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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沙河历史文化图本中的丛连兴故事

【摘要】:可是会计兰英这些日子却常常当着丛大队长的面念叨:“去趟公社办点事,把时间都卖在道上。”兰英急得直截了当地说:“学会了买一辆,来往到公社办事多方便。”经过兰英这么一算账,和公社那位干部一加油,丛大队长听一听,觉得这话也贴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行啊,等合计合计看看,有账算就买一辆。”兰英一听,高兴地说道:“还算什么,这不是大整账,只有好处,没有亏吃!”

买车记

寒冰

丛家大队离公社,就是走小道也有十二三里。脚步快的人走上个来回,至少也得两个半小时。

秋收前,公社召开大队干部会比平日频多了。大队支部尹书记、丛大队长不但从来没嫌路远,每次去开会还都拐着粪撮子。可是会计兰英这些日子却常常当着丛大队长的面念叨:“去趟公社办点事,把时间都卖在道上。”丛大队长早看透了她又在想启发自己能同意给大队买辆自行车,便慢条斯理地说:“行啊,为人民服务嘛!多跑点腿怕什么。”兰英听了想,等遇着机会直说了吧,靠启发是启发不出来了。

事也凑巧,就在这时,一位公社干部骑着辆锃明瓦亮的自行车,放到办公室的门口,走了进来。

兰英忙给那干部倒了碗水,乘他歇歇喘喘的空当,冲着丛大队长说:“自行车送上门来了,快出去,我扶着你学学!”丛大队长听了,笑了笑想:“这丫头,你这是让我上钩啊,让我学会了好买一辆。”于是,他说:“我这老腿老胳膊的可不学那玩意儿。”兰英急得直截了当地说:“学会了买一辆,来往到公社办事多方便。”丛大队长听了,笑了笑也没吱声。兰英又掉过头,冲公社那位干部说:“老刘,自行车借我到公社送份报表。”那位干部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半过点儿,一合计自己的事项晌午也办不完,便答应她了。

还没等那位干部和丛大队长谈完公事,兰英从公社就回来了,她喘吁吁地冲着丛大队长,指了指墙上的表说:“我来回才一个多钟头。你整天说勤俭办社勤俭办社的,走道的时间也得节约呀!”那位干部也附和着说:“是啊,俗话说‘三春不如一秋忙’,眼下这时间比金子还贵呀。”兰英忙趁热打铁地说:“你算算,咱们大队一年到头有多少干部到公社开会,花个一二百元买辆自行车骑着,在道上少耽误多少时间。”

经过兰英这么一算账,和公社那位干部一加油,丛大队长听一听,觉得这话也贴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行啊,等合计合计看看,有账算就买一辆。”兰英一听,高兴地说道:“还算什么,这不是大整账,只有好处,没有亏吃!”

吃过饭,丛大队长要去公社参加大队长会议,顺便赶着辆胶轮车给供销社捎趟货。兰英乘着这个好机会,把买自行车的钱给了他,并且不放心地说“你可得上点儿心把自行车买回来啊!”丛大队长只是嘿嘿地笑了笑,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揣上钱,赶着车走了。

丛大队长赶着大车,刚走到食堂门口,吃饱了饭的社员们都拿着家什,要下地干活去。丛大队长冲着大伙说:“歇一歇再干吧。”社员们回答说:“累不着。”他又冲着人群中的老孔大爷说:“吃饱了饭,抽袋烟嘛!”老人家说:“不累呀。你晚上开会,白天领着大伙干活,又费智谋又出力都不累,我们还能累着?”人们都高高兴兴地抢着跟丛大队长搭话说:

“是啊,丛大队长,你该歇歇喘喘再走啊!”

“丛大队长,咱们今年又是个大丰收啊!”

人们说着笑着,不大工夫,丛大队长的身前身后像一窝蜂似的热热闹闹,拥满了下地干活的人。他正高高兴兴地和大伙谈着,一个到镇上上中学的小青年接过丛大队长手中的鞭子,赶着车往前面走了。

1960年第12期的《海燕》杂志刊登了登沙河丛家大队书记丛连兴的故事

丛大队长拐起车上的粪撮子,和众社员一面捡着粪一面谈着,瞅着这机会,丛大队长想把这几天小队长永福硬吵吵要添牲口套和兜嘴的事向大家摸摸底,于是,他把话题拉到正经事上问:“大伙的镰刀都准备好了?”

