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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东京的都城结构与布局

【摘要】:北宋建都的东京,原是唐代的州城,经过后周制定扩建外城的新规划,整个都城的结构和布局发生了新变化,成为一种新的都城体制,对此后都城的建设产生了重大影响。宫城建有角楼,是从北宋东京开创的。这是东南地区漕运和日用物资运输进京的主要交通线。

北宋建都的东京,原是唐代的州城,经过后周制定扩建外城的新规划,整个都城的结构和布局发生了新变化,成为一种新的都城体制,对此后都城的建设产生了重大影响。

自从后周在原有州城外围扩建了四倍大的外城,东京就有三重城圈的结构,即宫城、里城和外城。里城在外城的中央,宫城又在里城的中央而略偏西北,这与唐代长安宫城设在外郭城的北部正中,是不同的。

宫城亦称皇城,即是大内,周围五里,原为唐代节度使治所。五代时后梁建都于此,称为建昌宫;后唐建都洛阳,又恢复为节度使治所;后晋又建都,改称大宁宫。宋太祖曾开拓皇城东北隅,命有司按洛阳宫殿图样增修,以南面正中的宣德门为正门,亦称宣德楼,共有五个门道。门都金钉朱漆,壁上砖石都雕刻龙凤飞云之状,门顶雕甍画栋,覆盖琉璃瓦,门前有相对的阙亭。正因为宫城在整个城的中心,四面有城门。除南面宣德门外,东面东华门,西面西华门,北面拱宸门。宫城四角都建有高数十丈的角楼。宫城建有角楼,是从北宋东京开创的。

里城亦称阙城,又称旧城,即唐代汴州城,周围二十里一百五十五步,南面和北面都是三座城门。南面正中朱雀门是正门,直对皇城的宣德门;东为保康门,西为崇明门(即新门)。北面正中为景龙门(即旧酸枣门),东为安远门(即旧封丘门),西为天波门(即金水门)。东面二门,北是望春门(即旧曹门),南是丽景门(即旧宋门)。西面二门,北是阊阖门(即梁门),南是宜秋门(即旧郑门)。此外还有两个角门,东角子门在东面丽景门南的汴河南岸,西角子门在西面宜秋门南的汴河北岸。

外城亦称罗城,又称新城,为后周世宗所扩建,周围四十八里二百三十步(一作二百二十三步),宋神宗时扩展到五十里一百六十五步,并在外城的城墙上建设敌楼,城门加筑上圆下削的壁垒,即所谓瓮城。外城有十六座城门。南面三门,正中南薰门是正门,直对里城的朱雀门,东为宣化门(即陈州门),西为安上门(即戴楼门)。东面四门,北为含辉门(即新曹门),中为朝阳门(即新宋门),南为通津门和上善门(在东水门的北岸和南岸)。西面五门,北为金耀门(即固子门),中为开远门(即万胜门),其次为宣泽门和大通门(在西水门的北岸和南岸),南为顺天门(即新郑门)。北面四门,东为景阳门(即陈桥门),次东是永泰门(即新封丘门),中为通天门(即新酸枣门)[60],西为安肃门(即卫州门)。这些外城城门,除正名外,大都有俗称,都是以附近交通联系的地点为名,如陈州门、曹门、宋门、郑门、封丘门、酸枣门、卫州门,就是指通往陈州(今河南淮阳)、曹州(今山东菏泽南)、宋州(今河南商丘)、郑州(今河南郑州)、封丘(今河南封丘)、酸枣(今河南延津)、卫州(今河南汲县),万胜门指通往万胜镇(今河南中牟东北),陈桥门指通往陈桥镇(今河南封丘陈桥)(参见图54)。

图54 北宋东京(开封)复原示意图

(采自日本梅原郁《宋代开封与都市制度》,《鹰陵史学》3、4号合刊,1977年7月出版)

东京有四条河流经城内,城南有蔡河,东北有五丈河,西北有金水河,汴河则由东向西而横穿城中。它们都是东京日用物资来源的生命线,其中汴河尤为重要。

汴河从外城东南角东水门进城,向西北行,经相国寺桥、州桥一直西行,经外城西面西水门出城。这是东南地区漕运和日用物资运输进京的主要交通线。蔡河和五丈河的漕运年额,都不过汴河的十分之一。北宋初期每年疏通汴河,并常在河口调节水位高低,“止深六尺,以通行载重为准”(《汴京遗迹志》卷六)。河上建桥十三座,以东水门外七里的虹桥、里城南部中心的州桥最为著名。

