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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楚巫臣与美人奔晋，赴郑相亲
【摘要】：襄老死于邲⑨，不获其尸。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及共王即位，将为阳桥之役，使屈巫聘于齐，且告师期。遂奔晋，而因郤至，以臣于晋。晋人使为邢大夫。夏姬把这事告诉楚庄王，庄王询问巫臣的意见。巫臣向郑国求亲，郑襄公同意了。等到楚共王即位，将要发动阳桥战役，派遣巫臣到齐国聘问，并报告出兵日期。巫臣带上全家及所有财产前往。
楚之讨陈夏氏也①，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②。’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务崇之之谓也；慎罚，务去之之谓也。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
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蛮③，杀御叔④，弑灵侯⑤，戮夏南⑥，出孔、仪，丧陈国⑦，何不祥如是？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⑧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
王以予连尹襄老。襄老死于邲⑨，不获其尸。其子黑要烝焉⑩，巫臣使道⑪焉，曰：“归！吾聘女。”又使自郑召之，曰：“尸可得也，必来逆之。”姬以告王，王问诸屈巫。对曰：“其信！知罂之父⑫，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军，而善郑皇戌，甚爱此子，其必因郑归王子⑬与襄老之尸以求之。郑人惧于邲之役而欲求媚于晋，其必许之。”王遣夏姬归。将行，谓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
及共王即位，将为阳桥之役⑭，使屈巫聘于齐，且告师期。巫臣尽室以行。申叔跪⑮从其父，将适郢，遇之，曰：“异哉！夫子有三军之惧⑯，而又有《桑中》之喜⑰，宜将窃妻以逃者也。”
及郑，使介反币，而以夏姬行。将奔齐，齐师新败，曰：“吾不处不胜之国。”遂奔晋，而因郤至，以臣于晋。晋人使为邢⑱大夫。
子反请以重币锢⑲之，王曰：“止！其自为谋也，则过矣。其为吾先君谋也，则忠。忠，社稷之固也，所盖⑳多矣。且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
——《成公二年》
注 释
①楚之讨陈夏氏也：楚庄王因夏徵舒弑陈灵公而讨之。事在鲁宣公十一年（前598）。
②明德慎罚：引《尚书·康诰》加以概括改写。意谓文王能宣扬道德，小心惩罚，因此创立周王朝。
③夭：早死。子蛮：杜预注谓郑灵公之字，为夏姬之兄，然据昭公二十八年《传》，夏姬之兄字子貉，子貉为郑灵公字，故子蛮非郑灵公。昭公二十八年《传》说夏姬杀三夫，子蛮或是其最初的丈夫。
④御叔：夏姬的第二任丈夫，夏徵舒之父。
⑤灵侯：即陈灵公，因与夏姬通奸而被夏徵舒所杀。
⑥夏南：即夏徵舒。
⑦丧陈国：楚讨夏徵舒，因而灭陈，后又复陈。
⑧不获死：不得善终。
⑨襄老死于邲：襄老在宣公十二年（前597），邲之战中被知庄子荀首射死。
⑩黑要：襄老之子。烝：私通。
⑪道：通“导”，示意。
⑫知罂之父：即知庄子荀首。邲之战，知罂被楚人俘获。
⑬王子：指楚公子谷臣，邲之战中被荀首俘获。
⑭阳桥之役：指攻打鲁国阳桥这场仗。阳桥：鲁地名，在今山东泰安西北。
⑮申叔跪：申叔时之子。
⑯三军之惧：巫臣因军事使命去齐国，应慎戒从事，所以说“三军之惧”。
⑰《桑中》之喜：暗指巫臣与夏姬的私约。桑中：本卫国地名，在今河南淇县。《诗经·国风·鄘风》有《桑中》篇，为民间男女幽会的恋歌。
⑱邢：晋邑名，在今河南温县东北。
⑲锢：禁锢，相当于永不录用。
⑳盖：覆盖，庇护。
译 文
楚国讨伐陈国夏氏时，楚庄王想将夏姬，申公巫臣说：“不能这样。君王您召集诸侯，是为了讨伐有罪。如今将夏姬纳为己有，是贪恋他的美色。贪恋美色叫作淫，淫就要受到重大惩罚。《周书》上说：‘宣扬道德，谨慎惩罚。’文王因此而创立周朝。宣扬道德，是说要致力于提倡它；谨慎惩罚，是说要致力于避免它。如果发动诸侯的军队反而得到重大惩罚，就不是对惩罚谨慎避免了。君王还是考虑一下吧！”楚庄王便打消了将夏姬据为己有的念头。
子反想要娶夏姬，巫臣说：“这是个不吉利的人！她使子蛮早死，使夏御叔被杀，灵侯被弑，夏南遭戮，孔宁、仪行父逃亡在外，陈国因此而灭亡，还有什么不吉利的能和她相比？人生在世实在不容易，如果你娶了夏姬，恐怕也将不得好死吧？天下美貌的妇人多的是，何必一定要娶她？”子反于是也作罢。
楚庄王把夏姬赏赐给了连尹襄老。襄老在邲之战中被杀死，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襄老的儿子黑要想要和夏姬私通，巫臣派人向夏姬示意：“你回郑国去，我娶你为妻。”又派人从郑国召她，说：“襄老的尸体可以得到，但你一定要亲自来迎接。”夏姬把这事告诉楚庄王，庄王询问巫臣的意见。巫臣回答说：“这话可信！知罂的父亲荀首，是晋成公的宠臣，又是荀林父的弟弟，新近做了中军佐，和郑国的皇戍交情很好。他非常喜欢这个儿子，一定会通过郑国归还王子和襄老的尸体来要求交换知罂。郑国人害怕邲之战得罪了晋国，必然要讨好于晋国，他们一定会答应。”楚庄王就打发夏姬回郑国。将要出发时，夏姬对送行的人说：“得不到襄老的尸体，我就不回来了。”巫臣向郑国求亲，郑襄公同意了。
等到楚共王即位，将要发动阳桥战役，派遣巫臣到齐国聘问，并报告出兵日期。巫臣带上全家及所有财产前往。申叔跪跟着他父亲将要到郢都去，碰上巫臣，说：“奇怪啊！这个人有肩负军事重任的戒惧之心，却又有‘桑中’幽会的喜悦之色，大概是要带着别人的妻子私奔吧。”
巫臣出使后回到郑国，派他的副手带回财礼，就带着夏姬走了。他打算逃亡到齐国去，齐国新近战败，巫臣说：“我不住在不打胜仗的国家。”于是逃奔晋国，通过郤至的关系，做了晋国的臣子。晋国人让他做邢地的大夫。
子反请求送重礼给晋国，要求晋国不录用巫臣，楚共王说：“别这样干！他为自己打算是有罪过的，他为我的先君打算则是忠诚的。忠诚，便使国家巩固，所能庇护的东西就多了。而且他如果能有利于晋国，即使送去重礼，晋国会同意不录用吗？如果他对晋国没有益处，晋国将会遗弃他，哪里用得着我们求他不要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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