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夏开始全面抗战,我们全家十口人跟随父亲执教的浙大,一段段向西南迁徙,一路上颠沛流离,终于在1940年到达遵义,1941年又转至湄潭、永兴,终于到了大后方,不再听到警报声、敌机轰炸声,我们的生活逐渐趋于安定,小孩子又可以正常上学了,湄潭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有身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这就有了童年的第二段美好回忆,这平静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我格外珍惜且记忆深刻。湄潭之美是自然独特的。......
2023-10-07
永兴在浙大到达前是比较闭塞的地方,全名叫永兴场。在我印象中,永兴没有什么像样的店铺市面,上街采购日常用品要靠赶集,集也不是天天有,要逢阴历三、六、九或初一、十五才有,到赶集那天可以看到较多衣着不同、头戴饰物的苗族人,苗族人衣色以蓝青为主,当地没海盐,吃的盐是一块块的岩盐,买回后要化水后才能用,岩盐缺碘,当地人多患大脖子病。我家房舍隔街对面有家鸡肉包子铺和一户杀猪的屠夫,本来当地人不大爱吃下水,“下江人”(当地人称逃难来到此地的华东沿海地区的人)来永兴后常买回家吃,当地人也渐渐吃了。
穿镇公路上行驶的大都是木炭汽车,开起来慢吞吞的,镇上没有电力供应,照明点灯连煤油也用不上,用的是陶制的油灯,几根草灯芯泡在桐油里点着,真是一灯如豆。永兴当时大概也没有收音机,也记不得有地方小报,时局消息靠员工之间来往湄潭、遵义带回,通过聊天口头传播,天气倒不是很冷,当地老妇冬天挎个炭火篮子取暖,雨水较多,雨具多靠桐油浸泡防水,没看到胶鞋,看到的只是桐油泡过的钉鞋。
浙大租用坐落在这条街上的“江西会馆”(江馆)做永兴分部办公和教学用,会馆大门内侧有一座八角高挑的三到四层高的亭阁,十分气派,我对它的记忆十分深刻。大门口挂有“国立浙江大学”长木牌。会馆坐北朝南,里面还供奉关公。进馆过照壁入内,有大天井,天井四周的廊房被隔成教室。靠张家巷西边那头改成学生厨房和饭厅,馆后面是操场,有些后勤机关如医务室则各自租用民房。学校任命储公润科(化学教授)为分部主任,高公尚志(体育副教授)为分部训育主任,许公成章为事务主任共同管理永兴分部。家属安顿在张家巷“教授楼”(有关这栋房子的结构、住户,我写了另一回忆短文)。
刚到永兴时员工们是各自租住民房,我们一家三口是向一位曾姓染坊主租用他的房子,我的妹妹就在这里出生,父母为她取名湄君,以资纪念,和在宜山一样,在湄潭出生的好多个浙大员工的孩子所取的名字都嵌有“湄”字。
1941年秋,学校向张姓房主租用了刚新建完的一幢全木结构的两层排屋为永兴分部教师宿舍,分部的主要教师均迁入新房,此楼有十二单元,各单元大小不同,排屋呈“L”形,短边指东,长边有8个单元,正对小巷。一楼略缩进数尺,成为一沿街屋廊。小孩子在廊沿横梁上拴上绳索置放坐板玩秋千取乐,雨天也在廊沿内玩耍,风雨无阻。长边凹边朝东,各单元均开有后门,后门前空地是各自的菜园,种些蔬菜,院子里栽的有的是从农学院要来的新品种,像金色的番茄,外面是没有的,穿过了菜园子,上台阶后就是江馆后门浙大的操场,也是孩子们常去野的地方。(www.chuimin.cn)
我家入住“L”形长边的中部,大门前有梨树一株,同一边先后住过有储、高、许三位永兴主管,永兴分部校医张光跃,物理教师张有清,数学教师冯乃谦和许国容,英文教师成章,历史教师谭其骧等先生。“L”形短边住三家,依次是化学系丁绪贤老先生、永兴会计出纳陆缵何老先生(与其公子“画法几何”教师陆迟先生合住一户)和生物教师王凯基先生。在“L”形角上那户没有后门,住的是一位贵州籍的曾姓教师,这些住户中我家要算住得最长的几户之一了,从刚建好就搬进去一直住到1946年复员回杭州为止,我对这幢宿舍印象蛮深,总想有朝一日再回去看看。时隔六十多年了,心中一直在想这幢房子还在不在。数天前我浏览了湄潭县政府的网站,惊喜地发现浙大昔日在湄潭的旧校舍,如文庙等及浙大永兴分校教授住处共九处,已由湄潭县政府向国务院申报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六、七月间申请被核准,这些建筑已被国务院正式授牌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喜的是永兴“教授楼”,就是张家巷那幢“L”形排屋,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邻居中我印象较深的应当是陆家和王家,因为两家有与我同龄的男孩;隔壁的张家和许家因为当时他们不曾有孩子,但比较喜欢小孩,单元间隔的板壁不厚实,有的地方还有细缝,不隔音,妹妹一人在幼童的坐车中待长了想爸爸妈妈抱,就老哭,隔壁许国容伯伯听见后隔着板壁说:“丫头,勿要哭,我来抱你啦”,妹妹听到后也真止住哭,等他来抱。