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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图志》研究:独特历史考据保证学术性

【摘要】:由于西域地区历史资料的缺乏,且不少资料相互抵牾,《西域图志》特别注重考据,其方法独到和充满创新,结论较为可靠,成为该书学术性的重要保证。《西域图志》历史考据的第一个特点是多种来源的丰富资料。《西域图志》历史考据的第二个特点是从事考据的人员不仅有普通的撰修官,还有由大学士、尚书、总督、侍郎等担任总裁的朝廷重臣,更有乾隆皇帝的亲自捉笔。

由于西域地区历史资料的缺乏,且不少资料相互抵牾,《西域图志》特别注重考据,其方法独到和充满创新,结论较为可靠,成为该书学术性的重要保证。

《西域图志》历史考据的第一个特点是多种来源的丰富资料。作为“钦定”的地方志,《西域图志》在编撰中充分利用了皇家藏书和朝廷的威权,保证了全国各种资料的采集和人员、物资、财力的充分供给。其所采录的资料十分丰富,不仅有上述各种珍贵的有关西域记载的历代古籍,还有许多清代学者的游记或调查,在平叛过程中形成的大量将领奏章和皇帝谕令,西域地区文武官员们对当地进行实地调查、报告、民间和民族纠纷的处理,以及在施政和社会管理过程中形成的大批奏章和档案,更有对归附和进贡的各民族首领的调查了解,而其间刘统勋、何国宗等带领专业地理测绘人员用西方先进的科学方法测量西域各地晷度并绘制地图,更提供了西域各城镇居民点的准确地理方位。正是这些极为丰富的历史文献、档案奏章和调查材料,为撰修者在考证西域历史、地理、名物、事件等问题时提供了其他任何学者都无法得到的丰富资料,为该书超越任何私人西域著述提供了保障。

《西域图志》历史考据的第二个特点是从事考据的人员不仅有普通的撰修官,还有由大学士尚书总督侍郎等担任总裁的朝廷重臣,更有乾隆皇帝的亲自捉笔。褚廷璋、何国宗和丘庭漋三位撰修官学问深厚,对西域历史有广泛的知识和长期的研究,是该书历史考据的具体操作者。总裁们官高任重,一般很难有太多的时间投入该书的撰述中,但他们多数都曾在西域供职或亲至西域参与平叛,对西域不仅历史知识丰富,而且有很多感性认识,加之他们多为文臣,学问渊博,在考据盛行的乾隆盛世,他们都喜欢到史馆舞文弄墨,亲自做西域历史的考据,或对撰修官的考证判断做出准确的裁决。况且在《西域图志》撰述过程中,曾“集枢臣而订义”[1]。所谓枢臣,在乾隆朝主要指的是大学士们,而该书总裁官中有九位大学士。就是说,在《西域图志》撰写过程中,曾多次召集大学士们对书稿进行讨论,确定体例、用词和具体提法,其中当然包括历史考证的诸种结论。乾隆皇帝在撰修《西域图志》的过程中,更是最大限度地展示了他对历史考据的癖好,凭借其渊博的学识、丰富的历史知识和民族语言功底,亲自做了许多历史问题的考据文章,仅收录于《西域图志》中的就有《御制阳关考》《御制翻译名义集正讹》《御制大宛马识语》《西域地名考证叙概》等数篇,所作诗歌或祭文的序或按语,不少也是历史考证的文字。乾隆皇帝在《西域图志》中的考据,为当时学界盛行之考据风气树立了标杆。

《西域图志》历史考据的第三个特点是考据方法的多样和创新。清乾嘉考据学家从事考据学的最大特点,是通过广泛搜集比较相关文献,做出判语。只有少数学者如钱大昕等注意到以碑证史和以诗证史。《西域图志》的作者们因其对西域历史和现实有深切的了解,多亲至其地,对当地的地理、民族和风俗有较多的感性认识,他们与汉族学者比较有一定的民族语言方面的优势。西域又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在考史时他们就能不仅依靠历史文献,而且结合大量的当代资料,辅以个人的了解、勘查,或以民族语音相训诂,考据方法往往不拘一格,颇多创新之处,其考据结论当然就能超越前人,也超越当时一般缺乏西域实践认知的学者。乾隆二十一年(1756)二月十三日,乾隆谕令刘统勋协同何国宗办理测绘事宜。谕旨称:“自军营至伊犁,以抵哈萨克,率汉唐来匈奴西域地。其山川部落,前史类多舛误。盖外蕃本无载籍,史官无所征信,又未尝亲履其地,惟藉传闻。而方言口授,轻重缓急间语音顿异,况复时代迁移,益难追考。然即今留意核之,如落克兰,急呼之则为落兰,当即楼兰其声转耳;《汉书》屈里,计其地即今伊犁;以此证之,往往可通。”[2]正式提出了西域地名的考据可以采取音训的方法。《西域图志》卷十四对东汉班勇屯田的柳中的地望的考据就是运用了这种方法,在列举《汉书·西域传》《后汉书·西域传》《唐书·侯君集传》《唐书·西域传》《文献通考》《元史·地理志》《明史·西域传》的相关材料后,讨究道:(www.chuimin.cn)

今鲁克察克(今新疆鄯善县鲁克沁镇),本汉柳中地。戊己校尉城此,因名柳城,后讹为柳陈,转为鲁陈,复转为鲁古尘。《肃州新志》作鲁谷庆,一名鲁普秦,后名鲁克沁。要不[3]外音之相袭成讹也。《通考》唐以田北城为柳中县,即《西域传》所谓田地城,北与地字相类,当属传写之误。其城即汉戊己校尉、后汉长史班勇所居。本属汉柳中地,是以唐为柳中县,与《唐书》载田地县、戊己校尉所居之说合。《明史》称戊己校尉城在哈喇和卓,其说为无据矣。[4]

从《汉书》《后汉书》的相关记载,说明该地本汉语名柳中,但在历史上却讹为音近之柳陈,再转为鲁陈,又转为鲁古尘,再转为鲁谷庆、鲁普秦、鲁克沁,传写之误不一而足,却通过这一考证,证今之鲁克沁即古柳中。在少数民族语地区,这种以音训求古字的方法,自后被学者沿用了近200年,实开民族地区地名考证方法之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