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喜剧形式的演绎：探析苏联到俄罗斯的电影大师

2023-10-1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莎士比亚的喜剧侧重在矛盾冲突中塑造肯定性的人物形象，属于抒情喜剧类型。③莎士比亚的喜剧以语言的幽默、机智见长，莫里哀的喜剧则主要靠动作来制造笑料，他的喜剧有着不少闹剧的成分。莫里哀继承了阿里斯托芬的喜剧传统，注重喜剧的社会教化功能，揭露社会现实的丑恶面。巧合、误会是盖代喜剧电影常用的技巧，在《工友》中，舒立克在公交车上打抱不平，导致不想给孕妇让座的壮汉出手伤人被劳教了15天。

喜剧最早作为一种戏剧体裁，起源于古希腊。它“以夸张的手法、巧妙的结构、诙谐的台词及对喜剧性格的刻画，从而引起人们对丑的、滑稽的嘲笑，对正常的人生和美好的理想予以肯定。……基于描写对象和手法的不同，可分为讽刺喜剧、即兴喜剧、抒情喜剧、荒诞喜剧和闹剧等样式”。纵观喜剧发展的历史，16世纪英国的莎士比亚和17世纪法国的莫里哀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两个伟大的戏剧家，他们的喜剧风格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莎士比亚的喜剧侧重在矛盾冲突中塑造肯定性的人物形象，属于抒情喜剧类型。他的作品如《错误的喜剧》《仲夏夜之梦》《无事生非》《皆大欢喜》等，乐观昂扬，充满诗情画意，富有浪漫抒情的格调，极力歌颂和赞美主人公的人文主义思想。整个故事的矛盾冲突也并不尖锐，对人性的缺点和生活中的阴暗面只给予温和的嘲讽，故事的结局往往是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莫里哀的喜剧侧重在矛盾冲突中塑造否定性的人物形象，属于讽刺喜剧类型。他的作品如《伪君子》《悭吝人》《可笑的女才子》《贵人迷》等，以尖锐的讽刺批判为特色，着重反映社会种种不良习气以及现实的丑恶面，如社会上的拜金主义、宗教的虚伪、贪婪与欺骗等。莫里哀把日常生活中滑稽可笑的事件加以夸大，塑造漫画式的反面人物，风格活泼、辛辣、明朗、夸张。

电影从诞生起就与戏剧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并在发展中大量借鉴了戏剧的艺术手法、叙事结构、表演技巧等诸多美学原则，在喜剧电影的发展创作中也是如此。列昂尼德·盖代的喜剧风格则更接近于莫里哀。莫里哀在人物塑造上高度凝练地刻画同类人物的共性特征，他笔下的人物个性单一而突出，并把这种特性刻意夸张放大，类似于漫画式刻画，人物所有的行为语言都围绕着类型化的性格特征来进行，如他所塑造的经典典型人物伪君子答尔丢夫、吝啬鬼阿巴贡等。在盖代的电影中同样也强调突出人物的某一特征，如著名的“坏蛋三人组”多次出现在盖代的电影中，保持了一贯的性格特征。正如他们名字的含义一样，分别是懦夫、傻瓜、老手。盖代对这三个人的性格刻画非常有趣。如有一次胆小的特鲁斯看见警察来了，自欺欺人地把帽子拉下来遮住了脸。警察走后，帽子拉开后发现，他的头已经180度转向了后面，最后像拧螺丝一样拧了几下才归位。三人组屡屡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但都因为自身的愚蠢、无能和可笑而最终被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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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6　“坏蛋三人组”特鲁斯、巴尔别斯和贝瓦雷

而三人组的对立面，也就是盖代电影中多次出现的主人公舒立克，则同样有着鲜明统一的外貌和个性。舒立克的形象，很明显受早期喜剧电影大师查理·卓别林所塑造的流浪汉夏尔洛、雅克·塔蒂所塑造的于洛先生的影响，保持着固定而单一的形象。舒立克有着金黄色的头发，戴着宽大的眼镜，常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夹克衫和那个年代很少见的有些滑稽的吊腿裤，他正直、善良、富有正义感，面对女孩子时还有一些木讷腼腆。盖代的妻子曾评价说，舒立克身上有着导演本人的影子：“这是他的复制品，从步态到手势，戴着眼镜……他是一个害羞、谦虚、有幽默感的人，不善于与女孩交谈。”③

莎士比亚的喜剧以语言的幽默、机智见长，莫里哀的喜剧则主要靠动作来制造笑料，他的喜剧有着不少闹剧的成分。舞台上演员往往动作、表情夸张，如互相追逐躲避、躲在桌子底下偷听、两个男的无意中吻在了一起等。盖代的电影也是如此，他曾说：“在喜剧中必须尽可能减少对话，如果有也要简明扼要，清晰直白。”④(www.chuimin.cn)

