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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新区一期:开放社区的实现与空间质量差异

【摘要】:此时形成的古北新区一期也正反映了这一情况,虽然服务于高收入人群,但还未准备好形成全封闭社区。只要分割街区的道路是公共的,街区制就实现了开放社区的功能。基础设施标准与街区结构的差别决定了古北与田林的空间质量的差异。图5-9田林新村的巨型街区与内部组团示意最后的问题是:在普遍的封闭式社区海洋中,古北新区的开放(半开放)姿态何以幸存?

关于古北模式的案例研究可以有助于解答许多亟待解决的学科问题,比如围墙的兴废原因、从新村到小区的转型过程、开放街区的条件等。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改革开放后的商品化小区的围墙是否继承了单位大院的围墙的功能?根据卢端芳的研究,改革开放前有大量单位大院出于管理的方便加筑围墙,但是当时的政府部门并不鼓励建围墙,因为这与当时的土地制度是相悖的[5]。至少在1990年前,依然有部分小区是不设围墙的,其苏联式工人新村模式还未完成向门禁式小区的转变。此时形成的古北新区一期也正反映了这一情况,虽然服务于高收入人群,但还未准备好形成全封闭社区。古北一期用建筑学的围合方法来分割街区内外空间,而不是单纯使用围墙,这是早期外销房(包括侨汇房)的西方城市想象与当时模糊的产权意识双重因素影响下的结果。但是从1990年后,由于社会流动性增强,社会不安全感骤升,住宅开始商品化,筑墙变成了一种政府支持的合法行为。所以,围墙在改革开放前后都是社区的小集体利益与城市的大集体利益不可调和的产物。

第二个问题是:围墙的合理性来源是什么?围墙的合理性仅仅存在于1990年代的住宅商品化以后的公私物权的确权。即使以超级街区形态出现的大体量小区一直存在,但并非所有的大型小区都有围墙,至少在1990年代之前,许多工人新村小区是没有围墙的。大规模造围墙运动发生于1990年代初。据1996年《人民公安》报道,由于当时封闭了14个道路交叉口,普遍推广社区门禁,北京西城区的犯罪率下降了85%。由此可见,大型小区的出现和围墙并非指同一现象的两面,也非同时产生。即使同样设置围墙,古北二期的封闭模式与一期有了很大差异。围墙是城市将提供公共服务与建设社区基础设施的责任推给开发商的结果,是社会治安、公共服务设施不均衡等问题爆发后的应急策略,也是全球新自由主义高涨的时代宣示私有物权的象征物,但是这不能掩盖它的权宜性。围墙杜绝了街廓内外的对视,隔离了潜在的私域入侵者,也形成了围合街道的死墙,破坏了街道空间质量。只要有合理的设计与管理,除围墙以外的空间元素也可以实现围墙的防御功能。只要一个大区域内的公共服务水准达到均衡,围墙的存在理由就不再充分。

第三个问题是:究竟何为封闭式社区,何为开放社区?或许《若干意见》中的“街区制”是一种更科学的提法,街区制规定了邻里内街区的一般规模,也相应规定了邻里单位内部道路的交叉口间距,街区通过建筑围合实现内部空间的排他性,但是除了有少量组团活动场地,大型服务设施全部由大社区提供。只要分割街区的道路是公共的,街区制就实现了开放社区的功能。古北的道路密度大于同时期建设的其他社区,但由于高标准的基础设施,它的内部交通依然有序,社区内支路较窄,车流对步行的干扰有限。但是,如将古北新区与相似规模的田林社区相比较,可知田林社区在两个邻里单位的规模下仅仅具有田林路与柳州路两条内部道路。由两条道路划分的四个地块边长达500米左右、面积达25公顷的超级街区内部仅靠小巷弄分割不同的组团(村)。这些巷弄内部人车混行,又兼作停车空间(图5-9)。基础设施标准与街区结构的差别决定了古北与田林的空间质量的差异。虽然超级街区内的组团(村)名义上是封闭管理的,但是管理并不严格,大门对行人进出不加控制。因此,开放和封闭与墙的存在并无对应关系。

图5-9 田林新村的巨型街区与内部组团示意

最后的问题是:在普遍的封闭式社区海洋中,古北新区的开放(半开放)姿态何以幸存?应当注意到,这种开放姿态既是先期规划的结果,也需要投入相当的管理与社会成本。在古北的30年规划史中,古北的开放姿态也曾经经受挑战。比如关于古北一期荣华东道归属的辩论常常见诸报端。荣华东道被设计为一条城市支路,但是长时间它一直由古北物业实行封闭管理,直到2008年后才重新开放,它的重新开放对古北一期的居民造成了一定的干扰,以至于其归属权一直存在争议。荣华东道在1995年左右由于治安原因暂时将其封闭,这与封闭式小区的合法化路径是共时的,街道封闭的同时,空间的权属模糊性并未得以澄清,再开放时也就不具有合法性了。在古北新区,类似荣华东道的社区支路大量存在,只是由于古北的基础设施标准较高,停车位按一户一位设计,物业统一管理,安保人员与岗亭随处可见,因此开放所带来的公共空间资源紧张依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另外,得益于古北周边地区的迅速“士绅化”(gentrification),整个虹桥区域的相对均衡且高标准的公共服务水平使得古北的“大度”不显突兀,周边居民没有必要来占用古北的公共设施(停车、绿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