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方面,元朝的破坏可谓“罄竹难书”。北方中原地区的汉族人民最为悲惨。在中国南方,除大量人口被掳掠卖到北方做奴隶以外,当地汉族人民还要忍受与元朝上层相勾结的汉族“功臣”或投附地主的压迫。在这种情况下,自耕农的破产与逃亡,成为元代社会的常态。老皇帝忽必烈死后,元朝的通货膨胀一天比一天加剧。元朝的崩溃,很大程度上也源自这小小的片纸钞币。施行如此残暴而无人性的统治,元朝的灭亡就成为必然。......
2023-09-30
一次,元初的大画家、大诗人赵孟頫过扬州。当地有一位赵姓富豪,建有一座奢华至极的“明月楼”。临近新年,赵富豪在扬州内延请不少名士、文人写春联,皆不称意。
知悉赵孟頫才名,富豪赶忙把这位同姓文豪请到楼上,盛宴款待。酒酣之余,大画家援笔立书一联:“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扬州第一楼。”
赵富豪见字大喜,立刻把满桌盛酒装菜的精美银器皆当作礼物赠以赵孟頫当“润笔”,估计价值有数千两银子之多。
几十年后,一位色目贵公子贯云石,揽衣上楼,词兴大发,作《水龙吟》一首咏之:
晚来碧海风沉,满楼明月留人住。琼花香外,玉笙初响,修眉如妒。十二阑干,等闲隔断,人间风雨。望画桥檐影,紫芝尘暖,又唤起,登临趣。回首西山南浦。问云物,为谁掀舞。关河如此,不须骑鹤,尽堪来去。月落潮平,小衾梦转,已非吾土。且从容对酒,龙香涴茧,写平山赋。
与赵孟頫同时代的明月楼主人已经过世。如果他有幸见到如此才人如此词,估计要把自己的女儿当“润笔”许配给填词的这位翩翩公子。
情深不寿贵公子
贯云石
现在,讲起贯云石,罕有人知道。元明两代,这位公子可是诗词界的“天皇巨星”。小伙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诗词歌赋样样行,而且身世显赫。
贯云石的祖父,乃元世祖忽必烈时代的大功臣阿里海牙,此人死后被追封为“江陵王”,谥“海定”;其父贯只哥,曾任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追封“楚国公”,死后谥“忠惠”;其母廉氏,乃大元宰相廉希贤的侄女、平章政事廉希闵的女儿(廉希闵出使南宋时被杀,算是元朝“烈士”)。所以,贯云石出身特别显赫,身上有元朝两大家族的血液。
贯云石的祖父阿里海牙,血统一点儿也不高贵,乃西域高昌世代在土里刨食的畏兀儿族农民。种地苦干时,阿里海牙发陈胜之叹,弃农具而读书。未几,又掷书而操刀剑。正好赶上忽必烈招兵买马,他得以在日后的元世祖手下驰骋,并成为方面大将。
元朝破南宋襄阳时,阿里海牙携带当时最先进的抛石机,先破樊城,又用巨石猛轰襄阳城楼,最终使得宋将吕文焕献城投降。而后,阿里海牙从鄂州杀向潭州(今湖南长沙),克此坚城,宋朝守将李芾自杀。进攻广西时,阿里海牙怒宋朝将领抵抗,破城后屠城,把静江(今广西桂林)、邕州(今广西南宁)的宋朝军民杀得一个不剩。而后,他率军至雷州平岛,杀掠人民,并收降了不少地方民族部落。官最大时,阿里海牙做到湖广行省左丞相,加光禄大夫。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年过花甲的阿里海牙在大都卷入一场政治纷争,忧惧自杀。
