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杼弑齐庄公，左传摘要

2023-09-2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④崔子称疾，不视事：崔杼称病不上朝，意在诱使齐庄公来崔家。⑦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崔杼自己不露面，让下人禀报自己病重而不能听取齐庄公的命令，实际是不准许庄公的请求。崔氏杀鬷蔑于平阴：齐庄公之母曰鬷声姬，鬷蔑或其母党，又守平阴，平阴为临淄外围险邑，故崔杼杀之。侍人贾举禁止齐庄公的随从入内，自己走进去，关上大门。崔杼在平阴杀死鬷蔑。

庄公通①焉，骤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赐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为崔子，其无冠乎②？”崔子因是，又以其间伐晋也，曰：“晋必将报。”欲弑公以说于晋，而不获间。公鞭侍人贾举而又近之，乃为崔子间公。

夏五月，莒为且于之役③故，莒子朝于齐。甲戌，飨诸北郭。崔子称疾，不视事④。乙亥，公问崔子，遂从姜氏。姜入于室⑤，与崔子自侧户出。公拊楹而歌⑥。侍人贾举止众从者，而入闭门。甲兴，公登台而请，弗许；请盟，弗许；请自刃于庙，弗许。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⑦。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⑧，不知二命⑨。”公逾墙，又射之，中股，反队⑩，遂弑之。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皆死⑪。祝佗父祭于高唐⑫，至，复命，不说弁而死于崔氏⑬。申蒯，侍渔者⑭，退，谓其宰曰：“尔以帑免，我将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义⑮也。”与之皆死。崔氏杀鬷蔑于平阴⑯。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⑰？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⑱，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⑲，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

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⑳。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卢蒲癸奔晋，王何奔莒㉑。

叔孙宣伯之在齐也㉒，叔孙还纳其女于灵公㉓，嬖，生景公㉔。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㉕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㉖，曰：“所不与崔、庆者……㉗”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㉘。”乃歃。辛巳，公与大夫及莒子盟。

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㉙。闻既书矣，乃还。

——《襄公二十五年》

注　释

①庄公通：指齐庄公与崔杼之妻棠姜通奸。棠姜本齐国棠邑大夫之妻，棠公死后，嫁崔杼。

②不为崔子，其无冠乎：不用崔杼的帽子，难道没有别人的帽子可用吗？这是齐庄公目无崔杼，有意侮辱他。

③且于之役：鲁襄公二十三年（前550）年，齐庄公伐晋回师，偷袭莒国，攻打且于城门，大腿受伤而退军。莒国虽胜，但因国小，终向齐国求和。

④崔子称疾，不视事：崔杼称病不上朝，意在诱使齐庄公来崔家。

⑤姜入于室：棠姜进入内室，意在将齐庄公引入埋伏。

⑥公拊楹而歌：齐庄公以此暗示棠姜。拊：拍打。楹：柱子。

⑦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崔杼自己不露面，让下人禀报自己病重而不能听取齐庄公的命令，实际是不准许庄公的请求。

⑧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由于崔宅地近庄公的宫室，所以要严防奸盗。陪臣：家臣自称。干掫：巡夜捕击不法之人。

⑨不知二命：只知奉崔杼之命捕杀淫者，不知其他。这里是不把齐庄公视为国君，只当作淫者。

⑩队：通“坠”。

⑪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皆为齐庄公宠臣。其中贾举非崔杼之同党贾举，另有其人。

⑫高唐：齐国别庙所在，在今山东高唐东。

⑬说：通“脱”。弁：此指祭服。

⑭侍渔者：主管渔业之官。

⑮反子之义：申蒯准备一死，是死君之义。家宰为申蒯之臣，他若逃走，则是违背死君之义。

⑯崔氏杀鬷蔑于平阴：齐庄公之母曰鬷声姬，鬷蔑或其母党，又守平阴，平阴为临淄外围险邑，故崔杼杀之。鬷蔑：平阴大夫。平阴：今山东平阴东北。

⑰口实：俸禄。

⑱私昵：私下亲昵宠爱的人。

⑲人：指崔杼。有君：得到国君的信任。一说立国君。庄公为崔杼所立。

⑳兴，三踊而出：当时哭君之礼，三次顿足表示哀痛。兴：哭完起来。

㉑卢蒲葵、王何：皆齐庄公党羽。

㉒叔孙宣伯之在齐也：鲁卿叔孙侨如，在鲁成公十六年出奔齐国。叔孙宣伯：即叔孙侨如。

㉓叔孙还：齐国公子。其女：叔孙侨如之女。

㉔景公：齐景公，名杵臼，齐庄公同父异母弟。

㉕庆封：齐国大夫，字子家。

㉖大宫：太公庙。

㉗所不与崔、庆者……：崔、庆二人宣读盟辞，要与盟的人都和自己结党，但没读完，晏婴插话改变了它。

㉘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言外之意指崔杼、庆封不忠于君，不利于社稷，不可与之盟。

