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日才遭逮捕,未及加刑,唐才常衣衫整洁,鬓发肃然。最后,只剩下唐才常一人。现在的人,能知道唐才常的,确实不多。在长沙岳麓书院就读期间,唐才常用心时政,鄙夷八股经学。最早给予唐才常精神刺激的,是清廷甲午战争的惨败。彼时的唐才常,依旧属于温和派。八月间,人在北京的谭嗣同为了增强臂膀力量,电召唐才常赴京,想让这位好友参与新政的推广。得知生死知己被害,唐才常忽忽如狂,悲愤异常。......
2023-09-28
清王朝的覆亡,连它内部的旧官员也承认,是亡于新军、会党和革命党的联手打击。由此可见,会党组织在清末政治中的重要性。
远的不说,太平天国时期,以小刀会、天地会为代表的会党组织就多次在各地武装暴动,给清政府以极大的震撼。1853年,上海小刀会攻占上海十七个月。1854年,广东的天地会大起义更是声势浩大,三粤大地到处都是会党香堂的旗帜和标语、揭帖,他们各处屯聚,杀掠不已。
作为中国近代史上重大事件之一的1910年“长沙抢米风潮”,更是到处可见一支头裹青包巾、一身青衣打扮的神秘人物。这些人,属于当时的“白莲在理教”教徒,乃湖南哥老会的一个分支。他们与当时的“洪江会”“洪福会”以及哥老会的另一个支派“洪天保派”,都是抢米风潮中最积极的参与者、组织者和策划者。在“喊打则打,喊烧则烧”的暴力运动中,他们不仅烧毁了湖南全省二十一个州厅县的清朝地方政府的衙门、巡警局以及洋人的教堂,还焚掠了各国在长沙的洋行、企业、公司等四十多处。根据官府统计,打砸抢烧造成各方面的账面损失,就达八千多万两白银。
辛亥革命前党人的组织工作,最通行的,“其方法不外借会党之声气,以鼓舞军学界,复以军学界之名义,歆动会党”。(陶成章《浙案纪略》)
讲起清朝的会党,首先就要说天地会。
天地会本来是成立于清朝初年(1647年,康熙十三年)的一个反清复明的组织,此后一直不断秘密煽动起义,最有名的有1787年台湾林爽文起义,1832年广西天地会起义,1841年湖北崇阳县钟人杰起义,1847年湖南雷再浩起义。
太平天国起事前,会党在清廷严厉镇压下,本来几乎销声匿迹。趁着太平军入浙,南中国的会党气焰复炽,无岁无之,特别是广西的“大成国”起义和上海、福建一带的小刀会起义,给人印象深刻。清末的陕西,更是哥老会活动的高发地带,其势力遍及全省并蔓延全国,会名不一,山堂名号不一——平洋党、金钱党、祖宗教、百子会、黑旗会、红旗会等,人众多达百万。
青帮和哥老会的形成时期,大约都在咸丰、同治年间(1851-1874年)。青帮,最初是由信奉罗祖教的漕运粮船水手行帮组织演变而成。至于哥老会,也称“红帮”,是在长江中下游木帆船水手行帮组织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由大江两岸其他秘密结社组织,如青莲教、江湖会、仁义会、边钱会等长期融合而成。
天地会、哥老会、青帮虽然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系统,却有着相同的结社动机和类似的群众基础,这些会党帮派的活动方式,也因此有着许多交叉叠合之处。在清统治时期的长期衍变过程中,它们不断互相融合。
鸦片战争后,巨额的战争赔款不说,帝国主义在中国开始倾销商品,大批手工业者纷纷倾家荡产。甲午战争以后,列强又在沿海、沿江各省市大肆兴办洋行、银行、工厂、矿山等诸多企业,对中国传统的经济形态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中国传统农村的自然经济迅速解体,大批农民和手工业者纷纷破产失业。此外,太平天国运动被镇压后,大批地方乡勇被裁撤,加上原先各地的起义队伍逃散流离,因为战争而背井离乡的民众四处游走,致使流民问题极其突出,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加剧——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秘密会党勃然而兴。
