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东京的街巷,已经把商业区和居民区打成一片,在许多重要的交通便利的街巷中,都出现了繁华的新“街市”,其中尤以南、东、西、北四条御街最为繁华。这一带夜市极盛,是供应来往京师的旅客需要的。北面御街,经上述东西向的潘楼街,到土市子,折而北行,便是南北向的马行街。......
2023-10-12
新的“街市”的形成和旧的封闭式“市”的淘汰,这里有个新陈代谢的转变过程。
北宋中期正处于这个新陈代谢的转变过程中。随着上述许多新的行市的兴起和发展,以这些新行市为中心的街市逐渐形成。有的街市是在一个新行市的基础上发展形成的,如牛行街就是这样。也有街市是连接几个重要的新行市而形成的,如马行街就是这样。最初马行只有酒楼庄楼作为“行头”驻在地以及交易之所,称为“马行市”,也或成为人们“邀饮”和约会之处(洪迈《夷坚志》甲集卷一八“李舒长仆”条)。后来和不少行市在一条街上连接起来,就发展成为“人烟浩闹”的马行街。上节已经谈到,马行街很长,往北穿过马行街有作为大小货行的东西两巷,为许多手工业作坊所在地;再往北又有小货行的时楼、药铺、香药铺,“两行金紫医官药铺”(《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北诸医铺》),当即药行、医行所在。整条马行街上酒楼、茶坊、饮食店很多,成为东京四条御街中最繁华的一条。据说整个东京城内,只有马行街上没有蚊子,因为这是“夜市酒楼极繁盛处”,“灯火照天”,“蚊蚋恶油”(蔡絛《铁围山丛谈》卷四)。新兴行市是促成“街市”主要原因之一。
新的“街市”的形成和发展,有多种原因。除了由于新行市的兴起外,还由于新的酒楼和茶坊的纷纷兴建,以适应众多居民社会交际和娱乐的需要。唐代晚期长安城内,不论“市”和“坊”中,都已有酒楼、茶肆的设置。前面已经谈到马行有酒楼,同时来往人多的坊巷亦已设有会饮的酒楼。例如唐人小说《任氏传》(沈既济作)叙述韦崟与其堂房的妹婿郑六出游,“将会饮于新昌里”,郑六走到宣平坊南,请求暂时离开,等一会儿“继至饮所”。这个会饮的“饮所”当即酒楼。新昌里即新昌坊,是东市东南的第二个坊。晚唐的酒楼不仅是约会和会宴的地方,而且是“合乐”的娱乐场所。例如唐人小说《柳氏传》(许尧佐作)讲到“会淄青诸将合乐酒楼,使人请翊(即韩翊),翊强应之,然意色皆丧,音韵凄咽”。酒楼亦称旗亭,当是因挂彩旗而得名。唐人小说《王之涣》(薛用弱作)讲到:“一日天寒微雪,三诗人共诣旗亭,贳酒小饮。忽有梨园伶官十数人登楼会宴……俄而妙妓四辈寻续而出……旋出奏乐,皆当时之名部也。”同时茶肆的设置亦已推广。例如唐文宗太和九年(公元835年)十一月甘露之变,宦官命令禁兵追捕大臣,王涯徒步至永昌里茶肆,禁兵擒入左军(《旧唐书·王涯传》《资治通鉴》卷二四五)。永昌里是宫城东边第二个坊,离开东市很远,这里已设有茶肆。到北宋东京,酒楼茶坊有大发展,都设置在街市上。大酒楼称为正店,“在京正店七十二户,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东京梦华录》卷二《酒楼》)。有些大酒楼就成为重要街市的主要店铺,有些街就以酒楼作为街名,如潘楼街就是这样。所有这些大酒楼都是沿街开设的,有些街市上还有夹街相对的酒楼。“九桥门街市酒店,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见同上书)。最繁华的马行街北去,新封丘门大街,“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东京梦华录》卷三《马行街铺席》)。
一般“街坊桥市”的形成,更由于众多的街坊居民的日常生活的需要。唐代晚期长安由于人口增长,居民日常生活的需要,许多坊中已设有小规模的饼店、酒店和食店。如《任氏传》讲到将天晓时郑六走到升平坊(东市以南第三个坊)的里门,门尚未开,“门旁有胡人鬻饼之舍,方张炭炽炉”,这是准备供应坊里居民的早点的。又如唐顺宗永贞元年(公元805年),王伾、王叔文等因皇帝宠幸而掌大权,“于是叔文及其党十余家之门,昼夜车马如市,客候见叔文、伾者,至宿坊中饼肆、酒垆下,一人得千钱乃容之”(《资治通鉴》卷二三六“顺宗永贞元年正月”条)。饼肆是卖饼的小店,酒垆是设有温酒的垆的卖酒小店。由此可见当时长安的许多坊里中,都已有小的饼肆、酒店的开设,以供居民的日常生活的需要。当时皇家为了娱乐,设有五坊(即鵰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服役于五坊的人呼为“小儿”。“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闾里者,皆为暴横;以取人钱物,……或相聚饮食于酒食之肆,醉饱而去,卖者或不知,就索其直(值),多被殴詈”(见同上书)。这也可见当时闾里中已多酒食之肆。又如唐德宗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因关中粮食缺乏,禁军很有怨言,“时禁中不酿,命于坊市取酒为乐”(《资治通鉴》卷二三二“德宗贞元二年三月”条)。这也说明当时长安的坊与市同样有酿酒和卖酒的店铺。到北宋东京,这种坊里居民需要的饼店、小酒店更到处开设,饼店“自五更卓案之声,远近相闻”,以供应居民早点需要,同时“坊巷桥市,皆有肉案”(《东京梦华录》卷四《饼店》和《肉行》),供应生熟肉。此外也有因特殊需要而发展成街市的,例如沿着汴河的城内外交通要道上,设有许多处堆积米麦等货的仓库,“仓前成市”(同书卷一《外诸司》)。
