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傈僳族叛乱及战争法、武器纪实

【摘要】:关于傈僳族屡次叛乱的情形下面将择要述录,现在要写的是他们的武器和战争法。为傈僳族中最厉害的武器。至其战术,则攻击全靠弩弓。云南土族中的土武器,以弩弓为最利。一九三五年十月作者有一个机会,亲自经历傈僳反叛、汉官讨伐的战况。到腊早居住数日,并往前线栗洒地、普沟沦一带观战。此役傈僳人数较官军多七八十倍,但以有勇无谋,卒为所败。与康乐这次叛乱相类的事件很有几桩。

傈僳是个有勇好斗的民族,正如同藏缅语系中其他支族一样,性情强悍,不易征服。关于傈僳族屡次叛乱的情形下面将择要述录,现在要写的是他们的武器战争法。

现傈僳族中,最使人注意的是,每个傈僳男子身上,总佩着一把刀,每个傈僳的家中的墙上,总挂着两三个弩弓。刀的形状大者连柄1.60公尺长,小者有70公分长,刀的特点是齐头无尖,刀柄约有刀身三分之一长,刀壳系用木板一片削成,其长略长于刀身,按刀之形状将此板挖凹,恰容刀身,然后以藤横缠绕,有时将藤子用颜料染红。

刀之木鞘是自己制造,但刀身则系购自缅甸人,其打刀的方法,不得而知。所谓缅人,是指高黎贡山以西,未知何族人。佩带之时,将刀连鞘系于腰带之上,斜佩在腰之左边,有鞘的那一边向内靠近身子,无鞘露出的那面向外,刀柄向前,刀身向后,以便用手随时抽拔。男儿自八九岁以上至五六十岁,无论贫富,均挂着刀,只有大小好坏之分别而已。此外就是弩弓,弩弓是用柘木或野桑木为之,弓身约80公分长,上平,下作鸟首之形。弓背约1.20公尺长,形如半月,两端向下微曲,弓身之上面挖着箭槽,可容箭之半面,不致搭箭时滚落,弓身之中点,安一板机系用牙骨做成,约2.5方公分之牙骨上刻容弦线之路槽,其下之直路挖成一公分之小隙缝,中插骨制之扳机片,机片与弦路合时则与缝平,开时则扳动弓弦送箭发出,其功用如枪上之机柄。弓弦系用精细之麻线打成,以十余股之精麻,绺而绹之,使滑溜无疙瘩。其两端结成绊扣,可以套在弓背上。箭用坚固之竹削成,约40公分长,有二种,一为白箭,一为药箭。箭尾插竹篾子,以最薄的竹皮叠成三角形,插入箭尾,并用麻线扎之。至于药箭取药膏涂于箭头,其药膏系用乌草(aconitum sp.)熬成膏涂在上面,药力暴烈,一破皮见血,则毒便弥漫血管中。被射之动物或人立僵绝。为傈僳族中最厉害的武器。且其射术甚精。箭筒以竹筒为之,通常有40公分长,携带时放在皮袋中。皮袋,平时也佩带的,是皮制,约40—50公分长,25—30公分宽,用两块带毛的皮子缝在一起,其上口,有搭盖,然后以一皮带缝于口之两端。以便佩带,是斜套在肩上。又矛,是以约一人身长的木杆为柄,一端套以铁锋。

号筒,木制。以60公分长,12公分宽之木杆一个削圆,上尖下宽,以烧热之铁条,将其尖端中心烫通,然后用刀将木杆破为两半,再用小刀将各半挖凹,复将两半合起为一,外绕以藤或树皮,以漆漆之,即可吹响。