这些会党的所作所为,绝非是教科书上简单的语焉不详的“反帝反封建”——他们之间,往往没有组织联系,彼此相仇,互相械斗,四处抢掠杀劫。在这些组织中,绿林强盗习气严重,纪律松弛,缺乏政治远见,散漫盲动,成员复杂,特别是那些被遣散的兵勇和无业流民,肆意劫掠,仇杀报复,对当时的中国社会其实造成了很大的、盲目的破坏。
孙中山对他们的看法,可一语道破革命派对他们的利用目的:“彼众皆知识薄弱,团体散漫,凭借全无,只能望之为响应,而不能用为原动力也。”(孙中山《革命原起》)
而武昌的革命党人,一向认为会党“发难易,成功难;既成而嚣悍难制,不成则徒滋骚扰”。(杨玉如《辛亥革命先著记》)正是看中了天地会(洪门)的反清宗旨,革命党人才一直与他们进行联络,但骨子里,他们都对这些人十分警觉。其中,陕西的革命党则更明白表示,联络会党起义,只是想避免革命发起后他们的破坏作用。
可见,在革命党的各级领导人中,对会党势力的看法非常矛盾。一方面,他们认为从会党那里能得到最迅捷有效的响应,容易取得相帮的速效;另一方面,他们又鄙视会党,觉得那些人孤陋寡闻,脑子里面还仅仅是想着恢复“明太祖、洪天王”的江山,根本不懂得任何共和真理。
貌合神离下,革命党人对会党组织以利用为主,并纷纷亲自加入会门当“龙头老大”,借此取得对方的信任。
纵观革命党人发动的起义,无论是1895年广州起义还是1911年黄花岗起义,无论是武昌起义还是四川独立,几乎每一次起义和造反都少不了会党的支持。特别是萍浏澧起义和辛亥革命中陕西、贵州独立,会党组织的加入成为成功的关键。
从组织角度说,从海外的兴中会开始,一直到武昌新军中的文学社,一直有会党成员的身影。
会党的力量,蔓延滋生,让当时的清政府防不胜防,徒发哀叹:“此间乡民,兵到即民,兵去即匪,可恨之至!”(《袁统领第四次致赣抚电文》,《辛亥革命》(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对于革命党、会党以及群众之间的联动关系,清末的江苏巡抚陈夔龙(终任直隶总督)最有心得:“长江一带,各邦匪徒本众,孙文逆党亦多,不独联络勾结,固属滋蔓难图,即使各不相谋,而闻风响应,为患何可胜道!……第逆党可忧矣,不与盗匪合,其势尚孤,是锄伏莽急于治逆党也;盗匪可虑矣,不与饥民合,其患犹小,是抚穷黎急于诛盗匪也。”
陈夔龙奏折中的“逆党”,指革命党;“盗匪”“伏莽”,指会党;“饥民”“穷黎”指穷苦无依的百姓。他恰恰道出了当时革命党、会党、百姓之间的三角关系,明确指出了会党在其中的中介作用和影响。
确实,如果没有会党的介入和深入参与,辛亥革命的成功不可能那么迅速。特别是陕西、湖南、浙江、贵州、四川等地,如果没有会党,独立成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在长期与清廷为敌的基础上,会党分子建立了严密的、完整的组织系统,制定了无比严格的纪律约定。清末,他们在革命党人的指导下,在不少地区实现了大联合,能够做到一方起事,八方响应发难。只有在最后关头,会党的一些领导者才从多年以来的“反清复明”旧框框里面跳出来,进入了“资产阶级革命”的新轨道。由此,他们参与的斗争开始与旧式的会党暴动大有分别,减少了行动上的破坏性和意志上的盲动性。
不过,会党毕竟是会党,辛亥革命时期,陕西、四川的会党势力帮助革命党人取得成功后,他们不是继续协助去稳定地方秩序,而是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常常引致地方混乱,形成了新的恐怖局面。
