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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隆五年《富平县志》校注:灾祥年份及天灾地变

【摘要】:八年四月,雍州暴雨蝗。二年京畿旱蝗,太宗在苑中掇蝗祝而吞之,是岁蝗不为灾。十四年,白龙见于富平。元宗开元二年三月,富平县有肉角羊。二十三年六月壬子,京兆富平县瑞麦生一茎五穗。宪宗元和八年夏丙申,富平大风,拔枣木千余株。文宗太和三年十一月庚子,京兆上言奉先、富平、美原等八县早霜,损稼二千三百四十顷。十二年,陕西诸县饥疫。九年八月,陕西水。

西亳 乔履信敦峰 编次

高陵 雷 亨彦礼 校订

祥异

瑞不失类,必以其方。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信善哉!《春秋》不纪瑞而书灾,五行诸志载诸史。邑虽小,异必书,异虽小,书必详。志祥异。

帝乙三祀夏六月雍州地震

惠王十三年、鲁庄公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蚀之,二十二年、鲁僖公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蚀之,俱属秦分。

襄王六年,秦饥,晋闭之籴。

灵王十九年、鲁襄公二十年十月丙辰朔日有蚀之,二十年、鲁襄公二十一年九月庚戌朔日有蚀之,十月庚辰朔日有蚀之,刘歆俱以为秦分。

始皇初即位,冬雷。

九年四月寒冻,有死者。

高祖元年五星聚东井。

二年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汉。

武帝元鼎元年,汾阴得鼎以闻天子,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上行,荐之。至中山,氤氲有黄云盖焉。有狍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公卿大夫请尊宝鼎曰:“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路弓乘矢,集获坛下,报祠大飨。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鼎宜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

二年大寒,雪深五尺,三辅民人多冻死。

成帝建始三年夏大水,三辅霖雨三十余日。

后汉

光武建武二年,关中饥,人相食。

灵帝熹平四年夏六月,三辅螟虫为害。中平二年七月,三辅螟虫为害。

献帝兴平元年秋七月,三辅大旱。

惠帝元康元年七月,雍州大旱,陨霜疾疫。七年七月,秦雍二州陨霜杀禾,大旱疾疫。

怀帝永嘉中,秦雍大蝗,啮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大疾疫兼饥馑。

明帝大宁三年四月,雍梁大旱。

帝奕太和元年,秦雍二州地震,裂,水泉涌出。

孝武帝太元四年,秦大饥。

北魏

高祖太和二年七月壬戌,雍州赤风。三年七月,雍州大霜。六年七月,雍州大水,虸蚄害稼。八年四月,雍州暴雨蝗。九年四月,雍州陨霜。

【注释】

①帝乙:商朝国王,姓子名羡,商王文丁(《史记》作太丁)之子,商朝第三十任君主夏商周断代工程将他的在位时间定为公元前1101年—公元前1076年,共在位26年。帝乙死后,其子帝辛(商纣王)继位。

②三祀:三年。

③祢:古代对已在宗庙中立牌位的亡父的称谓。

④奕:即指晋废帝司马奕(342—386),字延龄,晋成帝司马衍次子,晋哀帝司马丕同母弟,母周贵人,东晋第七位皇帝,也是东晋唯一一位在位期间被废黜的皇帝。

⑤虸蚄:即粘虫。幼虫头褐色,成虫习惯迁飞,是农作物害虫

武帝建德二年,关中大蝗。

文帝开皇四年,关中饥。六年,关中旱。十四年五月关内诸州旱,八月关内大旱人饥。

高祖武德六年,关中久雨。七年秋,关中旱。

太宗贞观元年,关内饥。二年京畿旱蝗,太宗在苑中掇蝗祝而吞之,是岁蝗不为灾。十年,关内大疫。十四年,白龙见于富平。

高宗总章二年,关中饥。咸亨元年,旱及霜虫,百姓饥乏,关中尤甚。永隆二年七月,大风害稼,关中旱霜大饥。永淳元年,京畿蝗,关中饥,五月旱,六月蝗,冬大疫。久视元年,关中旱。

中宗景龙三年冬,关中饥。

元宗开元二年三月,富平县有肉角羊。十六年,关中久雨害稼。二十三年六月壬子,京兆富平县瑞麦生一茎五穗。天宝九年,关中旱。

代宗广德元年秋,虸蚄虫害稼,关中尤甚。二年秋,蝗,关辅饥,斗米千钱。大历十二年秋,京畿大雨,水害稼。

德宗贞元六年,关辅旱。七年,关辅牛大疫。九年四月辛酉,地震,关辅尤甚。十九年,关辅饥。

宪宗元和八年夏丙申,富平大风,拔枣木千余株。九年春,关内饥。十一年十一月甲戌,元陵火。

文宗太和三年十一月庚子,京兆上言奉先、富平、美原等八县早霜,损稼二千三百四十顷。六年,关辅旱。八年三月,定陵台大雨,震,庑下地裂二十有六步。

懿宗时,关中大旱。

僖宗中和二年,关内大饥。四年,关内大饥。

太祖开宝八年,关中饥,旱甚。

太宗至道二年,关西民饥。

真宗景德四年,五星聚东井。大中祥符四年,陕西饥。八年,陕西饥。天禧元年,陕西旱,蝗蝻复生,多去岁蛰者。六月,陕西蝗蝝自死。四年,陕西诸州大稔。

仁宗明道二年,陕西蝗。

神宗熙宁八年,陕西饥。九年夏,陕西蝗。八月,陕西旱。元丰二年春,陕西旱。

哲宗元祐六年,美原县麦一茎数穗。元符二年,陕西大水。

高宗绍兴十二年十二月,陕西不雨,五谷焦枯。

世宗大定十六年五月,陕西旱蝗。

章宗明昌四年,陕西大稔。

(魏)[卫]绍王[一]崇庆元年,陕西旱。二年,大旱。

宣宗贞祐四年,陕西大蝗。

哀宗正大三年,陕西旱。

文宗天历元年,陕西大饥,人相食。二年四月,奉元[二]、耀州、乾州、华州及延安、邠诸县饥。

顺帝至元二年,陕西暴风旱。至正六年五月,陕西饥。十二年闰三月丁丑,陕西地震。二十八年二月己巳,陕西有飞火自华山下,流入张良弼营中,焚兵库器仗。六月,陕西地震。十月辛巳,地又震。

【校记】

[一]魏绍王: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卫绍王”,据改。

[二]奉元: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奉先”。

【注释】

①蝗蝻:蝗虫的幼虫。状似成虫而翅短、体小、头大。经过四、五次蜕皮后变为成虫。

②蝝:未生翅的幼蝗。

太祖洪武二年,陕西旱饥。四年,陕西旱饥。

成祖永乐二年九月,关陕献嘉禾。九年,陕西疫。十二年,陕西诸县饥疫。

宣宗宣德三年,陕西大旱饥。七年八月,嘉禾嘉瓜出陕西。八年十二月,陕西进嘉禾。九年八月,陕西水。

宪宗成化二十年,陕西旱。二十一年,关中连岁大旱,百姓流亡殆尽。二十二年,陕西大饥。二十三年七月二十二日,关中地震,声如雷,山多崩圮,屋舍坏,男女死者千九百余人。

孝宗弘治八年二月,陕西天门开,人马百万自下而上。十一月,陕西地震。十四年正月朔至望,地震。

世宗嘉靖二年春正月,陕西地震。六年,蝗飞蔽天,自河南来。七月,陕西大旱。十年七月,陕西大旱,螟,蠲赈有差。十七年,陕西大旱。三十二年三月,陕西大饥。三十四年十二月壬寅夜,地震如雷,城垣、屋舍皆没,压死甚众,大树如帚扑地,忽起忽仆,或移数武。事闻,遣祭告[一]③,赈恤有差。

穆宗隆庆二年二月,地震。四月,又震。

神宗万历六年冬,久雪。十四年,大旱。十五年,大疫。十六年,大饥。三十四年六月,陕西地震。四十一年,大有。四十四年秋七月,大蝗害稼。四十五年五月,冰雹伤田,夏旱,冬燠桃杏花。四十七年,旱。

熹宗天启元年,旱饥。六年,旱饥。

庄烈帝崇祯元年三月二十五日,全陕天赤如血,巳时渐黄日始出,自四月至七月不雨,八月恒雨,霜杀稼。五年,石川里民生子具肉僧帽。六年,陕西大饥。七年,陕西蝗,大饥。冬,陕西地大震。八年至十二年秋,俱旱。十三年,大旱,人相食,草木俱尽。十四年三月二十三日,雨土,夏大热[二]

本朝

顺治二年,蝗,不为灾。八年,丰泉水溢。十七年,大有。

康熙三十年,大饥,奉旨发帑金,又转楚豫漕米赈之。三十一年,饥疫。六十年,旱饥。

乾隆元年,丰泉今又名南湖水溢。八月,文庙钟鼓自鸣,十余日乃止,邑士登恩科者八人。三年三月,雨雹成灾,共九十九村堡伤稼五百九十六顷七亩。知县乔履信详报,奉旨豁免粮银二千七百四十六两一钱四分九厘七毫二丝二忽,发仓谷一万四千三百五十四石八斗一升六合赈之。四年三月,雨雹成灾,共十六村堡伤稼六十顷四十亩五分。知县乔履信详报,奉旨豁免粮银一百二十七两五钱八分六厘六毫八丝。五年闰六月,雨雹不成灾。

西亳乔履信曰:“上瑞凤麟,下瑞芝菌,因政而见者,犹左券也。至桑拱雉雊比于妖矣,商以兴九涝七旱,何帝王在上而有此?受宠若惊,遇灾而惧,在修德。”

【校记】

[一]事闻,遣祭告: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事闻,遣官祭告”,衍“官”字。

[二]热: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熟”。

【注释】

①蠲赈:免除租税,救济饥贫。

②武:半步。古代六尺为一步,半步为武。

③祭告:古时国有事,祭神而告之。

④赈恤:救济抚恤。

⑤帑金:钱币,多指国库所藏。

⑥芝菌:灵芝

⑦左券:古代称契约为券,用竹做成,分左右两片,左片叫左券,是索取偿还的凭证。

⑧桑拱雉雊:俱为变异之兆,语出范希文《灵乌赋》:“亦由桑拱于庭,惧而修德,俾王之兴;雉雊于鼎,惧而修德,俾王之盛。”雉雊,雉鸣叫。

艺文

刘向《七略》列诗赋,王俭《七志》列文翰,孝绪《七录》列文集。邑志,一邑之乘也,记载著述胡可缺然。文华也,行实也,先行后文,宜为殿。志艺文。

明月山铭 北周 庾信

竹亭[一]标岳,四面临虚。山危檐迥,叶落窗疏。

看椽有笛,听树疑竽[二]。风生石洞,云出山根。

霜朝唳鹤,秋夜鸣猿。堤梁似堰,野路疑村。

船横埭下,树夹津门。宁殊华盖,讵识桃源?

【校记】

[一]亭:《庾子山集注》作“窗”。

[二]听树疑竽:《庾子山集注》《文苑英华》均作“对树无风”。

【注释】

①明月山铭:《庾子山集注》([北周]庾信撰、[清]倪璠注)、《全后周文》《文苑英华》《骈文类纂》均收有此文,文字略有出入。

②埭(dài):堵水的土坝。

三川水[一]以下五言古 唐 杜甫

我经华原来,不复见平陆。北上唯土门[二],连天走穷谷。

火云无时出,飞电常在目。自多穷岫雨,行淹[三]相豗蹙

[四]匌川气黄,群流会空曲。清晨望高浪,忽为[五]阴崔[六]踣。

恐泥窜蛟龙,登危聚麋鹿。枯查卷拔树,礧磈共充塞。

声吹鬼神下,势阅人代速。不有万穴归,何以尊四渎

及观泉源涨,反惧江海覆。漂沙拆崖[七]去,漱壑松柏秃。

乘陵破山门,回斡裂地轴。交洛赴洪河,及关岂信宿。

应沉[八]数州没,如听万室哭。秽浊殊永[九]清,风涛怒犹蓄。

何时通舟车?阴气不黪黩。浮生有荡泊[十],吾道正羁束。

人寰难容身,石璧[十一]滑侧足。云雷屯[十二]不已,艰险路更跼。

普天无川梁,欲济愿水缩。因悲中林士,未脱众鱼腹。

举头向苍天,安得骑鸿鹄。

【校记】

[一]三川水:《全唐诗》作“三川观水涨二十韵”。原注:天宝十五载七月中避寇时作。按三川属鄜,以华池、黑水、洛水同会得名。

[二]门:《全唐诗》作“山”。

[三]淹:《全唐诗》作“潦”。

[四]翁:《全唐诗》作“蓊”。

[五]为:《全唐诗》作“谓”。

[六]崔:《全唐诗》作“崖”。

[七]拆崖:《全唐诗》作“坼岸”。

[八]沉:《全唐诗》作“沈”。

[九]永:《全唐诗》作“未”。

[十]泊:《全唐诗》作“汩”。

[十一]璧:《全唐诗》作“壁”。

[十二]屯:《全唐诗》作“此”。

【注释】

①豗蹙(huīcù):撞击。

②礧磈:众多山石累积的样子。

③四渎:古代江、淮、河、济诸水的总称。

④黪黩:昏暗不清的样子。

⑤中林士:在野隐居的人。

岁饥颂蒋明府 李因笃 邑人

大旱逼春分,沿堤才弱柳。孑遗留荒村,犹及共社酒。

集立称新令,仁廉古罕有。吾徒保残息,并托慈母手。

贱子困负疴,当途稀疏久。独公沛德音,推解存枯朽。

近且陪部使,经旬浩奔走。皇仁固浩荡,得达闾阎否。

公颇携清囊,屡为若辈取。赈施郡国先,慷慨关河首。

感极转堕涕,行碑传其口。澄辉亘三吴,壮彩穷二酉。

所至倾士女,欢声遍童叟。莱芜甑生尘,单父琴掣肘。

昨忽贲轩车,情深忘老丑。衰龄谢应接,喜复瞻山斗。

富平王节母诗 张汉 石屏人

中庭有慈竹,青翠发幽香。郁郁覆笋根,双栖金凤皇。

一朝及岁寒,错节恐凋伤。猗彼琅玕质,孤贞一何刚。

百折不可回,人生无冰霜。凡卉先秋萎,孙枝郁以苍。

我重抱节君,应知受命长。

何难按今县东二十里俗名贺兰关即此 曹玉珂 邑人

唐昭宗乾宁三年七月凤翔李茂贞称兵犯阙,都人窜匿,禁旅星散。上幸鄜,欲依克用。甫渡渭,有兵数千自东驰至,时扈卫寡弱,遥望皆无人色,及见,则韩建子从允也。持建表请幸华州,上不许,中官惮远行,趣上召建议,且群言建忠非克用比,上命韩宣徽檄召建,左右实与从允谋,不从则劫矣。上至富平,建帅兵二万人跪申表意,上不得已从之。是日即发富平,为七月七日乙未也。行东南二十里,暑甚,何后驰烈日中以疾坠鞍。上驻野次,父老跪进水浆,泣不能兴,诏张幄少息。建恶之,令军士噪言同州兵临,盖茂贞养子继塘为同州刺史。时军声四起,上仓皇扶后上马而去。以何后之难今名何难关,旧设有关云。

唐自贞观后,南山盈荟蔚。开元御极久,姚宋不终治。

相李复相杨,诸乱根皆植。力士初衣朱,渐积挝画地。

方镇握重兵,范阳诸孽始。悖逆畿甸发,草木摇清渭。

岂乏塞源人,不克安其位。刘蕡布衣言,言直即下第。

宵旰亦励精,如人病憔悴。间择医师良,焉能起久瘵。

教以趋奸宄,风靡日从类。外庭阒无人,定策由宦寺。

内外交相攻,患起一无备。缅想含元尊,生杀频任意。

谄佞谀尧舜,百僚供适志。臣畏刑辟加,主无阴雨计。

金瓯太宗业,千叶宁虞坠。及乎叛离逢,九重成旅寄。

栈道旋凤翔,岌岌台城势。倖出又犯阙[一],六宫怜狼狈。

仰首泣李郭,久澌忠良气。天地不生贤,有贤赋薜荔。

一望苇萧白,何处松柏翠。克用原堪依,驭之乖其制。

近畿阻入朝,间关自往会。苟能达太原,蔓弱亦留蒂。

此生靡失节,其心原无异。左右蒙天听,诏传韩建议。

但求弛远行,莫肯详害利。逾荆到频阳,北行识上志。

椷林兵忽临,浮原集万旆。班声飞屋瓦,翚褕拭双泪。

天语未得申,请行止一拜。堂帘谊虽亡,冠履分自在。

神龙失云雷,鲂鳙恣睥睨。是晨东南发,迅驭非安辔。

尘土洒龙颜,御闲冯河济。椒房神仙质,玉食践锦罽

胡然惊帝天,同驰铁衣队[二]。暑灼卧马足,军士风鹤唳。

草色沾紫凤,鸣角驱昏昧。强扶乘绣鞍,颦眉无药饵。

云间金阙迥,乾雀嗟伉俪。凝眸羡馌媪,兹阶谁为厉。

厚福武媚朝,尊崇及怀义。入夜见牛女,感念华清事。

历代鲜深泽,村落遍凋敝。淳俗尚二南,草野怀秉懿。

道旁荷锄翁,家贫尽征税。从谨同朴略,跪进农家饲。

欲陈区区心,环目怒相视。翠华倏尔行,倚檐独涕泗。

东望虎眈眈,狼贪笑狂肆。近臣乃若然,谁可敌王忾。

朱三岂相容,同恶何寡智。此时惟晋阳,渡流欲往说。

躬微不可见,道远不能致。村名以何难,长为子孙志。

【校记】

[一]阙: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关”。

[二]队: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坠”。

【注释】

①野次:野外止宿之处。

②阒(qù):寂静。

③翚褕:后妃礼服。

④睥睨:斜着眼睛看人,表示傲然轻视或不服气的意思。

⑤罽(jì):用毛做成的毡子一类的东西。

⑥馌(yè):给在田间耕作的人送饭。

华阳有序 同上

始皇二十二年,李信丧二十万众、七都尉于楚。时王将军翦谢病家居,始皇疾驾入频阳,手以上将印,佩(剪)[翦]身六十万兵符,如翦约。回銮后三日翦发频阳,始皇降华阳公主,简宫中丽色百人为媵,北迎翦于途,诏即遇处成婚,翦行六十里遇焉。遂列兵为城,中坚设锦幄,行合卺礼,官属供帐甚盛。诏频阳别开主第,相遇处今名华阳,在富平东南三十里。

