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崖旧事：岭南木棉与吉贝之辨

2023-09-27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岭南有“英雄树”，一名攀枝花、斑枝花，海南称木棉、红棉。但是将木棉当作吉贝者亦有之。这种“二三月下种，生黄花”的“木棉”即吉贝。而将木棉称为“古贝”（即吉贝）者亦有之。但在古文献中，古贝与吉贝常相混淆，称“木棉”者并非都与“吉贝”同类；而称“古贝木”者，即今之木棉。闽广以南土著人人竞织的“木棉”实为今之棉花，而林邑国“花如鹅毛”的古贝木应为木棉。吉贝之精者为白叠；而木棉布之精者为斑布。

岭南有“英雄树”，一名攀枝花、斑枝花，海南称木棉、红棉。此树为高大乔木，高可达二十余丈，树干和枝条上有短而大的圆锥形刺，花色红，直径约二十厘米，在海南约冬末春初始开花。果实内有绵毛如絮。《罗浮山记》云：“木绵，正月则花，大如芙蓉。花落结子，方生绵与叶耳。子内有绵，甚白，蚕成则熟，南人以为绵絮。”张勃《吴录》云：“交趾定安县，有木緜，树高大，实如酒杯口；有緜，如蚕之緜也。又可作布，名曰白緤，一名毛布。”据此记载，可知古人曾以木棉花絮作纺织的材料并织成布。高士奇《天禄识余》有云：“棉花有三：一曰丝绵，出于蚕缉；一曰木棉，名斑枝花，生于交广；一曰草棉。史炤《释文》所言是也。然以之解木棉则非矣。”这则记载亦证明木棉可作纺织原料，且与草棉对不上，属不同的两种植物。“草棉”为何物？《南史·高昌国传》：“有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迭子，国人取织为布。”《旧唐书·婆利国传》：“风气暑热，恒如中国之盛夏。谷一岁再熟。有古贝草，缉其花以作布，粗者名古贝，细者名白赩。”这两则记载里的“草”即草棉，指今之棉花。称“古贝”者，即“吉贝”之混。周去非《岭外代答》：“吉贝木，如低小如桑枝，萼类芙蓉花之心，叶皆细茸，絮长半寸许，宛如柳绵。有黑子数十，南人取其茸絮，以铁筋碾去其籽，即以握茸就纺，不烦缉绩。以之为布，最为坚善。唐史以为古贝，又以为草属。顾古、吉字讹，草、木物异，不知别有草生之古贝，非木生之吉贝耶？将微木似草，字画以疑传疑耶？”周去非所说的“吉贝”指今之棉花无疑。但是将木棉当作吉贝者亦有之。史炤《释文》云：“木棉者，江南多有之，以二三月下种，生黄花，结实熟时，其皮四裂，中绽露如绵……”这种“二三月下种，生黄花”的“木棉”即吉贝。而将木棉称为“古贝”（即吉贝）者亦有之。《南史·林邑国传》：“古贝者，树名也。其华成时如鹅毳，抽其绪纺之以作布。”

从以上记述可知，木棉与草棉为不同的两种植物，都可以作为纺织的原料。但在古文献中，古贝与吉贝常相混淆，称“木棉”者并非都与“吉贝”同类；而称“古贝木”者，即今之木棉。

棉花原产自国外。丘濬《大学衍义补·卷二十二》：“宋元之间，始传其种入中国。关陕闽广首得其利。盖此物出外夷，闽广海舶通商，关陕壤接西域故也。”从以上记述亦可知，高昌国位于西域，婆利国、林邑国位于东南亚，其地所产之古贝（吉贝）都曾作为贡品进入中国，而且时代都早于宋元，但大量推广种植则在宋元以后。元代王祯《木棉图谱序》以为“木棉产自海南”显然省略了产自西域这一事实，且他所指的“海南”应泛指南洋诸岛国，非专指琼崖。因此，“吉贝”之名非始出海南黎峒，“吉贝”之音非始创自黎语。《辞海》“吉贝”条称，吉贝二字为马来文Kupok 的音译。

既有“古贝草”，又有“古贝木”，看来“古贝”应成为一种织品的名称。而木棉与草棉均可缉织而成，此说似亦可以陈登原《国史旧闻》引《遯斋闲览》为证：“闽广以南多木棉。土人竞植之，采其花以为布名吉贝。后读《南史》海南诸国传，言林邑出古贝木，花如鹅毛，抽其绪为布，与纻布无异。盖今俗误古为吉。”但是《遯斋闲览》所云，似又将木棉与草棉混为一谈了。闽广以南土著人人竞织的“木棉”实为今之棉花，而林邑国“花如鹅毛”的古贝木应为木棉。周去非《岭外代答·蛮俗》云：“生理苟简。冬编鹅毛木棉，夏缉蕉竹、麻纻为衣。”而木棉又名斑枝花，《南州异物志》云：“五色斑布似丝布，吉贝木所作。此木熟时，状如鹅毛。”上引《林邑国志》亦云“状如鹅毛”的木棉可染成五色，织为斑布。可见土著人人能将木棉（斑枝花）丝纺织成斑布。吉贝之精者为白叠；而木棉布之精者为斑布。

琼崖旧事：岭南木棉与吉贝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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