最典型的,当属陕西。哥老会头目们几乎都不识字,独立后各自占据“码头”地盘,气焰嚣张,鱼肉乡里,明抢暗夺,祸害地方,使得民心大失。在四川,赵尔丰交出权力后,“大汉四川军政府”成立,那些散布在城内的巡防军、陆军、同志军以及各种会党分子,在“革命”胜利后,皆以功臣自居。这些兵哥、地痞,不少人花天酒地,在城内为争妓女大打出手,整日持枪拥械,招摇过市。特别是哥老会的“袍哥”们,他们相互打杀,互有死伤,最终引起地方大乱。
从思想方面看,会党成员的幼稚低下,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啼笑皆非。以萍浏澧起义为例,革命党发出一份檄文,其中尽表同盟会的宗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而与此同时,会党头目也让手下的腐儒冬烘胡诌了一份《新中华大帝国南部起义恢复军布告天下檄文》,内容荒谬离奇,不伦不类:“……毋狃于立宪、专制、共和之成说,但得我汉族为天子,即稍形专制,亦如我家中祖父,虽略示尊严,亦不过望吾辈之肯构肯堂,而非有奴隶犬马之心。我同胞即纳血税,充苦役,犹当仰天三呼万岁,以表悃忱爱戴之念。”(《辛亥革命》(二),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除此以外,当新军在湖北活动的时候,长江一带的会党大头目张伯祥竟然提出要把同盟会的“平均地权”改为“平均人权”,最终还竟然得到共进会的同意,极大地降低了革命运动的水平。(杨玉如《辛亥革命先著记》)
民间教门对军事、政治方面的影响,最显著的在于“妖法”和“厌胜”两种形式。近代战争中,连与西方正规军交战的清朝军将,也利用妇女月经污布、屎尿等作为厌胜物品,在与洋枪洋炮的比试中想以此来取胜。其中最“经典”的战例,当属虎门失陷后参赞大臣杨芳,他让人在江上用排满屎尿木桶的木筏迎击英国铁甲舰。
当清朝大臣面对近代威力巨大的火炮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已有的经验不能帮助他解释那个未知世界的新事物,瞠目结舌之际,就只能想到民间教门和邪教的妖法。当一个王朝的大臣们开始使用这些伎俩的时候,我们感到的不是可笑,而是那种隐藏在历史背后的令人心痛的黑色幽默。
纵观秘密会党的基础,主要是那些一直被疏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游民群体。这些人形形色色,包括江湖郎中、民间艺人、舟楫水手、僧侣乞丐,以及那些没有固定职业的破产农民、游勇散兵、城乡棍痞等。相比于文化层次较高的群体,会党分子肯定缺乏清晰的理性思维,基本处于一种高于生存本能而低于逻辑运筹的精神状态。
由于一直是文化贫困的群体,会党成员的情感、愿望、价值观念、道德风尚,自然是他们极为低下的经济地位、社会地位的具体反映,所以难免有着强烈的唯利是图欲望和实用的雇佣意识,且时常表现出来。
如果对晚清各阶层进行缜密分析,可以得出这样令人惊讶的结论:无论是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还是辛亥革命,在对广大底层群众的影响方面,都比不上那些会党发动的基层暴力活动。没有经济基础而引进的“民主”“自由”“平等”这些字眼,对于数亿处于群氓状态下的清朝百姓来讲,远远不如“反清复明”“杀洋灭教”“均田均粮”等标语式的口号那么鲜明和亲切。在千余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空,乡村气息浓厚的歌谣、谣谶、揭帖、咒语等更加深入人心。
成长初期,秘密会党的政治组织色彩并不浓厚,这种游民阶层反抗意识的萌动,在于他们在社会中长期以来受歧视、受排挤、受压迫的亚文化群体地位,所以才会产生与现实统治相对抗的政治心理。会党分子早先最理想的境界,也不过是营建一个《水浒传》中所描述的“八方共域,异姓一家”的大同平等社会而已。