蔡河又称惠民河,从陈州、蔡州经尉氏北流到汴京,从南面戴楼门东的广利水门进城,向东北行,环绕外城南部中央,经龙津桥向东南行,由陈州门西的普济水门出城,可通陈、蔡、汝、颍诸州的漕运。河上建桥十三座。

汴河、蔡河都是黄河下游的支流,水源来自黄河,黄河水量常因季节变化,因而水源常感不足。北宋初年曾多次治理蔡河。宋太祖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引溱水、洧水上游的闵水,经尉氏、中牟接通蔡河。宋太宗淳化二年(公元991年)又引0377-01水入洧水接通蔡河,并将京师西南塘陂引入蔡河。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公元1016年)又疏通蔡河经长葛,由洧水、0377-01水通到沙河。这样不但疏通京师西南的水源,而且解决了蔡河的水源问题,使得汴、蔡二河的水源分开,保证了漕运的畅通。

建隆二年又疏导开凿金水河,引郑州西北的京河、索河诸水,筑堤经过中牟通达京师,并在京师西面的汴水之上架跨河渡槽,从西北水门入京城,注入大内,灌后苑池浦,以供大内的用水。同时又引金水河注入五丈河,使两河沟通,并补充五丈河的水源。金水河上建有桥三座。

北宋初年对京师西南蔡河和西北金水河的疏通,把许多附近的河流加以连结和疏导,改变了原有河流单纯依赖黄河作为补充水源的局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水源不足的困难,并进一步开通了京师与西南地区的水运,扩大了京师与全国各地的水路交通。

五丈河又名广济河,从外城东面新曹门北东北水门入城。后周世宗曾疏通汴河入五丈河,使京师东北曹、兖一带漕运和京东诸州物资,能由五丈河而输送京师。五丈河因宽五丈而得名,河上有桥五座。

环绕里城四周,依然保留有护城的河道,使得五丈河、金水河和汴河都相沟通。

宫城正南门(宣德门)内作为外朝的大殿,叫大庆殿,原为后梁的崇元殿,宋初重修,后因火灾重建,是举行大朝会及重大典礼的地方。后来金的汴京,“大概依宋之旧”,“大庆殿屋十一间,龙墀三级,傍垛殿各三间”(《大金国志》卷三三“汴京制度”)。大庆殿西北有文德、垂拱、紫宸、集英四殿,文德用于“常朝”,紫宸用于“正朔受朝”,“集英”用于“御宴及试举人”(《东京梦华录》卷一《大内》)。北宋的主要殿堂有些是“工”字形的。往北又有崇政、延和等殿,崇政用为“阅事之所”(《枫窗小牍》卷上),也作宴会、作乐和试进士之处。

北宋末年宋徽宗大兴土木。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在宫城北门拱宸门外修建延福宫,共建七殿及东西两边各十五阁,又筑假山与池海,造鹤庄、鹿砦、孔翠诸栅,养禽兽以数千计。又信道士堪舆(看风水)之说,谓于东北隅增高有多男之祥,于政和七年在里城景龙门内,仿杭州凤凰山形势,建筑所谓万岁山,后来改称艮岳,因为“东北之卦”是“艮”。艮岳周围十多里,最高峰达九十步,有两峰并峙,瀑布下入雁池,山上满布亭榭楼观和四方搜集来的奇石花竹以及珍禽异兽。并派人到苏、杭一带搜求珍奇花木竹石,号称“花石纲”。详见宣和壬寅御制之记(见王明清《挥麈后录》卷二)以及《枫窗小牍》卷上、《容斋三笔》卷一三等。

中央官署的机要部门,如枢密院中书省、都堂(宰相朝退治事之所)、门下省,都设在宫城内右掖门内“东去街北廊”[61]。“内诸司”如学士院、皇城司、四方馆、内侍省、奉宸库、医官局等,也都设在宫城内,以便于为皇室服役。