三代培养贵族。有这样一个农民出身、两手满血的“屠夫”爷爷,至贯云石一代却能诗善文。当然,将门出将。史载,他“年十二三,膂力绝人,善骑射,工马槊,尝使壮士驱三恶马疾驰,公(贯云石)持槊前立而逆之,马至,腾上越而跨之,运槊风生,观者辟易,挽强射生,逐猛兽上下”。简直就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英才。
贯云石原名为“小云石海涯”,他常用的别号有“酸斋”“成斋”“芦花道人”等。由于其父名叫贯石哥,依汉族习惯,他便起汉名“贯云石”。
身为色目高级贵族,贯云石年纪轻轻就袭父爵,坐镇永州,为两淮万户府达鲁花赤。元朝在地方设“行省”,下辖路、府、州、县,每级机构中都有达鲁花赤,专门监管当地汉人行政官员,一般都是由蒙古人或者色目人充任。
达鲁花赤,蒙语音译有时也作“答鲁合剌秃孩”,汉语直译是“做提调的人”,也就是汉人所称“宣差”“节使”之意。
贯云石所任的达鲁花赤,级别较高,应该是四品官职。但这位公子爷对做官之事根本不以为意。忽然一天,他心血来潮,把身上的黄金虎符送给弟弟忽都海涯,连爵位带官职都转让给弟弟,自己回到大都的家中,与文士徜徉山水佳处,唱和终日,浩然忘归。
当时,身为“皇太子”(皇太弟)的元仁宗闻而奇之,赞叹道:“将相家子弟有如此贤德之人,真不容易!”于是,元仁宗派人召贯云石于府中,充任自己儿子(日后的元英宗)的“说书秀才”,类似王子的私人教师。
待元仁宗践帝位,马上下诏拜贯云石为翰林侍读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贯云石三十不到,其职务已相当于“中央办公厅主任兼国务院秘书长”,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元仁宗重开科举,贯云石是重要的参与者。他与程钜夫等人一起,制定条格,谋划颇多。毕竟是汉人大儒姚燧的弟子,对章程古制及前朝科举的掌故条目,贯云石如数家珍,自然成为科举制的积极推动人员。
贯云石在元仁宗朝虽青云直上,却并未恋贪高位。而后,他满腔热情,向皇帝献治国万言书,却未被采纳。
小伙子文人气质浓厚,才不见用,自然牢骚满腹,撂挑子不干了。他以患病为由辞职,远离元朝政治中心,去江南购田置屋,回归自然,过士大夫理想中的诗词歌赋、以文会友的生活。
也甭说,元廷少了一个“政治家”,文学史上就多了一个才人。贯云石流传至今的作品很多,有诗二十五首,散曲小令七十九首,套曲八套。其曲词数量在元代名列第八。不仅如此,贯云石的词也写得煞有情致,虽然只存二阕,实为上品。
贯云石最有名的诗是《芦花被》。他旅经梁山泊时,见一渔翁有一床用芦花絮做的被子,轻软新洁,便提出要以自己一床价值不菲的锦缎被子与渔夫交换。岂料,那渔夫也非平常人,忖料来人不比寻常,表示:“您爱惜我的情态,望赠诗一首,我愿把芦花被送给您,不必相换。”于是,贯云石赋诗一首:
采得芦花不涴尘,翠蓑聊复藉为茵。
西风刮梦秋无际,夜月生香雪满身。
毛骨已随天地老,声名不让古今贫。
青绫莫为鸳鸯妒,欸乃声中别有春!
此诗一出,天下传诵,贯云石以后也以“芦花道人”做别号。
所谓“痛苦出诗人”,贯云石生长于富贵之家,却急流勇退,不恋金紫高官,不尚宴酣绮靡,能自得清野诗文之乐,确实与一般佞佛无识的蒙古、色目达官贵人有天壤之别。当然,对于自己在朝中短暂而又清贵的翰林生涯,贯云石也有自豪和骄傲:
沧海茫茫叙远音,何人不发故乡吟。十年故旧三生梦,万里乾坤一寸心。秋水夜看灯下剑,春风时鼓壁间琴,尔来自愧头尤黑,赢得人呼小翰林。(《神州寄友》)
彩绘蒙古人驭马俑
在江南生活的十余年间,贯云石“历览胜概,著述满家”,其诗其曲其词,广为传诵。无论是达官显宦,还是平民士人,得其片言尺牍,便如获拱壁一般。
