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社会面：艺术物种与进化的关系》

2023-10-14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一个男人可能会错误地认为女人喜欢健美运动员的体格，他们会将一辆昂贵的跑车当作地位的标志。严格出于其自身考虑的身体美，只是使一个人有吸引力的因素之一。在对美的判断中，所有这些不同的品质都是相互作用的，因此外表吸引力和社会吸引力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

想想这样的男人，他的兴趣不在于随意的性行为，而在于选择后代的母亲。如前所述，他关注的不仅仅是外表美。事实上，他对地位和智力的评价更高。但是，这种常见的观点并不能说明外在美与其他属性之间的相互作用的程度。

想象一个外表美丽的女人，当她说话的时候，会透露出她是怨恨的、肮脏的、邪恶的。她不仅变得不那么让人渴望，而且变得看起来不那么漂亮了。或者，为了远离外表，以一个更好的方法来说明这一点，那就是说，人们对她美貌的兴趣，似乎不假思索地局限于她的身体属性，这种兴趣却被更广范围的消极回应所揭示。这对她作为一个人的表现进行了更广义的假设。当这些假设受到她的行为的挑战时，她就暴露出不如想象中那般美丽了。

在1854年的《个人美》中，进化论者和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写道：

人品之美与相貌之美是不相关的，这是一种共识。我始终无法接受这种意见。事实上，即使是持这种观点的人，也是在一种不完全的意义上这样做的；尽管这些人赞同人品之美与相貌之美不相关的理论，但当他们发现一个面容高贵的人有卑鄙的行径时，他们仍然表现出诧异——这一事实意味着，在他们声称的归纳结论之下，隐藏着一个与之相悖的仍然存在的信念［507］。

许多研究表明斯宾塞是对的。我们往往想当然地认为，外表上的优秀预示着其他品质上的优秀。我们倾向于认为长得漂亮的人聪明、能干、和蔼可亲。例如，男性预测，照片中腰臀比较低的女性，仅仅根据她们的外表就有许多理想的个性特征［508］。这就是所谓的“光环效应”［509］。相反，我们很容易对那些外表丑陋、狡猾或太不寻常的人不信任和否定［510］。

除非我们对光环效应很敏感，否则我们通常会过分偏袒那些我们认为有吸引力的人。因此，我们可能对他们比对我们不熟悉的其他人更好，至少在最初是这样。长相漂亮的人薪水更高，得到奖励的频率更高，合作的频率更高，互动的积极性也更高［511］。当被指控犯有严重罪行时，他们被定罪的可能性较小，如果被定罪，可能被从轻处罚［512］。

当然，我们做出有利于他们的假设是错误的。他们或许是聪明、能干、和蔼可亲的，但一张漂亮的脸和迷人的微笑并不是这一切的可信指标。然而，偏见的倾向证明了我的观点：对外表美的判断绝不仅仅是外在品质。它还附带了关于存在其他可取属性的假设。即使这些假设受到考验并被彻底击溃，我认为，我们也几乎不可能会修改除了对美的判断之外的所有东西。虽然我们现在可能会反思，个人美超越不了肤浅，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做出最初的评估时这个“超越不了”就存在。

同样的观点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如果考虑到健康和常态的概念，这两个概念在早些时候被认为对美很重要。正如第一次提出的——在进化心理学的焦点中提出——那样，被关注的是身体健康和疾病免疫力的体征信号。但我们当然不会止步于此。我们希望和一个能成功抚养孩子至成年的人建立伴侣关系。这意味着，在判断美的时候，我们要考虑到性格的品质和育儿所需要的深远的社会技能。正常状态包括以适当的方式与人们联系，并与我们在更广泛的社区中的地位和作用联系起来。友好的微笑、随和的态度、对自我的关心与对他人和团体利益的关心相平衡、对合作任务的适当贡献、诚实、可靠，以及更多对社会常态的重要性。对美的判断反映了我们对正常生活的关注，它考虑了这些因素，超越了纯粹的外表。

那么，关于伴侣选择的刚刚平衡了的故事看起来如何呢？在选择长期伴侣时，一个人会考虑健康和潜在繁殖力的适宜性标志，这些标志被进化所凸显，在大多数社会环境下都具有适应价值。虽然外表吸引力的诱惑可能会引发对潜在长期伴侣的兴趣，但在决策中会考虑到此人的能力和行为方面的许多其他因素。其中包括对社会能力和地位的评估，只要这些与预测生殖成功有关。这种择偶过程是相互的，彼此不仅要选择，而且必须由对方选择。因此，每个人不仅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要知道他或她潜在的伴侣想要什么；而且，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每个人都以满足对方的喜好为目标，不仅考虑外在美的表现，还有人格、性格，以及所有广泛的在社会中与发挥角色相关的行为。

这并不是说我们总是把事情做对。一个男人可能会错误地认为女人喜欢健美运动员的体格，他们会将一辆昂贵的跑车当作地位的标志。一个女人可能会错误地认为，男人注意到服装的时尚细节，而且他们更喜欢走猫步。然而，对自己的吸引力进行现实的评估是重要的［513］。那些总是被回绝的人，便没有成为我们的祖先［514］。

