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蒙古精神》的多元文化碰撞

2023-10-1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此时远离纷扰，带领自己的制作队伍来到中国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拍摄了影片《Urga》，国内译作《蒙古精神》或《套马杆》。影片分析1.多元文化的碰撞由于独具风味的故事情节、神秘壮观的草原风光和多元文化的互相碰撞，《蒙古精神》在国际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蒙古精神》还通过生活在蒙古大草原上的贡巴与在中国生活的俄罗斯人谢尔盖之间的交流碰撞，展示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之间的冲突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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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4　《蒙古精神》海报

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编剧：尼基塔·米哈尔科夫、鲁斯塔姆·伊布拉吉姆别科夫

主演：巴德玛、巴雅尔图、弗拉基米尔·戈斯丘辛

类型：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法国、苏联

语言：蒙古语、俄语、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1991年9月1日

片长：119分钟

获奖情况

1993年美国第65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

1991年意大利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影片奖

影片梗概

茫茫的大草原上生活着一家中国的蒙古族人——贡巴、妻子和他们的三个孩子，还有年迈的母亲。他们像祖先一样过着传统的游牧生活。一天，边境的修路工俄罗斯人谢尔盖驾驶着卡车在草原中行驶，由于疲劳驾驶，他一直在打瞌睡，后来谢尔盖决定下车清醒一下，不料却看到了草丛中蒙古人天葬的尸体，他惊愕地跑回车里发动汽车，卡车却陷到了湖边的坑里。谢尔盖大声呼喊着求救，贡巴听到后骑着马赶了过来。淳朴热情的贡巴把谢尔盖带到家中，杀羊摆酒进行款待，谢尔盖很快和热情的贡巴一家熟络起来，还欣赏了大女儿刚波热情洋溢的手风琴表演。

贡巴和妻子已生育了三个孩子，来自城里的妻子说城里人只生一个孩子，她再也不想生孩子了，为此妻子已经好几个月拒绝和贡巴同房了，她希望贡巴去买个电视机，多了解这个社会。这天晚上，妻子告诉贡巴，医生说现在有种叫避孕套的东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叮嘱他进城买电视机时捎回几个。

很少进城的贡巴骑着马来到了热闹非凡的城市，贡巴买了自己从未吃过的糖葫芦，又像孩子一样坐了一趟游乐场的飞机。最后他来到药店，想买避孕套却因为难以启齿只好尴尬地走开了。贡巴心理一直在犹疑，生孩子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到底该不该避孕呢？贡巴决定去庙里问问喇嘛，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回家途中，贡巴在草原上席地而坐，享用城里买的罐头和饮料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祖先成吉思汗带领着军队在草原上行进。

另一边，贡巴温馨自然的家庭生活让谢尔盖回想起自己远在故乡的亲人。晚上，谢尔盖在城里的歌厅酒后闹事被警察带走，贡巴只好托朋友把他接了出来。最后，这两个民族不同、语言不通、生活习惯迥异的男人成了要好的朋友。

影片背景

1991年，苏联解体，国内政治混乱。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此时远离纷扰，带领自己的制作队伍来到中国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拍摄了影片《Urga》，国内译作《蒙古精神》或《套马杆》。(www.chuimin.cn)

“Urga”为蒙语，套马杆之意。套马杆是蒙古人传统的放牧工具，也是最常见的随身携带的武器。蒙古族还有这样的习俗，在男女欢娱时若往草地上插上套马杆，远方的人见了，便会知趣地避开。至于为什么选择内蒙古这块儿神秘的土地来表达自我情感，米哈尔科夫这样说道：“早前，我就想拍一部中国内蒙古的影片。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出于一种下意识，也许是要延续祖先前进的足迹。蒙古人曾经统治俄罗斯二百七十多年，我们的血液中早就混有蒙古人的血。”

影片分析

1.多元文化的碰撞

由于独具风味的故事情节、神秘壮观的草原风光和多元文化的互相碰撞，《蒙古精神》在国际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影片思考传统与现代、民族的延续和发展、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的融合与碰撞。有评论家说：“影片通过内蒙古人贡巴面对新兴事物的困惑以及他与俄罗斯人谢尔盖之间的友谊表现一种传统与现代、文化与种族、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间的碰撞，更突出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

影片开头就展示了蒙古人贡巴使着套马杆纵马奔腾的矫健英姿，以及内蒙古大草原壮观瑰丽的自然风景和独具特色的风土人情。几百年前，成吉思汗带领蒙古铁骑攻下了亚欧大陆三分之二的土地，辽阔丰美的草原，策马奔腾的壮汉，整个画面映衬出蒙古民族豪迈辉煌的历史。如今，现代文明的传播过分侵蚀了古老传统，贡巴家里墙上花花绿绿的海报以及越来越多的现代电器，从收音机、电视机、摩托汽车到避孕套、贡巴的帽子、布因手中的玩具等。在城市熙熙攘攘的街市中闲逛时，贡巴童心大发坐上了旋转飞机，在飞机上表现出既好奇而又十分惧怕的一面，正是体现了新旧交替时代带给人们的许多困惑和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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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5　手持套马杆纵马在广阔草原上驰骋的蒙古汉子

贡巴是草原的主人，身上具有蒙古人的传统美德：豪爽大方，乐于助人。在草原上，他可以熟练地宰羊、套马、为羊配种，在城里却显得不那么自信。尤其是在生孩子的问题上，他是遵循传统、顺其自然？还是接受现代社会的理念避孕？贡巴拿不定主意，最后干脆到寺庙里去问神灵。这种观念也是遗传自草原人对天意神灵的依赖。也许是草原人同大自然的密切关系，也许是游牧生活主要靠天意的安排，贡巴显然更相信大自然的给予，他最后还是决定顺应天意。