荒村枯树春,平野临华渭。青草纷马首,当时锦幄地。

将军严北发,频阳摇旌旆。前途逢翠华,翚车鸣瑶佩。

围毂驰红妆,彩映鹰扬队。从官宣天言,遇处即赐配。

倏忽兵为城,中坚起绣第。铁马夜不嘶,歌吹遏霮

晓起变鬓丝,仙芝锡天妹。信宿到青门,六宫迎甥婿。

万斛主府开,阿房共壮丽。祖龙虽多疑,御府取若寄。

我叹古达人,身无难处世。料主复审敌,居功安无忌。

杜邮与上蔡,嗜杀识先昧。将军惟谋胜,深绝长平事。

歌凯云梦回,双凤鸣哕哕。迄今邑山祠,白髭朱颜俪。

香烟讥[一]萧史,空载弄玉逝。华阳人尚见,月明鸾鹤至。

【校记】

[一]讥: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几”。

雨后游月窟山 窦祖禹 邑人

宿雨放新晴,长空云似扫。月窟峙晴岚,登临须拨草。

入山石渐大,到顶人乍小。去天疑一握,脚底踏飞鸟。

群峰等儿孙,森立仰携抱。搔手思一问,恨不携谢朓。

古木俯而揖,危崖欲萌[一]倒。山花非无名,安能一一了。

牧樵各忘机,鹿鸴驯不扰。山深人语稀,但闻鸟语好。

游山须到尽,如鸠巢树杪。掉臂信所之,奇踪皆探讨。

碧瓦悬百尺,飞楼真缥缈。前有读书龛,斫云自太保谓孙恭介公。

学女坐西峰,书声传父老。西北有灵湫,祈霖多应祷。

残碑半剥蚀,字画犹能考。太华迎爽气,渭流一线绕。

绝壁余斧痕,五丁何年造。古洞有神迹,可望不可到。

日落四山黑,少焉天光皓。遥天参斗横,举头见毕昴。

因缘宿佛洞,洞深幽以窅木鱼连夜击,梵音彻云表。

书生魂梦清,造物忌相搅。中宵万窍号,惊我肃然悄。

势欲拔大木,何论折枯。升沉应有数,安用忧如捣。

风定东方白,红日尚未杲。断霭障孤村,朝烟流清晓。

苍茫迷仄径,却忘来时道。渔郎莫问津,恐误作蓬岛。

老矣此山中,爱此月如缟。滥巾羞周子,肯令勒移早。

归来不作诗,余欢坠空杳。

【校记】

[一]萌: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崩”。

【注释】

①杪(miǎo):树枝的细梢。

②五丁:传说中的五位力士。

③窅(yǎo):深远的样子。

(lǎo):干梅。又泛指干果。

重游月窟山 同上

腰舆又芒,重来访旧迹。鷩鴺如故友,飞鸣各拍拍。

孤烟一缕青,叠嶂四围碧。仄径即盘回,宁须扶筇策

石室三尺桐,幽响鸣磔磔。二女知不死,束络岂枯腊。

古洞神仙窟,人间无此宅。猛兽亦奇鬼,侧立千仞石。

山谷欬且笑,怪鸟如惊客。自觉与岩阿,千古似连璧[一]

泉石同膏肓,畴云异代隔。此中有佳处,无复忆原泽。

【校记】

[一]璧: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壁”。

【注释】

①腰舆:一种用手挽的轿子,高仅及腰,故称为“腰舆”。

②芒: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细长有尖,叶除可作绿篱和布置庭园外,又可作造纸原料和编织草鞋,嫩叶可做牛的饲料。

③蹻(jué):屐、鞋。古代多指草鞋。

④筇策:手杖与马鞭。

⑤磔磔(zhézhé):状声词,形容鸟鸣声或琴声。

温园 李樟 邑人

我里荆浮间,浩荡漆水注。昔予每行游,曾经最胜处。

群峰叠翠屏,清流相奔赴。屋宇间陂田,千顷阴竹树。

居人误东西,过客迷来去。置身画图中,一步一回顾。

颇疑桃花源,昔人言非寓。潇洒南村居,羁网徒为慕。

数载萦素心,往往魂梦遇。之子何清真,邂逅古青门。

自云家漆浒,桑梓古来春。风景一为说,正余向所欣。

以兹幽胜地,对君磊落人。鸡豚寻社约,便足了此身。

买山钱有赠,百万定卜邻。回首故山里,水木正森森。

荆山铸鼎篇[一] 陈覮 邑人

放勋昔在位,鸿水正滔天。舜举崇伯子,乃奠名山川。

维禹实大智,疏浚有后先。乘檋荆山顶,用鼓洪炉烟。

山峙渭之北,漆沮绕其前。山明水亦秀,铸鼎辨神奸。

百灵胥效顺,夔龙相纠缠。昔者轩辕帝,曾铸此山巅[二]

飞龙来接引,清虚登上仙。寿可后天老,王母与周旋。

世远事茫昧,宝鼎恐虚传。禹逢陶唐世,行水浚原泉。

佐成勋华盛,铸鼎一昭虔。有德不在鼎,鼎与德俱全。

荆山仰止处,崔嵬亿万年。

其二 同上

驱车渭水北,遥望荆山上。古树郁苍苍,峰峦峭叠嶂。

下马徐攀登,绝顶殊清旷。铸鼎传遗宫,古坊俨相向。

我来频瞻拜,厥惟夏德王。受命于帝廷,治水有异状。

辛勤十三载,狂澜为之障。功成因铸鼎,乃在荆之漭。

神灵所凭依,造化相摩荡。箫韶庆九成,凤鸟来飞飏。

洛书由此锡,岳牧互推让。遂使夏后氏,三代莫能尚。

是日天气清,惠风恣和畅。华岳秀嶙峋[三],黄河排浊浪。

微禹吾其鱼,焉能不怏怏。永言钦法物,庙堂存宝藏。

【校记】

[一]荆山铸鼎篇:《荆山铸鼎篇》共三首,乾隆五年《富平县志》即本志分置两处,一、二置于此处,其三单列于后(在《游盘龙寺怀前辈刘雨化先生》《同江泉游善庆寺》两首诗之间),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则合于一处。

[二]巅: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颠”。

[三]峋: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珣”。

【注释】

①檋(jū):上山穿的钉鞋,一说上山坐的滑竿一类的乘具。《史记·夏本纪》:“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

②微禹吾其鱼:歌颂大禹治水的功绩,意思是假如没有大禹治水,则人皆将成鱼。语本《左传·昭公元年》:“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微,无,没有。

磬玉山[一]旧志云华原磬石出紫金山,以下七言古 唐 白居易

梨园弟子调律吕,知有新声[二]不知[三]古。

古称浮磬出泗滨,立辩致死声感人。

宫悬一听华原石,君心遂忘封疆臣。

果然外[四]寇从燕起,武臣不[五]肯封疆死。

始知乐与时政通,岂听铿锵而已矣?

磬襄入海去不归,长安市人[六]为乐师。

华原磬与泗滨石,清浊两声谁得知?

【校记】

[一]磬玉山:《白居易集》题作“华原磬”,题下注:天宝中,始废泗滨磬,用华原石代之。询诸磬人,则曰:“故老云:‘泗滨磬下调不能和,得华原石考之乃和,由是不改。’”本志抄录这首诗时删略了前四句,即“华原磬,华原磬,古人不听今人听。泗滨石,泗滨石,今人不击古人击。今人古人何不同,用之舍之由乐工。乐工虽在耳如壁,不分清浊即为聋。”今存此,以备参考。

[二]声: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磬”。

[三]知:《白居易集》作“如”。

[四]外:《白居易集》作“胡”,本志因避讳改字。

[五]不:《白居易集》作“少”。

[六]人:一作“儿”。

【注释】

①泗滨:泗水之滨。泗水在山东省中部。

②磬襄:春秋时鲁国乐官师襄擅击磬,故称。

盘龙寺 明 徐伟 邑令

荷贴青钱杨柳絮,绿暗烟深桑柘路。

旧令之政复何如,开阁渐怜春色去。

佳人强我试春衫,犹记盘龙水似蓝。

往岁寡俦事修禊,此行随俗谩祈蚕

居僧重见知无恙,社老相逢拨新酿。

前溪雨急不成归,挂起西窗见春涨。

【注释】

①寡俦:缺少同伴。

②修禊(xì):古时一种濯除不洁的节日,于阴历三月上巳日临水洗濯,借以祓除不祥。

③祈蚕:祀神以求蚕事的丰收。

忆昔行赠李石叠 杨爵 邑人

忆昔相别兰若里,而今咫尺如千里。

叹我老作园圃人,喜君再为苍生起。

我思古人获我心,忧国忧民矢念深。

未说江湖与廊庙,恻恻尽是此胸襟。

何以报称有周道,知吾不愧此怀抱。

化理从教俭地敷,调元应得丝纶早。

昔闻关辅试萧翁,今见中州借寇老。

拜手天庭出帝畿,燕街草色映旌旗。

想像堤边多杨柳,为君无由折此枝。

到处争迎旧宪使,春雨秋霜遍远迩。

吁嗟吾民正倒悬,愿君此去爱如子。

【注释】

①兰若:寺庙,即梵语“阿兰若”的省称。

②廊庙:朝廷。

③倒悬:缚住人的双足并将之倒挂,使脸部朝下。比喻处境极为艰苦。

斛山歌[一] 孙继鲁 邑人

我闻万斛之山在富平,凌云倚汉自峥嵘。

俯瞰黄河下底柱,遥瞻华岳参长庚。

出云触石几万载,千里秦川城[二]陆海。

钟灵毓秀人绝奇,独立巉岩对真宰。

收拾清风入穴中,阜财解愠裨重瞳

髦头却顾伊吾北,赤子长悬渤海东。

补天不用五色石,浴日全凭一片赤。

只求镇定栋乾坤,未与浮沉论坚白。

淹留天理忽过关,孤高无谢首阳山。

薇生太平且莫采,玦今永久当赐环。

赐环非为重青紫,满眼繁华诚敝屣。

殿邦直拟太山安,大猷共济虞周美。

虞周济美竟如何,维岳降神海不波。

象成作乐昭明德,馨香不尽山之阿。

【校记】

[一]斛山歌:《杨忠介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附录卷五亦有收入。

[二]城: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成”。

【注释】

①重瞳:眼中有两个眸子。相传舜和项羽都是重瞳,见《史记·项羽本纪》。后用以借指舜或项羽,亦可比喻帝王。

仇太公孝思咏有序 张所蕴 耀州人

经曰:“孝通神明。”夫孝,庸德也,然而得气之先,故石子种瑶、飞鸟衔火、凿埴而金、泣竹而笋、鹿触垄而啮、虎庇庐而祭,种种神奇莫不自庸德中应之。盖万念者一念所积,万年者一日所积积诚不泐,帝下鉴人终誉。蔡忠惠公曰:“三五之世,忠孝繇性;三五之后,忠孝繇劝。”旌孝之典,天与君父之大赏存焉。

频阳仇太公讳养蒙,少有至性,怀肉温衾,不践迹而古人是匹。南游负米,东郊挂经,祷疫愿以身代,几谏出以婉容,痏则吮脓,殁则庐墓,筑土则指爪沥血,伏坵则雷电息威,两丧六载不荤不酒不入室,平革之,精诚也。一世八旬弥孝弥思弥不匮,王高之永慕也。一念万念,一日万日,太公洵积诚不泐者,故天赏之,而疫辄痊、疮辄愈。灵隆若为助,哀君赏[一]而子能世类、能锡宸翰。特为予宠至庸乎、至奇乎?气先有以相感。公虽嗜学,终身以青衿老,而刻期返真有如委蜕,天人交感神明通乎至德,视古人畴多让与?公之子孝廉君感天语,贲里仍册集诸名公之言以光修夜。蕴辱通家子,敢不序而咏之,第公孝繇性成,令人(玄)[悬][二]三五。以上而非言词所能悉。

我闻刘元城,生平无妄语。殁而作轰雷,遽向壁间起。

精气激为声,此中有至理。非庸亦非奇,神明初弗死。

孝哉仇太公,嗜学老愈旨。负米乐养亲,徒谷发深耻。

祷(殁)[疫][三]与吮痈,天眼无留视。庐墓墓长湿,泣血周六祀。

一夕列缺怒,伏号风雷止。因心八十年,考祥旋视履。

豫能刻死期,遗世如脱屣。贻哲有令享,科名振珂里

于皇崇孝治,县楔贲宸玺。宁顺而显扬,风励宁穷纪。

嗟嗟徐仲车,哭声自尔尔。吕溱中宵闻,之叹鬼神应。

复为公泣不,己灵浩磅礴。天与徒万载,鍧砰恒在耳。

【校记】

[一]赏: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赏”后有“之”字。

[二]玄: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悬”,据改。

[三]殁: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疫”,据改。

【注释】

①繇(yóu):通“由”,从,自。

②不匮:不竭。《诗·大雅·既醉》:“孝子不匮,永锡尔类。”毛传:“匮,竭。”郑玄笺:“孝子之行非有竭极之时。”

③委蜕:羽化。

④通家:彼此世代交谊深厚,如同一家。

⑤悬仰:悬念仰慕。悬念,挂念。

⑥珂里:对别人家乡的敬称。

⑦徐仲车:即徐积(1028—1103),字仲车,北宋聋人教官,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人。三岁父殁,因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避而勿践。事母至孝,母亡,庐墓三年,哭不绝音。

⑧鍧砰:象声词。疾雷声或大水激荡声。

明月篇赠温母唐节妇 清 李柏 眉县人

明月山头明月明,明月明明照山城。

山前淑女钟明月,爱看明月月下行。

山有明月辉草木,人见明月岂无情?

明月扪来入怀抱,此身可比明月清。

笄为明月山前妇,夫婿明月山之英。

祇期月满山长峙,那[一]知月缺山如倾。

月出山边泣黄鹄,月落山门燕不鸣。

我今为歌山月曲,明月皓皓山青青。

【校记】

[一]那:《槲叶集》作“孰”。

孙高行樊氏诗 李樟 见前

县城北十里村名齐罗堡樊家有淑女,许字更北十里孙氏某。某也,年少缘饥驱滇南,远去无还期。康熙三十年间事岁祲,邑里半流离。女年仿佛二十余,母家不赡,谋改图。闻风以死坚自誓,毅然身往孙家庐。稍卖其产物,纺绩并勤劬。邻有寡姆相与居,辛苦十年口自糊。忽传夫在云南生事腴,道路遥遥信模糊。寡母之子、夫族子前往一探,果有无回,言浮家另娶生男女,寄谢高谊,宜早自计无守株。闻言置之,意自如此。后往来烦词弥难述,或言业已就冥途。独处三十余五载,青娥倏变冰霜颅。客岁邑明府闻之,重嗟吁,适会使事滇中,当路亲万里朱篆,附官符计欲招归合白首。宁知真已前死数年,遗藐孤卓尔褎衣为通儒。苦告官长愿北归,百二十日到旧闾。将持生母妻妹俱,匐匍尊前血泪枯。里人哄然贤此子,更为高行快歌呼。我书韵语纪瑰异,重复咏叹倡吁于雍正三年秋七月,同邑之人李生书。

【注释】

①客岁:去年。

②通儒:博学多闻、言行可资效法的读书人。

凿岭谣 朱树滋 邑人

从古大臣作藩屏,持心第一贵清静。

缓征薄敛是良策,凿空水利半画饼。

近闻已浚漆水渠,又传欲开三尺岭。

岭距县治百里遥,高者插天低似井。

绝壑悬岩鸟度艰,猿猱挽葛愁难骋。

倡凿始自恭介公,信人言耳未履境。

沈生好事继刻图,大言欺人思侥幸。

安得五丁领司空,鬼斧神斤同一逞。

须臾岭平万派通,直灌频田百万顷。

游盘龙寺怀前辈刘雨化先生 同上

盘龙龙去已百年,龙去盘迹尚宛然。

我来访龙日正午,翠柏寒凝醉溪烟。

醉溪斋下溪声吼,白鹇寂寂牙签朽。

当时曾寓谪仙人,弄月溪边饮绿酒。

饮绿酒兮醉溪深,醉溪深处老龙吟。

老龙吟,谁解音?

人生莫恨不同时,千载相知凭寸心。

荆山铸鼎篇 陈覮 见前

神禹治水水东下,随山刊木西雍州。

荆岐既旅驻荆阜,周回四顾乐斯邱。

漆沮演漾来西北,东南涌入渭川流。

山川环抱水火济,毅然铸鼎阐大猷。

夏后明德由来远,贡金九牧叙怀柔。

铸为鼎鼐形特异,轮囷轩魏壮千秋。

山林川泽凭出入,魑魅魍魉将焉廋

胼胝焦劳乘四载,帝锡玄圭承天休。

使节新从北极至,遥瞻紫气驾青牛。

关中人士如波靡,百川东注何所投。

我公具有人伦责,砥柱中流况所优。

疏山导海分内事,铸鼎铸颜或与俦。

荆山巍巍高千仞,铸鼎遗宫奕禩留。

谁实用禹底厥绩,浩浩怀襄能不忧。

尧为君兮舜为相,爰命司空运其筹。

地平天成从此始,唐虞天子自垂旒。

【注释】

①演漾:水波荡漾。

②轮囷:屈曲盘绕的样子。

③廋(sōu):隐藏,藏匿。

④波靡:随波起伏,顺风而倒。

⑤铸颜:孔子培养其弟子颜回成才,后泛指培养人才。

⑥奕禩:世代,代代,亦作“奕祀”。清胡鸣玉《订讹杂录·奕禩》:“禩同祀,商谓年为祀。奕禩,犹奕世也。”奕,累,重。

同江泉游善庆寺以下五言律 明 李宗枢 邑人

驱车登宝刹,酌酒抚华筵。绀宇微风动,朱光大地悬。

金灯明六世,法座隐诸天。况有同杯客,何妨醉不眠。

【注释】

①绀宇:佛寺。

忆杨斛山 梅守德 都御史

天下奇男子,关西老凤翎。孤忠悬日月,直气犯雷霆。

汉狱传经满,元城睡梦宁。阳和不择地,指日到深扃。

游温泉 惠之介 邑人

湛湛温波远,依流趣不稀。树深莺语细,溪静浪痕微。

空翠连巢阁,野烟隐钓矶。秋风芦荻里,白鹭下还飞。

寇莱公河 曹玉珂 见前

富平东南华阳有小川焉,两岸中深,名莱公河。里人传为寇公欲引温水灌下邽,当时兴废莫考。今相其川原,自温水东岸迤至下邽,皆平野可溉。若复公所浚,则百里皆沃壤,厥利鸿矣。

莱公昔浚此,想见济人心。作相诚为楫,居乡复沛霖。

高原尚有迹,水路自堪寻。谁是继来者,白渠共古今。

再游善庆寺以下七言律 李宗枢 见前

四海风尘多宦迹,十年梦寐此禅关。

共惊溟北鹍先化,翻讶辽东鹤再还。

绕槛细寻曾倚柏,披帘遥对旧看山。

旻公好客今犹昔,白酒青灯漫解颜。

初夏游北郭 杨爵 见前

不教闲虑在胸中,便与长天一样空。

信步行来皆乐地,开襟怀满是薰风。

庭前柏影拂云绿,墙角葵心向日红。

更有一般清气味,应时黄鸟啭幽丛。

赠杨斛山 罗钦顺 兰溪人

眼看荣利独超然,家学关西故有传。

直拟重阴当昼泯,肯令乔木受风偏。

云开月朗谁能卜,义重身轻我自权。

老气为君增十倍,愿言加饭更钻坚。

温泉 杨之翰 邑人

傍岸名园浑镜波,提壶载酒一相过。

云迷野寺苍苍树,月澹清溪细细河。

几处水舂鸣夜永,双堤烟柳带风多。

薄台近向宫前去,独涨脂香洗玉娥。

春暮出郊和五云刘父母 杨日升 邑人

花发河阳县欲红,省耕晓出自郊东。

随车漫敷三春雨,入坐还吹一月风。

桑柘阴深入画里,烟岚浮翠落尊中。

登临指点多明媚,为有福星照远空。

其二

几尺香泥衬雪红,晴霞浓淡护城东。

莎庭草长连朝雨,绛帐诗传大国风。

惠泽如春棠树下,峰峦欲和颂声中。

品题到处能分席,北海尊前酒未空。

明月山夕望 同上

倚杖登临片月催,尚随夕照暂徘徊。

浮云直上峰头尽,落日犹从树杪来。

万壑寒声归涧道,千村暝色隐楼台。

高丘垒垒成今古,招隐空留酒一杯。

春日过岔口览胜 赵兆麟 邑人

岭南鹳鹊别封疆,历历相传岁月长。

漆沮流来还祋祤,山崖断处是频阳。

峰峦耸翠依天秀,桃杏飞红带雨香。

极目登临情不厌,几回搔首自徜徉。

题河北真人洞 惠之介 见前

真人古洞小桥西,石畔汀洲白鹭栖。

隔岸钟声风外向[一],穿花蝶翅雨中迷。

觞随流水酒成令,坐带落霞诗有题。

仙迹茫茫遥映处,柳塘浪卷杏林溪。

【校记】

[一]向: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响”。

灵湫春雨 温如玉

斜风斜雨湿苍苔,乍听风雷动地来。

瑶草谁从天上种,浓云自向地中开。

横飞岸角千寻浪,净洗山头百尺台。

此处争传神鬼护,群龙出入慢惊猜。

温泉春浴 韩文 邑人

日暖飞红浸玉波,脂香近自汉宫过。

薄台云洒天根雨,汾鼎龙翻地底河。

傍柳渔矶人影乱,浣纱溪女笑声多。

中山可似骊山胜,莫羡华清对素娥。

五女冢 同上

震雷半夜破天荒,为吊红颜古战场。

镜里风狂悲牧马,云中雨骤洗闺香。

千年五岳峰头影,一片三山玉女肠。

几个英雄同誓死,剑锋沁血冷秋霜。

岔口道中 同上

才经鹳鹊别宜州,水傍川围石柱流。

女诵奇书藏洞里,宫悬新磬出山头。

堤连月忆江南路,树杂云怜渭北秋。

浪涌晴岩声似雨,波添漆沮自龙湫。

赠张魁门 李本泽 邑人

疏懒由来志一丘,闲将心事赋悲秋。

原无妄想心常足,本不忧贫愿易酬。

入手输赢皆拨闷,沾唇醉醒总消愁。

花阴深处人高卧,梦里羲皇第一流。

题王将军庙碑五首有序 李因笃 见前

《史记》将军频阳东乡人,吾村在频山之下,古老相传庙祀将军为社神,山亦有庙,庙额曰美应侯。予少时读书山中,闻祷雨者挹水龙泉,数验如响,故又称将军为频山神。按是乡庙数十处,惟吾村以七月十日为将军诞辰,必大作社衎之至。将军所居名千口,葬到贤镇南[一],约咏其概云。