原有旧的封闭式的“市”的被淘汰,当在北宋中期。东京的里城原有东西两市,新建的外城未见有封闭式“市”的设置。东京的东西两市,在太祖的建隆、开宝年间,真宗的景德年间,还见于记载,用作行刑的场所[47]。在古代偏重记载政治事件和政治历史的史书中,很少讲到“市”上交易情况;述及“市”的往往用作刑场。这不仅是宋代,宋以前讲政治历史的史书中已多如此,因此我们不能依据这些记载来判断封闭式“市”的消失时间。《东京梦华录》记载,出里城梁门,经梁门大街以西的西大街,“西去瓮市子,乃开封府刑人之所也”(卷三《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不知何时把“刑人之所”迁到外城西大街的瓮市子的。东京里城东西两市的消失,当在北宋中期沿河近桥以及城门口的新“行市”兴起和达到一定程度的发展之后,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满足都城中众多居民日用商品的供应以后。这样原有旧的封闭式“市”中的“行市”就根本不起作用,因而不得不自然淘汰。这中间应该有一个逐渐新陈代谢的过程[48]。(www.chuimin.cn)
北宋东京所发生的这一重大变化,到南宋临安继续有进一步的发展。临安原是北宋的杭州,杭州在北宋时早已发生了变化,沙河塘一带已较繁华,但是人口密度还不高,“四隅皆空回,人迹不到”,西南多山的丘陵地带也是“林木茂密,何尝有人居”(周煇《清波杂志》卷三)。南宋定都临安,人口急剧增长,新兴的沿河近桥和城门外的“行”“市”就有进一步扩展。临安许多新兴的“行”“市”,依然是在沿河近桥的空地上兴起的,如同东京从汴河堤岸空地上兴起一样。《都城纪胜》“市井”条,讲到“路歧人”(街头艺人)在街头“作场”的情况,最后说到其他街市如此空隙地段,多有作场之人,如大瓦肉市、炭桥药市、橘园亭书房、城东菜市、城北米市。说明这些“市”的所在,正是街市的空隙地段,而且都在沿岸近桥、交通便利之处。肉市在大瓦子,靠近西河(清湖河)的三桥;药市在炭桥,就是小河(市河)的芳润桥;书房在橘园亭,靠近大河(盐桥运河)的油蜡桥;菜市在城东东青门外的菜市桥、坝子桥以及崇新门外南土门市;米市在西北余杭门外黑桥头以及市镇湖州市等。
南宋临安新兴的行市,运输量比较大的,大体上都设在城门外沿河近桥地段。除米市、菜市外,柴市设在东南候潮门外柴市桥,布市设在东南便门外横河头,鲜鱼行设在东南候潮门外和城东东青门外坝子桥,鱼行设在余杭门外水冰桥,鲞团设在便门外浑水闸头,蟹行设在崇新门外蔡湖桥。运输量比较小或需要加工的市,大体上都设在城内沿河近桥地段,除肉市、药市、书房外,花市及方梳行、销金行、冠子行在御街中段官巷,珠子行在御街中段融和坊到市西坊,生帛市在大河北段盐桥,柑子团在御街中段后市街,青果团在候潮门内大街。有些行市既有发售的许多商铺,又有加工制作的作坊。如肉市的两街都是“屠宰之家”,花市也有制作各色装饰用花朵的“花作”,药市也该有制作熟药丸散和生药饮片的作坊,书房更有雕版印刷的作坊。临安城中原有的封闭式市区早已消失,御街中段有市南坊和市西坊,市西坊“今为市曹”(《咸淳临安志》卷一九)。此地可能原为封闭式“市区”所在,虽已变成为“坊”,仍保留有“市曹”。
这一重大变化,就是以沿河近桥以及城门外的新行市、新街市,代替原有封闭式的“市”,不仅发生于都城中,而且发生于所有的较大的城市中,具有普遍性。我们再以平江府(即今苏州)为例,根据范成大《吴郡志》和《平江图碑》,位于子城西北、街市中心的乐桥,东南有绣锦坊(大市),东北有干将坊(东市门)、富仁坊(鱼行桥东),西北有西市坊(铁瓶巷)、谷市桥、丝行桥,西南有馆娃坊(果子行)、和丰坊(米行)。以上除谷市桥、丝行桥见于《吴郡志》卷一七“桥梁”条以外,其余都见于卷六“坊市”条。说明南宋时期的平江府城,原有封闭式的东西两市和大市早已改变为坊,沿河近桥的新“行”“市”早已兴起,因而有米行在和丰坊,果子行在馆娃坊,并有鱼行桥、谷市桥、丝行桥、果子行桥等名称,这就是以新兴的沿河近桥“行”“市”代替了原来封闭式“市”的结果。这个变化的遗迹,虽然保留在南宋的著作和图碑中,它的实际变化应该早在北宋已经完成。平江原有的东西两市及大市由于失去作用而改变为坊,这也是当时变化中的一般规律。北宋洛阳的情况基本相同,所有的坊几乎全部沿用唐代的坊名,只有南市改为乐成坊和通利坊,北市改为邻德坊和北市坊,西市改为通济坊(见《元河南志》)。北市的改称为北市坊,犹如平江的西市坊以及临安的市西坊、市南坊。南市的改为通利坊,西市的改为通济坊,依然保留有通商得利的意思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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