这种政治上“越轨”的信仰集团,同中国农村的传统家长制一拍即合。它们不仅仅融会儒、道、释三教,更多的是吸收了民间的迷信、民俗,杂糅交错,自成体系。它们脱胎于正统宗教,反映了痛苦小民的彷徨无依,成为无数人的精神信仰和支柱。而农村小生产者长久以来为了生计和互助而结盟的风习,在清末大量流民的社会背景下,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如溃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处于困苦生活状态下的小民,特别是农村地区的乡民,生活在一种中世纪的状态中,而西方列强的入侵,打破了昔日基本闭塞的生活,使得死水微澜式的生活更加难以忍受。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饱经威胁,在精神上无可倚恃,而民族、政治方面的高压,最终使得长久以来的压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化宣泄,在正统的教化失去威力的前提下,他们纷纷加入教门和会党组织。
所以,平素看似麻木如牛的小民,在骤然失控的社会中,在“天朝”尊严被列强削剥殆尽的情形下,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狂热和躁动,昔日的小心翼翼和拘谨木讷,一变而成为放纵和破坏。
应该看清的是,游民阶级没有自己独立的政治思想体系,不能体现新的生产关系。即使在清末那个天翻地裂的时代,分散、落后的经济地位以及蒙昧、闭塞的文化水平,也决定了他们依旧摆脱不了传统的皇权主义。
所以,如果说秘密会党具有某种政治意识,也不过是感性经验的意识,绝非理性批判的类型。
失衡社会的精神庇护所
分析了会党,我们再看晚清社会的秘密教门。
从“革命”的角度看待他们,晚清秘密教门的政治意义不大,从本质说,这些组织乃近代社会的一种反动力量。但应该加以指出的是,秘密教门组织长期以来不止不休的地下活动,对于清政权渐进的腐蚀力,不容小觑。
被清政府称为“邪教”的秘密教门,自始至终屡禁不止。
“邪教”这个词,不是近代词语,最早可追溯到唐武德四年(621年),太史令傅奕上奏唐高祖李渊,指斥逃避徭役的佛教为“邪教”,这是中国史书最早出现这个词语的记载。但唐朝除了唐武宗曾经短暂“灭佛”之外,绝大多数皇帝一直把佛教作为教化的重要辅助工具;宋朝的时候,佛教异端教派弥勒教发展迅速,还有摩尼教、白莲宗、金刚禅等教派出现,宋朝政府通称这些异端教派为“妖教”,民间称为“吃菜事魔”,但政府律令中并没有称之为“邪教”;元代,由于白莲宗在下层社会泛滥,元朝政府对之加以禁止。白莲宗和弥勒教融合为“白莲教”,推动了元末大起义;本人就是白莲教起家的朱元璋,在建立明朝后,严禁白莲教、明尊教等教门活动,称这些下层社会中流行的教门活动为“左道乱正”。
自明朝中叶开始,大臣们在奏疏中开始把民间教门黄天教、罗教、闻香教等称为“邪教”。
明清易代后,清政府沿用明朝的称呼,“邪教”一词慢慢定型,专门用以称呼社会中的秘密教门,并逐渐成为特定的政治概念。
一般来讲,凡是利用咒水书符、妖言妖术的手段,假神道设教之名蛊惑人心、敛财渔色的秘密团体,包括利用教门聚众造反、反抗朝廷的的组织,在清朝皆被视为“邪教”。
清朝是教门活动的高发朝代,各种名目的教门近四百种,当然,其中不少是同教异名或者是同名异教,也有的是在不同空间和时间内繁衍蔓延的结果。教门组织活动最发达的地区,包括直隶、河南、山东等省,其中有清水教、罗教、斋教、天理教、一贯道、八卦教、清莲教、大乘教、圣贤教、悄悄会等,千奇百怪,名目繁多。
清代的教门活动主要打着宗教旗号秘密结社,创立“无生老母”等神仙,实行教主崇拜和教主世袭,一般是教权、神权交叉,目的往往都是力图实现邪教教主特殊的政治、经济利益。这些教门绝大部分皆源于中国传统的农村社会,他们的主导思想都是荒诞不经的、反人性的历史观和价值观。
