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河三校与李氏三代-侨乡大碶

2023-09-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赵鸣皋[1]横河三校是指最早的横河公学及其以后的敬德小学、公德小学。李氏三代说的是我师李琯卿先生、李母曹太夫人和琯卿先生子女——烈士李长来兄弟姐妹。横河最早的学校——横河公学，是李师奉母命于民国初年出资创办的，后每年资助银圆三百。我自幼家居横河，与李师同村，好长时间受李师亲炙，深知先生爱国情深。

■　赵鸣皋^[1]

横河三校是指最早的横河公学及其以后的敬德小学、公德小学。

李氏三代说的是我师李琯卿先生、李母曹太夫人和琯卿先生子女——烈士李长来兄弟姐妹。

横河最早的学校——横河公学，是李师奉母命于民国初年出资创办的，后每年资助银圆三百。同时曹太夫人还在柴桥娘家捐资兴办静德女校、芦渎公学。曹太夫人系柴桥名故翰林曹珊泉之女，知书达理，崇尚革新，她痛恨妇女缠足之风，在当时灵岩区创“天足运动”，亲自担任灵岩妇女天足会会长，倡兴女子读书识字，倾力于教育事业，为地方老幼所称颂。民国五年（1916），黎元洪曾颁赠堂匾一方，上书“卓识匡时”四个大金字，表彰曹太夫人。曹太夫人逝世时，由教育家蔡元培作讣告序，横河公学送去“功在树人”横匾，感念其办学功绩。

横河公学停办，李师即斥资办敬德小学，并以公德旧址办分校，时在1918年，校舍即设在李师旧宅东厅，当时我从横河公学转到敬德小学。

李师学识渊博，自幼受曹太夫人影响，有极为虔诚的教育救国思想，为把敬德小学办好，曾亲赴沪、宁一带教育先进地区求取办学经验。从浙江省第四师范约聘优秀毕业生来校任教，敬德小学在李师主持下，十分重视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和道德品质的培养，学校校训是“勤、诚、爱”三字，匾额由当时教育家沈恩孚作书。李师曾为我们作校歌，记得歌词有这么几句：“朝朝入校门，见校训，大书‘勤、诚、爱’，一读一自省，三育兼备成完人，不愧中华大国民。”有一年“五九”国耻纪念，李师为我们师生作演讲，因痛感国事，抱头大哭，在场师生均被感动，有的怒不可遏，有的潸然饮泣。有一次李师教我们唱“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李师边高唱、边挥臂，其壮怀激烈的情绪，至今犹历历在目，我们一辈横河子弟多爱国志士，深感有李师熏陶的因素。

李师在20岁前后，一度注重实业，曾投资南通垦务，创办久大精盐公司及四明报馆。21岁在上海与何海鸣等因反对袁世凯称帝而被捕。当时军阀混战，李师与沈钧儒等从事宪法运动，倡议浙江自治，我在李师家中亲眼看到过创议浙江自治诸公合影，李师与沈钧儒都在其中。26岁起，实践教育救国设想，奉母命办静德女校、敬德小学就在这一时期。28岁，被推为灵岩区学务委员，任内切实整顿灵峰寺香金，充实区教育经费，同时成立小学共进会，发刊《小学教育界》杂志，被推为县教育会会长，出席全省教育会议，提倡义务教育。旋又于灵岩倡办国音（普通话）讲习会。30岁，实行革新教育活动，创办民众学校。次年受任镇海县参事会参事。曾提出全县教育计划案，于城中创办第一模范小学，实验设计教育法。

1922年，李师与甬上同道合作举办暑期讲习会，以实验新教育为宗旨，聘请文化教育界知名人士郑振铎、茅盾等讲课，李师也亲自演讲，听讲学员有宁波各县学员数百人。1923年，李师任浙江第四师范附小主任，以附小第二部试行设计教育法，实验道尔顿制。其后，李师先后任浙江第四中学、上海大厦大学、学艺大学教师，与蔡元培、范寿康、沈恩孚等教育界名流过从甚密。这段时间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渐趋明目张胆，李师任《四明日报》主笔期间，竭力鼓吹改革政治，发表《生路》等小册子，联合甬上教育界新人组织“民众教育会”，同时加入过主张国家主义的青年党。记得当时李师在《四明日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大意是“我们主张的国家主义应加一‘新’字，即新国家主义，其旨在国家被列强压迫时要求自由，国家富强后要求国与国之间平等”。李师的政治主张比当时“醒狮”诸君要进步得多，后来跟着国民党反动派跑的青年党与李师更不可同日而语，对此，革命先烈恽代英的信中也有类似说法。