㉙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南史氏也欲直书其罪，准备前往。

译　文

齐庄公与棠姜私通，多次到崔家去。他把崔杼的帽子赐给别人，侍者说：“不能这样。”庄公说：“不用崔杼的帽子，难道就没有别人的帽子可用了吗？”崔杼因此怀恨庄公，又因为庄公曾乘晋国栾氏之乱时进攻晋国，崔杼说：“晋国必然要报复。”他想要杀死庄公以取悦晋国，只是没找到机会。庄公鞭打侍人贾举，后来又亲近宠信他，贾举就为崔杼找机会杀死庄公。

夏五月，莒国由于且于之役，莒犁比公去齐国朝见。十六日，齐庄公在北城设享礼招待莒犁比公。崔杼推说有病，不理政事。十七日，齐庄公去探望崔杼，乘机又与棠姜幽会。棠姜进入内室，又和崔杼一起从侧门避出去。齐庄公拍着柱子唱歌。侍人贾举禁止齐庄公的随从入内，自己走进去，关上大门。埋伏的甲士一拥而出，齐庄公登上高台请求免死，众人不答应；请求结盟，也不答应；请求在太庙自杀，还是不答应。众人都说：“国君的下臣崔杼病得厉害，不能来听取您的命令。这里离公宫很近，我们只知道巡夜搜捕淫乱者，此外不知道有其他命令。”齐庄公翻墙逃跑，甲士们朝他射箭，射中大腿，齐庄公坠落在墙内，众人于是就杀死了他。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也都被杀死。祝佗父在高唐祭祀，回到国都复命，还没有脱掉祭服就被杀。申蒯，是主管渔业之官，退出来，对他的家宰说：“你带着我的妻子儿女逃走，我准备一死。”他的家宰说：“如果我逃走，就是违背了您的道义了。”便和申蒯一起自杀。崔杼在平阴杀死鬷蔑。

晏婴站在崔杼家门外，他的随从问他：“你准备去死吗？”晏婴说：“难道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国君吗，我该为他死？”随从又问：“那你会逃亡吗？”晏婴说：“他的死是我的罪过吗，我要逃亡？”随从又问：“那么回去吗？”晏婴说：“国君已经死了，我回到哪里去？做百姓君主的人，难道是用来凌驾在人民之上的吗？是让他来主持国政的。做君主臣子的人，难道是为了自己的俸禄？是让他来治理国家的。所以国君为了国家而死，臣子就应该为他而死；国君为了国家而逃亡，臣子就应该随他逃亡。如果国君是因为自己而死，为自己而逃亡，不是他所亲昵宠爱的人，谁敢承担这责任？况且别人得到国君信任而把他杀死，我哪能为他而死？哪能为他而逃亡？但是我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崔家把门打开，晏婴进去，头枕在齐庄公尸体的大腿上号哭。然后站起来，往上跳了三次后出去。有人对崔杼说：“一定要杀了他！”崔杼说：“他是百姓所仰望的人，放了他，可以得到民心。”卢蒲癸逃往晋国，王何逃奔莒国。

叔孙宣伯在齐国的时候，叔孙还把宣伯的女儿嫁给齐灵公，受到宠爱，生下景公。十九日，崔杼立景公为国君，自己为相辅佐他，庆封任左相，与国人在太公庙中结盟，说：“有不亲附崔氏、庆氏的……”晏婴仰天叹息道：“我如果不亲附忠君利国的人，有上帝作证。”于是率先歃血定盟。二十三日，景公与大夫和莒犁比公结盟。

太史记载说：“崔杼杀死他的国君。”崔杼把太史杀了。太史的弟弟接着这样写，先后又杀了两人。太史的第三个弟弟仍然这样写，崔杼只能放过他。南史氏听说太史全死了，拿着竹简前往，听说已经如实记载了，这才回去。

崔杼弑齐庄公，左传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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