米哈尔科夫在片中设置了多处隐喻，使得整个影片呈现出一种神秘感。贡巴一家人的常客蒙古人巴亚图是游离于影片情节之外的一个独特角色，他总是孤独地骑在一匹马上，醉醺醺地闲逛，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贡巴一家人身边。而他本身所携带的非常扎眼的小红伞、红箱子、红喇叭，还有那张海报，又向人们昭示着他本身就是象征着传统与现代激烈冲突的存在。贡巴的孩子小布因对玩具的兴趣远远大于成吉思汗和九匹银合马的故事。片中两次出现静止又突然飞走的蜻蜓幻化成从天空出现的盘旋的雄鹰，在精神意义上注视并保护着蒙古族人。贡巴对祖先成吉思汗的历史伟业，对蒙古族当年纵横天下的辉煌十分怀念和自豪，可现实却是草原上的生活方式越来越汉化。当他骑着马，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在繁华闹市街头的那一幕，象征着古老文明、民族文化在工业化背景下的困境。

《蒙古精神》还通过生活在蒙古大草原上的贡巴与在中国生活的俄罗斯人谢尔盖之间的交流碰撞，展示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之间的冲突碰撞。影片主要展示了蒙古草原上传统的生存方式以及现代文明带给草原人民的冲击，但也不忘对俄罗斯民族的历史和现在进行审视。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因其先进、效率高、便利舒适，没有人会拒绝，可是现代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民族文化多样性的流失、古老文明的消逝、诗意情怀的湮灭，又让人无限心痛、无限感慨。

影片在情节建构及人物设置上突出对称布局。在草原上迷路的俄罗斯卡车司机谢尔盖代表着文明和现代，代表着那个时代俄罗斯民族对自身发展的迷茫。而蒙古贡巴一家人则代表着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们一家人厮守在一起，生儿育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也面临着在传统和现代之间选择的难题。在故事发生地点的安排上，同样采取对称布局。既有表示大自然的茫茫草原和草原上的各种自然景色，也有表现现代文明的城市，城市里的大饭店，精心布置的歌舞厅，还有在饭店里休闲娱乐的各种人。俄罗斯人来到中国，来到草原，草原上的人来到城市，坐在大饭店里，现代文化与古老文化以及城市文化与农村文化相互融合。

从蒙古人的天葬到主人亲手宰羊招待客人的场面，谢尔盖对此感到极不自在。但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音乐使谢尔盖和贡巴一家人获得了沟通，他在吃起羊肉时也表现了极好的胃口。回到城里，谢尔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似乎回到了家，他坐在饭店里同朋友聊起天来眉飞色舞。而贡巴来到城里后显得陌生疏离，坐在饭店里默默无声地吃饭，来到马路上，站在路边看街景，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关键时候，当谢尔盖喝醉酒被警察带走时，贡巴却能以朋友的身份去派出所帮助解救。两个国别不同，民族各异，文化素养相差甚远，生活习惯迥然不同，看似格格不入的人最后成了朋友，表现了不同地域的人的心灵沟通，表现了不同地域的文化碰撞。

2.叙事手法

影片中以蒙古人贡巴和俄罗斯人谢尔盖两条线索来讲述故事、体现主题，情节互相穿插却毫不凌乱。米哈尔科夫大量使用了对比手法，十分耐人寻味，上一个镜头是贡巴骑马艰难地穿行于闹市中，下个镜头就切到妻子帕各玛骑马涉溪聚拢跑散的马群。奶奶对电视的漠不关心对比孩子们看电视时的目不转睛。转来转去的电视频道中总是播放苏联解体的新闻和美国总统的讲话，之中偶尔穿插着中国京戏。贡巴的蒙古长调声中却是极不和谐的俄罗斯小姑娘对十月革命课文的朗读。

整个片子清新自然，节奏平稳，有着大草原广阔壮美和平和的气息，以及略微伤感的色彩。米哈尔科夫通过对蒙古族的描绘传达了他对这片土地的无限热爱和明切担忧。俄罗斯民族和蒙古族历史上曾经经历了同样的辉煌，同样的豪迈冲天，而现在他们也同样陷入破落的境地，俄罗斯民歌和蒙古长调又是那么相似，都在呼唤着人类远去的灵魂。片中体现的现代文明与传统文明的碰撞、人类与自然的问题把此片推向更广阔的境界。片尾处，无垠且美丽的草原变成了凹凸不平的沙地，套马杆变成冒着黑烟的烟囱，叙事者的声音被电话铃声打断，文明的发展反而带来无尽的困惑与不解。

3.超现实片段

片中有一段超现实主义的片段十分有趣且引人深思，米哈尔科夫将贡巴的幻想巧妙地融入一个横移镜头中，使观者无法辨清幻境与现实。贡巴买回电视机和自行车后，在回家途中休息。他坐在草地上吃罐头，镜头移动，出现一队铁骑——贡巴成了成吉思汗，而自己的老婆帕各玛则成为成吉思汗的夫人。成吉思汗严厉地责问贡巴作为蒙古人为什么没有武器，为什么没有马。然后将贡巴五花大绑拖在马后，而此时出现的谢尔盖也遭遇了相同的惩罚。身着铠甲的蒙古勇士在愤怒中摧毁了电视机，焚烧了卡车，并将它推下山坡。贡巴作为蒙古传统的背叛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谢尔盖作为外来侵略者或者现代文明的化身也遭到了无情抵制。这一幕体现了蒙古人在自己失落的传统与现代文明之间的挣扎、困惑和无所适从。片尾，曾经一望无垠的草原竖起了巨大的烟囱，令人感到无尽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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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6　幻觉中草原上出现了成吉思汗的蒙古军队

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蒙古精神》的多元文化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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