严格出于其自身考虑的身体美，只是使一个人有吸引力的因素之一。在对美的判断中，所有这些不同的品质都是相互作用的，因此外表吸引力和社会吸引力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www.chuimin.cn)

这是第一步：明白外表美与性格和表现是分不开的，因为在择偶时，它们相互交织，相互影响。第二步更为激进，让我们从进化心理学家笔下常见对美的定位那里走得更远。这是一个论点，“身体美”从来不是纯粹，甚至不是主要关于性吸引力或择偶。至于我们自己，更多的是关于个人身份和我们每个人向社会展示的面孔，关于我们日常生活的方式。在这一点上，请注意，我之前强调的不仅是我们试图放大自己的美的方式，而且这通常更多地指向建立我们的社会形象，而不是吸引伴侣。至于我们对他人的看法，这是关于我们如何更概括地评估他们作为我们文化的参与者，作为潜在的朋友或敌人的表现。

我提到过，我们倾向于给那些我们判断为美的人不假思索的偏袒。注意到这种现象存在于各种社会情境中，而不仅仅是在我们寻找短期或长期性伴侣的时候，这是很有启发性的。当然，我们应该提防这种偏见可能导致的判断错误。如果我们没有提防，更近或更长时间的接触会为我们提供依据，让我们可以了解外表漂亮的人是如何更广义地被衡量的，并修正我们的评价以消除其最初的偏见。但我的主要观点是：从当事人和他人的角度来看，对美的判断都不仅仅是外表，而是更广泛的评价，这种评价一般涉及目标者的社会表现，而往往根本不是他们作为伴侣的可取性。

令人惊讶的是，这一点在1915年关于性选择的最有影响力的论文之一R.A.费舍尔（R. A. Fisher）的《性偏好的演变》中被提出来。他写道：

在伦理和审美价值之间的斗争中可以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对普通人来说，区别是显而易见的。美是表面的，道德价值是根本的。美激发感官的兴趣、使感官愉悦，道德支配我们的动机、引导我们的行动。因此，得出的结论是，短暂的美没有永恒的权利重要。但在心灵深处，美的概念与一个完全更高的意义联系在一起；事实上，美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对人类个性的神秘欣赏［515］。

因为我们的自尊和社会地位很大程度上与别人对我们的评价有关，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两性的赞赏。因此，当我们进入公共领域时，作为展现最佳自我的一部分，我们符合社会对我们应该如何展现自己的期望。对于男性和女性来说，什么样的自我呈现是合适的，这是有规范的。在一些社会中，女性被要求掩盖或淡化自己的外表吸引力，并采取相应的行动。但在现代西方社会和其他许多社会，标准是男女都有良好的打扮，使自己的外表最好。在促进这种标准的社会交往中，其他人被期望对这种努力做出积极的反应；他们这样做增强了那些被承认的人的自信和自尊［516］。

一个人收到的积极反馈越多，他或她就越自信，他或她就越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或执行自己的任务。在这方面，前面提到的对美的偏见可能并不是一开始看起来的愚蠢错误：把人当作美的人对待，可以使他们在一系列社会行为中有更好的表现，比他们在其他情况下有能力或倾向于表现出来的更好。而知道一个人乐于助人、乐于合作，甚至可以让这个人看起来更具外表吸引力［517］。

其结果是，任何人在各种各样的社会环境中评估男性和女性的可取性和整体吸引力，作为与预测和了解其社区成员的社会行为和关系有关的诸多判断之一。更重要的是，在微妙和合乎社会性的方式中，我们承认我们在其他男男女女身上发现的美。不仅是当我们有意识地计算一个情境时，我们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或表现出这样的钦佩。这些判断和钦佩是我们如何融入文化来看待人类社会性的，它们自动引导我们与他人的交往。

即使在那些专门规范女性着装以掩盖或不强调吸引力的文化中——例如，在保守的穆斯林、犹太教和基督教教派中——我怀疑情节是相似的，即使细节不同。

在某些社会，一个戴着全头巾的穆斯林妇女，可能会通过佩戴珠宝、化妆以及其他任何能让她在规定的衣服下感到有吸引力和自信的东西来增强自主权力。从她的观点来看，重要的是，她要以她所希望的价值得到认可和尊重，而不是她为实现这一目标而采取的方式是公开可见的。即使在公共场合的男性世界里，她对自己身体展示的选择是有限的，她也会把一部分时间花在外表对人际关系很重要、但着装不受限制的场合，例如，在居家环境中与其他女性或家庭成员打交道时。（记住，对美的评价现在是我们关注的焦点，一个从择偶事务中被松绑的人，和其他人一样被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性别。）最后，还要注意之前论述的重要性，即对外表美的判断与社会吸引力的各个方面交织在一起。即使一个女人戴着全头巾，只要表现得愉快、适当友好、合作等，她也能展现出自己的魅力。

事实上，她可能是利美偏见的相反版本的受益者：如果她的声音听起来和谐，她的个性就会给人以活泼和蔼可亲的印象，而且她说话很好，彬彬有礼，与她打交道的人不太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能放大他们对她那看不见的外表吸引力的印象，她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钦佩和尊重。

《美的社会面：艺术物种与进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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