频山频水树森森,地托将军有故林。

断碣已随丹篆冷,荒台曾染翠华深史记始皇亲驾频阳,起将军伐楚。

村霞晚抱高峰落,碛月秋生古涧阴。

为溯枌榆通里社,沿公伏腊到于今。

秦皇谈笑取群雄,一代宗臣首战功史记秦有天下,王氏、蒙氏功最大。

世远旗常征野老,兵余剑珮式英风。

新加大栋跻攀里,旧请良田指顾中。

过客不须论往劫,乡人岁岁荐歆同。

山灵神祐报祠长,梓里还留血食乡。

古屋寒雕愁自站,云旗风马怒来翔。

遗封第宅传千口,伏处松楸列五王五王部[二]葬将军墓下,地名五冢。

大泽为陵陵是谷,闲寻胜迹此褰裳。

山居滂沛颢灵偏,美应为霖俗并传。

避暑湾西遮虎阜频山西岭名卧虎山,闻雷庙左带龙泉龙泉在庙东稍上二里,即取湫处。

千家俎豆兼秋报,四野桑麻接暮烟。

欲问崇褒何代始,村翁不记汉唐年。

当时定兆涧流南,六月佳城晓雾含将军冢上每岁六月廿六日质明,数十步必见城郭宫室车旗卒马,千变万状。

贝阙珠宫移海市,雕戈铁骑隐山岚。

长杨溜雨哀声合,老柏摩霄黛色参。

莫使墓田侵牧竖,清门连复起朝簪谓文伯、默公两进士。

【校记】

[一]南: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东”。

[二]部: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都”。

【注释】

①衎(kàn):和乐,愉快。

②伏腊:古代两种祭祀的名称。“伏”在夏季伏日,“腊”在农历十二月。

③宗臣:为世所宗仰的臣子。

④牧竖:牧牛羊的童子。

即事呈蒋明府二首 同上

渊明一饭咏新欢,漂母千秋许并看。

况托至仁蒙怙冒,频倾高廪救饥寒。

春云曲护荆原色,晓露偏滋涧水澜。

屡困灾年恒伏枕,初承惠问一加餐。

其二

愆阳犹在首蓬飞,出祷迢遥历翠微。

采虚声川岳转,亲探陋巷羽旄稀。

恩推妇孺愁停著,说到流亡泪满衣。

野老扶筇争载德,豳谣周雅旧邦畿。

【注释】

①愆阳:阳气过盛,指冬天过度酷热干旱,有悖节令。

②歘(xū):快速。

③筇:古书上说的一种竹子,可以做手杖。

过朱太史镜波园留饮即事 同上

温泉雨色带林坰,别构凭高得建瓴。

骤出潜鱼凌水藻,旋来啅雀傍风萍。

沧池并抱双厓碧,峻阁遥分万壑青。

竟日栖迟仍卜夜,频然藜火续晨星。

春日登浮山汉薄太后祠 周懋康 邑人

高台祠畔杏花鲜,载酒登临兴邈然。

南向雄风还大陆,西来爽气入长川。

开轩敞纳千山雨,绕户遥迷万树烟。

凭吊离宫相传山下有后别墅惟想像,夕阳潦倒在樽前。

魏孝文帝陵在富平中华原 曹玉珂 见前

帝赐原名今尚称,葱葱佳气自崚嶒。

洛阳宫阙雄江左,秦地河山比灞陵。

铁马旌旗常侍卫,石人冠佩列凝丞。

昔来联骑人何在,东望高楼泪不胜。

王母窦节妇诗 张伯行 河南人

母仪妇德两无惭,白发茹荼总自甘。

岁履冰霜四十二,年同松柏六旬三。

温纶褒降由金阙,彤管赓扬发锦函。

更羡鹓雏丰羽翼,冲霄一举破烟岚。

题王将军庙 路立孔 邑人

将军庙貌自萧森,奕奕层轩出故林。

碧瓦久飞山雨歇,朱甍常卧水云深。

凉风钟鼓催秋爽,落日松楸入暮阴。

报祀不知几岁月,人传伏腊盛于今。

【注释】

①甍:屋脊。

玉镜山有姚秦离宫故址 同上

高县玉镜两门间,一水盘流十二湾。

风洞岭西明月寺,日星坡上揣天山。

旧宫花草春谁惜,削壁烟云好自闲。

乱世君臣还有迹,居人指点说朝班。

【注释】

①县:“悬”的古字。

夏日同魏季始读书明月山寺 同上

一僧牢落万山幽,小院阴阴夏亦秋。

阁上看云须衣袷,崖前倚树竟忘愁。

卜居久欲抛妻子,问法今知厌酒楼。

月到祗园明更别,双清心迹可长留。

陈节妇田氏挽词并序 李樟 见前

节妇,余里中农家女也。去岁夏,归邻村陈生。生旧膺痼疾,逾春自知不起,嘱父母善视新妇,当别归佳处。又以语节妇,婉辞慰谢而已。及夫亡,既殡,家人觉其有异,严防之。讫卒葬,罔[一]自如也。但言好为治墓,令可容二棺,舅姑父母尽悲哀相谕,佯谓向偶情激,今已无此心矣。亡何,防少懈,以夜束修缢于陈氏之室,年一十有七,距夫亡月余耳。里人士将闻于有司,陈氏不可。众为醵金,勒石表其墓,时康熙癸未夏六月也。

荆布遣来药裹时,托心半载已心期。

生如有益还多事,死纵无知亦不辞。

少日慇懃归白首,一缳谈笑老蛾眉。

英灵定自生连理,双燕年年绕墓随。

【校记】

[一]罔: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固”。

城南即事 同上

邑城风物似河阳,寒食杏花万树香。

十里蒸霞横翠巘,多时带雨绕虹梁。

酒旗影露烟村晓,牧笛声流野照长。

柳絮青黄芳草绿,王孙归路占春光。

春日行金瓮山东麓马上口占 同上

骀宕春图俨画工,旧常行处乍来同。

酒旗村店杏花雨,牧笛溪桥杨柳风。

洞里衣妆迷汉代,壁间楼阁隐壶公。

买山最有移家计,云锁岩扉信未通。

八公原寺偶集 朱树滋 见前

闻道八龙曾听禅,朅来怀中[一]兴悠然。

门开华岳峰头雨,路绕盐汀树里泉。

碣老摩挲知岁月,时平指点问桑田。

斗酒同良夜,徐得幽吟杂管弦。

【校记】

[一]中: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古”。

南湖书院落成志喜 乔履信 偃师人

落成精舍县南东,泼眼秋光绕槛栊。

山水几重开晓望,宫墙数亩傍涯通。

敢将画宇夸翚鸟,聊喜茅椽庇雨风。

会有奇才相慰藉,莫忘鸠饬事无穷。

近年湖水得新名南湖旧名南下池,予易今名,助我开堂水上成谓督工绅士。

路入幽篁缘曲径,门依野树对层城。

竹窗晴射烟霞色,芸阁宵传雅颂声。

遥望横渠人未远,杏坛事业鲁诸生。

前题和韵 张雄图 洛阳人

频阳南似洛阳东,桃李新开绕碧栊。

程学寻源遥可溯,横渠引派近相通。

堂虚夜受滩头月,座暖春回水面风。

会得鸢鱼飞跃意,心源活泼兴何穷。

研经先合谕书名,儒就燕闲喜易成。

蜀地曾传开石室,河阳莫羡种花城。

银河影里摇鞶带,玉笋班中起颂声。

属和偏羞音太浊,应嘲洛下老诸生。

富平八景诗 同上

烟雨南湖蹴浪纹,五陵秋色正氤氲。

杏林我自贪晴眺,石洞伊吾想夜闻。

翠叠锦屏朝映日,流环玉带暮漂云。

美原拟伴仙翁去,弄月灵湫軴鹤群。

锦屏列翠八景诗 乔履信见前

几幅排空半入云,千峰列采气氤氲。

雾遮石壁青疑卷,风展岚光翠欲分。

乱点花开金谷障,斜垂瀑逗锦江文。

年年箫鼓陈祠庙山有王(剪)[翦]庙,错认华原晓驻军始皇假(剪)[翦]六十万众伐楚,以华阳公主归之。命遇处设锦幛成婚,今其地名华阳原。

玉带环流 同上

一条远水过桥东,斜绕城隈断复通。

乱插桃花红点点,倒垂杨柳碧融融。

连村禾黍晴围绶,傍郭楼台晓跨虹。

自应拖绅沧海去,何妨暂束到湖中渠通南湖

杏林晴眺 同上

石川文杏几千株,泼眼春光满碧湖。

上苑筵开曾借树,右丞馆在近披图。

从云外去寻花种,胜雨中来问酒垆。

浑似故园风日丽,午桥坊带碎霞铺。

灵湫夜月湫在月窟山 同上

山连月窟窟连月,月在高山水上头。

岸角蟾光惊乍射,潭心桂影喜全留。

浑疑犀照波生焰,更讶纶垂玉作钩。

夜静风来池弄碧,一轮宝镜自沉浮。

南湖烟雨 同上

南湖一碧本如天,细雨空濛更可怜。

石燕冲花云叶乱,梁鱼出水浪纹圆。

高低翠合峰峰隐,远近青浮树树连。

最好风吹烟影破,书声遥送过前川。

五陵秋色唐中、代、顺、懿、文五宗陵 同上

五帝陵前昼似阴,剑弓埋没素秋深。

寝园址在松楸合,享殿瓦平禾黍侵。

光弼有心陪瘗玉,温韬何意苦搜金。

凄凄草树迷荆顶高祖献陵在荆山,石马嘶风杂暮砧。

美原仙迹 同上

慢道仙人去莫猜,田郎遗迹有高台。

美原千顷依空碧,明月孤峰绝点埃。

几卷丹经留野庙,数声玉笛过蓬莱。

佳名到底知谁是真人田姓,名字无考,古县风清剩绿苔。

石洞书声 同上

谁从石壁现空明,峭立千寻凿不成。

几案生苔文亦绿杜光庭《女学洞记》云西洞石龛有道经数万卷置柏床上,吟哦对月韵尤清。

斗间响遏青云住,天际音飞紫气迎。

可信仙人归洞日,神雕阿护读书声杜记云山前有神雕护洞门,犯者辄击之。

金瓮山玉镜、锦屏二山名 同上

长庚星照古黄图,化作高山气象殊。

玉镜涵光明不定,锦屏借彩烂如铺。

近疑帝铸烧丹鼎,遥忆仙留注液壶。

谁范奇形开大冶,应传太乙鼓洪炉。

驻节频阳五言绝句 明练国士,都御史

人卧清明雨,春深燕子楼。

花香与鸟语,总是故乡愁。

题斛山以下七言绝句 马理三原人

明月山前水带围,菜花开尽柳花飞。

山川谁为争光彩,太宰庄东有绣衣。

游频山见题杨斛山句有感和韵[一] 孙钟皋[二]

一带风光绕翠围,祥烟直傍岫云飞。

山川老去谁为主,犹说当年旧绣衣。

【校记】

[一]游频山见题杨斛山句有感和韵: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游频山见题斛山句有感和韵”,脱“杨”字。

[二]孙钟皋: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孙钟皋”下小字加注“邑人”。

上则叔祖夫妇双殉节孝诗 清 田本沛 邑人

一死甘心代父躯,谁知节孝是刑于。

乍封黄土红颜尽,烈烈泉台妇与夫。

其二

难来慷慨死相仍,此义同衾讲未曾。

双化香魂光日月,岂缘情爱效韩冯。

孙舜宾兄弟同烈 同上

为累天官旧日名,儿因父死弟因兄。

当年泽美归何处,祸独君家恨不平。

邑里绝句五十首选三十首[一] 李因笃 见前

西南废驿紫苔生,沃野于今独擅名。

未坠遗田三百亩,平畴新雨足躬耕土门在敝庐南百余步。

正阳渠引浊河流,辛苦高曾挽上游。

黄鸟飞来桑柘绿,傍溪丰草卧羊裘正阳渠在村东。

村西古道出三川,陇北青槐芘数椽。

昼沸炉声矜渴旅,慈亲作用仿流泉槐树庵在村西南隅,老母施茶之所。

泥涧东来绕旧庐,雨中禾黍粲新渠。

儿孙只说丰年社,肯[二]忆前人疏凿初新渠在正阳渠东,今颇疏利。

将军霸略启秦皇,数请田园入故乡。

社火村中延庙貌,时来鹰隼叫长杨王公(剪)[翦]为敝里社神。

高士行祠社树前,我生蘋藻已三传。

春深夜静龙潜下,细雨融为太极泉孙真人祠先曾祖建。

独弄白云烟霭间,疏钟抱麓暮忘还。

西崖虎阜遥通月,五里龙泉半在山频山南麓有王公庙,予少时读书于此。

市上编茅古押衙,逃名说剑水西涯。

流传皂荚千余岁,紫蒂还开二月花薛市有押衙洪隐居遗迹数处。

巨碛崔嵬百万层,唐家中叶起诸陵。

青岑墨玉旋随辟,篆籕光铓到处征唐陵下有洞,产石名墨玉,取镌碑牌甲于天下。

北史风流魏孝文,云中洛下见高坟。

何人卤莽厘邦祭,却遣频西俎豆分魏孝文初葬洛阳,后迁云中,今邑所祀者误,以西魏文帝当之。

北郭鸿胪利涉桥,层城衢巷立岹峣

春和出就温泉浴,澹荡东风碧柳条邑北门外有李公桥。

天岳高坛敞户庭,大雩飞旆满林坰。

时鞭白虎搜溟渤,咫尺风雷肃万灵邑东门外有岳庙,祷雨之所。

神禹荆山铸鼎宫,古坊疏豁送春风。

我来下马频瞻拜,南望川流砥柱中荆山为大禹铸鼎处,遗宫尚存。

太后垂衣西汉初,还乡城郭竟何如。

庙宫突兀归浮岭,环珮中霄响玉除薄太后庙在浮原上,还乡城太后戚属所居。

盘龙兰若孝廉村,海内知交远到门。

未得茂陵献遗草,东阿一破碧苔痕刘雨化解元著书盘龙寺,东阿谓大令曹禹疏亦尝憩此。

粉堞如云俨故城,溪回新水涨香粳。

竞传疏凿刘明府,新导川梁带郭行县故城在郊南,温泉水旧不相通,刘公于北门桥上联石渠始南行,开稻田数百顷。

甃石为渠大有秋,临溪学圃足忘忧。

甘泉独向祠中取,碧水翻来桥上流北郭多蔬圃,又城内咸卤,惟王公正志祠有甜水井。

西村别墅郑公陂,十亩清涵鹅鸭池。

虎啸龙吟深怅望,松蟠柏老正栖迟西村,村名,唐魏郑公别墅。

野郭争知贾阆仙,残碑磨灭漫经年。

香林手泽怀先迹,世讲瑯琊乔梓贤贾村为阆仙故居,旧有碑,今亡。先孝贞与大痴先生同业西寺,学使文石又与余善。

龙门古寺聪明泉,步屧唐时咏数贤。

好事沈翁初发兴,开山凿洛又何年龙门村有聪明泉,唐贤分咏石碑在焉。沈逢[三]高士始表出之,又云凿三尺岭可引洛水南流,惜事未集。

司徒受采漆沮阳,十里渠田遍插秧。

密树秾花愁薄暮,杨云指点说回塘庄镇为李司徒光弼采田,旧有碑,杨云谓圣如高士。

日贯长虹白刃流,香宁壮气拔寒湫。

至今岁祀馨廓庑,清议犹传柳柳州梁孝子悦,香宁村人,柳州《复仇议》[四]其事。

美田千顷自依然,古邑今为野市廛。

每向荒亭瞻太宰,诸孙种杏说编年太史张公庵先生故善方脉,后人能继。

流曲轻风荡麦花,武皇田猎驻龙牙。

荒祠零落留轩冕,野老春盘走万家流曲镇,汉武帝出猎经此,遗庙存焉。

重耳驱车虎视偏,从亡诸佐复森然。

渭阳曾别秦公子,村镇佳名纪到贤到贤镇,晋文公暨诸臣去秦经此镇,以得名。

万斛山前一绣衣,晴岚犹照故柴扉。

公孙词翰裁通籍,忝附丝萝把臂稀绣衣谓杨公斛山先生,曾孙云玖余之姑丈,时多外游。

明月东遮金粟峰,青莲趺[五]坐有遗踪。

传闻六月垂甘露,伏剑空厓制毒龙频山亦名明月山,东有山曰金粟。相传大士降山下红眼村为女,年十五六不言,适巨蟒肆害,大士乘之至山上,遂坐化。

频山南去接枌榆,赵老投荒避市衢。

肘后隐文兼利物,高秋骑虎动虬须赵老与孙真人同时结庵频山之上,每与居人疗病,则乘虎而往,见邑旧志。

真人拔宅自何年,子姓千群各异廛。

我亦源流叨自出,白云丹灶一苍然唐时田真人白日上升,外氏之远祖也。

【校记】

[一]三十首:本志实际只有二十九首,与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完整的三十首对校,缺最后一首,现迻录于此,即“东市葫芦六尺强,碧茎绿叶满园芳。往闻冢宰谈佳味,朱汗双驮入帝乡冢宰谓孙太保公立山先生。”

[二]肯: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省”。

[三]逢溪: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卷之七人物志作“逢禧”。

[四]《复仇议》:应为《驳复仇议》。该文是柳宗元在礼部员外郎任上写的一篇驳论性的奏议,批驳初唐陈子昂《复仇议状》中“既诛且旌”的论点,弘扬以人为本的价值观念,给予弱者以深切同情,并深刻阐述了“调”即“和谐”在处理社会矛盾中的重要作用。