贯云石家世豪富,也不必为生计发愁。富贵佳公子,自然可以抚今追昔,长吟短叹。其《桃花岩》一诗,大有日后明朝才子唐伯虎风流不羁的端倪:
美人一别三千年,思美人兮在我前。
桃花染雨入白兆,信知尘世逃神仙。
空山亭亭伴朝暮,老树悲啼发红雾。
为谁化作神仙区,十丈风烟挂淮浦。
暖翠流香春自活,手捻残霞皆细末。
几回云外落青啸,美人天上骑丹鹤。
神游八极栖此山,流水杳然心自闲。
解剑狂歌一壶外,知有洞府无人间。
酒酣仰天呼太白,眼空四海无纤物。
明月满山招断魂,春风何处求颜色。
闲适生活之中,贯云石乃对“大元”仍旧关切在心,对其充满无限的美好冀望和祈愿。《画龙歌》一诗,通过对“龙”的淋漓描绘,展现了他对朝廷、国家美好愿景的期盼:
老墨糊天霹雳死,手擘明珠换眸子。
一潜渊泽久不跃,泥活风须色深紫。
虬髯老子家燕城,怒吹九龙无余灯。
手提百尺阴山冰,连云途作苍龙形。
槎牙爪角随风生,逆鳞射月干戈声。
人间仰视玩且听,参辰散落天人惊。
潇湘浮黛蛾眉轻,太行不让蓬莱青。
七年旱绝尧生灵,九年涝涨舜不耕。
尔来化作为霖福,为吾大元山海足。
贯云石在杭州居住时,每日与禅人、道士相过往,其哲学境界日臻高深,“为学日博,为文日邃,诗亦冲淡简远”。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其书法也是“稍取古人而变化,自成一家”。与贯公子终日言禅咏诗的,不仅有阿里西瑛这位精通汉文的音乐家,还有道行深厚、能诗善曲的汉僧惟则。
惟则乃一代高僧。在与贯云石和阿里西瑛的聚会中,他写出了有名的《筚篥引》一诗,不仅道出了音乐迷离伤感的至情,也从一个侧面描绘出以贯云石为主的“文学沙龙”的活动场景:
西瑛为我吹筚篥,发我十年梦相忆。
钱塘月夜凤凰山,曾听酸斋吹铁笛。
初吹一曲江风生,余响入树秋呜咽。
再吹一曲江潮惊,愁云忽低霜月黑。
坐中听者六七人,半是江湖未归客。
欢者狂歌绕树行,悲者垂头泪沾膝。
我时夺却酸斋笛,敛襟共坐松根石。
脱略悲欢万念消,悟声无性闻无迹。
西瑛筚篥且莫吹,筚篥从古称悲栗。
悲欢茫茫塞天地,人情所感无今昔。
山僧尚赖双耳顽,请为西瑛吐胸臆。
声闻相触妄情生,闻尽声亡情自释。
尽闻莫谓闻无声,机动籁鸣无间隔。
亡声莫谓声无闻,去来历历明喧寂。
吹者之妙余莫知,闻者之悟公莫测。
公归宴坐懒云窝,心空自有真消息。
音乐家阿里西瑛的精舍名叫“懒云窝”,贯云石为此也写过一首小令《和阿里西瑛懒云窝》:
懒云窝,阳台谁与送巫蛾?蟾光一任来穿破,遁迹由他。蔽一天,星斗多,分半榻,蒲团坐。尽万里,鹏程挫。向烟霞笑傲,任世事蹉跎。
论风流俊逸与深沉幽怨,贯云石的散曲在当时最为著名。元曲方面,贯云石一直是与关汉卿、王实甫等人并列的大家。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极高,擅长吹奏铁笛。使元代“南戏”中的四大声腔之一“海盐腔”定型的正是贯云石,延至明代,“海盐腔”已成为当时戏中的第一大声腔。
贯云石情深款款,重情重义。他有不少汉族诗人朋友,如徐再思等。宦途常别,贯公子总是流连不已,常怀惜别之情:
窗间月娥风韵煞,良夜千金价。一掬可怜情,几句临明话。小书生这歇儿难立马……
湘云楚雨归路杳,总是伤怀抱。江声搅波涛,树影留残照,兰舟把愁都载了……
(《清江引·惜别》)
闲适生活中,贯公子最多的还是“知足常乐”的心态和依红偎翠的“闲愁”。
由于道味日浓,自然世味日淡。
贯云石的家世,也用不着积极入世赚取名声和银子。即使武有戡定之策,文有经济之才,贯公子大隐隐于世,真正做了一个富贵闲人。
