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纬学在四川通史中的广泛应用

2023-09-3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公孙述政权，与谶纬学说关系甚密。该学说在当时的宗教、政治、学术甚至经济领域都占有支配地位。一姓不应再次受命，据此理论，刘秀不应当皇帝。光武帝命吴汉驻军其间，亦是欲获北斗星神的支持，欲利用这种天人感应观念瓦解蜀军斗志。刘备称帝，也曾借助谶纬学说。擅长谶纬学的谯周，从谶纬学的角度，从《河图》《洛书》《五经谶纬》等书中查出很多刘备称帝的依据，供大臣们草拟劝进表之用。

东汉一代，巴蜀的方术在全国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后汉书·方术列传》等多载有巴蜀方士，如：新都杨春卿、杨统、杨厚，犍为周循，广汉郑伯山，阆中任文公，成都杨由，新都段翳，雒人折象，绵竹董扶，雒人郭玉等，皆为全国著名大师，名震一时。可见汉代蜀中方术在全国的突出地位。其方术一般是融阴阳五行、谶纬、医术、气功、方术为一体。

公孙述政权，与谶纬学说关系甚密。据说，公孙述称帝之举，便是由一梦引起。相传建武元年（25），即光武帝刘秀即位河北之时，公孙述梦见神人对他说：“八厶子系，十二为期”。“八厶”合为“公”字，“子系”合为“孙”字。于是他才开始了称帝的准备。公孙述崇尚白色，自称白帝，将成都的一座山改名白帝山，一座粮仓改名为白帝仓。公孙述尚白，与当时普遍流行的阴阳五行说有关。该学说在当时的宗教、政治、学术甚至经济领域都占有支配地位。此学说认为“天子”要么“革命”（革前代天子的命），要么“受命”（受上帝的“抚有四方之命”）。公孙述属于“受命”。王莽自以为属土德，尚黄；虽当时许多人都不承认这一套，但公孙述系王莽旧臣，他接受这一套理论。他自认为应替王莽而起。根据五德之运，据西方者为金德，尚白色，而且，据五行学说，土生金，在王莽之后而起的皇帝也须得金德。这样，公孙述就在当时关于帝王的思想系统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仅说明了自己王权神授，是理所当然的“天子”，也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能代汉，或者代王莽而起。为了迎合公孙述所好，当时蜀中的官吏、方士纷纷行动，或虚报祥瑞奇异，或新造符言谶记，或翻检旧典，断章取义，引为根据，或制作祥瑞之物，以讨欢心。《三国志》卷4《魏书·三少帝纪第四》载：西晋灭蜀汉后于成都县获璧玉印各一，印文似“成信”字，依周成王归禾之义，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裴松之注引孙盛曰：“昔公孙述自以起成都，号曰成。二玉之文，殆述所作也。”又如影响甚大的“白帝城”（今奉节），“殿前井有白龙出，因号白帝城”便是其一。他们真的找到了一些所谓“根据”。相传由孔子作的《春秋》，记载了鲁国十二公的历史，后来谶书《尚书考灵耀》将其附会为“孔子作《春秋》，为赤制而断十二公”。汉从武帝起改为赤制，汉高祖到平帝，加上吕后，已十二代，历数已尽。一姓不应再次受命，据此理论，刘秀不应当皇帝。公孙述又援引《孝经援神契》“西太守，乙卯金”大做文章，“西太守”指他自己，“乙”通“轧”，车碾，“卯金”指刘氏（繁写作“劉”，拆开为“卯金刀”）^[48]，以说明“西太守”夺刘氏江山，早有神语。公孙述又引谶书《录运法》“废昌帝，立公孙”，《河图括地象》“帝轩辕受命，公孙氏握”等语，广为宣传，认为自己该当皇帝。他还把这些根据“数移书中国，冀以感动众心”，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心战。

看来，这些“移书”在中原确实产生过一些影响，以致力铲群雄、不怕打仗的光武帝刘秀也为此而“患之”，他甚至亲自致书公孙述，说：“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当涂高，君岂高之身邪？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卒时人皆欲为君事耳，何足数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当早为定计，可以无忧。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49]第一句话是解释“废昌帝，立公孙”，此指霍光废掉他立的昌邑王刘贺，立武帝曾孙刘询为宣帝^[50]。第二句话说，根据谶书，代汉而起的人应叫当涂高。作为一个新主，正在开国打天下之时，刘秀敢于承认汉王朝可能被“代”，并心平气和地指出代者之名，而不像秦始皇“欲传之万世”，这除了心胸宽阔外，更主要的还是受了阴阳五行、必然改朝换代思想的影响。同一谶语，他们的解释却截然不同，这也反映出当时政治斗争、思想斗争的特色，以谶书为据，各自断章发挥。

公孙述养了一批巫士，遇事多视占书。公孙述的最后一战，便因占书云“虏死城下”而轻易出兵，结果反落得自己身亡。刘秀攻蜀，也有意无意地以阴阳五行观念指导军事部署。吴汉率军攻至成都时，光武帝却在千里之外指示他“安军宜在七星间”。“七星桥”乃李冰在成都城西边、南边“二江”上造的七座桥，其位置分布仿北斗七星。李冰这样设计七桥，盖因时人认为天文星象关联人间政事，而北斗七星有“齐七政”的作用，其中，“杓，自华以西南”，有安定西南的使命，“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51]。李冰欲利用这些观念来统治蜀人。光武帝命吴汉驻军其间，亦是欲获北斗星神的支持，欲利用这种天人感应观念瓦解蜀军斗志。公孙述割据时间虽短，但却使自秦入巴蜀后一直处于民间的方士、巫术之学，一度跃登官方地位，变为国民的指导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它的发展，为后来的“蜀学”奠定了基础。

刘备称帝，也曾借助谶纬学说。如当时太傅许靖、安汉将军糜竺、军师将军诸葛亮等人的上书中说：“……今上无天子，海内惶惶，靡所式仰。群下前后上书者八百余人，咸称述符瑞，图、谶明征。间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乃去。《孝经援神契》曰‘德至渊泉则黄龙见’，龙者，君之象也。《易》乾九五‘飞龙在天’，大王当龙升，登帝位也。”《华阳国志·蜀志》也说：建安“二十四年，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蜀以刘氏瑞应”。《宋书·符瑞志中》仍说：“刘备未即位前，黄龙见武阳赤水，九日乃去。”建安二十四年（219），当时属武阳县（今属双流）的赤水河（即今与府河相汇的鹿溪河、历史上又名兰溪），呈现出了所谓的“龙”形。犍为太守李严利用武阳赤水这一自然现象，广造舆论，动员蜀国各大臣签名刻碑，又建庙铸鼎，为讨好刘备，大做文章（见前）。李严由此取得了刘备的信任。擅长谶纬学的谯周，从谶纬学的角度，从《河图》《洛书》《五经谶纬》等书中查出很多刘备称帝的依据，供大臣们草拟劝进表之用。

谶纬学在四川通史中的广泛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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