[五]趺: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跌”,讹。

【注释】

①芘:通“庇”,荫庇。

②蘋藻:蘋、藻皆水草名,古人常采来作祭祀之用。后用作祭祀的代称。

③籕:“籀”的讹字。

④岹峣:高峻的样子。

⑤大雩(yú):古代求雨的祭礼,也叫“雩礼”,简称“雩”。

⑥甃(zhòu)石:砌石,垒石为壁。

王节母诗 王士稹新城人

一从解组只闲吟,节孝当前最倾心。

渭曲女师王母见,云霞愿照北堂深。

孙真人祠 朱树滋 见前

何期六代有高人,太白山高憩隐沦。

柏锁药栏花不老,香凝龙窟洞长春。

南湖书院四时吟 乔履信 见前

一湾绿水护门前,残雪含窗带晓烟。

桃李怯寒新绽未,东风已放草芊芊。

闲揭南窗一抚琴,薰风有谱正堪寻。

前溪菡萏花初放,细把清香助冷音。

砚北菊花早放香,城南草色半青黄。

砧声冷伴书声起,雁写遥空字几行。

阶前流水又成冰,寒色全分入夜灯。

注酒瓶梅香欲透,春光浮动雪犹凝。

前题和韵 张雄图 见前

晴晖飞入小窗前,草色连窗吐碧烟。

可信寸怀生意满,春风吹处已绵芊。

声声水弄不弦琴,千个竹连梧十寻。

把卷长吟欣昼永,雏莺偏解和清音。

芳桂连阶浥露香,雁声寒叫月昏黄。

乍疑蕊榜新标出,云外高悬第一行。

一条溪水蹙蛟永[一],倒映玄堂半夜灯。

界破青松拖白练,欲偷句法仿徐凝。

【校记】

[一]永: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冰”。

固邦本疏以下文 杨爵 见前

题为弭灾变,安黎庶,以固邦本事。

臣于嘉靖八年十月承制往湖广公干,即今事竣回京。臣知陛下哀悯斯民之心,悬于闾阎之下,凡四民利病、民间休戚,必欲闻之,故今谨述所过地方灾伤、生民可痛之状,为陛下言之。南北直隶、河南、山西、陕西等处地方,当禾苗成熟之日,蝗蝻盛生,弥空蔽日,积于地者至三四寸厚,将禾根食之皆尽,居民往往率妇子将蝗蝻所食禾苗痛哭收割,以为草刍之用。其蝗蝻稍少之地,禾苗食有未尽者,颇有秋成之望矣。未及成熟,严霜大降,一时尽枯。遭此灾变,民失依倚。去年冬月,民所资以为食者,皆其先时所捕晒蝗蝻与木叶、木皮等物。当此之时,民之形色颠悴虽甚可哀,而死于道路者尚未多见。比及今春,臣复经此地,见饿死尸骸积于道路者不可胜数。又见行者往往割死人之肉即道傍烹食之。又闻有父子相食者,井陉县一日而县官获杀人食者三人。臣闻之,拊膺大痛,食不下咽,自谓有司必能具奏,圣明在上,闻有是事,必至流涕。比臣到京,闻庙堂之上救民之死非其所急,而所议者郊社之礼耳。微臣忧国爱君之心切于中,而不能不有所言也。昔者汉文帝时,家给人足,海内富庶,贾谊上书犹曰可为痛哭,谓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不可谓安,况于今日时势当何如耶?古贤王之治天下也,生养遂而后教化行,教化行而后礼乐兴。方今灾伤之地,生民死亡十有六七,存者起而为盗贼,虽稍有积蓄之家,亦难保于自食,其势涣散,不可收拾。朝廷之上舍此不忧而议合祀、分祀之礼,是所谓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也。夫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心离散,邦本不固,土崩之势可以立待,纵使周公所制礼文尽行于今日,亦何补于天下之乱乎?深念及此,可为寒心,不知陛下宵旰之际亦尝虑及于此乎?左右谋国之臣亦尝言及于此乎?且南北分祀以复先王之礼非不可也,但今日者,救民死亡之日,而非兴礼乐之时也。

自古国家衰乱,未有不由民穷盗起,而为上者不知忧恤,遂至人心离叛而天命亦去,宗社不可复保。故臣所忧者,不在府库之财不能遍济天下,而但恐陛下无忧勤斯民之心耳。夫忧民即所以忧国,治民即所以治国也。陛下日事经筵,虽隆寒盛暑未尝少怠,臣知陛下锐志太平欲为尧舜之君矣。盖尧舜之心急于救民,一民饥曰我饥之也,一民寒曰我寒之也。假使当时饿死之民满于沟壑有如今日,尧舜之心当何如哉?臣愿陛下上畏天心之儆戒,下悯斯民之死亡,不遑他务,专广仁恩,移此议礼之心,区画赈济之策,以长沃民生,则皇恩浩荡,孰不颂明明天子深仁广被、在在戴生我父母?向之枵腹待哺者,今有饱食之庆;向之妻子离散者,今有室家之乐。民心已涣而复收,邦本虽摇而转固,纵值天时之灾,鲜不以人力胜之也。海宇苍生享太平之福,圣子神孙缵万年之绪者,端在此矣。

【注释】

①放饭流歠:比喻大吃大喝。歠(chuò),饮,喝。放饭,大口吃饭而饭粒掉满桌面。流歠,大口喝汤而汤水从口角流下来。

②宵旰:“宵衣旰食”的省文,天不亮就穿衣起床,天晚了才吃饭歇息,比喻勤于政事。

③缵:继承。

隆治道疏 杨爵

题为慰人心,以隆治道事。

臣惟人主一身,万化本原,履至尊之位,膺艰大之责,用人行政,是非得失,方在几微而关于民心之向背、天命之去留者,甚可畏也。是以圣帝明王深察乎此,制治必于未乱,保邦必于未危,事无微而不谨,时无暂而不惧,几无隐而不饬,为大于其细,而图难于其易,然后天人交与而可以延国祚于永久矣。方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病之极,内而腹心,外而百骸,莫不受病,即欲拯之,无措手之地。以臣观之,其危乱之形将成,目前之忧甚大也。大抵因仍苟且,兵戎废弛,奢侈妄费,公私困竭,奔(兢)[竞][一]成俗,贿赂通行,遇灾变而不忧,非祥瑞而称贺,谗谄面谀,公肆欺罔,士风民俗于此大坏,而国之所恃以为国者,扫地尽矣。拨危乱而反之治安,此在陛下所以转移率励之者何如耳?况当朝觐大比之期,百[二]司多士,济济来趋,延颈思化,人人切仰。极重不可反,几失则难济。伏愿陛下汲汲于此时留心焉,以为善后之图也。

臣以病居林下者八九年,误蒙圣恩,赐之起用,擢以耳目之官,任以纠劾之责。受命以来,蚤夜耿耿,每思国事日非,而臣于国恩未报,至于痛心流涕者有之。臣请略举目前所见,其大要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以贻圣心之忧者,为陛下告,诚不忍默默保位,以上负陛下之洪恩,下负生平之所学也。伏愿圣明垂听焉。

臣窃惟天下之患,莫大于以危为安,以灾为利,实则可忧而以为大可乐,法家拂士日益远,而快意肆情之事无敢有龃龉于其间,积弊而至于蛊,则不得而救矣,此实天下之大患也。往年夏末入秋,恒旸不雨,畿辅千里,已无秋禾。既又立冬无雪,暖气如春,元旦仅雪即止。民失所望,洶洶无聊,忧旱之切,远近所同。此正陛下撤乐减膳、率臣下以祈惠宁之时也。而在廷之臣如大学士夏言数人者,乃以为灵瑞而称颂之,其欺天罔人不亦甚乎!其不几于安危利灾,而以大可忧者为乐耶!孔子告颜渊为邦在远佞人,若是而谓之佞人者非耶?大臣之职,引君当道,志于仁而先天下以为忧者也。无忠君体国之心而居人臣之极位,所谓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也,欲天下之治,安可得耶?又如翊国公郭勋者,中外皆知其为天下之大恶、朝廷之大蠧也。勋之举动踪迹,岂能逃于圣鉴?虽陛下盛德优容,不忍即罪,神谋远虑,自有所处。臣愚以为,奸不可近,恶不可长,若止之于微,遏之于渐,则朝廷优礼人臣之体貌未失,而勋戚之余裔亦得以保全而善终也。或使稔恶肆毒,潜干政柄,则群狡趋赴,善类退处,其为天下国家之祸日益深矣。治道去其太甚者,此其为害治之人之甚,所当急去而不可缓也。凡此任用非人,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一也。

天生斯民,立之司牧,君人者奉天以安民,而使之各得其所也。民不得其所,则其心不能无怨,民心怨则天意可知矣。古者民勤于食则百作废,今民勤食不可得而至于离散,离散无所归而至于死亡。臣近巡视南城,两月中冻饿死者八十人,此一[三]南城一郭耳。共计五城,未知有几。因[四]所不及见而在于千万里之远者,又未知其有几。孰非陛下之赤子?而颠连无告,委命沟壑,盖望一豆羹蔬食以延须臾之生而不可得。此正陛下爱民惜财、与天下休息之时也,而土木之功十年于此而尚未止,工部属官添设者至数十员,又差部官远修雷坛,以一方士之故浚民膏血而不知恤,则民何以得其所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穷民之力,尽民之财,是自蹶其本根也,而国何以为国乎?昔汉文帝惜百金之费,不营一台,故海内富庶。隋氏以盛修宫室,而至于亡国。愿陛下以为鉴戒,则宇内生灵之庆也。况今北虏跳梁、内寇窃发,警报日闻,加以频年灾沴,上下一空,百计取之,愈为不足,而兴作未已,以结怨于天下。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二也。

唐、虞、三代之世,君臣每以勤敬之道交相警戒,其见于经传者,如尧舜兢兢业业、无怠无荒,禹惜寸阴,汤坐以待旦,文王日不暇食,武王以敬而胜怠,故能寿跻耋期、治隆熙泰。是数圣人所以崇德益寿,善政和民之道,不外乎敬与勤而已矣。周公、召公之相成王也,周公则以逸而戒之,召公则以敬而勉之,盖敬、逸之间,身之修否、政之治乱所由分,此固周、召忠君恳恻之心也。陛下即位之初,励精有为,不遑宁处,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其于尧、舜、三王之道,盖已心得之矣。近年以来,因圣体违和,朝仪间阙,经筵未讲,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得一睹圣容,敷奏复逆,未得一聆天语,若是者今已久矣。夫天位者,艰难之器,非逸乐之具也。陛下一身,天地百神赖以享,六军万民赖以安,一日二日有万几之繁。近闻圣躬调颐,大获福履,中外臣民罔不欢庆。况此春气渐和,人思新化,庶官入觐,雝雝肃肃,来自万里之远者,孰不欲鞠躬垂委,北面而舞蹈,望龙颜以慰快睹之心乎?易曰圣人作而万物睹,正今日之事也。若未得瞻于咫尺天颜之下,以伸有孚颙若之敬,臣恐人心日益怠惰,中外日益涣散,非隆古君臣同寅协恭以臻太平之气象也。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三也。

执左道以惑众,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今异言异服列于庭苑,金紫赤绂赏及于方外之士。臣不意陛下睿哲先物,明见万里,而所为乃至于此。夫保傅之职,坐而论道,古人谓官不必备惟其人,故非道隆德盛,极天下之选者,不足以任此责。今举而畀诸迂怪之徒,轻之若流品之末,则名器之滥,至此极矣。且陛下以天纵之圣资,为上天之元子,若远宗帝王之道,近守祖宗之法,细旃广厦之下,与公卿贤士讲论治道,则心正身修,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和气致祥,罔有天灾,而山川鬼神莫不宁矣。安用假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法禁之地,而藉之以为圣躬之福耶?甚非圣天子所以崇正远邪,平平荡荡,奉三无私以化天下之道也。臣恐风声所及,人起异议,豪杰之士闻而解体,贻四方之笑,取百世之讥,于圣德国政所损不细。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四也。

古人有言:“君圣则臣直。”陛下临御之初,延访忠谋,虚怀纳谏,其于狂直敢言之士往往矜宥,故一时臣工恃陛下之能容,敢以直言冒干天听,言过激切而获罪亦多有之。自此以来,臣下怀危虑祸,未闻敢有犯颜直谏而为匡救逆心之论者。昔人论求言之益,以为勉强以听,不若悦而从之;悦而从之,不若道之使言。盖人臣持禄保位者多,而忘身以殉国者少。虽识见有明暗,言论有得失,在陛下明目达聪,鉴别取舍,于黜陟赏罚付之公论则可矣。若震之以天威,加之以危祸,如往年太仆卿杨最者,言出而身即死,近日翰林院左赞善兼修撰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此于国体治道所损甚多,伏愿圣明少致思焉。成汤,大圣人也,仲虺称其改过不吝,从谏弗咈。高宗,有商之令主也,傅说告以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此二君作圣之功,为万世人主之龟鉴也。臣非区区为一杨最等惜也,但历观古今以来有天下国家者,未有不以任谏而兴、以拒谏而亡者也。今而后,虽有素怀忠义之心者,非灰心仕进、甘退丘园,亦必深自晦藏为保身计矣,孰敢发口以论天下之事哉?臣恐忠荩杜口,则谗谀交进,上德不能下达,下情不能上通,安危休戚无由以见,而堂陛之近远于万里矣。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五也。

凡此数者,关于天下之治乱,国势之安危,贻圣心之忧,诚未已也。伏望皇上念祖宗创业艰难,思今日守成不易,察臣忠悃,览臣所陈,赐之施行。戒饬夏言,务笃忠贞之道,以报国家眷顾礼遇之恩;于郭勋则豫有以裁抑而保全之。止土木之功,开谏诤之路,屏邪妄之术。陛下仍以慎独养天德,以天德达王道,以慰人心,以祈天祐,则庄敬日强而弥寿永于千亿,虚灵照物而忠邪莫可遁逃,其为宗庙社稷万万年无疆之福,圣子神孙万万年无疆之规者,基于此矣[五]

【校记】

[一]兢:《杨忠介公集》(文渊阁本)作“竞”,据改。奔竞,奔走争逐,多指急于求取名利。

[二]百:《杨忠介公集》(文渊阁本)作“有”。

[三]一:《杨忠介公集》(文渊阁本)作“特”。

[四]因:《杨忠介公集》(文渊阁本)作“目”。

[五]基于此矣:《杨忠介公集》(文渊阁本)作“端在此矣”。

【注释】

①法家拂(bì)士:世代为官、谨守法度的臣子和辅弼君王的贤士。

②跳梁:比喻叛乱者猖獗跋扈、蛮横霸道的样子。

③灾沴(lì):阴阳失调所生的灾祸。

④细旃广厦:精致的毡毯,高大的房屋。形容居所优美。

⑤奉三无私:比喻帝王以天下为公,不谋一己私利。奉,奉行。三无私,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语出《礼记·孔子闲居》:“奉三无私,以劳天下。”

⑥龟鉴:龟甲可占卜吉凶,镜子可照见美丑。比喻警戒和反省。

⑦忠悃(kǔn):忠实至诚的心意。

东西女学洞记 唐 杜光庭

长安富平县北定陵后通关乡,入谷二十余里,有二洞,一名东女学,一名西女学。其东洞崖壁悬绝,洞口在崖面,跻攀不及,夜往往闻读书声。西洞约有路可到洞门,近门一石室,可容二十人。有人秉烛入洞,行二十里,两壁有五门,各有题记,或通蓬莱及诸仙境。近年有石摧下,塞洞口,不通。又山顶有一天井,直下深二丈许,有自然横石旁出。石下天井亦二丈余,可通人过。其底旁有崖龛,梯磴而上,屈曲甚广。龛内有道经数万卷,置柏木板床上。一石人俯首凭案坐,形如生。井底有投简,委积朽烂不可数。大顺中,富平奉道人姓徐行七,曾取养生经出外传写,却送洞中。又行二十余里,有三泉出谷,中有石嵌,可容三百人。谷内有三石盆,各广丈余,涌泉常满。古老云,时有仙人浴此,人犯之,立致雷雹,损苗稼。东女学有神雕护洞门,人或侵犯,雕辄击之。古某道流刻五石人置山上,民有锄禾者为雕所惊,走避石人下,置笠石人头上,雕即击,石人头殒,今见在。

【注释】

①东西女学洞记:此文亦见于《全唐文》卷九三四、《古今游记丛钞》卷之十一,内容略有出入,可参看。

②磴:石头台阶。

③殒:通“陨”,坠落。

孙真人行祀[一]记 李宗枢

真人姓孙,氏讳思邈,京兆华原人也。没世人目为真人,故人到于今称之云。华原之东有山曰五台山,有宫曰大玄,乃真人旧隐之地,故俗岁二月四境群生老稚妇子或祈或报,率迩者踵武,逖听者风声,于是灵响布濩,逢涌原泉,沕潏曼羡,异域遐方,旁魄四塞,维朝迨夕,靡不宣臻,喁喁如也。富平为华原属邑,相距伊迩。邑人有李庆也者,数陟神宫,肇殚虔虑,乃嘉靖戊戌中春之月因佛堂之废址,建真人之行祠,复割壤捐金,鸿基骏制于时,里人邑老鳞集相工。又明年庚子之夏,厥役告竣,门垣殿宇秩秩麟麟,流辉绚彩负浮冈带,渠水面城倚郭皇皇哉!兹土之具瞻,一念之精意,咸可尚也。慨夫世教凌夷,民心沦丧,真风告逝,大伪斯兴,重铢两轻道义,相夷相犹,虽至亲或弗能容也,孰谓轻财重义有夫夫者哉?厥被风濡化者迩狭沉潜,遐阔濯沐,熙熙丕变,岂不懿与?尝观《唐史》,眇觌玄风,真人以圣童之禀,典坟邱索,博覃旁通,镜照数理,洞龄医学,观其肥遯,居贞不拜隋文之命,豫知唐运之隆,应召京师,不受禄秩而竟老且死,可谓卓哉!茂士视世之糜好爵、昧时变者,天壤矣。因斯人以谈灵彩焕腾、神爽猋逝如日丽空、如水行地,殆无远弗届,虽百世未泯也。矧奉妥于兹明禋明响,有不居歆者哉?自夫有举木空衣之说而徼福者生,有昆明救危之说而祷疾者作论,虽相袭事颇不经,余罔敢知邑少府秋原许君嘉乐是役,助砻贞珉庆也。述建置之原,总经营之役,以告石叠山人,山人曰:“俞乎,余其记哉。”乃抽笔命辞,爰纪厥绩,诞告来世。

【校记】

[一]祀: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祠”。

【注释】

①逖听:远道听闻。逖(tì),远。

②布濩:分散遍布。

③沕潏:泉流貌。

④宣臻:遍及。

⑤眇觌:远观。

⑥典坟:三坟五典的省称,亦泛指各种古代文籍。

⑦邱索:指八索九邱,相传都是上古典籍。

⑧肥遯:隐居避世而自得其乐。

⑨贞珉:石刻碑铭的美称。

⑩诞告:广泛告知。《书·汤诰》:“王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孔传:“诞,大也。以天命大义告万方之众人。”