从宫城南门宣德门,经州桥,又经里城南面正门朱雀门,直到外城南面正门南薰门,筑有御街,宽约二百多步,是四面御街中最正中的一条,作为全城的中轴线。从宣德门南到州桥北一段御街,具有宫廷的广场性质,元旦冬至的大朝会以及上寿的庆贺,百官都要在此排班等候。这条南北向的御街,两旁向北直对宣德门左右掖门,建有两列千步廊,称为御廊,分别设有黑漆杈子和朱漆杈子两列,禁止人马在中心御道通行,行人只准在朱漆杈子以外经过。在这一段御街两侧,是中央主要的行政官署所在,左廊有明堂、秘书省,右廊的东侧有东西两府,是宋神宗元丰初年所建,用作宰相执政的办公之所,在景灵西宫以南有掌乐的大晟府和掌礼的太常寺;右廊的西侧有尚书省,在尚书省前的横街以南有御史台,正对尚书省南门有开封府。在州桥向西大街的街北,有接待外来使者的都亭驿。在州桥的曲转大街,有作为国库的左藏库(《东京梦华录》卷二《宣德楼前省府宫宇》、卷三《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

此外有中央官署分设在里城、外城坊巷中的,如审计院在景灵宫东门大街第二甜水巷以东(同书卷三《寺东门街巷》)。太学、国子监在龙津桥东南,军器所在龙津桥西南老鸦巷口(同书卷二《朱雀门外街巷》),殿前司在西角楼西去踊路街以西,都亭西驿和京城守具所在西大街西端(同书卷三《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同文馆在梁门外西北安州巷(同书卷六《元旦朝会》及周城《宋东京考》卷一一)。榷货务、都商税院在左一厢的太平坊和羲和坊。此外提点食场所在汴阳坊,抽税箔场在崇善坊,提举修造所在显仁坊,八作司在安仁坊(以上四坊在城东);磁器库在建隆坊,都茶场在顺成坊,牛羊司在普宁坊(以上三坊在城西。见于《宋会要辑稿》职官部分)。

曹魏建筑邺城为都城,开始在宫殿左右建置宗庙和社稷,即左思《魏都赋》所说“建社稷,作清庙”。北魏洛阳沿袭这种制度,在铜驼街东西两侧的一系列中央官署前,左设太庙,右设太社。唐代设置中央官署的皇城,也采取同样的布局。这都是按照《考工记·匠人》“左祖右社”与《周礼·小宗伯》“左宗庙、右社稷”的礼制而设计的。北宋东京的体制略有不同,“郊社”设在尚书省以南的横街西端,“太庙”设在景灵东宫东门大街的东端。《东京梦华录》卷三《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大内西去,右掖门祅庙直南浚仪桥,街西尚书省东门,至省前横街,南即御史台,西即郊社。”说明“郊社”在浚仪桥大街以西尚书省以南的横街以西。同书卷三《寺东门街巷》讲到景灵东宫东门大街一直向东,街南经过第三条甜水巷和第二条甜水巷,“以东审计院,以东桐树子韩家,直抵太庙前门”。可知太庙前门在这条大街的东端,距离郊社很远。这条大街因此又称太庙街。看来这条太庙街和“郊社”所处的横街,都是和宣德门前大街平行的,并且都和宣德门前大街的距离相等。太庙处于太庙街的东端,郊社处于横街的西端,距离虽远,还是相互对称的。杨奂《汴故宫记》说:“遵御路而北,横街也,东曰太庙,西曰郊社。”(《元文类》卷二七)太庙规模很大,其南门近于旧宋门后的观音院。同书卷三《上清宫》:“观音院在旧宋门后,太庙南门。”

北宋沿用古来礼制,祭天用的郊坛设在南薰门外南郊;在郊坛东北一里许,还筑有青城和斋宫,作为皇帝行礼时用的行宫。

北宋另有朝献祖宗于原庙的礼制。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诏以圣祖临降,令择地建宫,遂以锡庆院建,约唐太清宫制度,仍上新宫名曰景灵。神宗元丰中又广其制,尽奉诸帝后御容也”(高承《事物纪原》卷七)。邵伯温《闻见前录》卷三又说:“元丰中神宗仿汉原庙之制,增筑景灵宫,先于寺观迎诸帝后御容奉安禁中,涓日以次备法驾羽卫前导赴宫。”所谓汉原庙之制,就是汉惠帝在渭水以北重建“原庙”祭祀高祖的制度,“原”就是“重”的意思,从此西汉一代都在各个皇帝的陵园旁边建庙祭祀。实际上所谓“仿汉原庙之制”,只借用这个典故。宋代盛行在寺院道观中供奉已故皇帝皇后的塑像而朝拜献祭的礼俗,不但在京城中这样,在陵园旁边也是如此,如真宗永定陵东南有罗汉寺,仁宗永昭陵和英宗永厚陵西北有昭孝寺,在神宗永裕陵和哲宗永泰陵东北有宁神寺。宋神宗扩大建设景灵宫,把原来供奉在各个寺院道观中的皇帝皇后塑像集中到这里奉供,并规定每逢四孟(孟春、孟夏、孟秋、孟冬)由皇帝亲自率领亲属和大臣前往朝拜献祭,这是寺院道观中供奉皇帝皇后礼俗的进一步扩展。当时太庙供奉木制的神主牌,每年五次祭享,由宗室诸王行礼;而景灵宫供奉祖先塑像,每年四次朝拜,由皇帝亲自献祭,仪式的隆重,远远超过太庙。景灵宫分东西两宫,分别建筑在宣德门前御街两侧十分冲要的地点。这种礼制不仅为南宋临安所沿用,成为宋代特有的朝拜祖宗的隆重礼制,而且后来为金、元等朝代所效法,影响十分深远。(www.chuimin.cn)

