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柳麻子：善于说书，让人倾听

2023-10-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南京柳麻子，黧黑②，满面疤癗③，悠悠忽忽④，土木形骸⑤，善说书。南京的柳麻子，皮肤黝黑，满脸的疮疤以及小疙瘩，一副悠闲懒散的样子，不修边幅，但善于说书。他的声音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抑扬顿挫，既入情入理，又入筋入骨，如果把世上其他说书人的耳朵摘下来，让他们仔细聆听柳敬亭说书，恐怕他们都会羞愧到咬舌自尽了。

【原文】

南京柳麻子，黧黑②，满面疤癗③，悠悠忽忽④，土木形骸⑤，善说书。一日说书一回，定价一两。十日前先送书帕下定，常不得空。南京一时有两行情人：王月生、柳麻子是也。

余听其说《景阳冈武松打虎》白文⑥，与本传大异。其描写刻画，微入毫发，然又找截干净⑦，并不唠叨。 pagenumber_ebook=114,pagenumber_book=105 夬声如巨钟⑧，说至筋节处，叱咤叫喊，汹汹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内无人，謈地一吼⑨，店中空缸空甓皆瓮瓮有声⑩。闲中着色，细微至此。主人必屏息静坐，倾耳听之，彼方掉舌。稍见下人呫哔耳语⑪，听者欠伸有倦色，辄不言，故不得强。每至丙夜，拭桌剪灯，素瓷静递，款款言之，其疾徐轻重，吞吐抑扬，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摘世上说书之耳而使之谛听，不怕其不齚舌死也⑫。柳麻子貌奇丑，然其口角波俏，眼目流利，衣服恬静，直与王月生同其婉娈⑬，故其行情正等。

【注释】

①柳敬亭：原姓曹，名永昌，字葵宇，号逢春，明末清初著名评话艺术家，人称“柳麻子”。②黧（lí）黑：形容人的皮肤黑。③疤癗（lěi）：疤痕。癗：中医指皮肤上起的小疙瘩。④悠悠忽忽：形容悠闲懒散或神志恍惚的样子。⑤土木形骸（hái）：形体像土木一样。比喻人的本来面目，不加修饰。⑥白文：只有说白，没有弹唱的表演。说白是戏曲、歌剧中唱词部分以外的台词。⑦找截干净：直截了当，干净利索。⑧ pagenumber_ebook=115,pagenumber_book=106 夬（gu ài）：声音洪亮。⑨謈（bó）：大喊。⑩甓（pì）：用砖砌的物体；砖瓦。⑪呫哔（tiè bì）：窃窃私语。⑫齚（zé）：古同“齰”。啃，咬。⑬婉娈（luán）：年少美好。(www.chuimin.cn)

【译文】

南京的柳麻子，皮肤黝黑，满脸的疮疤以及小疙瘩，一副悠闲懒散的样子，不修边幅，但善于说书。一天只说一回评书，一回的定价是一两银子。想听他说书必须提前十天送去请帖预定，因为他时常没有空闲。南京当时有两个最受欢迎的人物：就是王月生和柳麻子这两个人了。

我听他所说的《景阳冈武松打虎》白话文，与原本《水浒传》中的描述大不相同。他在说书过程中对人物的描述刻画，简直细致入微，然后语言又直截了当，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絮叨的语言。他的声音像巨大的钟一样洪亮，说到关键的地方，就会怒喝喊叫，如同波涛汹涌、震耳欲聋，仿佛房屋也要被震塌一样。比如他说到武松到酒店买酒，店内没有一人，武松猛然大吼一声，连店中的空缸空甓都被武松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他能在别人不经意的地方着力渲染，可以说，能细致到这个地步。每一次说书，主人一定要屏住呼吸静坐，集中注意力侧耳听他说，他才开始说。如果稍微看到有仆役在下边窃窃私语，有听众疲倦得伸懒腰、打哈欠，他就不再说下去了，所以没人敢强迫他说书。每到三更半夜时分，要为他擦拭干净桌子，剪好灯芯，安静地递给他素色茶杯，他才会款款走来慢慢开讲。他的声音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抑扬顿挫，既入情入理，又入筋入骨，如果把世上其他说书人的耳朵摘下来，让他们仔细聆听柳敬亭说书，恐怕他们都会羞愧到咬舌自尽了。柳麻子相貌奇丑无比，但是他口齿伶俐，眼神灵动，衣服洁净舒适，简直与王月生一样年少美好，所以他们的声名、身价相当，不分上下。

南京柳麻子：善于说书，让人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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