盖代电影的人物塑造充分借鉴了默片时代的喜剧电影，演员往往依靠躯体动作进行表演，人物形象看起来比较滑稽，带有很强的形式感，表情丰富和肢体动作幅度大，有悖常理的可笑动作比较多，并常用特写镜头来夸张局部动作。在电影剪辑中则运用快进、慢速等多种镜头处理手法制造笑料。如《Y行动和舒立克的其它冒险》中《似曾相识》一段就很少有对话，大部分靠演员夸张的动作来表现学校里考试的情景。舒立克全神贯注地和一个姑娘边走边看复习资料，专心致志，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两人行走时用了快进手法，脚下避开了所有的障碍。这一段很容易令人想起喜剧大师巴斯特·基顿的作品《福尔摩斯二世》中的一段：基顿坐上一辆摩托车，驾驶员忽然跌到水沟里，基顿却毫无察觉。无人驾驶的摩托车安然通过了繁忙的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马路、拔河比赛的现场、火车驶来的轨道等，令人觉得既惊险又有趣。

喜剧从古希腊时期就有政治和社会讽刺，当时的戏剧家阿里斯托芬的喜剧几乎都有很强的斗争性和严肃的政治目的。莫里哀继承了阿里斯托芬的喜剧传统，注重喜剧的社会教化功能，揭露社会现实的丑恶面。在盖代的电影中同样能看到社会问题的凸显和讽刺批判。“盖代创造了有趣的电影，采用了多种技术：怪癖、笑话、诡计、幽默、戏仿、反讽、讽刺……他嘲笑在他的生活中见过的一切丑陋、冷漠、谎言、虚伪，有时甚至是社会制度的弊端。他的嘲笑非常尖锐，也揶揄个人生活中的缺点。”⑤盖代的电影既有强烈的喜剧色彩，也侧重直接取材于现实社会，揭露社会问题。

巧合、误会是盖代喜剧电影常用的技巧，在《工友》中，舒立克在公交车上打抱不平，导致不想给孕妇让座的壮汉出手伤人被劳教了15天。偏偏壮汉到工地干活正好和舒立克成了搭档，一个想要报复，一个想要教育对方，两个人的闹剧由此展开；《钻石胳膊》中的主人公谢苗维奇摔了一跤，说了一声“见鬼了”，结果正符合走私团伙的暗号，于是他们搞错了人，把珠宝钻石打石膏裹在了谢苗维奇的胳膊上，由此引发了走私团伙一系列想夺回钻石的行动。

在喜剧情境的构成要素中，从时空环境的转变出发，利用不同地域和风俗特点可以把主人公置身于不熟悉的环境，异域风情也会带来文化冲突与文化震撼，从而制造出可笑的喜剧情境。下文评析的苏联电影大师梁赞诺夫的《意大利人在俄罗斯的奇遇》，盖代的《高加索女俘虏》都是这种类型的影片。《高加索女俘虏》充分展现了高加索地区的风土民情，舒立克搜集的祝酒词，舞厅里的扭摆舞，富有民族风情的结婚仪式，当地壮美的风光，美丽率真的姑娘，还有坏蛋三人组富有民族特色的歌舞，都明媚热烈，富有情趣。

追逐、游戏也是常常使用的喜剧类型元素。在追逐与躲藏之间往往蕴藏着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能带给观众惊奇和快乐。最早的美国默片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追逐场面，这也是喜剧最传统的手法之一。在《工友》中，舒立克和壮汉上演了一场追逐游戏。壮汉膀大腰圆，一见面就掰弯了钢管，拿暖气片当手风琴拉，砖石砸在头上毫发无损，相比之下舒立克很瘦小、单薄。壮汉几次三番想报复舒立克，最终却被舒立克治得服服帖帖。

盖代非常崇拜卓别林，卓别林的电影伴随着盖代成长，不仅舒立克的形象塑造参考了卓别林的经典喜剧形象夏尔洛，盖代还效仿了卓别林的许多艺术手法。如壮汉和舒立克互斗一节就是模仿了卓别林1917年的电影《安乐街》。盖代的电影还使用了许多类似默片的技巧，《伊凡雷帝回到未来》影片开始是黑白的，采用了定格动画的手法，吸尘器吸住了香烟和黑猫的尾巴。黑猫总算被解救出来，此时运用了快进的画面，它顺着窗帘爬到屋顶，接着掉进鱼缸。手忙脚乱的舒立克赶快把它捞出来用白毛巾给它擦拭，黑猫忽然不见了，白毛巾印上了黑猫的图案；舒立克的邻居是个牙医，他给患者看病时拿个大钻头在那个人的嘴里钻动，患者的身体随着钻头夸张地剧烈振动；影片中还有许多人物眨眼睛、动耳朵的特写，配合特定的音效，十分搞怪滑稽。

经典喜剧形式的演绎：探析苏联到俄罗斯的电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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