大概情深者皆不寿,泰定元年,贯云石忽患急病,不治身亡,时年仅三十九岁。
临终前,贯云石很像一个真正的“存在主义者”,赋诀别诗一首:
洞花幽草结良缘,被我瞒她四十年。
今日不留生死相,海天秋月一般圆。
洞花和幽草,是贯公子两个侍妾的名字。绝色美人,眼见佳公子翩然骑鹤西归,生死两茫茫,解脱真坦荡。
浩歌笑舞真诗人
萨都剌
萨都剌,字天锡,号直斋。萨都剌,并非姓萨,这三个字的发音是蒙古语“济善”的意思。如此名气大的一个人,生卒年却一直没有定论,其出生年竟然有五种之多,从至元九年(1272年)到至大元年(1308年),卒年的说法相差十来年(至元六年或至正十五年)。即使清朝时他的后代为其重编诗集,所“断定”的萨都剌年纪也经不住推敲。
至于民族身份,有的说他是回族人,有的说他是蒙古人,也有学者说他是畏兀儿人,总之,他属于“色目人”。
萨都剌祖辈随元世祖入北中国,定居代州(今山西代县),代州古称“雁门”。所以,萨都剌自称雁门人,其诗集也叫作《雁门集》。虽生卒年不可考,但他于泰定四年(1327年)中举的事情很确定,因为元朝大诗人杨维桢与他为同榜进士,诗词唱和往来颇多。
由于身为色目人,又是进士出身,萨都剌的仕途还算平稳:镇江录事司达鲁花赤、翰林院学士、福建闽海道廉访司知事,等等。他晚年致仕后定居杭州,结局不得而知。有讲他还曾加入叛贼方国珍幕府,有讲他在元末战乱中被杀,估计不是什么善终。
元末江南大乱,数支武装力量你杀我伐,但对蒙古、色目官员的仇恨都是一样的。依萨都剌那副高鼻深目的西域人长相,贼人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大文豪,肯定冲上来当头就是一大刀。
先讲萨都剌的诗。其诗风格,时而雄浑,时而郁沉,时而悲壮,时而清丽,状景抒情,皆是大家手笔。
首先,他的《四时宫词》在当时最为脍炙人口:
其一
御沟涨暖绿潺潺,风细时闻响佩环。
芳草宫门金锁闭,柳花帘幕玉钩闲。
梦回绣枕听黄鸟,困倚雕栏看白鹇。
落尽海棠天不管,修眉渐恨锁春山。
其二
日长缝就缕金衣,高柳风清拂翠丝。
闲倚小楼题画扇,但闻别院笑弹棋。
主家恩爱有时尽,贱妾心情无限思。
又向晚凉新浴罢,琵琶自拨断肠词。
其三
宫沟水浅不通潮,凉露瑶街湿翠翘。
天晚不闻青玉佩,月明偷弄紫云箫。
离宫夜半羊车过,别院秋深鹤驾遥。
却把闲情望牛女,银河乌鹊早成桥。
其四
悄悄深宫不见人,倚门惟有石麒麟。
芙蓉帐冷愁长夜,翡翠帘垂隔小春。
天远难通青鸟信,瓦寒欲动白龙鳞。
夜深怕有羊车到,自起笼灯照雪尘。
四首诗以春夏秋冬四时景色反衬宫中妇女的幽怨和无聊,细腻传神,老辣之至。
闲情诗方面,萨都剌有名的诗作有《燕姬曲》《赠弹筝者》《秋日池上》等,兹摘录于下:
燕京女儿十六七,颜如花红眼如漆。
兰香满路马尘飞,翠袖笼鞭娇欲滴。
春风驰荡摇春心,锦筝银烛高堂深。
绣衾不暖锦鸳梦,紫帘垂雾天沉沉。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困著人倦梳洗。
夜来小雨润天街,满院杨花飞不起。
(《燕姬曲》)
银甲弹冰五十弦,海门风急雁行偏。
故人情怨知多少,扬子江头月满船。
(《赠弹筝者》)
顾兹林塘幽,消此闲日永。飘风乱萍踪,落叶散鱼影。
天清晓露凉,秋深藕花冷。有怀无与言,独立心自省。
(《秋日池上》)
或写富贵人家姬妾的忧伤,或写弹筝美人的高绝琴术,或写本人的萧瑟寂寥心情,典雅、清丽、隽永,直追唐人高调。
值得注意的是,萨都剌这个豪门贵公子游宦多年,也写过不少“忧国忧民”之作,其中以《早发黄河即事》和《过居庸关》最为典型:
晨发大河上,曙色满船头。依依树林出,惨惨烟雾收。