孔大爷说:“磨得锃亮、锋快!”

丛大队长问:“牲口套呢?”

一个壮实汉子答道:“少几副咱用麻搓!”

丛大队长说:“牲口兜嘴可是个大事啊,党号召咱们保粮,是一粒也不能让牲口糟蹋了。”一个小伙子说:“我看,缺的兜嘴用麻搓绳织也行!”老孔大爷说:“那东西软的还行,我小时候给地主刘猫子他爷爷放牛的时候,牲口兜嘴都是自己拿棉槐条子编的!”丛大队长高兴地问:“您老会编吗?”孔大爷既客气又幽默地说:“编不出个俊俏样,还编不出结实货?”(www.chuimin.cn)

丛大队长高兴地说:“对!这些家什大伙可得早动手准备全啦,别等到了时候临阵磨枪可就措手不及啦!”

说着说着,下地干活的人渐渐地都走净了。

丛大队长紧撵了几步,紧紧跟在车后面想:“群众真是要干劲有干劲,要智谋有智谋啊!永福这几天吵吵要买的牲口套不用买了,兜嘴也解决了。你若是紧紧地贴近他们,有了困难去找他们商量,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一脚就踢倒了!党委李书记说得真对呀!咱当干部的和群众就像鱼和水一样,离开他们,你就像鱼晒在滩上似的,用不上一袋烟的工夫就干死了。”他一边走着,一边出神地紧紧跟在车后面想着。忽然“嗖”的一声,一个骑自行车的擦他身边飞过去,待他扭过头去一看,自行车早就跑出老远了。他望着这飞快的自行车想:“好快呀!连骑自行车的人是个什么样我都没看见,……我要是骑上这东西,在群众跟前这么一过,群众不也是看不见我是谁嘛!要是不能跟刚才那样,和大伙一块儿,贴心贴肉地说说笑笑,谈谈工作什么的,那不就成了鱼晒滩了吗?……就是下来推着车子跟大伙一块儿走,那么个锃明瓦亮的东西在你眼前,又怕碰了又怕跌了的,谁还敢沾你的边?”他瞅了瞅肘上的粪撮子想:要骑上自行车,这东西可就不用拐了,这一天到晚肩不担担手不提篮的,整天价骑着辆崭新的自行车,一队走二队串地检查工作,可真成了官僚主义了。他想起了合作化高潮那年,在春播时,党提出来要宽播密植,因为干部没能深入进行教育,群众执行得不够好,干部们便组织了个检查组,整天不干活,光拿着个尺挨块地去横量量竖量量。当时就有的社员背后反映说:“这么多人光检查不劳动,一天少干多少活啊。”丛大队长听到后,感到这话反映得有道理,便马上和检查组的同志们一研究,觉得组织检查组也应该,可是最好是和社员打在一起,边劳动边检查不是更好吗。以后,他就这样做了,工作干得很顺利,群众反映也很好。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惊叹道:“看起来买车子是个小事,但是这里面却反映出个重大的思想问题,就是讲阔气讲排场、不艰苦不勤俭的思想,这种思想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他暗暗下了决心,车子一定不能买。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大车走出好远,他赶忙挪快脚步,撵上了大车。

大车来到供销社,卸完了货还不到开会时间,他信步来到供销社屋里,抬头一看,一排排崭新的自行车周围围满了要买的人。他过去一看,价码是一百八十元,他想:“这一百八十元我要是买上十头小猪崽,养一年再下一窝,一头就能换回一辆自行车,这些猪攒的粪下到地里能多打多少粮!”想到这里,他急忙走出供销社,到公社党委等待开会去了。

会议刚刚完,供销社主任一头闯了进来说:“我们社来了八吨化学肥料,今年用不上了,谁若要先拉去,钱可以明年再给。”

这确实是件难事啊。眼瞅着就要开镰收山了,眼下用不着,买来家压一年本钱不说,仓库也没地方放呀,再说车也没工夫往回拉呀。正因为这些原因,大伙都小声嘀咕着,谁也没吱声。