重修县署记 刘兑

余不佞碌碌于世无当也,自万历庚辰随牒入关,季夏二日始底富平,如其境见民愮愮然若不理生者。余因询田父,告之故,则以差役旦旦、产单民孱将弃其业四流。余惴焉,惧思一日安集之,而后朝食矣,不敢轻举一役也。及如邑,见百凡荒陋,大门蔂蔂,培塿出地,上则故为钟楼,自地震圮矣。由门而入,见衙宇廨舍,举皆颓垣颠壁,且时当秋夏交,雨淫淫,蝉数日屋宇尽坏,家人昼夜戒严皇皇然,计为木撑席覆,嗣是而妻孥相继告病矣。余益惴焉,惧欲不修理,几不可一朝居,欲即为修理。余当筮仕日,上下属耳目,一轻举而上以消功单贿恐喝,而下适适然惊余雅志安集其谓之何,因犹豫不能自决也。选间自思日尝考往哲言天下事有必不可一日因者,然后与民议更,而此署舍乃必不可一日因者也,宜更之。遂检笥中七十二金,易木石瓴甓,草图,练召匠计凝土度木,其徒庸则取之,在官有事则犹然供故役,无事则令役,工每一役输力,大率以五日计。诸役完而工就绪矣,是役也,不费一官金,不役一民力,经营于季夏中旬,落成于孟冬初旬。前修大门三楹,左右壁俱瓴石包砌。由亲民堂退,修思政堂五楹,前有门垣,东有夹室。由思政堂退,修寝室三楹,东西旁室各二楹。又后移前钟楼故土址砌瓴楼三楹,其高与亲民堂等。左右转角各五楹,楼之后隙地一区,可莳花竹,故有小楼一楹,少为粉饰,亦足供玩。大都前后所修不能效他郡邑,宏丽雄伟然朴实浑坚,似可垂久者,余之为此举也。堪舆家谓亲民堂以后地势最下,退食自公若投井然,自内亲事若蹑山然,前昂后低,宅势坐虚。垂二百年来,县令未见迁陟者,故职此。余第以室家不蔽风雨弗得一夕安枕,且不敢以传舍视便苟安,是以不能相安无事,役黜陟自其官致之。堪舆言妄矣,弗信也,不则署舍而可仍也,余岂敢为迁秩故仆仆为哉?工完,缙绅人士请纪其事,余惴焉益惧,因谓兴作重事,古人恒再讨,慎也。余志在安集百姓,不欲兴事为百姓纷纭,今因所值否,余冒然举焉,其以轻举罪我者,余尚不知何说之解,顾欲示今传后,何令呶呶我者无穷也?缙绅人士复固请曰:“公何自抑若此耶?今时之弊,民安于偷惰,治惮于更张,法病于拘挛,吏嫌于操切,邑务废弛其间,有奋臂兴者则请官帑金、役闾阎、力百姓,骚然烦费矣。公此举金出自笥中,力取诸官役,数十年陋制一旦焕然,百姓安集不知也,公宜勒石以示后之兴事者。”余犹惴焉,惧不能拂其请,是为记。

【注释】

①季夏:夏季的最末一个月,即农历六月。

②瓴甓:砖块。

③练:通“拣”,选择。

④徒庸:人工,指用工数。

⑤莳:栽种。

⑥传舍:驿站所设供行人休息的房舍。

建丞署记 同上

夫建置之役,亦艰矣哉。矧邑丞之有是举也,艰且甚何也。邑兆民庶务专一令,其注措改张由己,悉独邑丞有所施又不能亡所制,有所动又不能亡所牵,此以知艰且甚已。富平当国初时,设丞二,一典马,一典赋,其公署二,傍令署。昭庙间,汰丞一,取两署合之,顾其地倾以陷,制亦狭以小,自芮君弼逮朱君道深垂二百年历四十七贤豪亡一易者。洎庄庙起并丞一,又汰焉,繇是门亡一入、室亡一寓而璧宇圮墟者。越数年所已,今皇帝十年,两台疏覆旧,寻报可,乃开补,即高丞云未下车请地于邑令刘钟所氏,卜原址西厂之,以延计廿度而近,以袤计什度而遥,下车出所携数十金,一栋、一甋、一礎、一石悉手置,问经始则二月之朔,问落成则五月之望。其为制也,大门一楹,二门一楹,大厅三楹,左右序各三楹,正寝三楹,左右夹室各三楹,如月台,如踊道,如内外树,靡一不具,壮哉!斯役翳畴之力邪,故入其门耸乎廓如也,君子曰可以观矣;造其厅巍巍乎邃如也,君子曰可以听矣;适其寝美乎奂如也,君子曰可以居矣;睹其序若室周乎茂如也,君子曰可以卫矣。诗曰:“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其为今也,茇者始为后也。棠人之歌者,讵一日已邪?夫士也,出而仕冀而荣也。顾遗而艰卒不苦于艰,非厚养雄抱视公署如私家者独克济乎哉?左右置石请记以传永永,故余得备述始末如此志艰也。高丞名希古,字子进,别号凤冈,晋河东简城人,由例进士初簿扶风,是丞也,盖继仕云。

【注释】

①甋(dì):长方砖。

重修县学记 孙丕扬

古今天下忠臣孝子可以师万世者,孰有圣于孔子?隆宫室,备礼乐,洁俎豆,师事遍海内,岂群冠裳而知崇尚必若而圣哉?其造士也,谈仁义,文道德,时较核,恐恐然惧纳于邪,又岂非欲其端趋向必若而圣哉?富平县故有庙,甚壮丽,庑门称之。岁乙卯关中震,庙貌颓垂三十余年。隆庆壬申邑大夫史侯募士姓金获若干,身任之,县尉李侯至,又相与赞襄,为庙斋若干楹,戟星若干楹,堂斋若干楹,始克底绩。万历甲戌聂侯乃成终焉,于是问记孙丕扬。丕扬曰余目学宫兴废而知任事之难也。方其废也,墙不及肩,阶不可升,堂不蔽风雨,无有一造其门而开其榛芜者,而当途者不以为废。比其兴也,财乐输诸士,工乐输诸民,上不损藏,下不逼人,不数月而甲诸郡县。士大夫物议起矣,当是时非大夫夙清白、素惠爱、执强毅几何而不被其揶揄以中止也,顾相继二三君子又慨然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兹非圣道中天之会欤?夫立政以崇教者,大夫责也。修身以见世者,邑士子责也。吾里士俗朴而实、直而廉、侃而信,有孔氏之遗风,此其去圣人之门非远也。邑钜公开疆柄铨如鷃庵之大节、文学政事如李石叠之巨擘、许国忘身如杨斛山之赤忠,皆学产、皆先达、皆圣人徒也,此知效法圣人,非难也。今学储六籍七篇中何者?非圣贤齐家治国法度穷则谈节义,达不弃本根,处则为孝子,出则为忠臣,此其尊信至规非高也。吾党诸士其信吾言耶,其否吾言耶?是则可以不诡圣训、不忝先贤、不负诸邑大夫,不则饬理道、似忠节、象廉洁以为媒,青紫者为也,而谓吾豪杰愿之乎?夫洛水以得两程则名,眉山以得三苏则重,诸贤尚早图向往以为乡邦师友光哉!史侯,开州人,名(粲)[灿][一]。聂侯,当阳县人,名武。李侯,孝感人,名果。皆有功学务大体云。

【校记】

[一]粲:底本他处均作“史灿”,据改。

刘邑侯祠堂记 同上

富平境内盖三山三水云,维北有频,维南有荆,浮山则盘错中踞,总延袤计当境地什七,而温、赵、石河又相与淜湃于群山之麓,淹圮之亩无岁不报,厥田固下下也。比问田赋,则河滨者稻,大川者米,峻者、波澜者、困而流离者亦必升斗,厥赋不上上耶。如是而欲田斯者,忍饥溺、乐乡井、充租税至难矣,故谈治之本惟均田便,先是主计之,臣尝倡其说,有司卒未有处也。间有处者嘉靖中则崔侯举,隆庆初则王侯良策、张丞志道。崔法尤明,豪右侧目,竟以谤阻,百姓迄今愤之,以故均田议寝垂十余年莫之省。刘侯则身任称首务焉,会司农核天下田,侯毅然询刍荛,访利病,图耕野万全之策,恐恐然惟虑幽隐之未照,乃申田里册耕稼之数,乃屈群力简省官之才,乃谕顽民开隐田之路,堂奥未离言,遗田者数业,千八百奇状闻矣。境人欣欣望侯至,无异云霓也。侯率才官二十有六,官分以畛,授竹丈二十有四,丈稽以亩,有田有帜书至,书名进必鱼鳞而分寸辨界必山河而起止,明验村落以纪肥瘠,札水泽以税高下,册等符地力予税,若册地力浮册等予税从变。旱涝无恐者,田上上也,名曰金,时雨灌溉绿野平壤者银铜之,山原犊力土石人垦二而当一者锡铁之。始事岁孟夏生明,告完于六月生魄,得田一万二千四百顷,诡地增册额者田盖三千顷焉,侯又简铁者亩以场算,场一者三其亩税,一亩有半田增而税如故,计税五万九千九百九十石,畸矣。然后里以准亩,人以入税,版籍明而豪侠无所措手,赋役当而贫窭得以息肩,民困弊税若锢疾切身而不可推移者顿取而均平之,非侯力坚定几何而不畏难以中废也,欲睹邑大平景象能耶?孙丕扬曰识治之士谁不言政始经界善哉,本之力行又顾如之何者?富平经界议屡下矣,乐畎亩而慰闾阎者则迄侯底绩焉,何也?执度度地其难在劳侯独单车郊垌、旅舍老佛,日与田农野叟辨尺寸、廉腴薄,垂三越月讼至,即理册诡,即更不心服者,即履其亩,纷(绕)[扰][一]至或夜鼓未食也,如是而奸不神明、良不怙恃得耶。多口朋兴,任难在怨,侯厘弊抑强,一切法绳,占逃田者惩饷,黍肉者惩,匿田等者惩,狐鼠病已,任之长短,锐然于群小呶呶之中而天命公法直信之而不回,非丈夫而能,若是乎见利必趋,难在任人,侯遴才执丈,推心感格,发仞都邑也。载礼觞豆,载誓庙庭,载优骑从,巡行田野也。壶浆侯携,寝食侯供,佳节侯犒,不谙练者侯教道之,勤事五夜者侯烛俟之,慰劳之,饮食之,即长驾远驭、曾是过与,故才官受事来畏不敢缓,爱不忍欺,终全邑之田,未闻枉一事者,侯之精神感召力也。然则事岂虚就、民岂虚附哉!余采父老意谋章厥美而诸君子请又至敬,载笔付诸执事者。

【校记】

[一]绕: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扰”,据改。

【注释】

①刍荛:割草打柴的人。

②窭(jù):贫穷。

③底绩:获得成功,取得成绩。

④垌:田地。

⑤感格:感动、感化。

重修八蜡祠记 周文焕

天子祈谷祀神报啬,尼父蜡宾喟祭不备。国家以农道民,其于告成报勤之典谆谆致意焉,故玄象转而寒暑改,则岁事告成,节会至而万物迁,则八蜡报勤。八蜡之祀,邑之正祠也。频阳旧无祠,有之自新安刘侯始。刘侯莅富,政简人和,乃谓富独无蜡,此为王政之阙也。于是相吉于北郭桥右,创建[一]蜡祠,迄今垂四十年,摧荡于风雨,剥落于鸟鼠,祠像倾颓,门垣荒废,而宦游于斯者咸传舍目之,弗葺也。岁己未济南刘侯来治兹土,甫半载,和风披拂千村,皎月澄清万户,实政难以枚举,窥豹仅见一班。庚申春举尝祀礼至蜡神祠,叹祠圮若兹何以妥灵而起敬,此有司者责也。乃捐俸,乃计工,乃抡材,乃具锸,不数月巍如焕如神其妥如而祠于是改观矣。偶值旱魃为虐,吁祀于斯,其应如响。事竣,属予为记。予惟事神治民悉精意之,流通一心可对神明,则百念总归赤子,若有所触而不容已;创建增新皆循良伟树,亘古需刈开厥先,逾世俟补嗣厥美,若有所待而不容辞。昔刘公善政多端,擢为地官郎,寻陟大参,邑尸祝具焉。今刘公政绩迥迈前修,声誉飚发,且也逊德具躬,文章华国。吾闻文星所在,贤人所聚,青虹动天,明珠还海,天地尚且应之,又何神明不归向也耶?若夫膺明征登华膴,自分内事耳。余志祠事而并述两侯之烈,愿后之宦兹者因人知景,睹祠起畏,体王者岁成休息之意,举有司先蜡祭禽之礼,其于告成报勤之际,留意于祠焉。庶神之有裨于民社者,终不至堕废也。昔刘侯有正祠,故不赘载。今刘侯讳勅,号五云,山东历城人。

【校记】

[一]建: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业”。

【注释】

①班:通“斑”。

②旱魃(bá):传说中造成旱灾的鬼怪。

张太宰祠碑记 唐龙兰溪人

昔武王陈师牧野,夷齐扣马而谏,左右欲兵之,武王以为义而释焉,卒饿[一]死首阳之下。夫自有夷齐然后人臣之节显,故包胥哭于秦廷,王蠋经于画邑,忠臣节士盖接踵而兴焉。自有武王然后人君之度彰,故齐桓释射钩之愤,晋文忘斩袪之仇,即五霸亦无修怨之事矣。先王信以持义,义以成信,是故生则守官,危则授命,死不离次,非今之夷齐乎?文皇包荒含垢以体天道,俾得反葬其骨,曲全其家,显荣其子,非今之武王乎?嘉靖纪元,诏天下甄录遐遗,用广褒劝,陕西参政潘埙司其事,会学官道举先生以告埙,埙即请于抚按,令其邑祠祀焉。是举也,岂惟不遗先王之典型而已,抑以仰照圣度如天之无不帱、地之无不载乎?

【校记】

[一]饿: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饥”。

【注释】

①包胥:春秋时楚国大夫。楚昭王十年(公元前506年),吴国用伍子胥计攻破楚国,他到秦国求救,在秦庭痛哭七日夜,终于使秦国发兵救楚。

②王蠋(zhú):战国时齐国画邑人,因进谏愍王不受,退而耕于野。公元前284年,拒绝燕将乐毅的诱降,自缢而死。

③射钩:管仲原为齐公子纠做事,公子纠与齐桓公小白争王位,管仲射中小白带钩,后来小白又用管仲为相。后专门用来借代英明君主的不计前嫌。

④斩袪:斩断其袖,借指旧怨。

⑤离次:擅离职守。

⑥抚按:明、清巡抚和巡按的合称。

杨斛山祠堂记 雒遵泾阳人

杨公讳爵,号斛山,关西富平人,起家进士,行人,授河南监察御史。世庙时,好直言极谏,濒危数四,不少挫抑。时则有若太仆杨射洪最、车驾杨容城继盛,皆以直声动天下,人号嘉靖间三杨云。隆庆改元,录恤往忠,射洪赠右佥都御史,谥忠节;容城赠太常少卿,谥忠愍,各祀于乡。公赠光禄少卿,崇祀无宇,巡抚董公世彦、巡按刘公光国檄县相基鸠工创祠,为堂者三楹,左右廊各三楹,卫以峻垣,重门翼张,徭编门役日供扫除,焚修[一]香火。有司春秋飨祀,布在公令。公荫孙詹事主簿恒问记于遵,盖记祠堂肇修[二]岁时,云祠堂告成事,万历六年某月也。往遵总角时,知慕公名高计,走谒门墙,睹其风采,至今有遐想焉。公忠谠封草备录石室,直节正气服在当时,信于后世,谈者不伟其难即高其标,岂知公见道分明,学识贞大,危言若夷,亢志若柳,分义在我自尽而已,曾少谓其且难耶?初,公从游苑洛韩先生邦奇,与容城为同门友,师友渊源,夙契道真。且富平习重气概,吏部尚书张鷃庵紞以仗节祀,公以献忠祀。天植其性益多于习,人文世杰不愈灵其地邪?呜呼!睹羹墙于庙貌,思景行于高山,其抑风世也与!西安郡守罗公惟垣雅崇先烈,捐俸伐石勒碑,董工乃属新尹刘君兑。

【校记】

[一]修: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循”。

[二]修: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循”。

【注释】

①鸠工:召集工人。

②羹墙:相传尧去世后,舜仰慕三年,坐则见尧之幻影于墙,食则见尧之幻影于羹。比喻对先贤前辈的仰慕和怀念。

③风世:劝勉世人。

④董:监督管理。

淑明王邑侯崇祀名宦记 刘士龙邑人

王侯讳正志,字淑明,河南祥符人,登万历戊戌科进士,从选人来治吾邑,其为政多持大体,蠲一切烦苛,体貌魁梧,峨眉天半而神气冲和,绝无抗而不下、厉而难近者。吾邑士若民神明戴之而慈母依之,居无何而阉竖之祸作矣。税珰梁永肆为不法,参随率游手无赖窜名其中,相倚为奸,如虎而翼,所至辄鱼肉,诸守令莫敢谁何。有来吾邑者,虐使横索,恣溪壑而莫可餍,阑入公庭直平视且稍稍语侵侯,侯怒而法绳之,百哀乞不少贳,因疏发珰恶为民请命。永闻之大惧,嗾党阉竖赵钦诬奏侯阻挠矿务,而侯为反中被逮矣。开读时为侯抱愤者从而南至,倾邑剑槊相磨欲甘心两阉竖,侯闻而急止之,谓上谓我抗也而逮我,若曹小不忍是再抗也,愈重我罪矣。怡然就道,遮留者拥囚车三日不得行,追送络绎及关门始洒泪以别也。侯坐诏狱中再逾期而殁,讣传至吾邑,士若民哭泣之哀至为罢市,则所以思侯者深矣。顷相率请于今侯隋公祀公名宦并刘侯、焦侯而合请之,隋侯力请于督学,使者覆核备至而先允者为王侯,刘侯先王侯十五年,焦侯先王侯四年,为德于吾邑同,怀德者同,其请祀之日又同,而王侯先得之,殆如积薪后者居上矣,然似有天意焉。刘、焦二侯以治行高第,一历转至参知,一入为尚书郎,亦既显荣矣。王侯有才不试而卒以冤死,享于生前者有盈缩,而身后之报或微分早暮耳。隋侯不释于二侯之后得之,而又幸于王侯之先得之也。先伐石碑,王侯而命士龙为记,刘士龙作而叹曰:“呜呼!王侯可无憾于天人之际矣。”阉势方张,守令之劫于积威者惮不敢伸眉,侯出而首挫其锋,虽不免虎口而料其头、编其须,气亦少夺矣。又日闻讼侯冤者胆落于飞霜之简,而畴昔虐焰亦有所怵而不敢肆,露覆而食其德者宁惟吾邑则侯志亦伸矣。今上圣明,矿税出一时权宜,而法外奉行者丰蔀掩之,忠良无辜陷坐覆盆,如是而不蒙褒崇,为善者其惧矣。且百世而后,哀湘而诅楚者无之乎?祀获请则忠魂以妥,举国家褒崇之典而激劝寓焉,即清议之郁而欲吐者庶几少平矣。抗阉竖而得祸者前惟王侯,后惟满侯,而论者犹不无轩轾,满当狂澜将杀之日而应援有人,王当虐焰方张之时而孤立无助,则为满侯易、为王侯难也,然满犹金鸡放归而王竟作诏狱冤鬼,则天之报满侯者厚、报王侯者薄矣。夫薄者,未定之天也。血食万年报不云厚乎?而天终于定矣。尝读元礼传而窃叹恨也,破柱伸法无救于常侍之横,及死党锢,未闻列在俎豆酹一杯酒、拈一瓣香者,冤抑沉痛徒得千载下哀怜耳。天实梦梦而人几尽失之如王侯者,可无憾于天人之际矣。侯其来歆如朱仲卿之安桐乡,可也。

【注释】

①阉竖:对太监的鄙称。

②阑入:擅自闯入。

③贳(shì):赦免,宽纵。

④遮留:拦阻挽留。

⑤来歆:鬼神前来接受祭祀。

⑥朱仲卿:即朱邑,字仲卿,庐江舒县(今安徽庐江)人,西汉官员。初任桐乡(今安徽桐城)啬夫,掌管一乡的诉讼和赋税等事务,处处秉公办事、不贪钱财,以仁义之心广施于民,深受吏民的爱戴和尊敬。后历任卒史、大司农丞、北海太守、大司农,可谓是朝廷重臣。去世后葬于桐乡城西,老百姓为他立墓修祠堂,年年祭拜,至今不断。

