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西昌、西州设立时间

2023-10-0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卢向前给出的西昌州九月九日决策设立和西州九月二十二日决策设立的时间点，也是根据其他材料做出的推测。由此来看，西昌州及西州的决策设立时间应该更早一些。总之，这里是在卢向前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另一种关于西昌州及西州设立时间的可能性，即决策设立西昌州及其改西州，是在贞观十四年八月二十八日至九月九日间。

贞观十四年唐朝灭高昌后，先设立了西昌州。学者们普遍认为，西昌州具有羁縻州的性质^[96]。稍后不久，唐朝即将西昌州改为西州，标志着高昌故地正式州县化。同年九月，唐朝又在西州设立了安西都护府。

关于西州设立的时间，《旧唐书·太宗本纪》记载：

癸巳，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平高昌，以其地置西州。^[97]

学者们一般据此认为，西州的设立时间为贞观十四年八月癸巳，即八月二十八日。卢向前先生曾撰文对这一时间点的判定提出质疑，他指出长安与高昌之间的驿程为18至20日，侯君集平高昌的时间在八月八日，则上引《旧唐书·太宗本纪》所载之八月二十八日癸巳为捷报送达长安的时间；又同年九月九日《平高昌曲赦高昌部内诏》中仍称高昌，则长安决策设立西昌州最早是在九月九日，而长安又决策改西昌州为西州很可能是在九月二十二日，与决策设立安西都护府几乎同时进行；等到在原高昌之地的西昌州正式改名西州已经是十月十日^[98]。卢向前的观点提供了另一条思路，考虑到长安与高昌路途遥远的情况，从中央决策设立西昌州到最终西昌州改西州，要经历一个非常长的信息传递时间。这就使我们对西州设立时间的认识更加细化了。由此看来，认为西州在八月二十八日癸卯就已经在高昌故地设立，显然是不准确的。

然而，关于西昌州的记载极少，可见者仅有《唐会要》卷九五《高昌》所载：

太宗欲以其地为州县，魏徵谏曰……上不从，以其地为西昌州，又改为西州。以交河城为交河县，始昌城为天山县，田山（地）城为柳中县，东镇城为蒲昌县，高昌城为高昌县，并为都护府，留军以镇之。^[99]

以及《新唐书·高昌传》载：

捷书闻，天子大悦，宴群臣，班赐策功，赦高昌所部，披其地皆州县之，号西昌州。特进魏徵谏曰……不纳。改西昌州曰西州，更置安西都护府，岁调千兵，谪罪人以戍。^[100]

这两条材料给出的时间都十分模糊，将西昌州、西州、安西都护府放在一起叙述，无法从中得知西昌州的设立及其改西州的时间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朝廷做出列置州县的决策是在“捷书闻”之时，亦即八月二十八日之后。卢向前给出的西昌州九月九日决策设立和西州九月二十二日决策设立的时间点，也是根据其他材料做出的推测。这种假设虽然很有启发性，然而却与两种史料稍有抵牾之处。首先，《旧唐书·太宗本纪》载：“乙卯，于西州置安西都护府。”^[101]似是先有西州，后置安西都护府。西州的决策设立应稍早。其次，吐鲁番出土《唐贞观十四年（640）西州高昌县李石住等户手实》中有：

②《吐鲁番出土文书》图版本贰，第43页。

手实是百姓定期向官府申报户口、年龄、土地等信息的牒状，唐代官府正式编造的户籍就是在手实的基础上制作而来的^[102]。从大量的出土文书实物来看，手实是唐代户籍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值得注意的是，这件手实的时间是贞观十四年九月，也就是说，西州当地的民户在九月就已经开始申报手实。虽然关于其中的受田统计方法是唐制还是前朝制度尚有争论^[103]，但至少可以肯定，唐朝在此时已经开始着手清查原高昌国的户口和土地状况。如果没有在高昌故地设立州县的计划，是不需要用手实的方式在当地进行如此细致的统计的。这种情况的出现，说明当地已经接到了朝廷设立州县和准备推行唐朝制度的指令。如果朝廷在九月九日才决策设立西昌州，那么消息传到高昌应当也在九月二十七至二十九日了，则当地正式改西州的时间则会更晚。而上引李石住等户的手实在九月就已经制作好，时间似乎太过仓促。由此来看，西昌州及西州的决策设立时间应该更早一些。

关于唐朝在高昌设立州县的时间点，还有一则重要的史料。《文馆词林》卷六六九所载《巡抚高昌文武诏》有：

其有邪佞之徒，劝文泰为恶损害，彼者即令与罪，以谢百姓。自外一无所问，咸许自新。其有守忠直之节，谏争文泰，及才用可称者，当令收叙，使无屈滞。今即于彼置立州县管领，尔等宜各竭其诚节，禀受朝风。朕为人父母，无隔新旧。但能顾守忠款，勤行礼法，必使尔等永得安宁。尔等与中国隔绝以来，多历年所，今逢清定，理愿尽心。其伪王以下及官人头首等，并欲亲与相见，已命行军发遣入京。宜相示语，皆令知委，勤事生业，匆怀忧惧也。秋序稍冷，想彼无恙，家门大小，当并平安。故遣守左卫郎将驸马都尉黄国公窦奉节，指申往意。^[104]

其中便有“今即于彼置立州县”之语，结合诏书内容来看，应是唐朝派遣驸马都尉窦奉节为特使，前往高昌安抚当地居民，同时向地方宣布设立州县等朝廷决议。可惜此诏不载具体时间。从对麴智盛“知近归首”等叙述看，时间大致就在朝廷接到捷报后不久。《文馆词林》同卷还载有《平高昌曲赦高昌部内诏》^[105]，曲赦高昌的诏书在九月九日下发，距离八月二十八日得到捷报有11天。土肥义和便认为两诏的时间大致相同，并根据《巡抚高昌文武诏》中“秋序稍冷”之语判定其时间在九月初旬^[106]。池田温《唐代诏敕目录》将《巡抚高昌文武诏》的时间系于贞观十四年九月^[107]，恐怕也是出于这种考虑。那么窦奉节的出使，大致就应当在九月九日前后。诏书中还提到，高昌王及官人头首等“已命行军发遣入京”。也就是说，在窦奉节出使之前，朝廷已经向在高昌的交河道行军发出过一次指令，要求他们准备发遣这些高昌要人入京。高昌国原有的王国体制也就随之解体，这也就宣布了唐朝不会在高昌进行羁縻统治，设州立县势在必行。故而唐朝决定在高昌设立正州，更是在窦奉节出使之前。如果认为西昌州是羁縻州，西州是正州的话，那么唐朝发出西昌州改西州的决议，也是在窦奉节出使之前，也就是大致在九月九日之前，或者说是九月初。

唐朝收到来自高昌的捷报是在八月二十八日左右，如果按上文所述推算的话，唐朝实际上在十余天之内就先后做出了设立西昌州和改其为西州的决定。这样，在九月之内高昌就可以得到改设正州的命令，李石柱等户手实在九月就制作完成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同样，西州在安西都护府（九月二十一日设）之前设立的条件就满足了。总之，这里是在卢向前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另一种关于西昌州及西州设立时间的可能性，即决策设立西昌州及其改西州，是在贞观十四年八月二十八日至九月九日间。可以看到，经历了贞观十四年的交河道行军之后，唐朝不仅将乙毗咄陆可汗的势力一举逐出了西域东部，而且迅速在高昌故地设立了西州。再加上设置于可汗浮图城的庭州，作为唐朝西域统治基石的伊、西、庭三州，就全部建立起来了。

唐代西昌、西州设立时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