可是丛大队长一听供销社来了化肥,心里可乐得花开八瓣,他想:虽然今年不用了,可是来年用上也多打粮啊!根据多年来的经验,他知道化肥的效力,真像仙丹一样,一棵苞米捏上一抓,至少也多打二两,这八吨化肥下到地里,可多打多少粮啊!越想越觉得这八吨化肥别人不要,自己非全包下不可!他又想:八吨化肥钱,供销社主任说算来年的,今年可以不给钱,那怎么行!眼下国家在进行大规模建设,处处用钱。国家和咱们公社一样啊,钱多了事情办的就多,社会主义建设就快!咱有钱怎能欠着国家的呢?别说眼下咱大队拿出这八吨化肥钱还没多大困难,就是有困难,咱们找大伙一合计也能解决。他想:秋收后一个劳动日少分五分钱,八吨化肥钱就挤出来了。这样做大伙绝不会有意见!五二年初办社那咱,困难可比现在大多了,社里连烧口水喝的柴火钱都没有,在党的领导下,党员一带头,大家把老婆卖鸡蛋的钱都动员出来了,那时,谁也没有意见,渡过难关,乐呵呵地把社办起来了。现在,不比那时候强百倍!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噔噔噔地走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机,往大队叫通了电话,把情况和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向支书做了汇报。支书一百个支持他的意见,并说今晚就召开社员大会,把情况向大伙讲一下,准保没问题,别说八吨,就是十六吨、三十二吨的钱他们也不能打哽!

丛大队长风快地转回会议室,把怀里原来想买自行车的二百元钱掏出来,放在胖主任手里说:“八吨化肥,别个大队若没有要的,我们全包下!这里先交上一吨的钱,少多少明天派人送来!”就这样,丛大队长把买自行车的钱买了化肥。

傍晩,已经是掌灯的时分了,社员们吃完饭,正坐在俱乐部里讨论为买化肥每个劳动日少分五分钱的社员大会时,丛大队长赶着车,拉回满满一车化肥。大伙都乐呵呵地忙乎着卸车,兰英却跑来围着大车转来转去,没找到买来的自行车,便话里有话地冲着丛大队长说:“哎呀!大队长,买那么些化肥你真舍得花钱!才二百块钱,买辆自行车就不是正用啦?来往去公社走一趟累死个人的……”

“胡说!”丛大队长严肃地说,“这么些年咱们没自行车骑,社也办起来了!今天你怎么非要买辆车不可?!旧社会咱给地主当牛当马,吃糠咽菜的都扛过来了,今天饱饱暖暖地走趟道就累死了?!”兰英不服气地说:“现在日子好了,你怎么能和旧社会比呢?”

这一个月来,丛大队长就觉得兰英脑子里钻出一股爱讲阔气的思想,这种思想如同年久失修的烟筒里冒出的黑灰一样,谁要不注意,掉在谁身上就得沾个黑点,这些日子,他就想找兰英谈谈,可是老没挤出时间,今天,正是个好机会,于是,坐在一棵老杨树桩上,对着兰英用爱抚的口气说:“买辆自行车二百多元钱你没看上眼,你这是忘本啦。你回头想想,光复前两年,你们家要是有两块钱,你爹也许不能饿死;光复那年,你们家要是有二十元钱,你妈在旧社会一口糠一口菜种下的胃口病也不会送命。四七年国民党封锁咱旅大,咱们互助组要是有了这二百元钱,牲口不能倒台,人也不能倒架……”说着,他的两眼含满了眼泪,接着,他提高了嗓门说,“不错!眼下咱们的日子好过了,富了,可是咱不能忘了过去的苦处,滋长大手大脚讲阔气思想啊!咱们要把富日子当穷日子过!”丛大队长的这一席话像把三齿钩子似的钩疼了兰英的心,她瞪大了双眼,流着痛心的泪水,许久许久,她如同宣誓似的说:“大队长,我明白了,往后看吧!”

社员大会又开始了,丛大队长把买化肥的好处和每个劳动日扣五分的事一说,大伙异口同声地喊出一百个同意来。

第二天一早,兰英又要到公社开会去。三星未落她便吃完了饭,套好了车,预备开完会顺路把化肥捎回来。

摘自《海燕》杂志1960年第12期

登沙河人民公社丛家大队勤俭办社专辑

段家村百年老枣树

程家村鸟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