教门的教主们,为了敛财渔色、蛊惑人心,往往对教众实行精神控制,他们常以消灾祈福、健身益寿、编造“天盘三副”说和“无生老母”等神话信仰为诱饵,哄诓百姓入教。
翻看汗牛充栋的清朝档案,有关“邪教”的供状中被逮之人最多的供词是这样八个字:“穷苦难度,起意敛钱”。无论是乡间的算卦师傅、歪门僧道、巫师卦士、武术艺人,还是落魄的师爷、读书人,这些教门的发起人,最先创教设门的目的,都是出于谋生的思考,完全与宗教理想无涉。
以“五省教门大起义”时期的混元教教主刘之协为例,他在供词中声称,只要收一个徒弟,他就能得到三千文钱;替人念一次“经文”,就可以获得三百文钱。以乾隆年间的购买力计算,他收一个徒弟所得的钱,就能购买他所在地河南的三间大瓦房。如此好生意,不得不让人大起生财发家之意。而教门发展迅速的最大原因,还有类似今天传销组织的上下线串联方式。一个人交钱“拜师”后,只要他能拉新人入会,不仅会赚回自己的“本钱”,还能从他介绍入会的人所上交的钱中提成,大赚特捞一笔。
可见,财富诱惑是清朝教门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只要教门有所发展,邪教教主一般都会产生世俗野心,都会想从秘密状态进入与政府的公开对抗。以嘉庆年间的天理教为例,本来是个夹杂江湖道义的秘密互助合作社的组织,发展到后来,就喊出了这样的口号:“若要白面贱,除非林清坐了殿!”本来是乡民朴素的寻求安全生活庇护所的小团体,最终却想改朝换代,重新分配人世间的财富。
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些靠结盟拜会为主要谋生方式的秘密组织,由于没有正常的经营、生产和交换手段,随着人众的日益扩大,不可能满足越来越多的成员的基本生活需求,在抢劫、走私、贩卖人口之余,最后只有靠拼力一搏,转为对传统社会的正面攻击。如果恰值一个王朝处于虚弱状态,星星之火,往往燎原。
纵观清朝二三百年的“邪教”案件,绝大多数是彻头彻尾的、敛财蛊惑的邪教,其中有些是带有邪教性质的秘密结社,也有少数确实是属于低形态的民间宗教和民间信仰。
18世纪后期,清朝社会开始了转型,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和列强的军事入侵造成了社会矛盾的飞速加剧。鸦片战争后,更是内忧外患,灾难频生。
在到处涌现着流民、灾民、饥民和散兵游勇的历史背景下,社会动荡不安,民不聊生,邪教和土匪等武装盗贼相互勾结,形成了邪教组织发展最好的温床。
不过,晚清秘密教门虽然发展得如火如荼,但新创立的教门很少,大多数是由青莲教和八卦教派生出来的。青莲教之所以有影响,在于它在晚清派生出来许多其他教门,如一贯道、末后一著教、灯花教、江南斋教等。除了青莲教、八卦教及派生教门外,还出现过一些独立于这两大教门系统的其他秘密教门,如黄崖教、真空教、刘门教。
通过研究可以发现,晚清的秘密教门发展,其实是处于一个相对停滞时期,活动规模相比清中叶严重萎缩。
一方面,清政府一直大力加强对秘密教门的打击,屡兴“邪教案”,迫使大的秘密教门化整为零;另一方面,在人口爆炸性增长和土地兼并严重的晚清背景下,晚清秘密会党的飞速发展削弱了秘密教门的群众基础。加上外国势力的入侵,使得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破产农民和流民为了谋生自保,纷纷加入秘密会党。彼时,秘密教门原先以“聚财敛钱”为目的的“三期末劫”等说法,再难以吸引民众。而且,晚清乡村宗族权的强化,也对秘密教门形成了巨大的阻力。