邑侯刘焦王三公新祀名宦记 同上

名宦乡贤并重千古,而吾邑相传有乡贤而无名宦。春秋飨献,官祠阒寂,生则人食其德,而殁不获庙食,于人无论,祀典缺然,循良无考,而究所为尊贤隆报之谊,则吾邑之士若民迹于薄矣,其年远政湮者未易指数。就万历间治行卓异者,实得三令焉,刘侯、焦侯、王侯是已。三侯德政详载邑乘,吾撮其大者论之。刘侯以兴利,焦侯以化导,王侯以抗阉竖,此其尤表表者也。邑故有漆沮、赵氏、温泉诸河,而灌溉之利前此则未有闻也。刘侯至而创为疏凿,开渠而以数计者十有八,灌田而以顷计者至于数千,瓯脱之区化为沃壤,而膏泽所暨遂能与天争权,即旱魃为虐而吾邑半有岁也,盖河水可竭而侯之德始可没矣。乡约之设创自郡守曹礎石先生,他有司率故事奉之,而焦侯不然,家喻户晓,舌敝而不少倦,即穷乡山陬亦必有车辙马迹焉。一片婆心厚为期,而勤为督者如慈父,又如严师薰而善良,而至今彬彬雅化者则犹其遗德余教也,彼兴学化蜀者侯庶几嗣美矣。矿税之兴也,阉竖方刀,兆姓方肉,而诸守令方且畏之,如虎横肆凭陵,莫敢谁何,参随之来吾邑者,残破我公署,鞭笞我人民,王侯震怒,谓令在而民不见庇与无令而鱼肉之何异焉,收其豪悍者痛绳以法,阉竖咸咋指相戒,而往来东北者相与避吾邑如畏途,民虽少苏而(候)[侯][一]竟以此被逮矣,如护雏之鸡至于搏狸力不及而有奋心恩之至也,嗟乎!其难哉!三侯为德于吾邑者不一而所以遗爱一也,三侯之爱在人,而人之耕凿而歌何有者相忘于三侯之爱久矣。夫爱必忘而后至,而惟其至也,则有终不能忘者,此三侯之所以终祀也,然祀必迟之数十年,不疑于稽报乎?而吾不谓然,论久而定,思久而深,故祀亦以久而后举。而是举也,倡之者为今令隋侯,谓其饰前令以为后令地也,非也,然而有弗避也,即谓推前令以为后令劝也,似也,然而犹未尽也。仰止景行,直达其所,不容已者而他何知焉?隋侯倡之而士若民起而和之,涂歌巷舞,忻赴恐后,如贤祖父久遭沉沦而一闻褒崇辄不觉喜动颜色者,亦非必载[二]前令以媚后令也,自非然者,而上之于下水搏沙,则下之视上邮阅客而已,亦何能久而不忘者而欲使列在俎豆,即后令倡之而未必和也。令虽有权,人各有心,而权不胜心可奈何?即此而知三侯之所以入人者深矣。三贤[三]虽贤,使不遇隋侯,谁为表章者?有终归湮没已耳。隋侯此举于三侯得显微阐幽之意,于士民遂崇德报功之心,而以风示后来则又为砺世磨钝之机,一举而三善备焉。是可记也夫!是可记也夫!刘侯讳兑,直隶新安县人。焦侯讳承光,山西大同卫人。王侯讳正志,河南祥符县人。隋侯讳不矜,山东寿光县人。

【校记】

[一]候: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侯”,据改。

[二]载: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戴”。

[三]贤: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侯”。

【注释】

①阒(qù)寂:寂静无声。

②凭陵:侵扰。

文昌渠记 杨之翰

邑乾隅为漆水,两涘疏水以溉如鳞爪然,然其灌田之多,费工之浩,东涘之文昌渠为尤著。间考渠肇自汉文帝,岔口为渠口,尾于怀阳城,延袤可四十里许,昔灌薄后园。邑侯崔来按志以浚,曰:“渠淤久,名故也,工实维新,凡举大役者苟非度土地、简督率、程材力而一出以勤慎公溥之心,则事鲜济焉。”渠视田灌各有处,由怀阳而上为董家庄,为吴村、方沈村,为元陵店,为庄里镇诸村,相水向也。村各有首事曰渠长,长惟公方者处之,所以掌登记、课畚插也。循故道多不可省,又水势间与民庐圃,当众利而损一家,长勿为也。朱提率数倍其直,缘是渠上下熙然无留力、无梗议,垂一岁而工讫,讫之日记时编程,月初二起子止亥为一大小甲,凡二十八大小甲,其晦朔日二置,勿算日月大小异,润渠燥也。甲统夫,夫各差池其数,然程之纡促一视财力少多为配,无毛发私。先是长诣关帝庙同诸利户盟曰编不公者如此庙,程始于尾,挨次上月一周焉,计灌田三十顷余,费徒数百人,金四百两奇。呜乎!厥亦难哉!考秦故饶水利,郑国、白公相望图经以视此渠,利不敌其什一而烦费若斯,当时之疲举国以为之者经营更不审何如也。神庙四十六祀邑侯隋鸠民挑浚,已以渠势亢复淤。今其道不殊,滔滔汩汩如屋注溜,岂利形异耶?抑亦有天事也耶?

重修县学记 田时震 邑人

吾庠自明兴以来,节义事功之彦视邻邑独显,而科甲落落晨星视邻邑亦独啬。忆髫年侍先君子侧,见其屈指儒宫兴替,每云自乡先达鸿胪李公捐资重修,前邑侯安肃刘公实心善葺之,嗣是精彩郁勃,人文焕发,抡元掇魁,项背相接,乡书制科鹊起,蝉联一时,称最盛焉。孰谓巍巍宫墙间无灵气挟之而行也?乃岁久且陁靡漶灭,无论两斋委于草莽,即大成殿暨文昌阁薄蚀风雨岌岌欲颓,青衿避寇至者率家栖庑下,堂室未扃,芜秽不剪,见者怆焉。兴忾且从来有芹宫而无黉池,又数百年缺典也。博士姜公与二三同志谋为更新,相与输镪辑缗,庀材鸠工,越岁得告厥成,其仍旧址而重构之者为大成殿,为文昌阁,为东西斋,题荣楶桷、疏寮甍槛、甓磩除序之属无不完固坚好,其卜地桥门内而创砌之者为泮池,屴广各如规,鹍化龙翔将于是乎肇端,他如启圣等祠未具,其倾尚未(荒)[遑][一]及也。工竣将伐石以表来兹,佥议奎楼檐楹渐圮,神灵坐风日中且址狭而岑峻,益不禁浸淫之患,今不葺将大敝,后欲为之,费不赀矣。余闻之愀然曰:“所用者少,所关者巨,余即善贫不敢不勉,聊凑续为途茨,得与大殿、文阁鼎峙无坏。”同事者求余言以志之,窃不胜俯仰今昔之感焉。昔贤独力营之有余,后人合力缔之不足,昔贤捐千金无难色,后人施微赀辄有吝志,独不思士人束发时圣域贤关终身所尊法者何人,义路礼门朝夕所步趋者何地,精之而性道文章,粗之而功名富贵,罔弗窃绪余以自润,顾于宫墙庙貌忍听其废弃而漠不相关耶。尝闻匹夫轻财,梵宇道观犹乐舍施,不吝丹垩金碧之费。儒者敦诗书、修道德、慕义向善,宁其逊诸?幸大义不绝于人心,尚有量力以金钱助者,获藉手以襄成事是役也。频年荒祲,兵燹屡警,物力消耗遘时较往昔倍艰,登疏者强半爽约,铢积寸累所计无几,量材较往昔倍歉,董事者出入纠察,木屑、竹头不轻滥用,省试较往昔亦倍加毖饬,然则乌乎记曰记难也,记俭也,记慎也。异日时和岁稔,后之君子闻风而起于新所未备,而周[二]所未及未必不以是举为适越之指南云。若夫圣教之广大,阐述儒宫之方域规制,前人言之详矣,何俟予之赘语哉?维时捐俸者学博姜君也,讳辉,米脂人。重缮大成殿者,奉常朱年友也,讳国栋,壬戌同榜进士。仅以十余金佐文昌阁、奎楼之工者,宦拙囊涩之不佞也。始终综理殚厥心力者,邑庠生李林、张运泰、惠之介、盖一杰、周有凭也。其他例应书名者并列碑阴,庶几与此石共永久云尔。

【校记】

[一]荒: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遑”,据改。

[二]周: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向”。

【注释】

①镪:钱串,引申为成串的钱。后多指银子或银锭。

②庀材鸠工:准备材料,招集工匠。庀(pǐ),准备,储备。

③奎楼:魁星楼。

④赀:通“资”,钱财。

本朝

东济桥记 赵兆麟 见前

富平城郭高垒环水,形胜甲于三辅,东郭附近有小河焉。城南丰泉水遇涝则溢,其水皆注于小河,统归蒲水而东流。虽名小河,雨暴横流则滔浪澎湃、湍悍甚猛。南路竖有石梁,狭小卑矮不当东郭之正衢,北路旧有木梁通水济涉,奈岁时渗漏浥朽最烦修补。邑绅士及窦村居民每议大建石桥而毂绾津要工巨费繁,故谋治辄辍。铨部暗然周公乃与奉政封翁蒲源公筹曰:“邑北门外李鸿胪公输金创通济桥,邑侯刘公兑引怀德渠支水从桥上南注绕城为玉带渠,灌东郭田若干顷,今于此建桥,即同通济引玉带渠余水永从桥上东注,则窦村东北半臂直抵焦村可成水田,其利溥哉!”遂捐俸市石,佣力鸠工,捐俸不足继以募缘。蒲源公首董厥事,明万历四十八年庚申起,天启元年辛酉桥成,渠水业已攸往,桥东悉为沃壤,然桥上石栏、两岸长堤尚未竣也。二年壬戌六月暴雨,小河泛涨,水高桥表,崩其两道,只存中道,巉然孤立,涉既未便,利亦弗获。至天启四年甲子,蒲源公谋之邑侯孙公如兰,又会众鸠工运石重修,周公乔梓输资襄助不遗余力,邑侯孙公亦捐俸劝输且佐以赎锾。分守道史公文焕、西安府陈公应元、司李史公、高陵令赵公天锡等各捐俸百金,共成盛事。总理仍蒲源公,而督工监修则唐光、陈以道、唐大湖、唐一文、张茂显等朝夕勤苦,靡有倦焉。起于甲子孟冬,竣于丙寅季夏,桥成请名于邑侯孙公,利涉事小,引水功巨,悠悠长渠,东方溥被,且也北门、东郭两虹为翼,邑城壮观,百代瞻仰矣,题之曰东济桥。自昔迄今三十年间,其滔浪澎湃、湍悍虽猛者时或见之,夫何损于万一耶?桥既成,暗然周公乃于桥之南北凿池植莲,红叶绿盖掩映上下,竟成一时之胜观。次年夏南池一茎双花,瑞莲应报,咸谓公之德所感焉。于是因其佳兆遂于桥之南创建瑞莲禅寺,其寺草创未就,不意暗然公于天启七年丁卯七月七日捐馆,不数年蒲源公亦辞世。桥工虽竣,寺愿未酹[一],蒲源、乔梓含喟九原。至大清顺治丙戌丁亥间,暗然公季子有棐复施财力,广募善缘,增置廓舍,塑象[二]装金,巍然成刹,毕乃祖父之遗志焉。兆麟于暗然公为门下士,知公之德最详,识公之功最稔,故敢备述其始末,竖碑垂久,昭示后世,惟愿后之君子睹物思公,更留心于桥之有缺损者。

【校记】

[一]酹: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酬”。

[二]象: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像”。

【注释】

①毂绾:如同车毂一样联络、统摄各方面,比喻地处交通要道,可以扼制通行。

②铨部:吏部的别名。

③赎锾:赎罪的银钱。

④司李:推官别称。李,通“理”,即司理,掌理狱讼之事。

⑤捐馆:抛弃居所,比喻死亡、去世。馆,住所。捐,舍弃,抛弃。

⑥九原:九泉,黄泉,人死后居住的地方。

新建涧头十丈桥记 田若琬

闻之诗曰造舟为梁,言匪此无以通往来也。记曰十月为梁,言治必从时而民不病涉也。大抵舟宜于河,不宜于壑,木简而弗固,石坚而历久,或令之自上,或作之自下,其为利济一也。晋杜预启建河桥于富平津,众论以为不可,预争之,桥遂成。君臣临会,众咸称善。以国家举事而始作不易,落成可乐且如此,即民间兴作可知矣。富治西北二十余里有巨壑焉,曰涧头沟,虽非四达、九达之区,而东抵蒲城,西抵华原,亦一通衢也。涧深且阔,车不可行,其徒者盘折上下,倏仰倏俯,而阴雨雪泥尤叹行路之难。予每过,私计安得阳羡之似长虹、南渡之法牵牛俾险阻化康庄乎?辛未岁乡耆数人向余言以修桥为己任,余力为捐资然亦不敢知其必成也。嗣余宦游粤东凡几岁有客自故乡来,浼余撰桥名而记之。问所费曰数千金。问所从来曰间有得于远方好善者,而左右数十里中居人之力为多。问其功程远近曰经营十余年,筑作二年,始竣事。问其制之大小曰以石为之,实以土,高深数十丈,长十余丈,阔可并舆行。予喜曰举成数而质言之,可名十丈桥。夫吾邑素醇朴,率耕读为业,无素封大贾而出私钱成兹梁,快事也。盖地距丰镐不远,沐文武周公之化最深,历千百世怀先德、服先型久而不衰,其好善尚义之遗风犹有存焉者。况际盛世,休息生养历年既久,日聆圣谕谆谆训诫,浃洽人心,比闾同风,以故好行其德、聿观厥成如是也。是役也,儒医顾芳誉、耆德高君诏同余外舅文学王咸一公简在实首其事,皆可纪也。余既喜其德惠所及为甚溥,又以见天下事虽甚难为,苟有志者皆可克底于有成也。于是乎记。

【注释】

①四达:通达四方的道路。

②九达:四通八达的道路。

③康庄:平坦宽广、四通八达的道路。

④浼(měi):恳托。

⑤素封:无官爵封邑而资财丰厚的富人。

荆山记 韩文

荆山振臂于嵯峨,嵯峨盖吾乡望西山而指为日月之所入也,在泾北东二十余里,浊浴河发源甚微,若斧凿状,直横破而南。山之阳约有五七十泉,灌池阳田千顷,近居多富,节义文章则前辈葵心王先生千古矣。七十里至坡峪,即迤山,周割地于秦之界。为行人迹踏,断五丈许。自此,皆名原。盖池阳改三原,此其一也。道东绝顶有法华寺,水清树茂,游人闲客寄栖其上。东二里则仓文[一]寺,为黄巢作乱之始,祖师法身尚在。正月望,妇女祷病炙柏尝取骨祀之。高阁起山门,可卧看长安。北里许,有深潭,幽静绝非人间。去村远胫,容足一二,闲游者往还焉。有水甚甘,烹茶有异香,山僧提瓦器供茗,饮者去之。予壬午间居是寺,坐草枕流,凡三年。再一里,则昆仑山,古庙森严,僧道各一,不识为何方人。山名不知起自何代,乃得擅河源之富。东则为荆山地,长十五里,横十里,考之《帝王世纪》及邑志,则大禹铸鼎处。又名掘陵原,以唐末陵多掘云。知者唯指为荆山,知非黄帝铸鼎嵯峨之荆山也。汉以放象,再读唐诗,固知草深林密。吾家有屋梁,自祖父相传为山上木。又按少陵有“渭北春天树”之句,可据也,而今多垦田。予再居罗汉洞读书,有僧掘地得石碣尺许,书“至元元年开田百亩”,此盖自元时已然。山之中则有唐高祖陵,人咸呼沙冢,多古碑,土人苦为累,或毁或埋地中。旁为长安古道,惟一、二亲王古碑文尚在。右为唐小王陵,无记,惟石马人环列。暮夜人行,闻悲鸣声。前峰民堡,为马踏人击不可居。六月四日事,疑有遗恨。左八角冢则太上皇也。其下万年县,进五里,漆沮两水合而突驶竞[二]过投渭,前后左右遂无傍支,所称断原者是也。

吾家居山北岸,有城。山在襟带间,常游其上。周秦汉唐,风景依然。南则秦领[三]云道,华岳天亭,泾渭照其面;西则太白雪阴,终南仙馆,清灞横其眉;东与北梁山崎险,明月峥嵘,河洛束其带。从下观之,挂日摩月,星辰河汉处其巅,荆山受关中之富。天下名士,四方豪客,游之者少,俱向有名处争富贵地喧嚷耳。

荆山无石,不欲违俗激世,硬出角骨;荆山无花,不欲柔面媚人,自染脂粉;荆山无楼阁,不欲上下低昂,别生支节。荆山多草,正以逢春自荣,四时造物,不事打点;荆山多樵客,牧童自有知己,不问咸阳宫殿近果何如。淡漠闲远,家常自足。有人言华山人易到,吾曰凿坏山灵矣。吾以问之山,山曰雷云风雨不以吾山之小而不来。向者雨化刘先生与吾朝夕友,名山著业。吾以待子功成,行在天下五岳,石携一片来,以铭之,遂以记。

【校记】

[一]文: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旻”。

[二]竞: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竟”。

[三]领: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岭”。

重建王将军庙记 李因笃 见前

吾村王将军庙,莫详其始作之年。崇祯间,叔曾王父镇抚公尝议新之。既而村毁于寇,遂中辍,碑版亦缺有间。因笃稍长,我太孺人田氏数以为言,逡巡未遑也。先是诏试鸿博,因笃名玷其中,屡辞不获。将发,太孺人申告之曰:“将军庙垂圮,及今不图,使先人社祀故坊沦胥于小子之身,可乎?”自输簪珥一金,因笃输二金付从父,林芳、三芳为聚群谋始之劝。比予通籍史馆,吁养遄归,拜太孺人于北堂,而是役犹不果行。问所捐金,则取息已相埒。疆烽未靖,人方困于转输。又连岁洊饥,不可以请。前年秋,太孺人寝疾属纩之时,谆谆庙工无期,若目不瞑然,因笃泣受命。皇天降割,太孺人奄弃其孤,苫块拮据,历冬乃克襄事。明年播获粗毕,卜日烧蔬瀹茗,纠族党而谘之,皆踊跃愿从。奋乃心,竭乃力,布金握粟,凡得若干缗。推里社某某等环而督之,经始是岁正月丙子,历七月己丑报竣。谓因笃宜有辞以示后。

按《史记》,将军讳翦,频阳东乡人。秦厉共公二十一年初县频阳,应劭云在频水之阳。水北曰阳,然今县无横注之水也。而频山踞吾村五里许,山麓有将军庙,亦曰美应侯庙。旧碣载:“唐代大旱,祷庙下,挹水龙泉而雨,因褒封之龙泉。”出庙左稍上一里,俗称将军淬剑池也。云将军所佩剑时为龙,饮于池,故名。史言将军尽定赵、魏、荆、燕、百越之地,以其王归。秦并天下,王氏、蒙氏功最大。声施后世,及诸王客死,并陪葬。将军冢南,今犹云五冢。五冢者,赵、魏、荆、燕、韩五王冢也。或云其一百越王,非韩王,姑勿深考。惟将军冢岁六月廿五、廿六之日质明,百步外必见武卒、旌麾、车马、城郭其上。千万为群,蔚蔚蒸蒸,状类海市,移时乃散。里人多趋观,迫之则无。英爽式凭,物采煊赫,昭昭耳目,于今为烈,龙剑之祥有自来矣。将军于秦号功宗,始皇实师之。子贲、孙离,并宣威宿将。虽犯三世之诫,逊于伊、吕,而云仍著望,如太原、瑯琊,世产名贤。史所称百代乡族者,固将军之裔也。

予尝问华山王征君弘撰,凤洲既祖瑯琊,而溯其系,不曰频阳将军而曰灵王太子,诡其所不可信,盍稽其所可信耶?征君唯唯。至秦不施德义,自促厥历。而离为将,会逢其阨,复何尤焉?史但云将军县东乡人,不详所居地。或曰千口,或又曰将军以六十万征楚,多请美田宅,坚秦王之心,始徙于彼。吾村古老相传,以七月十日为将军岳降,必大作社衎之。盖冢墓嘉征发于六月,疑将军薨葬在季夏,而孟秋乃其辰。顾千口及冢旁皆有王氏而不知也,吾村王氏又久亡其谱牒,而踞频山最近。将军里中先贤则以地祀,旱(辙)[辄][一]祷于龙泉则以功祀。吾祖宗秋报之遗宫则以社祀,是何可泯泯哉?