我自幼家居横河，与李师同村，好长时间受李师亲炙，深知先生爱国情深。“五卅”惨案后一段时间，我在上海求学，耳闻目睹李师与当时上海总商会会长冯少山等人奔走于大江南北，呼号救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时，李师已卧床十年。镇海各界爱国人士，在风起云涌的救亡运动中，由镇海县抗日自卫委员会主办，请李师作过一次演讲，会场即在敬德礼堂，听讲的有百余人。李师在卧榻上畅谈两三个小时，听众无不动容。小港爱国民主人士唐爱陆听后说：“今日李先生高论不仅是宣传抗日救国，乃是教育救国的讲学。”

1931年，李师家业渐凋，无力承担学校经费，敬德小学停办，后与族内堂弟李颖芬先生共同接办公德小学。1932年起，李侠民、毛崇芳、李健民、于静峰等先后任公德小学校长。全面抗日战争开始，李侠民团结进步教师和失业青年，组织横河乡抗日救亡工作团，公德小学成了岭里救亡运动的据点。在抗日救亡工作团名下，由李价民创办“海鹰剧团”“海燕歌咏团”，四处进行抗日救亡的宣传。侠民自涉足教育工作之日起，从探讨陶行知教育思想到研读《大众哲学》《政治经济学》以及《生活》《新生》等进步书刊，遂萌发追随共产党干革命的欲望。当时，正好武汉出版的期刊《群众》，刊有陕北公学招生广告，侠民、健民兄弟俩经过酝酿，和当地青年好友五人，于1938年元旦起程，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先后在安吴堡青训班和陕北公学学习，半年后结业，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然后奉命南返故乡，开始地下革命活动，并向李师传播马列主义和共产党抗日主张。

李侠民又名李长来、李长铗，1942年党组织派他去江北办事处，临走时，李师为征人送行，侠民更名长来，含“长铗归来”之意。1943年2月，李长来在柴桥与敌人战斗中惨遭杀害，李师闻讯悲痛至极，记得李师在悼念烈士诗作中，有“遍地自由花放日，我家将得一枝来”之句，抒发他对革命胜利的期望。江北办事处为李长来烈士举行追悼会慰问家属时，李师含泪说：“我还有好几个子女，可以继续奉献给革命。”1941年至1943年，中共宁绍特委机关移驻横河乡的山沿陈，特委书记汪文祥、组织部部长杨思一等多次在敬德堂楼上召开各县负责人会议，李师养病楼下作掩护，于侃民同志为参与会议同志送菜送饭，至今杨志行、陆子奇同志都记忆犹新。

李师的爱国热情是很感人的。1945年12月，李师在卧病17年之后仙逝，戴廷俊先生写过长篇悼念文章刊于《镇海日报》上，其中一段这样写道：“他的最感人处，是他有一副爱国家、爱人类的热肠，斯大林格勒的反攻胜利，曾给他的病体恢复了不少健康；衡阳、桂林的失陷，也曾使他丰腴的脸庞失去往日的光彩。”

李师的子女，自李长来以下，一个个都参加了革命，我统计一下，是一门两烈士，全家十党员。这可是一个不太多见的革命家庭。新中国成立前后，他们在文化、教育、体育界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我已84岁，经历了半个多世纪，时常回想我们的先人是怎样热爱祖国、教育后辈的，我们的先烈是怎样追求真理而不惜捐躯的，凡是爱国家爱家乡的人和事都应该让后人知道。故记忆所及信笔作此文，并就正于家乡父老。

（文载1994年9月《岩乡情愫》，有删改）

【注释】

[1]赵鸣皋，横河村人，曾任公德小学校长、浙东敌后临时行政委员会慈镇办事处龙山区署区长。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市黄浦区政协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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