还需要补充说明的,就是北宋在建置景灵宫作为宗庙的同时,还在万寿观中保留供奉祖先的塑像。北宋向来重视道观的建设。太祖改建后周的太清观为建隆观,在里城北墙中门旧酸枣门(即景龙门)外西北地方。真宗崇尚道教,于大中祥符元年把建隆观扩建成玉清昭应宫,规模巨大,营建七年才完成。其中除供奉道教神像外,兼供奉已故皇帝的塑像,塑造都极精美。仁宗天圣七年(公元1029年)宫中大火,大部烧毁,只保住了偏东的长生、崇寿二殿及章献太后本命殿。其中供奉的圣祖像和真宗像“各用金五千余两”,昊天玉皇上帝像“用银五千余两”(王栐《燕翼诒谋录》卷二)。后来改崇寿殿为太霄殿,徙奉玉皇铜像,又增修宝庆、延圣二殿及章懿太后御容殿,整个改名为万寿观(李濂《汴京遗迹志》卷一〇)。南宋临安沿用这种礼制,在杭城西北新庄桥建设景灵宫的同时,起建万寿观,包括太霄、宝庆、长生三殿,分别供奉昊天、圣祖、长生帝,并于后殿供奉太祖以下塑像,“以存东都遗制”。每当皇帝于“四孟”朝献景灵宫时,兼到此地行烧香礼(《梦粱录》卷八《万寿观》)。

北宋东京在行政系统上设有两个赤县(京城所属的县称为赤县),是沿用唐代汴州的旧制。大内南面正中御街(俗称天街)以东和大内以东属开封县管辖,县署在仁和门内;御街以西和大内以西属浚仪县(后来改称祥符县)管辖,县署在安远门外旌孝坊西。外城东部南部以及附郭属开封县,外城西部北部以及附郭属浚仪县。两县都隶属开封府,府署在州桥以西的浚仪桥西。两县都设有县尉,主管所辖地区的治安。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公元1008年),京城内外开始设“厢”,“厢”成为“坊”上级的行政组织,城内厢的长官,品秩比县令要高,或者品秩平行,于是县官的职权逐渐缩小。

东京里城设有左一、左二(属开封县),右一、右二(属浚仪县)等四厢,所属共46坊;外城设有城东左、城南左、城南右(属开封县),城西右、城北左、城北右(属浚仪县)等六厢,所属共75坊;附郭有京东第一、第二、第三、京南(属开封县),京西第一、第二、第三、京北第一、第二(属浚仪县)等九厢,共15坊。总共十九厢,136坊。里城四厢长官称为都指挥使,主管烟火盗贼及诸公事(《事物纪原》卷六“都厢”条)。厢所设官吏有厢典、书手、都所由、所由、街子、行官等。

现将天禧五年(公元1021年)里城、外城十厢所属坊数与户数列表如下:

附注:根据《宋会要辑稿·兵三》“厢巡”,“天禧五年正月”条,所列一坊的平均户数,只算到小数点后一位。

上表因附郭十五坊的户数缺乏统计,没有列入,总户数当在十万户以上,每户以五人计,当时居民人口有五十多万,连同驻军及家属当有七十万。从以上所列的表看来,外城东部的城东左厢的九坊中,人口密度最高,平均一坊2 977户,近3 000户。外城东南部的城南左厢次之,平均一坊1 171户。里城东北部再次之,平均一坊993户。全城的东部正是热闹的繁华地区。里城的东北部左二厢,共有十六坊,平均一坊993户,共15 900户,这里正是里城最繁华之区,包括“人烟浩闹”的马行街在内。外城东部的城东左厢,共九坊,26 800户,这一带正是对外交易的枢纽地区,东北有五丈河进入东北水门,东南有汴河进入东水门,陆路有御街从州桥往东,经里城旧宋门,通到外城的新宋门。又有大街从宫城东南的潘楼街,经土市子往东,经旧城旧曹门,通到外城的新曹门,包括牛行街在内。但是还应该看到,外城的面积要比里城大四倍,外城有些地区的坊的面积比较大,实际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还是里城东北部的左二厢。

