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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产治理郑国,宽仁用贤,成就斐然

【摘要】: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郑人游于乡校⑤,以论执政。译文子产从政,选择有才能的人分别加以使用。子产和裨谌乘车到野外,让他考虑这次行动是否可行。然后把考虑的结果告诉冯简子,让他作出决断。子产这样做,很少有把事情办坏的时候。子产因此能够把郑国治理得很好。

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于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适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

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

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

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

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襄公三十一年》

注 释

①美秀:容貌俊美清秀。文:指习于典章诗文,故言谈有文采。

②公孙挥:即子羽,郑国出色的外交家。为:政令。

③获:得当,正确。此言裨谌为人喜静不喜闹,所以在野外思考问题才能有正确的判断。

④北宫文子:北宫佗,卫卿。

⑤乡校:乡间公共场所,既是学校,又是人们聚会议事的地方。

⑥然明:即鬷蔑,郑穆公曾孙

⑦退:工作完毕休息。

⑧忠善:忠于为善。

⑨遽止:马上可以制止。

⑩道:通“导”。此指发扬舆论的作用,能随时发表意见。

⑪药之:当作治病的药石。

⑫仲尼:孔子。孔子当时十一岁,此语当系以后所说。

⑬尹何:子皮家臣。为邑:治理私邑。

⑭愿:为人谨厚。

⑮榱(cuǐ):屋椽。

⑯厌:通“压”。

⑰学制:学裁剪。

⑱射:射箭。御:驾车。贯:通“惯”,娴熟。禽:走兽的总称。

⑲败绩:指车碰坏。

⑳为:治理。

译 文

子产从政,选择有才能的人分别加以使用。冯简子能决断大事;子太叔秀美而有文采;公孙挥能了解四方诸侯的政令,明辨各国大夫的家族姓氏、爵禄职位、身份贵贱、才能高低,又善于辞令;裨谌能够出谋划策,他在安静的野外思考能有正确的判断,在热闹的城邑中就不行。郑国将与诸侯打交道,子产就向子羽询问四方诸侯的情况,并让他准备好多套外交辞令。子产和裨谌乘车到野外,让他考虑这次行动是否可行。然后把考虑的结果告诉冯简子,让他作出决断。计划完成,就交给子太叔去办理,与来宾交往应答。子产这样做,很少有把事情办坏的时候。这就是北宫文子所说的讲究礼节。

郑国人休闲时就聚集在乡校里,议论执政的得失。然明对子产说:“把乡校封闭,怎么样?”子产说:“为什么呢?人们早晚休息时到那里走走,评议执政的好坏。他们认为好的,我就照办;他们不赞成的,我就改正。他们实际上是我的老师,我为什么反而要封闭乡校呢?我听说凭借忠善可以减少怨言,没听说用威势可以防止怨恨的。用强硬办法难道不能立刻把人们的口堵住?但就如预防河水决口一样,如果大决口,伤害的人必定很多,我没办法解救。不如开小口加以引导,不如让我听到批评后作为药石来改正。”然明说:“我现在才知道您的确是能成大事的人,像我这样的小人实在没本事。如果真照您的想法去做,郑国就有了可靠的保障,岂止对我们几个做臣子的有利?”

孔子后来听说了子产的这番话,说:“从这点来看,有人说子产不仁,我不会相信。”

子皮想任命尹何做自己封邑的长官。子产说:“尹何太年轻,不知道行不行。”子皮说:“他为人忠厚老实,我喜欢他,他不会背叛我。让他去边学边干,时间长了他就懂得怎么治理了。”子产说:“不行。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总要让被爱的人得到好处。现在您爱一个人,却让他管理政事,这如同让一个不知道怎样拿刀的人去割东西,会对他造成很大伤害的。您这样爱人,只会伤害他,那么谁还敢求得您的喜爱呢?您对于郑国,是栋梁,如果栋梁折断,椽子也就崩塌,我也将会被压在底下,怎敢不把话全都说出来呢?您有一匹漂亮的锦缎,一定不会随便让人用它学裁剪。大官、大邑,是您自身的依托庇护,您却让人去学着治理,这样做岂不是把漂亮的锦缎看得比大官、大邑还要重吗?我只听说学习好以后才去从政,没有听说过用从政来作为学习的。如果这样,一定会有所不利。譬如打猎,熟悉了射箭驾车,就能获得猎物,如果不曾驾车射箭,那他就会一心害怕车翻被压,哪有时间顾及猎获禽兽呢?”

子皮说:“你说的对极了!我实在是考虑不周。我听说君子考虑的是重大深远的事务,小人则只注意眼前的小事。我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小人。衣服穿在我的身上,我知道爱惜它。大官、大邑是我所依托和用来庇护自身的,我反而疏略轻视它。如果没有你的这番话,我还不知道这道理。从前我说过:‘您治理郑国,我管好我的家族,让我有所依托,也就足够了。’现在看来,这样做还不行。从今以后,我请求即使是我的家事,也得遵从您的指示去办。”

子产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人们的面貌各不相同一样。我怎敢说您的面貌同我的一样呢?不过是我心里觉得您这样做有危险,所以就以实相告了。”子皮觉得子产是个忠诚的人,就把郑国的国政委托给他。子产因此能够把郑国治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