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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西迁路:浙江大学西迁后代纪念文集

【摘要】:阳光下的西来庵,明艳、静谧,大门紧锁,是一座庙的样子。听老人家聊聊西来庵:这个“庵”字,在这里是草房的意思,不是庵堂。后来,西来庵是风云乡的衙门,就是乡政府;又成为党继成家的私塾,就是学堂;然后是东南小学。就西来庵的历史而言,这只是刹那瞬间,我所记录的也就是这一瞬。西来庵依山傍水,视野开阔,风光秀美,如果能开放成为遗址公园,那将是属于湄潭的文化遗珍。

阳光下的西来庵,明艳、静谧,大门紧锁,是一座庙的样子。78岁的管理员刘德光老先生为我们开了门。

听老人家聊聊西来庵:

这个“庵”字,在这里是草房的意思,不是庵堂。钱邦芑是明末南逃小朝廷的一员,朝廷垮台后逃来不毛之地的贵州山里,盖个草棚,穿上僧衣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活命。

后来,西来庵是风云乡的衙门,就是乡政府;又成为党继成家的私塾,就是学堂;然后是东南小学。我7岁起就在这里读书,读了6年。(门前的)那棵树那时候就在,现在要保护古树,对头!这种树不容易长。那牌子上说200多年,绝对不止,应该有300多年了,因为这种树生长很缓慢。(他指着其中的一棵)这棵,我读小学的时候那么粗(如大碗),70多年过去了,你看现在就这么粗(直径不到半尺),所以那棵大的一定不止200多年。

他说是松树,我觉着像杉树?他带我去看一块“风云乡”的旧碑,字迹已模糊不清。还有一块“大错和尚独酌处”的石碑是2003年刻的,不禁莞尔,怎么知道他在此独酌?史载他们“常慷慨悲歌,连床同饮”!就算独酌,怎么就在路边?

就这样听刘老先生讲故事

东南小学一直存在到21世纪,因为“打包申遗”,就成了文物。于是小学搬迁;文物专家来设计成庙,现在的“普光明殿”是原来的校舍,是原址重建。我们的校舍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两层楼,下层是礼堂加教室;上层有三间教室。我在楼上楼下都上过课,重建基本保留了原来的样貌,对头!我对这里是很有感情的!现在的问题是设计的菩萨放不进去,那菩萨上层、下层都放不下,要放就要拆毁原建筑,谁来拍这个板?破坏文物啊,就变成这个不三不四的现状。和尚来过了,是佛学院的,又走了,说是生病了,不晓得今后会啥子样。

问:“变成庙,是县产还是庙产?”

“现在当然是县产!如果是庙,就会变成庙产,不知道是一批什么人。”

“大概就是一批人。”

“不晓得。”(www.chuimin.cn)

大殿两边是厢房,有些像宿舍,有些是库房;部分关着,大都空置。殿前有个新建的亭子,外观是传统的木结构建筑,内部却非常简陋,像民居,水泥顶,通往二楼没有楼梯只留个口子,得用活动梯才能上去,怪异。刘老伯说:“亭子原来就有,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就在里头玩,木头的,楼梯吱吱嘎嘎响,叫‘党家亭子’,现在也重建了,不晓得叫什么亭子。”转了一圈,未见牌匾楹联。

我问风水联保的“保”现在的回忆录里有不同写法,实际应该是哪个字,他笑道:“当然是保护的保,因为那时候风云乡实行联保制,所以那里就叫‘风水联保’。”

园内有新碑:浙大“湄江吟社”旧址、浙江大学师生郊游处1940—1949(上有英文)。老伯说:“吟社有三个旧址,这是其中一个。写诗嘛,哪里都可以写。我们小时候老师就是在这里教我们读诗,我没有学好,写不来嘛。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诗写出来!”

见一个木栏,有些残破,上有钱邦芑的诗:

朝衣看破僧衣披,扶杖溪边送落晖。

鸥鸟也知机虑尽,随波来往不曾飞。

钱邦芑(1599—1673),江苏丹徒(今镇江)人,曾为明末贵州巡抚。明末清初国破家亡、南明小朝廷内又杀机四伏;这批南明遗臣既不愿降清为官,又无处忠君报国,自身生死难保,他们避乱隐世于黔北深山。史载他曾在此逗留数月。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传统士大夫精神。隐居期间他们寄情山水,赋诗作文,修订方志,留下大量作品;生活上或躬耕或设堂讲学……他们的“西来”也是一次文化西迁,如星星之火,在黔北大地漫漫燎原。遥望历史,他们如浙大西征远方的先行者。

目光回转,看院内草木萋萋,有四五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菩萨,横七竖八地躺在草中。就西来庵的历史而言,这只是刹那瞬间,我所记录的也就是这一瞬。

西来庵依山傍水,视野开阔,风光秀美,如果能开放成为遗址公园,那将是属于湄潭的文化遗珍。

告别时老伯挥手:“我管这里的卫生、扫地,再就是管门,平时上锁的,想参观就联系我,我会开门的。”从心里祝福他康健长寿,感谢他给予我来自民间的记忆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