从上列的表中又可看到,居民最少的是里城西北部的右二厢,只有二坊,共700户,因为这一带是军营所在地。

东京街巷的排列,最初当出于后周世宗扩建外城时所作的规划,即世宗诏书所说:“定街巷、军营、仓场、诸司公廨院务了,即任百姓营造。”后周扩建外城时,曾以街道为主要界限划定街巷的位置,也就是街坊的位置,北宋在这个基础上作了进一步的规划。

北宋曾经指定了四条大街作为御街,以宫城为中心,经过里城四面城门,通向外城的四面城门,就是南面的南薰门、西面的新郑门(即顺天门)、东南的新宋门(即朝阳门)、北面的新封丘门(即永泰门)。“外城……城门皆瓮城三层,屈曲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皆直门两重。盖此系四正门,皆留御路故也”(《东京梦华录》卷一《东都外城》)。所谓直门两重,就是门外所筑瓮城的门,和原有城门成为一直线,不像三层瓮城那样各门彼此龃龉,所谓“屈曲开门”。这样南、西、东、北四面设有御街,是东京新创的格局,前此不曾见过。

南面的御街,前面已谈到,具有中轴线性质,从宫城南门宣德门向南,经州桥,出里城的朱雀门,再经龙津桥而直达外城的南薰门(以下参看图55)。

东面的御街,是从州桥向东,经临汴河的大街,出里城的旧宋门,直达外城的新宋门。“州桥之东,临汴河大街,曰相国寺,有桥平正如州桥”(《东京梦华录》卷三《大内前州桥东街巷》)。汴河上的桥梁,只有州桥和相国寺桥“皆低平不通舟船,惟西河平船可过”,而且柱都用青石,近桥两岸都用石壁雕刻海马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同上书卷一《河道》)。

图55 北宋东京(开封)河流和主要街巷分布图

西面的御街,是从州桥向西,经里城的旧郑门,一直达外城的新郑门。《东京梦华录》卷二《宣德楼前省府宫宇》说:“至州桥投西大街,乃果子行。”又说:“至朱雀门街西,过桥即投西大街,谓之曲院街。”“过桥”即指过州桥。这条俗称为曲院街的投西大街,即是西面的御街。南、东、西三条御街的交会点,即是州桥,正名天汉桥,是汴河横贯全城中心的桥梁,成为全城水陆交通的中心点。

北面的御街,为了避免贯穿宫城的中心,设在宫城的东侧,以外城北面靠东的第二门新封丘门作为出口。《东京梦华录》卷一《东都外城》,讲到北城四门,“从东曰陈桥门,次曰封丘门,北郊御路”。这条御路,从宫城南门宣德门出来,沿门前大街向东,经东角楼,沿东西向的潘楼街,到称为土市子的十字街口,折而向北,沿南北向的马行街北去,经里城的旧封丘门,直达外城的新封丘门。《东京梦华录》说:“土市北去乃马行街也。”(卷二《潘楼东街巷》)又说:“马行北去,乃小货行时楼、大骨传药铺,直抵正系旧封丘门,两行金紫医官药铺。”(卷三《马行街北诸医铺》)更说:“马行北去,旧封丘门外祅庙斜街、州北瓦子,新封丘门大街两边民户铺席。”(卷三《马行街铺席》)可知从马行街北去,经旧封丘门到新封丘门,是一条南北向的垂直的热闹大街,即是北面的御街。

除了上述四条御街以外,东西向横街中重要的,还有宫城宣德门前的大街。大街向东接连潘楼街,经旧曹门街,出里城旧曹门,接连牛行街,直到外城新曹门;向西经过踊路街到旧梁门,沿着梁门大街向西,直到外城旧胜门。这样就成为经过宫城宣德门前、从东到西、贯通全城中心的大道。《东京梦华录》说,从潘楼东去经土市子,又东经十字大街,又向东则旧曹门街北山子茶坊,出旧曹门朱家桥瓦子,以东即牛行街,“一直抵新城”(卷二《潘楼东街巷》)。所说新城即是外城的新曹门。同书又说,从宫城西南角西角楼,沿大街西去,即踊路街,直到梁门。出梁门西去,即梁门大街。经街南的州西瓦子和街北旧宜城楼,即是西大街。西去即作为开封府刑人之所的瓮市子,再去即都亭西驿与京城守具所(卷三《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虽然没有讲明西大街的终点必然是外城万胜门,作为接待外宾的都亭西驿必然在西边外城的城门内。