村墟杂鸡犬,门巷出羊牛。炊烟绕茅屋,秋稻上陇丘。
尝新未及试,官租急征收。两河水平堤,夜有盗贼忧。
长安里中儿,生长不识愁。朝驰五花马,暮脱千金袭。
斗鸡五坊市,酣歌最高楼。绣被夜中酒,玉人坐更愁。
岂知农家子,力穑望有秋。短褐常不完,粝食常不周。
丑妇有子女,鸣机事耕畴。上以充国税,下以祀松楸。
去年筑河防,驱夫如驱囚。人家废耕织,嗷嗷齐东州。
饥饿半欲死,驱之长河流。河源天上来,趋下性所由。
古人有善备,鄙夫无良谋。我歌两河曲,庶达公与侯。
凄风振枯槁,短发凉飕飕。
(《早发黄河即事》)
居庸关,山苍苍,关南暑多关北凉。
天门晓开卧虎豹,石鼓昼击云雷张。
关门铸铁半空倚,古来几多壮士死。
草根白骨弃不收,冷雨阴风泣山鬼。
道旁老翁八十余,短衣白发扶犁锄。
路人立马问前事,犹能历历言丘墟。
夜来芟豆得戈铁,雨蚀风吹半稜折。
铁腥惟带土花青,犹是将军战时血。
前年又复铁作门,貔貅万灶如云屯。
生者有功挂玉印,死者谁复招孤魂。
居庸关,何峥嵘。
上天胡不呼六丁,驱之海外销甲兵。
男耕女织天下平,千古万古无战争。
(《过居庸关》)
由此,明朝人评价萨都剌之诗“清而不佻,丽而不缛”,别开生面,标奇竞秀,诚为一代大家。
萨都剌的文学最高成就,还是在于他的词。其词作虽只传世十五首,但“豪放若天风海涛,鱼龙出没;险劲如泰(山)、华(山)、云门,苍翠孤耸;其刚健清丽,则如淮阴(韩信)出师,百战不折;而洛神凌波,春花霁月之婵娟也”。
萨都剌词,境界最高的应属其几首怀古词,感慨中蕴深沉,旷达间有潇洒,万古苍凉,千秋兴废,一时间奔来眼底。而其中最引人喟叹的,当属《满江红·金陵怀古》: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当然,词中大意,唐人刘禹锡的《金陵五题》中皆有言及。但经萨都剌之手,加上时间的沉淀和历历在目的王朝兴废实例,读者会从词中咀嚼出更多的滋味,体会到能让人凄然泪下的另一种惆怅。与此词相类的,还有《木兰花慢·彭城怀古》:
古徐州形胜,消磨尽、几英雄。想铁甲重瞳,乌骓汗血,玉帐连空。楚歌八千兵散,料梦魂、应不到江东。空有黄河如带,乱山回,合云龙。汉家陵阙起秋风,禾黍满关中。更戏马台荒,画眉人远,燕子楼空。人生百年如寄,且开怀、一饮尽千钟。回首荒城,斜日倚阑,目送飞鸿。
此词神思俱畅,多少往事,一泻而下,凄凉与豪迈并举,悲沉与苍冷同生,因难而见巧,推陈出新。
此外,萨都剌现存词中,比较引人注目的还有抒发羁旅愁思的作品。由于漂流各地游宦多年,翩翩浊世佳公子,自然有纳兰性德的感觉,其中又融入李贺、李商隐的那种绮丽和冷峭。其中,《酹江月过淮阴》《酹江月·登凤凰台》最知名:
短衣瘦马,望楚天空阔,碧云林杪。野水孤城斜日里,犹忆那回曾到。古木鸦啼,纸灰风起,飞入淮阴庙。椎牛酾酒,英雄千古谁吊。何处漂母荒坟,清明落日,肠断王孙草。鸟尽弓藏成底事,百事不如归好。半夜钟声,五更鸡唱,南北行人老。道傍杨柳,青青春又来了。(《酹江月过淮阴》)
六朝形胜,想绮云楼阁,翠帘如雾。声断玉箫明月底,台上凤凰飞去。天外三山,洲边一鹭,李白题诗处。锦袍安在,淋漓醉墨飞雨。遥忆王谢功名,人间富贵,散草头朝露。淡淡长空孤鸟没,落日招提铃语。古往今来,人生无定,南北行人路。浩歌一曲,莫辞别酒频注。(《酹江月·登凤凰台怀古用前韵》)
在词人笔下,空间、时间被无限压缩,情渗于景,景又生情,让人得到一种凄美、艳美、纯美的审美享受。而且,萨都剌之词处处呈现作者匠心独具之处,色彩斑斓,意蕴深远,精于提炼,兴观群怨,运用自如,把阴柔之美与阳刚之美恰到好处地统一于词意之中。有时天真烂漫,有时婉约隽永,有时典雅庄重,有时高浑雄健,有时秾鲜耀艳,有时放达慷慨。