从文化心理的层次讲,晚清社会动荡不安,新鲜事物千奇百怪,科学知识传播四处,社会风气逐渐开化,秘密教门宣扬的那些“三劫末世”论、“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等俗浅鄙陋的教义,很难再让普通百姓产生敬畏感。还有一个原因,鸦片战争后在坚船利炮掩护下蜂拥而入的外国传教士们,在中国城乡多处地方建立了不少教堂。洋教的实际“好处”,极大争夺了秘密教门的基础“客户”。
在这种不利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氛围中,晚清的秘密教门就由民间秘密宗教向秘密结社方向发展。而后,教门昔日的宗教狂热色彩逐渐黯淡,低级点的就去聚敛钱财,高级点的想在巴掌大的小地方“改朝换代”。逐渐地,秘密教门的组织系统日益微弱,大多数教门蜕变为小型的秘密结社。再后来,随着各种教门宗教色彩的淡漠和组织的蜕变,他们与会党的关系逐渐紧密,慢慢实现了会教融合。
免灾祈福,是中国民众宗教的最大宗旨,对这个四个字最浅俗的解释,就是“临时抱佛脚”。真正内向的自省型宗教在中国很缺乏,最获民众青睐的就是这种外向的实用型宗教。只有“实用”价值所产生的精神慰藉,才能让国人“信仰”某种宗教或者宗教类的事务。乱世之中,加入某种乡间教团组织,不仅能得到避灾免祸的心理支持,还能享受到互助互帮的实际效能。
传统中国发展到晚清,依旧处于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社会表层极大的有序和社会深层极大的无序。所以,看似在庞大的官僚体系和行政体系控制下的中国社会,它的权力网络远远不能覆盖广袤的农村地区和州县的偏僻角落。王朝教化的死角,遍地都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秘密教门的土壤,就变得非常肥沃。
秘密教门的教主们,可以利用宗教恐怖、富贵憧憬、入教避劫、共担患难等口号来吸引民众。在晚清那种人心浮动的历史阶段,寻求庇护的免灾心理和有所归附的依赖心理,成为教门得以成立的最大基础。
教门和会党合而为一最大的成功案例,当属哥老会的形成。哥老会这一无业游民结社团体,原本是以“啯噜”(清初四川移民社会中专门从事抢劫、偷窃活动的一种游民结社)为基础,逐渐吸收青莲教等教门和其他会党的组织形态,混杂融合,最后形成的一种很有教门色彩的会党组织。
在中国近代社会,秘密教门对社会的影响不可忽视,对此,我们既不能对它们简单以“封建迷信”加以否定,更不能把这些教门当成“农民革命”的重要组成加以拔高。
清末秘密教门的发展,是当时各种社会问题——流民增加、民教矛盾、鸦片泛滥等的集中展现。少数秘密教门组织成员,例如灯花教的刘义顺,就曾经奋起反对洋人占领中国领土,揭露洋人贩卖鸦片的暴行,进而号召民众起来反清。也有一些教门组织的目的简单,只是想劝百姓吃斋行善,禁烟禁酒。如廖帝聘的“真空教”,恳切地劝诫人们警惕鸦片的危害,以武术导引的方式教导吸食鸦片的百姓脱瘾,广受支持。
在清末大环境下,即使是那些居心叵测的秘密教门,比如响应“太平天国”的八卦教、青莲教、灯花教等,虽然也打着血亲化、神巫化的“上帝”幌子四处起事,对社会进行破坏,但他们对于促进清末革命形势的发展和革命高潮的到来,客观上都起到了一定程度的积极作用。
即便如此,从本质上说,作为封建社会怪胎之一的秘密教门形式,从思想上讲既封建又落后,特别是他们所宣扬的“末世论”,严重阻碍了社会文明的进步,属于典型的邪教性质。
秘密教门在晚清与会党融合后所打出的“反清复明”旗号,大多塞入“弥勒信仰”和“劫变”等“私货”,目的无非是建立政教合一的“国家”,使得他们本教门的教主能够登基称帝。
这种意识形态方面的反动,也使得晚清秘密教门的荒谬悖乱暴露无遗。从本质上讲,它们中的绝大多数,是社会进步过程中不折不扣的毒瘤和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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