚姻一开始就很随意,妻子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当初也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当他们都另结新欢时,阿廖沙就成了多余的小孩。夫妻俩一起开车去外婆家寻找阿廖沙时,路上又争吵起来。妻子和丈夫已经完全没办法相处,妻子对丈夫说:“你骗了一个年轻的傻姑娘,你毁了我一辈子。”丈夫愤怒地把她赶下车。片中妻子和母亲的关系也值得思索,妻子是因为受不了母亲,急于摆脱她,才决定早点结婚,两个人之间也是毫无亲情,见面之后只有互相指责和发泄。夫妻之间、母女之间只有无休止的谩骂与争斗,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可想而知为什么阿廖沙会悄然失踪。

影片的叙事内容关注家庭伦理中相互依存而又对立的母女关系、夫妻关系,重在对社会问题的探讨。但所有的讨论都超越了肤浅的现象批判,将思考的深度定位在精神层面。阿廖沙的失踪在影片结尾也没有给出清晰的答案,这似乎意味着婚姻破裂之后,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对于孩子来说,他们心灵的归宿已然迷失,再也找不到归途,这个问题也会是一个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将长久存在。萨金塞夫观察着俄罗斯社会的各个角落,观察着每个人、每个家庭的生活状貌。他以直觉去感受这个世界,表达对这个世界的爱与恨,发出一声声对人类命运的无奈叹息。

萨金塞夫具有深沉、冷峻的诗人气质,善于使用长镜头拍摄风景或静物,经常采用远景,选取俄罗斯辽阔的场域来凸显人物的感情变化,情节推进也相对缓慢。两部作品都是家庭类题材,同样都是对人类自我迷失的精神追问

《无爱可诉》以萧条、压抑、阴森、冰冷的冬天展开情节,注定是一种悲剧的发生。尽管丈夫和妻子都找到了各自理想的情人,但被遗弃的孩子注定无爱可寻、无爱可依、无爱可诉,他的人生的爱又在哪里?片中缓慢的长镜头并非是要表现画面内容,而是让人冷静下来慢慢感受深入骨髓的凄清与冷漠。《无爱可诉》首镜后有一组空镜头,其中镜头间的组接关系呈现一种迷乱无序的视觉感受,画面中几乎全部都有水面倒影的视觉元素,萨金塞夫对镜头视角的选择是有强烈表意诉求的,而且这些镜头常常带有隐喻性和多义性。

图8—6 片头的空镜头

摄影视角是通过镜头观察拍摄对象的角度。视角是所有导演普遍重视的视听元素,导演对镜头视角的选择,也表现出对拍摄对象的态度和思想感情,萨金塞夫视角的选择令其影像极其简洁又充满力量,是塑造人物或表现气氛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赋予视角以更大的意义和更独特的功能,让视角本身成为叙事和表意最为突出的要素。

《无爱可诉》包含着大量冷静且带有强劲逼视感的镜头,貌似一双审视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充满了作者的主观表达意识。以影片结尾母亲在阳台跑步机上跑步的镜头为例,由母亲自床上起身开始,到她走至客厅穿上外衣,再到她出门走上阳台,最后是她在跑步机上开始跑步。镜头先以“摇”来完成叙述任务,而后变为缓缓推进,此时似乎转换为隐喻性视角,而后镜头突然停止运动,切至阳台上母亲的正面镜头,静静注视。随着母亲面部表情之微变,镜头再次推进,直到景别变为特写。当镜头从正面逼视剧中人物,配合人物情绪上的一丝变化而向人物游移时,观众此时会以为镜头与人物之间产生了互动作用,但剧中人物却在一丝闪念过后又回到漠然的状态,他们完全忽视镜头的逼视,内心的善恶表露无遗,显示了人类的迷失和堕落。这一用镜段落同时形成了镜头与剧中人物之间强大的不适感,不似通常的电影镜头是完全贴合人物的情绪状态的。这种不适感使观众在剧中人物内心和镜头视角(作者视角)之间来回跳转,产生一种错乱的、欲达而不能达的心理感受。萨金塞夫以视角立场构筑起其电影的影像表意结构,显示了作者的主观意识感由此便在观众内心自然而然地衍生出来,形成了丰富的语义性,并且使影像本身带上了饱满的思辨特质,似一把利刃直刺观众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