萨都剌血液中毕竟澎湃着西域祖先的鲜血,加之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精粹浸染,因而在元代横空出世,别具一格,的确是有元一代诗坛、词坛上最为耀目的巨星。
正直不阿大元官
马祖常
马祖常,字伯雍。先世为西域雍古部,由于五世祖锡里吉思在金朝曾任凤翔兵马判官,子孙就以官名为姓。其曾祖一辈,已经“从龙”,随忽必烈征南宋,后徙于光州(今河南潢川)居住。
从元好问所说马家是“花门贵种”的指称来看,马祖常祖上可能是西域雍古部信奉基督教的世家。但自其四世祖开始,马家又改信伊斯兰教。至于马祖常本人,在汉地长大,成为一名饱学硕儒。
元仁宗恢复科举考试,马祖常一举成功,廷试第二名(右傍第一甲从来都是蒙古人,所以他才屈居第二),并累官至御史中丞。对于自己的家世,马祖常并不讳言:
昔我七世上,养马洮河西,六世徙天山,日日闻鼓鼙。
金室狩河表,我祖先群黎,诗书百年泽,濡翼岂梁鹈。
尝观汉建国,再世有日,后来兴唐臣,胤裔多羌氐。
《春秋》圣人法,诸侯乱冠笄,夷礼即夷之,毫发各有稽。
吾生赖陶化,孔阶力攀跻,敷文佐时运,灿灿应壁奎。
而且,他对西北河湟地区一直怀有深刻的情感,常常写诗状绘其情其景:
阴山铁骑角弓长,闲日原头射白狼。
青海无波春雁下,草生碛里见牛羊。
波斯老贾度流沙,夜听驼铃识路赊。
采玉河边青石子,收来东国易桑麻。
(《河湟书事二首》)
在《上京翰苑书怀三首》中,马祖常也以充满情感的笔调,回忆北方朔漠辽阔的原野和壮美的景色:
其一
沙草山低叫白翎,松林春雨树青青。
土房通火为长炕,毡屋疏凉启小棂。
六月椒香驼贡乳,九秋雷隐菌收钉。
谁知重见鳌峰客,疯疯临风鬓已星。
其二
门外春桥漾绿波,因寻红药过南坡。
已知积水皆为海,不信疏星又隔河。
酒市杯陈金错落,人家冠簇翠盘陀。
薰风到面无蒸暑,去鸟长云奈客何?
其三
万里云沙碣石西,高楼一望夕阳低。
谷量牛马烟霞错,天险山河海岱齐。
贡篚银貂金作藉,官窑磁盏玉为泥。
未央殿下长生树,还许寻巢彩凤栖。
马祖常不仅仅钟情于北国风光,对江南秀美风景也多有称誉,著有《淮南田歌十首》《淮南溢歌十首》等田园诗。尤其是他的《绝句十六首》,把旖旎的吴地风光与往来湖海的锦袍商人们尽收诗内。
奸相铁木迭儿势焰熏天,马祖常以七品监察御史的小官,不畏强权,毅然与同列上《弹右丞相铁木迭儿》疏,尽书其十一件大恶之事。峥峥风骨,可见一斑。
为了让奸夫铁木迭儿省心,太后答己把马祖常调入管理宗教事务的“宣政院”任闲职,没过几十天,马祖常便辞归乡里。
日后,由于政局动荡,元仁宗病死,元英宗新继位,奸相铁木迭儿滥杀无辜,退居光州的马祖常做起了“陶渊明”,对现实的丑恶政治作消极抗争。
日后,元英宗、拜住君臣求治,马祖常入朝为翰林待制,更张改弦,出了不少好主意。泰定帝即位后,马祖常奉命主修《英宗实录》,并主持过大都乡试,拜礼部尚书。元文宗继位,马祖常一直主持贡举,为国家取士多人,并成为奎章阁文士院的中心人物。
马祖常死得很是“时候”。刚刚进入元顺帝时代,马祖常就以二品官的身份退居乡里,拒受朝廷一系列新的任职,专心在家以耕读为事。
至元四年(1338年),马祖常病逝,时年六十岁。
观其一生所为,马祖常真正是一位在正统儒家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色目官员。
谈辩悬河突厥种
迺贤