此外南北向的直街,还有宫城东门东华门前的大街、宫城西南的与南面御街并行的浚仪桥街和相国寺东门大街等。

大体上东西向的大街有若干南北向的巷,南北向的大街有若干东西向的巷。如潘楼街是东西向的,“南通一巷,谓之界身,并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同书卷二《东角楼街巷》)。界身巷是南北向的。从潘楼街东去的旧曹门街是东西向的,街南有东榆林巷和西榆林巷,都是南北向的。与潘楼街、旧曹门街并行的景灵宫东门大街也是东西向的,南北向的榆林巷正通到这条大街上,因而大街东端的太庙可以“北入榆林巷,通曹门大街”。这条大街以南,就排列有三条南北向的巷,称为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甜水巷(同书卷三《寺东门街巷》)。街巷的排列是比较有规则的。

出里城朱雀门通向外城南薰门的御街是南北向的直街,御街旁侧的东西向横街,或称为巷。例如“出朱雀门东壁亦人家,东去大街麦0388-01巷(邓之诚校:0388-01应作秸)、状元楼,余皆妓馆,至保康门街”(《东京梦华录》卷二《朱雀门外街巷》)。保康门是里城朱雀门以东的城门,保康门街当与朱雀门的御街并行,都是南北向的,从朱雀门外向东通到保康门街的大街麦秸巷,必然是东西向的横街。果然同书又说:“出保康门外,南至横街,西去通御街,曰麦稍巷(邓之诚校:稍应作秸)。”(卷三《大内前州桥东街巷》)。

“人烟浩闹”的马行街是南北向的直街,因此所有的巷都是东西向的横巷。“先至十字街,曰鹩儿市(《说郛》“鹩”作“鹌”),向东曰东鸡儿巷,向西曰西鸡儿巷”(同上书卷同条)。东西两条鸡儿巷,都是东西向的横巷。“北去杨楼以此,穿马行街东西两巷,谓之大小货行。”(同上书卷《酒楼》)大小货行横穿马行街,分为东西两巷,当然又是东西向的。

《东京梦华录》中叙述街市的分布情况,常详述各种商店所在的“街”或“巷”,而没有一处谈到“坊”的,但是在一般叙述中,常以“坊巷”连称。如说“每坊巷三百步许,有军巡铺屋一所”(卷三《防火》);“坊巷桥市皆有肉案”(卷四《肉行》);“其余坊巷院落,纵横万数”(卷三《马行街铺席》),等等。当是北宋末年民间习惯上已不用坊名而多用巷的俗称了。所谓“巷”,原是“坊”的通道,例如榆林巷原是宣平坊的巷(金刘祁《归潜志》卷一载王飞伯《赠密国公完颜0389-01》:“宣平坊里榆林巷”)。因而作一般叙述时,常以“坊巷”连称。

在唐代长安外郭城中,“街”原是整齐排列的许多“坊”之间的通道,而“坊”中通道多称为“曲”。到北宋东京,坊中通道多数称“巷”,也还有少数称“曲”的,如景灵西宫有南曲,尚书省西门有西车子曲等。在“街市”逐渐形成和众多居民需要大量日用必需品的情况下,人们就重视“街”和“巷”的交通及其合理安排,所以当初后周世宗扩建东京外城,所下诏书就以“定街巷”作为首要的规划,并且说“定街巷”等擘画完成后,“即任百姓营造”。随着“街市”的形成和发展,“巷”中日常必需品供应商店的设置,“街”就不再是“坊”之间的通道,而成为街道两侧商店和住宅的通道;“巷”也不仅是“坊”内的通道,而成为小巷两侧商店和住宅的通道,从此大街和小巷连结的交通网逐渐形成。东西向的大街,两侧有若干南北向的小巷;南北向的大街,两侧有若干东西向的小巷。居民众多的小巷不再是局限于“坊”内的通道,而都直通大街,于是原来作为封闭式的许多“坊”中间的“街”,成为通向许多小巷的大道,从此“街巷”的结构就代替了原来的“街坊”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