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都督府的建立与职能-唐代西州军政体制研究

2023-10-0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西州都督府就是一府统一州。西州都督府在行使其军事职能之外，还承担了西州的各项行政事务。其中的西州别驾、西州长史更可能是西州都督府别驾、西州都督府长史的省称。总之，安西都护府迁龟兹后，西州都督府成为了实际负责西州军政事务的州府级机构。此前安西都护府节制伊、西、庭三州的军事关系也不复存在，西州成为了独立于安西都护府之外的军政机构，同时西州都督府对伊州和庭州也不再有明确的军事统领关系。

安西都护府治西州之时，西州的军政事务都是由安西都护府处理。显庆三年唐朝将安西都护府迁至龟兹后，在西州设立了西州都督府。那么西州都督府是否完全替代了原先安西都护府的职能呢？《册府元龟》卷九九一《外臣部·备御第四》载：

又移安西都督府于龟兹国，旧安西复为西州都督府。左骁卫大将军、兼安西都护、天山县公麴智湛为西州都督，以统高昌之故地。^[42]

又《旧唐书·高昌传》载：

智湛，麟德中终于左骁卫大将军、西州刺史。^[43]

麴智湛永徽二年十一月奉诏返回西州，任安西都护。西州设立都督府之后，麴智湛又继续任西州都督。值得注意的是，麴智湛的头衔从安西都护变成了西州都督。而且结合《旧唐书》的记载来看，麴智湛很可能是以西州都督兼任西州刺史。李方先生已经指出了这一点，同时她又对邓温、高刺史、张待宾、唐休璟、药太守、元载、李秀璋等八任西州都督府长官进行了考察，认为西州都督大多是兼西州刺史的^[44]。这说明对于西州来说，西州都督与安西都护一样，都是西州唯一的军政长官。

都督府具有很强的军事职能，通常设于全国的各个军事要地，并不仅限于边疆。都督府有的统有数州，有的只统一州。西州都督府就是一府统一州。而所谓都督府统州，是指统领属州的镇戍^[45]。《新唐书·百官志》即载：“都督掌督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廪，总判府事。”^[46]西州都督府的军事职能也大致如此。按照唐代的府兵制，西州的几个军府应当是由中央的十六卫来直接统领。但是在日本宁乐美术馆等地收藏的“蒲昌府文书”中，见有很多西州都督府下蒲昌府的牒文，其中涉及兵士番上与替番的核准、军事布防等多项事务，说明在一些情况下，西州都督府与西州的各折冲府也会发生某些军事关系^[47]。

西州都督府在行使其军事职能之外，还承担了西州的各项行政事务。吐鲁番出土文书中，有大量西州都督府直接与西州诸县往还的上下行文书。例如，时代较早的文书中见有《唐开耀二年（682）西州蒲昌县上西州都督府户曹牒为某驿修造墙用单功事》，其中有：

③《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壹，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年，第269页。

①《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叁，第474页。

这件文书上钤有“蒲昌县之印”，可知其发文机构为西州蒲昌县。从内容来看，蒲昌县某驿的墙壁需要修造，该县便直接向都督府的户曹申报估算的单功情况，请求裁定。此为西州属县上都督府户曹之上行文书的例证。又《唐西州都督府下高昌县牒》中有：其中提到永徽三年，说明这件文书据永徽三年相去不远，可能是西州都督府设立初期的文书。“都督府牒高昌县”的用语也清楚地表明，这是都督府下西州属县的下行文书。联系前文探讨的安西都护府直接下牒西州各县的情况，可以说西州都督府实际上是取代了安西都护府，成为了西州实际运行的唯一的州府级行政机构。那么，西州都督府实际上就是西州最高的行政机构。

李方先生认为西州有刺史或太守，又有上佐，故西州在都督府之外又有州府存在，西州都督府与西州州府是合署办公的关系^[48]。然而要论证西州政府存在上佐可能并不容易。因为无论是都督府还是州府，上佐的官称都是别驾、长史、司马，并无差异，很难将其区分开。大唐西市博物馆藏《唐成公崇墓志》中有“制授西州别驾，又擢左骁卫翊府右郎将员外置同正员，兼西州都督府别驾，赐紫金鱼袋上柱国”^[49]。《唐刘僧墓志》中亦有“皇朝西州都督府司马，西州长史”^[50]。其中的西州别驾、西州长史更可能是西州都督府别驾、西州都督府长史的省称。因此我更倾向于认为，西州并不存在州府，西州都督府是替代安西都护府成为西州唯一的州府级机构^[51]。

此外，还可以看到不少西州都督府直接与尚书省沟通的文书。如《唐麟德三年（666）东都中台下西州都督府符》：

①《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叁，第449页。

唐朝于龙朔二年（662）改尚书省为中台，咸亨元年复旧^[52]。高宗在麟德二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居住在东都，麟德三年正月封禅泰山，四月返回长安^[53]。此所谓“东都中台”所下之符，自应是随高宗返回长安之前发出的。内容是向西州都督府下发敕书，命其奉行。《唐上元三年（676）西州都督府上尚书都省状为勘放还流人贯属事》文书中有：

④《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叁，第269页。

文书钤有“西州都督府”之印，虽然只残存数行字，但也可以看出西州都督府为处理流人之事曾直接状上尚书都省。又，《唐五谷时估申送尚书省案卷》中有：

⑤《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叁，第342页。

同案卷的其他几片文书中又见有“时估录申中台”等语，可知亦是咸亨以前的文书。怀俭为西州都督府户曹判官，二愉则可能是长官^[54]。此又为西州都督府状上尚书省户部的文书。从这些高宗年间尚书省与西州都督府的上下行文书来看，西州都督府可以直接承接尚书省下发的符文和敕书，而不需要经过安西都护府，这说明安西都护府迁至龟兹后，对西州已经没有了统领的关系，西州都督府成为了处理西州军政事务的独立的州府机构。

至于西州都督府与伊州、庭州的关系，《唐邓温墓志》中载其职衔为“寻拜朝散大夫、检校西州都督，加朝议大夫、使持节、都督西州诸军事、西州刺史”^[55]。就现有资料来说，在历任西州都督中，唯有邓温的这则职衔记载最全。根据邓温只是“都督西州诸军事”的情况看，西州都督的军事节制范围可能只有西州一州。而前文提到的安西都护郭孝恪和柴哲威都见有督管“西、伊、庭三州诸军事”之衔。从安西都护到西州都督的职衔对比就可以看出，西州都督很可能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统领伊州、庭州军事的职权。虽然伊、西、庭三州之间因为地缘上的关系仍然有着紧密的联系，但高宗以后西州在三州中的核心地位已逐渐被庭州取代。

总之，安西都护府迁龟兹后，西州都督府成为了实际负责西州军政事务的州府级机构。此前安西都护府节制伊、西、庭三州的军事关系也不复存在，西州成为了独立于安西都护府之外的军政机构，同时西州都督府对伊州和庭州也不再有明确的军事统领关系。

西州都督府的建立与职能-唐代西州军政体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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