2000年,一位收藏爱好者从市场上购得一册元代墨迹:《城南咏古诗》书法作品。后交启功先生审阅,这位书法大家大叹称奇,认定这是元代大诗人迺贤的书法真迹,并希望对方能把这份国宝级文物捐给故宫博物院。同时,启功先生马上写了一封长达三页纸的信给故宫博物院院长朱诚如,说明这幅作品“不仅有艺术价值、文献价值,且属祖国古代民族华化见证之一,以物之稀,故弥珍贵也”。为此,故宫博物院马上联系收藏者,出资购买了这幅国宝。
这位让启功先生拍案称绝的作品的主人公迺贤,字易之,别号河朔外史。他的祖先乃西突爵葛逻禄氏,而“葛逻禄”的汉译意思为“马”,所以迺贤又名马易之,又称合鲁易之、迺贤易之,等等。
葛逻禄部世居金山(今阿尔泰山)。其祖上为当年蒙古西征军签军入中国,编入“探马赤军”,参加过灭金灭宋的战斗。元朝统一后,迺贤家族迁于南阳,后来他随兄南迁,定居于浙东的鄞县(今浙江宁波)。其兄塔海乃进士出身,官至嘉定宣慰使。
与萨都剌、贯云石、马祖常不同的是,迺贤一生蹭蹬不遇,终年为衣食奔波,大多数时间内穷愁潦倒,基本上没有享受过“贾宝玉”式、“纳兰性德”式的富贵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迺贤青少年时代所居的鄞县名儒辈出,高岳、郑觉民等汉族硕儒均曾亲自授课于他。因此迺贤的儒学功底大异常人,他本人也成为浙东士林精英的一分子。不巧的是,元顺帝至元元年(1335年)曾一度罢废科举,使得如迺贤一般的士子大受挫折。
首次去大都就碰壁,迺贤作《行路难》一诗:
行路难,难行路,黄榆萧萧白杨莫。
枪竿岭上积雪高,龙门峡里秋涛怒。
嵯峨虎豹当大关,苍崖壁立登天难。
千车朝从赤日发,万马夜向西风还。
鉴湖酒船苦不蚤,辽东白鹤归华表。
夜雨空阶碧草深,落花满院行人少。
世情翻覆如秋云,誓天歃血徒纷纷。
洛阳争迎苏季子,淮阴谁识韩将军。
行路难,难行路,白头总被功名误。
南楼昨夜歌舞人,丹旌晓出东门去。
子午谷,终南山,青松草屋相对闲。
拂衣高歌上绝顶,请看人间行路难。
有研究说此诗作于至正九年(1349年),是迺贤贺元朝右相多尔济得封辽东国王所作,描写就职远征的艰辛。但据笔者看,个人怨愤,溢于诗间。
至正五年(1345年),迺贤第二次北游大都,寄寓于金台坊。此次游历他作诗不少,并写出了两卷本的《河朔访古记》,亲自到包括上都在内的许多北方古城进行了实地考察。他写于至正六年的《京城燕》最为脍炙人口:
三月京城寒悄悄,燕子初来怯清晓。
河堤柳弱冰未消,墙角杏花红萼小。
主家帘幕重重垂,衔芹却向檐间飞。
托巢未稳井桐坠,翩翩又向天南归。
君不见旧时王谢多楼阁,青琐无尘卷珠箔。
海棠花外春雨晴,芙蓉叶上秋霜薄。
以物拟人,迺贤此诗中包含着无尽的愤怒。
思乡归思乡,忧愁归忧愁,北方大地的壮阔景色也让诗人豪情倍增,追昔抚古,诗情盎然。其中最有名的包括《塞上曲五首》:
其一
秋高沙碛地椒稀,貂帽狐裘晚出围。
射得白狼悬马上,吹笳夜半月中归。
其二
杂沓毡车百辆多,五更冲雪渡滦河。
当辕老妪行程惯,倚岸敲冰饮橐驼。
其三
双鬟小女玉娟娟,自卷毡帘出帐前。
忽见一枝长十八,折来簪在帽檐边。
其四
马乳新洞玉满瓶,沙羊黄鼠割来腥。
踏歌尽醉营盘晚,鞭鼓声中按海青。
其五
乌桓城下雨初晴,紫菊金莲漫地生。
最爱多情白翎雀,一双飞近马边鸣。
其一表现的是北方民族夜猎的场面,欢快豪情,诸人骑马踏月吹笳而归。其二表现游牧部落迁徙场面,毡车杂沓,大雪天气涉过滦河。其三写的是一个头绾双鬟的小姑娘爱美插花的意态。其四描写草原人民踏歌狂舞、尽醉至晚的豪放场面。其五写塞上风景,把人与自然的和谐展现得淋漓尽致。
十多年云游闯荡,壮则壮矣,金尽囊空之后,迺贤只得又返回南方的家中。为糊口计,他出任东湖书院山长。