嗟乎,是役也,肇自先太孺人,言犹在耳。时艰坐诎,旦夕缓营。今庙貌焕然,而太孺人不及见也。嗟乎!痛哉!是因笃之罪也。夫是因笃之罪也。夫从父林芳、三芳相继不禄,附此以存其劳。而比闾效事者,咸得纪名,并缀迎、降、送神辞三章。其辞曰:

频之山,何崔巍。包祋祤,亘埏垓。

山之阳,井卢开。丛云树,窅徘徊。

于维公,降岳来。频之麓,涧之隈。

为秦帅,挺异才。皇攸师,众竞推。

诸王伏,万旅回。望公导,崩负摧。

公所驭,龙之媒。怒衔镳,阊阖排。

持干将,灿斗魁。扬金光,雪皑皑。

旌容容,骑恢恢。纷举幕,神离哉。

发冀阙[二],归北厓。沛施怙,临其陔。

钦迟公,卬心哀。公遥止,横紫埃。

右迎神

于维孟秋,相月之初。练日于朔,爰盈部居。

晨露既降,好风是舒。我黍载实,惟秫及稌。

有圃在郊,为场将除。蒸彼农祖,社坛孔愉。

先社伊何,古戎父夫。时宗三后,命族皇闾。

生而知兵,乃奋訏謨。秦有天下,大勋莫如。

汤沐之乡,梓桑之都。公神自天,百代非疏。

公眷乃土,曰枌曰榆。济济渑渑,咸奔厥徒。

公起跋马,有膏其车。电发星激,陨黄耀朱。

荆燕骖左,赵魏右驱。飃欻来止,沛哉塞衢。

众嫭绰丽,其颜如荼。震何憺憺,申觞尔娱。

右降神

公临坛宇涧之滨,击籥前除佳哉纷。

厥北有山何嶙峋,辉辉明月烂若银。

中厓挺秀扬浮云,四望群峰列星陈。

虎阜右峙左龙津,争环公宫相氛氲。

公朝发轫渭城闉,午遍六邦皆效珍。

归来公里众诜诜,色皎皎于尝所亲。

聿瞻公衮焕以焞,登庙倚楹昭灵文。

白旄黄钺响然臻,谁其相之公子孙。

蛟螭跽伏鼋鼍驯,絷车解骖立且蹲。

堂西伐鼓吹匏埙,铙歌剑舞交骏奔。

盛牡折俎膏芗新,有实盈笾酒盈盆。

明德惟馨黍稷芬,愿公醉饱扃其阍。

公安坐以眺旧村,土阶茅墙同瑶琨。

美莫美兮乡之罇,亲莫亲兮乡之人。

乐莫乐兮难具论,故乡之恩洽人神。

欢留奄夕虞主宾,桂醑椒浆宁足云。

秋飚初肃飔于晨,风马上驰班白麟。

公为我言情孔殷,攀公不得涕沾巾。

拜公之贶秋复春,祁祁甘雨禾蓁蓁。

龙渊杯水荡无琅[三],润沃我田彰报禋。

右送神

【校记】

[一]辙: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辄”,据改。

[二]阙: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关”。

[三]琅: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垠”。

【注释】

①遄(chuán):快,迅速。

②降割:降灾。

③奄弃:忽然舍弃,犹言永别,指死亡。

④质明:天刚亮的时候。质,正。

⑤凤洲:即指王世贞(1526—1590),明代文坛盟主、史学巨匠。字元美,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出生于以衣冠诗书著称的太仓王氏家族。据传太仓王氏家族乃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世代簪缨的琅琊王氏的余脉。

⑥岳降:诞辰。

重修汉薄太后庙记 杨锜

记余少时与曹舍人陆海登是台而叹曰:“斯地而庙薄太后也,何谓也?”舍人曰:“志称富平后汤沐邑,其民生而奉之,殁而祀之,固其所也。台之北有太后花园,今即遗址,杳然而名之,傅于人者犹在口也。”余曰:“不然。祀,巨典也。礼御大灾、捍大患则祀之,有功德于民则祀之,未闻其以汤沐故祀之也。古今戚里之属显荣于时者众矣,或赐之第,或胙之田,或纵其恣土木之欲,大营池馆,率不旋踵化为荆榛,适以供樵牧蹴踏而已,乌乎祀?”舍人曰:“若未知太后之贤乎?当吕氏煽虐人彘之惨毒流掖廷,向非后之柔顺善全,安能脱然代籓使其后也?子践天位,身正中宫而贵为天下母耶。且薄昭弟也有罪,当刑,使后稍溺于情或援八议之条微讽,廷尉畴敢违之,即不然戚形于色,三日不饮啜,文帝有不立解网出之乎?乃后一不出此若,曰:‘伸私恩,绌国法,老妇不为也。’贤哉,后祀之何疑也?”余又曰:“不然。后诚贤,何如明德?明德事阴,后鞠章帝,衣缯式俗,有葛覃卷耳风。至其裁抑兄弟也,终身不令加秩,卫尉廖中郎将防卒播誉椒房,为时名臣,视昭之未娴于训卒,罹大典者何翅倍屣,至今茂陵之乡不识有祠宇可迹,如灵光岿然者否也。何马之不祀忽诸而薄之贻独长也?”舍人又曰:“不知其母视其子炎汉四百年之祚,高帝始之,文帝成之,而后实启之计自让再让三而还以德化,民几致刑措者皆后泽也,故愚谓有文帝一子,足以俎豆百世矣。又何纷纷疑难为?”余曰:“若以文帝为太后解,是益滋余疑也。夫尧母庆都、契母简狄,皆诞育神哲而史不传,其建不迁之庙也。独姜源以履武肇祥,开万世粒食之原。胡氏谓有形化、气化之异,故生民之诗曰即有邰家室,盖异数也,文帝与太后岂其匹哉?霸陵杯土衰草寒烟,未闻旁筑一亩之宫,尸祝弗绝者乃独于浮原片壤,谓宜因子以及母然欤?否耶。”舍人则曰:“如若言,将是庙可废而不存欤?”曰:“何可废也?闻之古有里社,其神土祈于斯,报于斯,其父老子弟相率为诚敬恪恭、欢忻和乐者亦于斯,今其神虽不经而禋祀同存之,不犹识古风欤?志曰丧祭从先祖,苟使后之子若孙相戒以障其旁风,盖其上雨,时时葺治无隳,亦犹教孝之道也。如之何其废之?”舍人忻[一]然而笑曰:“辩矣。子言然不苟同、不立异,缘端究情,因俗存礼,亦有味乎,其言之哉。”于是余与舍人益抵掌纵谈,流连竟日,相与赋薄台晚照诗而返,迄今五十余年。每一遥睇其上,忆曩时往复语若前日事。丙子冬初适纪子硕公过我曰余社重修薄庙绩且竣矣,敢丐一言,遂次第其语以遗之。

【校记】

[一]忻: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听”。

【注释】

①汤沐邑:古代天子赐给诸侯的封地,位于王畿以内,以其地的收入供住宿斋戒沐浴之用。后指国君、皇后、公主等受封者收取赋税的私邑。

②戚里:帝王外戚所居住的地方。

③胙:赐予。

④倍屣:数倍,亦作“倍蓰”。倍,一倍。蓰,五倍。

重修富平县城记 曹玉珂 见前

富平古雍州地,周属畿内。按《雍志》曰:“迤山直北曰频山,秦厉公[一]于山阳置频阳县。”汉高帝于频阳分置怀德县,皆属左辅。晋即怀德故城改为富平,富平之名始此。开元间徙富平于义城,今名旧县者。元至正之乱,邑令张君思道移窑桥寨据险,明因以为邑。邑城始于思道,削阜加堞,因阜形不能广,为方止三里许。嘉靖中县令胡公志夔始陴以砖,关中诸邑城小而高且固莫富平若。顺治庚子秋,余分符是土,壬寅八月霪雨如注旬有六日,会省郡邑及村堡民舍尽圮,而是城没于隍若干丈,余灼于衷不欲征役百姓,先捐俸若干两,绅衿输资随其力,民之尚义者咸以资助,于是鸠工,肇于壬寅九月,迄于癸卯四月。工竣取砖于陶,取灰于石,雉堞橹楼咸增其饰。余巡而睇之,仰而叹曰:“昔读书见孔子称季路之宰蒲曰忠信而宽,子贡问之,孔子答以墙堞完固。又见宋天使称萍乡张令以为城郭修葺,张忠定遂荐于朝。心每易之,以为一睥睨完好耳,奚足烦圣人之美与贤臣之荐耶?今令是土为是事,始知古人之不可及而初之易焉者之非也。”是时天子轸念残黎,靳其劳役,各上台兴作自任,不欲甿肄。余仰体圣主大臣之意,兢兢然敢自曰频阳之城以频阳之力为之耶。惟是分所当为者竭力以为,罔限于期,罔计其艰,乃赖绅衿诸民之勇于义输厥资捄然陾然。余朝夕躬督,励勤惩怠,口谕身劝,以一日而集数日之工,不数月遂以竣事,讵谓才可使无征役百姓哉?李于鳞有言:“长吏过自好欲无受劳民名,又不者如匪行迈谋,与众为政,如此必使城自地出,然后可。”[二]余止赖诸公之勇于义,躬自勤督,罔限罔计而城自地成。若从地出保障哉,百姓忽自有之焉。季路之于蒲,张令之于萍乡,天时人事不知与今何如邈哉?古人之不可及也。虽然城之不城,令责也,城之成,云令勚哉。乡绅诸公与衿庶之勇于义者不可以不记。

【校记】

[一]秦厉公:应为“秦厉共公”。

[二]此段引文出自明李攀龙《创筑颜神镇城记》一文,文字略有出入,可参看。

【注释】

①分符:帝王封官授爵,分与符节的一半作为信物,后因以“分符”为分封、授官之称。

②睥睨:古代城墙上的矮墙。

③残黎:疲敝的民众。

④李于鳞:即李攀龙(1514—1570),字于鳞,号沧溟,汉族,历城(今山东济南)人。明代著名文学家,“后七子”之一,被尊为“宗工巨匠”,其《沧溟集》风行天下,历百年而不衰。

⑤勚(yì):劳苦。

南湖书院记 乔履信

濂溪云:“师道立则善人多”。昔横渠张子拥皋比讲学关中,一时从游之士则有武功苏季明、蓝田吕与叔昆弟,人文斌斌蔚起,与濂、洛、闽齐名。至明时,冯少墟设立关中书院,韩苑洛、吕泾野诸公亦先后继武,咸以振兴文教、倡明道学为己任,故一时从游之士咸因材造就、各有所立。是天下不患无人材,特患乎教之无其人、课之无其地、言庞事杂,故德弗成、业弗精、青青子衿,率聚以嬉也。

本朝隆师重道、文治光昭、久道化成,圣天子更棫朴薪槱、雅化作人,思天下之广、士子之众,乡国庠序之外,或恐教之无其人、课之无其地,则亦无以诞敷文教、濯磨士习,以储异日盐梅、霖雨、舟楫之用,因于各省创立书院,择年高德劭、文行兼优之儒为之师,而一时之士负笈横经,四方云集,济济彬彬,金玉其质,黼黻其文,咸席珍以待聘,至大比之期,登贤书者半出其中。所谓师道立则善人多,不其信然矣乎!履信承乏频阳,仰承圣天子作人雅化与各宪造士盛心,而阖邑士子于庠序之外独无训课之地,可乎?因捐养廉创立书院,度地于城之东南,地势高敞,北望明月、频山,南依荆原而对南湖,左右映带漆沮、泽多诸水,因颜曰南湖书院。有邑贡生赵有徽、监生窦希韩、文学杨元勋、耆老刘尔瑛褒然首举,为之鸠工庀材,度堂以筵,度室以几,建讲堂厅室及斋舍若干间,画栋高辉,明窗四敞,以为士子朝夕肄业之地,庶三年小成、九年大成。于焉藏修,于焉游息,不至言庞而事杂,是以德无不成、业无不精也。簿书鞅掌,虽愧文翁化蜀,不能为之师,然关中素号多贤,必有闻横渠之风如少墟诸公者讲学其中,以振兴文教、倡明道术为己任,则一时诸士亦必有闻苏吕之风而兴起,砥廉隅,近文章,进德修业,日就月将,缉熙于光明,将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者,亦于是乎在矣。至异日之为盐梅、为霖雨、为舟楫,又岂异人任乎哉?是处则有守,出则有为。师道立则善人多,诚今日厚望诸士之意也。书院既竣工落成,爰系以歌曰:“书院成兮南湖之傍,鱼鸟翔泳兮芰荷芬芳,化机流行兮何显何藏?目击道存兮吾以藻吾文章。书院成兮南湖在北,淡沱涵滋兮想其丽泽,注之不满兮挹之不竭,上善若水兮吾以蓄吾懿德。书院成兮南湖之滨,源源不测兮冲而徐盈,浩浩无涯兮静而徐清,临渊凛凛兮吾以敦吾善行。”

【注释】

①皋比:虎皮。古人坐虎皮讲学,后因以指讲席。

②棫朴薪槱:比喻选拔贤良的人材。语出《诗·大雅·棫朴》:“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毛传:“槱,积也。山木茂盛,万民得而薪之;贤人众多,国家得用蕃兴。”

③诞敷:遍布。

④濯磨:洗涤磨炼。比喻加强修养,以期有为。

⑤藏修:专心学习。《礼记·学记》:“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郑玄注:“藏谓怀抱之;修,习也。”

⑥游息:行止。

⑦鞅掌:职事纷扰烦忙。

丙辰乡试题名记 王倚重 宁夏人

邑侯乔公以名进士抚字频阳,下车之明年刑清政和,百废俱兴,尤加意学校,爰即斋房建义学,延师训邑子弟,暇则进诸生,讲学论文无倦色。方鸠工庀材,议大修宫墙,以堪舆家言先改置魁星阁,由是士气蒸蔚,文风丕变。秋八月恭逢皇上御极恩科,学宫钟鼓自鸣,逾旬乃已,闻者骇异,撤棘邑士登贤书者八人,科名之盛,前所未有。邑父老咸谓乔侯德化足以感天作人如此,先是故事乡会获隽者皆题名学宫,数科一来缺焉。诸生请如例志诸石,倚重承乏邑铎,目击其盛,谨书之以俟采风者。乔侯讳履信,河南商水籍偃师人。

【注释】

①撤棘:旧时科举考试发榜,在贡院门口放置荆棘,以防落第者入内滋事,待相关事务办理完毕始撤去荆棘。

②获隽:科举考试得中。

③邑铎:教谕。相传古代掌管文教的人振铎以聚众,故称。王倚重雍正十二年任富平教谕。

旧志叙 孙丕扬 见前

今富平山河大地,由明兴,溯羲皇初,何一朝夕不此景象若哉!是尚为能用其志也乎?顾天下之势,一否一泰;斯天下之治,有因有革。富平视世道,一撮土多耳,固与世以升降者也。产斯宦斯者,出乎其间,以敷政教,以阜民物,以奠山川。上下数千百载,如梦幻泡影。博物君子,舍志奚适焉?

富平故无志。李丞近稿,则出于宦业末造之手,故其辞皆勦州志,而主于扬己,非所以福富平也。新安刘大夫,思以易其说,乃造频阳人而问志焉。频阳人幡然曰:“与我处畎亩之中,讷讷然言不出口,视乡人肥瘠若秦人视越人然,岂若笔兹民隐,使柱石郡国者得照覆盆哉!又岂若镜此宰师,使见贤思齐,不贤自省,以永赖此三山四水哉!”乃群庠博乡士,合诸父老而乞言,冀以起予。

爰猎经史,博百家语。首考兹县,以郡以县,乃割乃合。次稽兹县名世之英,乡国诸达。又次兹县户口强弱、布缕、粟米、力役诸民瘼状,则博士杜本益、程希洛,举人张正化、张执,庠彦李焘、李玉、李旟、田潜、由大任、李可学、孟师曾、孙丕振其人焉。又历山川之起止,为条为河,则通判孟国诏暨经卫任书、庠彦韩汶、韩希贤其人焉。博询乡评,各出一得,则庠彦宋一韩、纪识李旐、孙光范其人焉。

夫然后得有所据。宰斯师斯者,录其善政善教。仗节委身,经世理民;官有崇卑显晦,行有偏全,皆人杰也。录其宦迹,附丽兹县。旧说中,非其有者误入,不必书者间载,历境内者遗忘,并削笔焉。议集群言,自知刍荛管窥;事出草创,敢谓鲁鱼传信!始事癸未六月,落成甲申正月。章句粗就,总为十卷。不可无言,以俟后之君子。曰若稽古,六经以(至)[志][一]皇王,二十一史以志汉宋,载笔之书,由来远矣。后世百县之志,其祖经史遗意,而局于一隅者乎?夫经降而史,史降而志者,世道也,不可强也。志一变至于史,史一变至于经,不存乎其人哉。由汉而来,郡邑人中,宦业学术,上古如五臣,中古如七十子者,几诚有之,何尝不为羲皇人哉?此犹海隅大较耳,非语一邑也。迹其近小,则有卓鲁者、苏胡者,亦能以其政教名世,问其人,一吏治,一师席耳。乃天下后世,并仰之如景星庆云者何哉?今两都、十三会,郡县之书不少矣,孰文秦汉、孰文苏欧,岂不灿然棋布?比考宰师,照耀简册,即如汉宋者,亦数不屈指,则又何哉?夫士善乡,乡仰之;士善国,国仰之;士善天下,天下仰之。总之,在自树耳。未有此心此身,不自立于羲皇、卓鲁、苏胡以上,而能令天下后世羲皇我、卓鲁我、苏胡我也?