另一隔壁的许成章先生的儿子我们叫他大许哥哥,当时有十余岁了,许妈妈还帮他洗澡,大许哥哥一面推却一面操着浓重的安徽口音说“我自己‘死’(洗),不要你‘死’”,透过板壁我们听到后直笑。当时我学会的儿歌:两只老虎真奇怪,一只没有尾巴……也是大许哥哥的姐姐在夏天纳凉时教的。还有丁老先生夫人丁婆婆陈淑,她当年五十多岁了,从不曾缠足,一双大的天足,当时很是前卫,她出身无锡望族,年轻时留学英国,归国后做过苏州女师校长。
看病我们只去校医务室,当年永兴不知是否有诊所医院,刚到永兴不久,父亲得了急性感染,病势来得急且沉重,校医张医生看过后说要马上用当时算先进的抗菌药“大键磺”,可是永兴没有,张医生和在湄潭的体育教授舒鸿先生利用他们的关系,到湄潭医院调到这种药,并很快送到永兴,我父亲服用后就痊愈了。永兴当时的医疗条件和药物供应紧张的情形由此可见一斑。校医务室助产士、护士徐荣华阿姨从小为我打针包扎,为我的妹妹和弟弟接生,印象也很深刻。
有关重走西迁路:浙江大学西迁后代纪念文集的文章
1937年夏开始全面抗战,我们全家十口人跟随父亲执教的浙大,一段段向西南迁徙,一路上颠沛流离,终于在1940年到达遵义,1941年又转至湄潭、永兴,终于到了大后方,不再听到警报声、敌机轰炸声,我们的生活逐渐趋于安定,小孩子又可以正常上学了,湄潭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有身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这就有了童年的第二段美好回忆,这平静生活来之不易,所以我格外珍惜且记忆深刻。湄潭之美是自然独特的。......
2023-10-07
2007年6月在首访浙大西迁终站永兴、湄潭后,我即萌生要重访西迁各站及1946年东归复员杭州之路。6月即去江西泰和,么弟志平来昌接我后先去吉安,后转大巴去泰和。2008年6月在杭州见到泰和县博物馆馆长肖用桁先生,经他指点,方知此屋是临清书屋,是萧氏族人子弟的私学,是竺校长当年的办公室。中午一时许回到泰和车站,中餐在店主推荐下,吃了当地名产乌骨鸡,从现杀到炖成汤,半小时多,其味真的鲜美,餐后三时哥俩去了赣州。......
2023-10-07
浙大由广西迁往贵州,爸爸所在的史地系图籍典册众多,均由陆路运送,师生竭力配合,经过艰难跋涉,终使教学资料安全运抵遵义。这里,遍布浙大人西迁的足迹,脑海中不断浮现起爸爸妈妈教书、上课生活的模糊身影,虽然时间太过久远,可我们竟在西迁路上再次重逢了!浙大西迁宜山纪念馆里,我(右)和姐姐以平(左)在父亲像前合影......
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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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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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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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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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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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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