几年平静生活过后,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元廷下诏召迺贤为“翰林国史院编修官”,求官心切的诗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北上。当时江南乱起,陆路不通,他只得经海道辗转入大都。
两年后,元廷派他南还,替朝廷祭祀南岳等地,“为国祈福”。这种“任务”,终让老诗人有一个“衣锦还乡”的机会。
乐极生悲,迺贤北还时,贼锋更盛,处处硝烟。他一路狼狈,最后加入元朝大将桑哥失里的幕府当参议。还好,朱元璋北伐时,迺贤中风病死,时年大概六十岁,终免死于大明帝国的刀下。
迺贤一辈子生活颇为不容易,他对“劳动人民”的同情溢于诗间,代表作有《新乡媪》《卖盐妇》《新堤谣》《颍州老翁歌》等多篇,很有“诗史”价值。
最值得一表的是,元末已经有“倭寇”骚扰浙江沿海等地,为此,迺贤有《送慈上人归雪窦,追挽浙东完者都元帅》诗二首,其中一首极为豪放,这位突厥贵种出身的色目人站在中华民族的立场上,痛斥侵袭沿海的倭寇,大肆宣扬了元朝大将驱逐敌人的壮志豪情:
日本狂奴扰浙东,将军闻变气如虹。
沙头列阵烽烟黑,夜半鏖兵海水红。
筚篥按歌吹落月,髑髅盛酒醉西风。
何时尽伐南山竹,细写当年杀贼功!
清朝诗歌评论家顾嗣立表示:
元时蒙古、色目子弟,尽为横经,涵养既深,异才辈出。贯酸斋、马石田(马祖常)开绮丽清新之派,而萨经历(萨都剌)大畅其风,清而不佻,丽而不缛,于虞、杨、范、揭外,别开生面。于是雅正卿、马易之(迺贤)、达兼善(泰不华)、余廷心(余阙)诸公,并逞才华,新声艳体,竞传才子,异代所元也。
仅从元代少数民族作家群就可以看出元代诗文仍旧有所成就。从统计数字看,元朝的诗人有四千多个,存诗十三万首有多。相较之下,唐代流传至今的诗作为五万余首,诗人二千二百余家;宋代有诗人九千多位,存诗二十七万余首。
但是,唐、宋两朝都有三百年左右的历史,以此相较,元朝才一百年左右,能出现这么多的作家和作品,确实称得上“繁荣”二字。
当然,在诗歌方面,元代并无开山创派的大家。元代诗人的作品,仍囿于唐宋诗歌的藩篱之内。只有从萨都剌、贯云石、马祖常、迺贤这些“色目”作家的作品中,我们才能品味到有元一代才人诗文的卓尔不群之处。如果抛开民族偏见,不偏不倚地审视元代这些奇人逸士的作品和人格,我们定会惊喜发现许多熠熠闪光的亮点。
另外,对于这些色目人群中的精英分子,如果安静下来,抛开种族的眼光去观察他们,我们也会发现,在元帝国时代,他们也是艰辛地生活在夹缝之中。即使从语言方面,他们所付出的努力也比第一等人和第三、第四等人花费的精力要多得多。蒙古贵族当然是只以蒙古语为傲,汉人和“南人”自然不必理会蒙古语(宫廷中的高级官僚除外)。这一点,从元朝灭亡后的结果可以清晰体会到,蒙古语言和西亚文化对汉人影响甚小。退回大漠中的蒙古人很快就恢复并适应他们昔日的生活方式,根本未曾汉化过。而这些色目人,作为承上启下者,他们一方面作为统治者的得力助手要把事情做好,另一方面要同汉人搞好关系,对上对下,均要小心翼翼。
特别是元朝后期,随着色目人群在熟练掌握蒙古语、畏兀儿语、波斯语的同时,他们还要能以高难度的古汉语写诗度曲与汉族精英交流唱和,以便最终使自己能从里到外变成真正的“中国人”,这是多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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