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庵梦忆：湘湖的奇峭景色与西湖的美景

2023-10-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湖西湖者，坡公也，有意于湖而湖之者也；湖湘湖者，任长者也，不愿湖而湖之者也。任长者有湘湖田数百顷，称巨富。县官请湖湘湖，灌萧山田，诏湖之，而长者之田一夜失，遂赤贫如术者言。盖西湖止一湖心亭为眼中黑子，湘湖皆小阜、小墩、小山乱插水面，四围山趾，棱棱砺砺，濡足入水，尤为奇峭。湘湖里外有小桥连接着，因而里湖景色更美一些。

【原文】

西湖，田也而湖之，成湖焉；湘湖，亦田也而湖之，不成湖焉。湖西湖者，坡公也，有意于湖而湖之者也；湖湘湖者，任长者也，不愿湖而湖之者也。任长者有湘湖田数百顷，称巨富。有术者相其一夜而贫，不信。县官请湖湘湖，灌萧山田，诏湖之，而长者之田一夜失，遂赤贫如术者言。今虽湖，尚田也，不下插板，不筑堰，则水立涸；是以湖中水道，非熟于湖者不能行咫尺。游湖者坚欲去，必寻湖中小船与湖中识水道之人，溯十阏三②，鲠咽不之畅焉。湖里外锁以桥，里湖愈佳。盖西湖止一湖心亭为眼中黑子，湘湖皆小阜、小墩、小山乱插水面，四围山趾，棱棱砺砺，濡足入水，尤为奇峭。

余谓西湖如名妓，人人得而媟亵之③；鉴湖如闺秀，可钦而不可狎④；湘湖如处子，眡娗羞涩⑤，犹及见其未嫁时也。此是定评，确不可易。

【注释】

①湘湖：在今浙江杭州萧山区，湘湖以风景秀丽而被誉为西湖的“姐妹湖”。②阏（è）：阻塞。③媟（xiè）亵：轻薄，猥亵；举止不庄重。④狎（xiá）：亲昵而不庄重。⑤眡娗（shì tǐng）：又作“眠娗”。腼腆，害羞。(www.chuimin.cn)

【译文】

西湖，原本是一大块田地开垦成湖的，最后逐渐形成了大湖；湘湖，原本也是田地，但是最终没成大湖。西湖成为名湖是因为苏东坡，有意把它建成湖，所以就成了湖；湘湖田之所以成为湘湖，是因为任长者，不愿意把它建成湖，但最终还是建成了湖。当年任长者拥有几百顷湘湖田，人称巨富。有个江湖术士曾经给他相面，说他的财富会在一夜之间散尽而变成贫穷之人，他不相信。后来果真有一位县官向朝廷奏报，请求改造湖田为湘湖，以便蓄水灌溉附近萧山的田地，诏令下达后，任长者在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田地，就像术士说的那样一贫如洗。如今虽然是湖，但尚且还当作田地，不下插板，不筑堤堰，有时候湖水很快就干涸了；所以对于湖中的水道，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不能顺利行走半步。游湖的人如果坚持非要去的话，一定要找一只湖中小船，以及熟识湖中水道的人一起去，向上溯行湖水十里，通常就会出现三里淤阻，如鲠在喉般而不能顺畅通过那里。湘湖里外有小桥连接着，因而里湖景色更美一些。大概是因为西湖只有一座湖心亭，所以看起来就像是眼中黑子，而湘湖到处都是小阜、小墩、小山，像随意插在水中一样，四周都有山峰的踪迹，层迭嶙峋，仿佛把脚伸到水里，使人心生格外奇峭的感觉。

依我说西湖就像是名妓，人人可以拥有并且轻薄她；鉴湖就像是大家闺秀，只可恭敬地欣赏却不可亲昵而不庄重；湘湖像处子，腼腆羞涩，就好像看到她未出嫁时的样子。这是非常肯定的评价，确实可信而不可以轻易更改。

陶庵梦忆：湘湖的奇峭景色与西湖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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