谚曰:“言尺不如行寸。”余不穀,愿与邑大夫、乡大夫共力行之,以不枉过此一生。将自有经我史我者出,又焉用志为也!大夫曰:“此可以冠篇矣!”万历甲申正月人日,频阳人孙丕扬叙。

【校记】

[一]至:明万历十二年《富平县志》作“志”,据改。

上宋明府书 刘士龙 见前

前二文不知申呈否,如未申,当急申之。首文行则阖邑之福,又老父母所以自解也。次文行则全陕之福,岂仅仅一州一县乎哉?兵车之制程吏条陈者极是,即发样令四乡速做,差一的当人下乡督催,限以时日。贼警又闻,非可缓视,外令每牌各备长柄大斧一把、闷棍一条、弓一张、矢三十枝、石子五十个、刺帚一把、纸甲一领,遇战时,穿甲者居前,庶箭来无[一]伤,人心自固。待兵车成后,老父母亲自下乡,事事细查,每牌选其壮健者一人加为总领,责其倡率,更祈老父母严谕,如贼从西北来,则调西南乡兵合力以御,东北乡兵调守涧头沟以东,贼从东北来,则调东南乡兵合力以御,西南乡兵调守涧沟以西。贼来须亲履矢石,始见壮猷。杨将军居前,老父母殿后,万万毋伤,严加戒谕,退缩者军法从事,顾虑桑梓人情皆然。但得老父母作主,以丁壮官军加之乡兵数十万御贼,何有哉?守城虽大事,区区守城城必不能守,城为财货之薮,贼所垂涎,若不从远捍御,旦夕临城,恐有必不能保全者,老父母受祸不浅矣。向教老父母不离城一步者,皆庸暗之论,毫不可用。四境之内,皆吾赤子。朝廷命官令治四境之内,非仅治四门之内也。前番贼得志而去,病在美原之寇老父母不出是一误也,庄镇不出是再误也,流曲不出是三误也,天下事岂堪三误哉?老父母不出既无以作民之勇,则民皆丧气且示贼以弱,则自横行矣。此非老父母误百姓乃向者阿谀之人误老父母也,此辈私意以一己城居之故欲借卵翼以自保,不知无乡则无城,不贼攻其外则奸发于中,子女、金帛岂能无恙?是此辈误百姓又误老父母而终不免于自误耳。请剖利害为老父母细陈之。贼虽凶狞,观其窃攘,非有远图,攻城破邑未敢轻伤职官,老父母无虞一也。况兵围数重而又有杨将军为之前茅,贼岂能飞驰耶?其无虞二也。惟愿老父母安静坐镇,庶保万全,时当仓皇,未暇多陈一片愚忠,惟老父母鉴察为祷。

【校记】

[一]无: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不”。

【注释】

①的当:恰当,稳妥。

辞富平邑侯郭公书 李柏 见前

“蚁陂吏隐在,哦松蓝田时。”耳之熟矣,频阳邂逅,尤今日事耳。本拟登龙,但樵采之足,不宜城市。辱蒙厚贶,义当饱德而还。山期迫,不遑下咽。高明如先生,可以原其心矣。

【注释】

①贶:赠,赐。

与绅士议设约正乡长书 乔履信 见前

夏雨飞甘,麦秋报稔,诸年翁怡情绿野,奋志青云,攀桂登瀛,殊为艳羡。启者:弟谬膺民社三载于兹,幸赖多贤劻厥不逮,每念化行俗美,首在宣教得人,故《周礼》设族师党正之司,而内政立轨里连乡之法。恭惟我朝治隆往古,特颁上谕十六则,条条玉律金科,加以广训一万言,字字帝谟王诰,于正心修身之道、齐家治国之方,大小精粗,靡不该备,宜乎奉为宝鉴,自能攸叙彝伦。念我富平人文名胜,其如赋役殷繁,愧余一身,簿书鞅掌,自知耳目难周。虽每月躬亲宣讲,势未能遍及闾阎。是以上年特举乡练,家喻户晓,遐迩咸知,经今一载,奉行渐有成效,其间实力遵奉者固多,至于虚应故事者岂少?现在甄别黜陟,抑亦惩劝贤愚,因思村堡分居,尚需稽查董率。今将四乡镇寨大小均匀,相近在四五里内者编为一联管束,每联之内举绅士一人为约正,务得年尊德劭、行淑才优者以膺此任,再于耆老之中择一人为乡长,亦必练达服众、正直居心者以充此选,或即在现充乡练之内选拔亦可。其约正专司宣讲列圣谕训,化导联内人民,并管善恶簿籍。凡联中有实在善恶事迹,许该乡练会同该牌甲举报,约正会同乡长查实书名于上,以备按季考核奖诫,使为善者愈加保终自好,而为恶者亦得改过自新。其乡长委以董率一联之乡练居民,稽查保甲,如盘诘奸宄、查拿赌博、窝娼私宰、健讼夜戏等事,严加禁止。再各堡乡约、练总等有玩法懒惰、徇私不公之事,许约正、乡长会同揭报,所有事宜另详委札。顾兹责任之重,宜加礼答之隆,如能实力任事,著有成劳,自当乡饮延宾加表庐志美,所望诸年翁深体弟心,亟重民事,各照单开。本联村庄定期齐集公所,会同耆老、乡练公议保举约正、乡长各一人,并具联名结状,定于□日报县,以凭行礼迎贺送札任事。盖王道本乎人情,公论出于学校,万无滥举,致有后言行见。纲举目张,星罗棋布,守望相助,脉络相亲,花村无鸡犬之惊,井野有桑麻之乐,共庆太平之盛,各为顺则之民,岂不休哉!为此走书相约,惟冀酌允是幸不宜。

【注释】

①结状:旧时向官府出具的表示证明、担保或了结的文书。

议约立乡约练总书 同上

不佞自眉移富一年,于兹土俗人风见见闻闻业已十得一二。窃以邑里之中,其最不可轻者,惟乡练为教化之资,而富邑之俗,其最不可解者,视乡练为卑贱之役,沿门挨派,勉强支承。既称不齿之流,奚资如臂之使?不思《周礼》所载,匪惟大都小都,乡士遂士、县师县鄙之属,率以士流任之。即在国中者,五家为比必有长,五比为闾必有师。在郊外者,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各有专司,皆士族也。西汉制犹近古,十里有亭,设一长,十亭为乡,自三老外设啬夫一、游徼一,各以乡之有才行者任厥事,禄皆百石,张敞、朱邑咸由斯职起为大吏。嗣是而后,魏之州县乡官悉由部吏,唐之里正、村正必以勋品,何卑贱之有?今虽授禄给由未能遽复往制,然而慎选重任,亦可稍振民风。但思更始之举,宜先询谋之同,因而虔修简牍,敬约冠衿,无变今称,略参古义,议于每村之中,公举方正而敏给者,俾任乡长、练总之司,永革沿门挨派之例,选择既精,任用特重,庶不以卑贱自嫌,乃可望殷勤奉职,将见掌其乡之治,稽其乡之众,听其乡之讼,而且逆其役事,作其秩叙,辨其乡邑,稽其乡器,视《周礼》所载不难上符,宁仅听狱禁盗如西京之啬夫、游徼而已耶?不佞所见如此,务集公议举行,倘加启诲,何啻投琼已肆几筵!幸共移玉。不宣

【注释】

①投琼:比喻施惠于人,语本《诗·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一说掷骰子。

②移玉:请人前来或前往的敬语。

③不宣:不一一细说。旧时书信末尾常用此语。

永革值日粮正告示 同上

为永革值日粮正名色,杜绝借端鱼肉陋弊,以苏民累事。照得里民值日私帮,久奉例禁不啻三令五申。本县下车以来,立志澄清,凡一切宿弊,无不悉心查访革除,已谓弊绝风清矣。无如耳目未周,积弊所踵,卒难洗剔,留心查访,尚有一种不法棍徒设值日粮正名色,盘踞县署左右。凡遇现年甲分各按土粮数目派出银两,在乡民愿谨者固听其鱼肉视为固然,即有一二知事之人询其开销之处,则有在县伺候盘费及雇觅里书、私帮扛夫、铺兵、起解、兰饷等项款目。本县闻之,深为诧异,因思本县衙内日用菜蔬薪米,无非现价公买,即一切过往差使如祭陵大典、祭品酒席、夫马器皿皆系捐出养廉备办,此固阖县士庶共见共闻,尚有何事待吾民值日供支,而此辈竟敢藉名开销里中盘费口食耶。其各里书手虽势所必需,而雇价口食亦初无几,一为立契倩雇即可了事,亦无庸若辈支值。他若扛夫本有工食,自不得借端科敛,即云额设工食或有不足,则敝车羸马本县自能安之,亦岂忍剥削吾民脂膏供一己安逸之资乎?至于铺司递送,公文亦有旧额工食,本县讯问该铺兵,据云每里每年帮给钱三二百文以为酒资等语计算,铺兵四十名所帮不过十一二金。本县虽极清贫,犹能垫捐兰饷,解费亦不过十有余金即可办理。本县亦能捐出以上款项,惟雇觅里书未能遽革去,而若辈噬肥已久,遂借此多端名目以为鱼肉垄断之计。谁为民之父母而令吾民积苦莫诉也乎?为此示仰四十里士庶人等知悉,嗣后除里书听尔等自行雇觅外,如再有私充值日粮正盘踞县城借在县盘费及私帮扛夫、铺兵、兰饷名目按粮科敛钱文者,许即禀案以凭,立即处死。倘尔等不加省查,听其鱼肉,一经查出,按赃治罪,与受同科,即尔等身家性命一时俱丧矣,虽悔何及乎?慎之思之,凛遵毋忽。

【注释】

①名色:名目。

②书手:担任书写、抄写工作的人员。

③倩雇:雇请。倩,请人做某事。

④示仰:指示,传达。

⑤钱文:钱币。

请豁孙姜里河崩地粮详文

查得任土作贡,本帝王不易之常经;恤困除荒,尤天朝爱育之急务也。富平孙姜一里后抵荒山,前临漆水,地土硗瘠,居民穷乏,其二、三、九、十等甲原有附河地亩,于康熙二十一年为漆水冲崩一十九顷一十八亩六厘,应纳地粮催征不前,尔时县令皆以耗羡代赔,未经详报,由是接踵蹈辙,习为固然。迨至奉文耗羡归公,无可垫解,仍令该甲赔纳,穷民莫支,挈眷逃亡者有之,甘受追比者有之,催科之员计无所出,遂将前项折征均徭,共银一百八十七两三钱九分三厘一毫四丝二忽五微三纤二沙,留抵应支县役工食,项下寅年旧欠缓俟卯年新收,宽期交纳,陆续支给,虽可少舒喘息,究系苟延须臾。嗣是逃亡愈多,现户寥寥,抬赔愈重,切肤之痛势难缄默。于雍正十一年十月十五日据侯兰、杨宗坡、安加用、张璇等具呈公吁,经前任李令勘明转请,蒙宪饬委高陵丁令会勘,各具印结造册通报,只以册结不合,奉宪驳饬。又经接任陈令遵照宪檄更正加结详覆,由宪申司转院,续奉院宪钧批,河崩地亩多至一十九顷,每年赔银多至一百八十余两。岂有历今五十余年邑民竟不具控之理?至前任何员以耗羡代补?如何以役食抵赔?逃亡果否有据?冲崩究系何年?作速逐查,明确妥议,详报以凭具题等。因饬查到县,职抵任遵即亲诣该里勘验冲崩情形,委系沟涧满目、顽石盈野,细查赔粮多年邑民不控、何员以耗羡代补各缘由,盖耗羡未经归公,各员代补此项始自原任郭令、胡令及蒋令、刘令、杨令。县令虽惮更张,邑民尚无苦累,故数十余年不闻呼吁之声。至役食抵赔,缘奉文耗羡归公之后官无可垫,莫能依限征解,乃将此项扣作各役应支工食,免误起解兵饷。其逃亡之民查有张开锡等,逃于四川绵州皂角铺等处。冲崩之始实自康熙二十一年,职查验既确,并据各甲居民扶老携幼、迫切哀鸣,公恳据呈转详。窃思圣天子加惠元元,体恤周至,蠲免叠沛,靡惜亿万金钱,登斯民于衽席,率土咸沾,化育犹复。特降恩旨,凡各省开(恳)[垦]地粮如有首报不实,悉令查明请豁等因,钦遵在案。况陕甘人民迩年以来挽运军需粮饷效力独多,现奉上谕,特命九卿将作何加恩优奖之处会议具奏。嗟此穷黎欣逢尧舜在上,所当备悉详覆,照例请豁,以邀皇仁宪惠、永除困苦者也。

【注释】

①任土作贡:根据土地的具体情况制定贡赋的品种和数量。

②硗瘠:土地坚硬不肥沃。

③钧批:对长官批示的敬称。

④具题:申报朝廷的题本。

⑤元元:平民,老百姓。

⑥挽运:运输。挽,拉,牵引。

请豁孙姜、浮泽、怀德、义门各里河崩山荒地粮详文

查得额编正赋,国课攸关,查免荒粮,皇恩特沛。兹据孙姜等里民张良相等首报河崩山荒赔粮请免前来,因查乾隆元年侍讲学士杨□条奏河滩之地粮宜酌免,内称黄河水势东西不定,每有昨本为河而忽焉填淤,亦有民力耕种而水至成河,不可为闾阎之恒产,即不充州县之正供等语。又乾隆二年侍读学士世□条奏,内称秦省开垦增额多系近山贫户所有,石土相兼之处,旱则寸草不生,仰邀圣慈豁免。经大部议令确查捏报新垦不实之地,现在奉文行查在案,窃思富平一县虽无黄河崩坍之地,而现在石川河冲崩之地与黄河崩坍地亩无异。至于山荒,虽非新垦不实之地,而积年赔累难支尤甚。职既身任民牧,何敢膜视民瘼?随即传集里书并张良相等亲至石川河、北山等处,按各粮地坐落眼同履亩,逐细丈量,惟见水田皆为砂石斥卤之地,山地多属巅崖不毛之土,张良相等各里民人实系苦累。若不据实上达,不惟深负圣天子爱养斯民、不忍一夫失所之至意,亦何以仰副各宪台勤求民隐如保赤子之盛心?况乾隆元年富平孙姜里二、三、九、十甲民侯兰等所报河崩荒地赔粮业蒙宪恩转请题豁在案,今张良相等河崩山荒田地赔粮理合仰恳一视同仁,谨将查勘过地粮数目备造清册,援例详报,伏乞宪台恩赐推广皇仁,转请题豁,除穷黎万年之遗累,均沾圣主大泽于靡涯矣。

【注释】

①里书:吏胥名,清代州县一级的地方政府中负责登记土地面积、四至等地情的书吏。

②眼同:会同。

③斥卤:无法耕种的盐碱地。

④民隐:民间不能上达的痛苦。

⑤穷黎:贫苦百姓。

魏陵辩 朱廷璟

富平县治东南三十里有陵穹然,正南高三尺许,上平坦,其广袤如殿址状。明洪武以来,诸帝嗣位则遣使祀之,祝文皆勒石其上,邑有时祭。又南则翁仲对峙,土人言有华表、石兽被耕者湮没,志称为元魏孝文帝陵,其葬于陵东者曰帝妹延昌公主也。自此东北,冢累累相望,皆不可考。按魏初复姓拓拔氏,世都平城,高祖宏为其祖母冯太后建陵方山,而自起石室于傍,后迁洛阳,更姓元氏。又表瀍西以为葬所,在位三十五年,南征道殂,谥曰孝文。涑水《通鉴》亦云葬于瀍西[一],是为长陵,而方山虚宫人称万年堂云。及高欢入洛,孝武西幸,遇酖告终。宇文泰奉太宰南阳王宝炬而立之,高祖孝文帝之孙、京兆王愉之子也,实为西魏文帝,在位十七年,谥曰文,与后乙弗氏、郁久闾氏合葬永陵。

《北史》既不言其地,而《一统志》则二陵皆失于记载,今直以此陵为孝文陵则非也。考明初立庙京师,祀历代帝王,后又区别有祀于庙者、有祀于陵者。今祀版所著始自洪武,其称号削高祖而止曰孝文。意时方草创,二文相混,有司漫然应诏,礼臣不加详考,驯致因循。况其祝词与文帝始终无一符者,庸可汶乎?《一统志》成于景泰、天顺两朝,儒臣欲速缺略匪一,若以孝文稽古好贤、孝友明[二]达合于祀典,则长陵之兆自有瀍西,封人识之以为文帝,则政在宇文,徒拥虚器不以其身为孝武从者几希,祀之将何述焉?故曰此西魏文帝之永陵而非高祖孝文帝之长陵也。或曰陪葬者谁也?曰史称高祖六弟其妹无闻,文帝有妹平原公主明月则戕于帝未即位之前矣。观文帝山陵初毕,手书定配飨之后,若有陪葬之妹岂容没没且以平原之行,宁不愧永陵松槚耶?盖文帝即位,太子钦立,三年而废,恭帝廓立,又三年而禅,皆不良死。易世之际,礼文缺略,草草而殡或其一也。其非公主又明甚。余夙知其谬,守官长安时欲请厘正,以为非分内事而止。适辛卯夏月孟津王文安公有祭告之行,力为言之,公亦首肯,后未复命而捐馆。今秋与友人刘汇泽登眺徘徊,道其所以,或曰:“其来旧矣,非若祖则厥孙。子娓娓言之,将与神校是非耶。”余恍然而笑曰:“子言良是。”然祀国之大事也,吾终不可以不辩。

【校记】

[一]西: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酉”。

[二]明: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名”。

【注释】

①汶(mén):心中昏暗不明。

渭桥辨[一]讹 曹玉珂 见前

晋改怀德县为富平,唐开元移富平于义城,今名旧县。王仙客为富平尹,旧县地也。自旧县北去唐陵无水,不当有桥,或云长乐驿,在县南古中华郡。时仙客知驿务,内家宿于驿,自北渡温水矣。洒扫园陵,德宗为代宗设檀山元陵也,其路从驿西北行,不从旧县。事难详,稽以地势桥梁相之,则驿不在旧县说似有据。明末有纪氏启土于温水岸,见大石不知其极,皆桥材,宜长乐桥址也。此桥不宜以渭名,按渭桥有三,俱跨渭流,南去温水半百里。盖邑有唐陵者四,天子常所行幸,宜名御桥。秦人读御渭同音,原传渭桥者或御桥之讹耳。今邑西有古氏族,相传为押衙后,中华郡邻古氏不远,又足证也。观无双书云富平古押衙人间有心人,与监门侯生言兵符在王卧内,惟如姬能窃之,二人之识千载如一,一人由内而知外,一人由外以知内,至相悬也,而至相知,卒赖有济成天壤异闻,奇矣哉!然为无双者更难无双,惟有心能令古洪仙客辈皆为之用,一身脱羁而代死者十余人,使此女不出于园陵,天子或悦其色而近之,当有不测之患,法没宫婢,岂哲辟所可为哉?嗟乎!以所言古生者观之,有胸无心滔滔者,天下皆是也。

【校记】

[一]辨: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辩”。

仙蜕志 同上

邻邑所用石,凡坊础门椁之类皆取于富平,即诗所云北山也。工于山各开洞取石,洞有深十余里者,名石窠。一窠近蒲城,工为单孝廉元洲取石,入窠数里得丈夫骸一具,平寝石内,无棺石之广狭,长短按人为形,而骸之首足鼻耳与衣履石上皆有纹,骸石相离寸许,其石磨砻明净,黑光若漆,四面皆坚石,绝无从入之痕。工已误启其半,见衣若新,入手而尘骨若黄玉,无肌而坚,长逾时人二尺许。工奔告,元洲偕友驰观,咸惊异,设酒肴致酹,仍合所启石洞口,镌“仙蜕”二字。工高某为余道其事,元洲亦为文以传此前闻所未有者。

薄太后园辨[一] 同上

余以兵乱自邑移家温泉堡,南临温水对薄台,里人传云汉薄太后台也。北一里为华池川,珂先府君新阡在川北岸之阜,其川三岸中深,东通温水,亦传为太后莲花池。撅土深三尺皆汙泥,或莲池说匪诬。按,薄太后未闻筑台凿池于此,盖其母灵文侯夫人曾建园于怀德县南,相去不二里,太后省母常临此,故误传太后台池耳。太后仁厚,每至,父老伏道迎送,询其疾苦,免其徭税。崩遐之后,父老感念恩慈,建庙以祀,子孙世继香火于今,庙在川东台北高原,坟然突起名曰孤堆。四远人烟,温水环其下,每著灵异祈者云应。万历末年有僧住持,庙无僧室,居于正殿,一日昧爽,趋下丧气不能语,人疑惊于盗。越数日,方潜言于所厚戴介圭曰:“前夜风雨晦冥,忽太后驾至,车骑甚盛,旌旗不能名状,炬辉若昼,异香缭绕,婢侍宦寺外,其从官皆狰狞可畏。”僧屏息伏榻下,从官怒目相视,几至不测。问太后何状,曰:“颀而长,年高而肌瘠,衣锦绣亦不色鲜,坐殿上瞻顾终南,俯几而涕者久之。”僧信实无诳语,介圭每述于余,观此则“汉家旧是笙歌处,烟草几经秋复春”之句,未必系赞皇代作也。

【校记】

[一]辨:乾隆四十三年《富平县志》作“辩”。

【注释】

①阡:坟墓。

②昧爽:拂晓,黎明。

西亳乔履信曰:“言,心之声,亦身之文。句心而出,言文而行,天口圣译其上也,仕的身范其次也,民风土物又其次也,风云月露尤又次之次也。采其雅训可言者并志之,先登秋实,后采春华,阳秋存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