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止祥的书画、蹴鞠、鼓钹、鬼戏和梨园癖

2023-10-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余友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②，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止祥去妻子如脱屣耳⑨，独以娈童崽子为性命⑩，其癖如此。我的朋友祁止祥有爱好书画的癖好，有喜爱踢球的癖好，有喜欢鼓钹齐鸣的癖好，有鬼戏癖，还有梨园戏曲的癖好。止祥离开妻子就像脱去鞋子一般不假思索，唯独对这个娈童小子却视为性命，他的癖好就是这样的。

【原文】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余友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②，有鼓钹癖，有鬼戏癖，有梨园癖。

壬午，至南都，止祥出阿宝示余，余谓：“此西方迦陵鸟③，何处得来？”阿宝妖冶如蕊女④，而娇痴无赖，故作涩勒，不肯着人⑤。如食橄榄，咽涩无味，而韵在回甘；如吃烟酒，鲠诘无奈⑥，而软同沾醉。初如可厌，而过即思之。止祥精音律，咬钉嚼铁⑦，一字百磨，口口亲授，阿宝辈皆能曲通主意。

乙酉，南都失守，止祥奔归，遇土贼，刀剑加颈，性命可倾，阿宝是宝。丙戌，以监军驻台州，乱民卤掠，止祥囊箧都尽⑧，阿宝沿途唱曲，以膳主人。及归，刚半月，又挟之远去。止祥去妻子如脱屣耳⑨，独以娈童崽子为性命⑩，其癖如此。

【注释】

①祁止祥：是张岱好友，多才多艺之人。②蹴鞠（cù jū）：亦作“蹴毱”“蹴踘”“蹵踘”等，是指古人以脚蹴、蹋、踢皮球的活动，类似今日的足球。③迦陵鸟：鸟名，亦称迦陵频伽鸟。此鸟鸣声清脆悦耳，佛经谓常在极乐净土。④蕊女：借指仙女。⑤着人：讨人喜欢。⑥鲠诘（gěng jí）：哽噎。⑦咬钉嚼铁：牙齿能咬碎铁钉。比喻意志坚定。⑧囊箧（qiè）：古代读书人多用以装书籍文稿，此处泛指财产。⑨屣（xǐ）：古代对鞋子称呼的一种。古曰屦（jù），汉代以后曰履，今曰鞋。⑩娈（luán）童：本义是指美少年，“娈”是容貌美好的意思，至南北朝左右开始专指与成年人发生性行为的男童或少年，被当作女性玩弄的美男。(www.chuimin.cn)

【译文】

人没有癖好是不可以与之交往的，因为他没有深情厚意；人没有瑕疵也是不可以和他交往的，因为他没有真气。我的朋友祁止祥有爱好书画的癖好，有喜爱踢球的癖好，有喜欢鼓钹齐鸣的癖好，有鬼戏癖，还有梨园戏曲的癖好。

崇祯壬午年，我到南京时，止祥让阿宝出来拜见我，我说：“这如同西方迦陵鸟般的美少年，是从哪里得来的？”细细端详，这阿宝妖冶得像妙龄少女一般，却又带着点娇憨和顽皮，他故意摆出竹子一般柔韧不顺从的样子，不愿意与人亲近。所以，和阿宝相处，就像吃了尚未熟透的橄榄，咽下去生涩无味，但是却有回味甘甜的情致；宛如吸食了美味烟酒，哽噎无比，却也柔软得让人沾之即醉。刚认识他时可能会感到厌恶，但是接触过后就会无限思念他。祁止祥精通音律，就像咬着钉子咀嚼铁块一般坚定，就连一个字也要经过百般磨练，并一句句亲口传授，所以阿宝他们这些戏童，都能深刻理解曲子中的深意。

到了乙酉年，南京失守，止祥在逃归途中遇到劫匪，当时刀剑放在他的脖颈之上，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心中最宝贵的还是阿宝。顺治三年，他驻留台州做监军，遭遇乱民抢掠，止祥的财产尽失，阿宝便开始沿途卖唱，以此来养活他的主人。等到他们回来，刚过半月，止祥又带着阿宝远走了。止祥离开妻子就像脱去鞋子一般不假思索，唯独对这个娈童小子却视为性命，他的癖好就是这样的。

祁止祥的书画、蹴鞠、鼓钹、鬼戏和梨园癖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