盔甲,盔是用一块山骡生皮套在一圆木椿上,其木椿之大小与人之头颅相等,揉其皮之边沿,使成帽之形状,下面之边沿扎以绳,俟干取出,如皮帽,但其质坚硬,箭不能入。甲系牛皮制成,其制法,用长方形的生牛皮二张,约1公尺长,在60至80公分之间,左右两边,各分出4公分宽,剪一U形之缝,其上面被剪缝之一端,前面约有30公分长,其后面之上部,留出舌形,约20公分长为背领,后背长60公分。将同样的两张生牛皮合起来,复用细皮条当线把两张缝好。缝其边沿,又于甲之中心,缝出四个十字叉,使其不易脱落,垂在前面之一段,也缝一个十字叉形,其在左右两旁,上下各钉麻绳两根,穿起来可以结扣,把甲紧紧贴在身上,皮质坚硬,虽毒矢不易侵入,傈僳作战时视为护身之唯一工具。

至其战术,则攻击全靠弩弓。大弓射程,在平度可达一百公尺,或且过之,可伤人,自下而上则距离较近。傈僳射术是很有名的,普通目力都很锐,而自小就练习射击。云南土族中的土武器,以弩弓为最利。其屡次叛乱,全持弩弓毒箭,火枪只是少数。傈僳用刀矛无术法,只是随意去砍刺。

兹择录史志,关于傈僳之武器与战术如下:

《皇清职贡图》:“傈僳……善用弩矢,无虚发。”

《云南通志》:“傈僳……每令其妇负小木盾径三四寸者前行,自后发弩中其盾,而妇无伤,以此制服西番。”

《永昌府志》:“傈僳……使弩,发无虚矢,其箭有毒,中之即死。”

余庆远《维西闻见录》:“药矢弩所用也,矢及镞皆削竹而成,扎篾为翎。镞沾水裹药,药采乌头,曝而研末者,猎中禽兽入皮肤,飞者昏而坠,走者麻木而僵。”

《云南边地问题研究》李生庄《云南第一殖边区域内之人种调查》:“傈僳……其武器多用弩。傈僳之弩术极精:能百发百中。且弩箭端渍有毒药,一被射中,必危及生命,即猛如虎豹亦不可以幸免。其居于南部与汉人常相往来者,并知使用铜帽枪及长刀等。”

一九三五年十月作者有一个机会,亲自经历傈僳反叛、汉官讨伐的战况。(康乐的傈僳,平日以采集野生贝母卖给汉商为生,其时贝母价甚贵。后有汉官想出方法,叫傈僳以人工去种植贝母。因此康乐成为贝母出产的要区。政府于是增了贝母税。后来贝母因为外间需要的少了,价乃跌。而政府仍照旧税去征收,于是傈僳起来反抗。)从毒龙江调查曲子回来,当时贡山设治局长张照鹏函促作者从速离境,盖康乐设治局全境的傈僳因不堪汉官苛刻,全体反叛,占据公署,并声称由北攻贡山,以达西康之察瓦龙,以与蛮子(即藏人)联合,张君已在贡山康乐交界之腊早地方防御,作者因此机会难得,且闻维西、兰坪等县,已派兵袭剿,故预料不致有危险,乃决由怒江右岸之茨开,前往腊早观战。

到腊早居住数日,并往前线栗洒地、普沟沦一带观战。当时傈僳方面,约有三千人,其目的欲取贡山。在占领康乐公署之时,曾夺获枪枝二十余枝,连其本有一共不过五十枝,其余均用弩弓。其时贡山的枪支可用者不满十支,而民团等又不得力,随局长张君的前线者不过四十人。苟傈僳分途包围,则张君必定遭难,但傈僳只知大家聚拢在一起呐喊着,向前直扑,张君择一险要之处,居高临下,与随从三五人,轮流射击,在傈僳方面难有枪枝,然不善射击,官军损伤甚少。此役傈僳人数较官军多七八十倍,但以有勇无谋,卒为所败。其后德钦(即阿敦子)、维西、兰坪等处救兵复到,将傈僳叛匪全体扑灭,其得生者均逃入缅甸境内。傈僳也有劫营之事,一夜张局长将掳来的傈僳枭首,悬其头于行营前之木杆上,夜间忽闻枪声,及出外探视,则其所悬之头已为傈僳偷去,放枪系警告之意,盖傈僳中有一迷信即认为入头被人拿去,可以作祟,而使其军事失败,故将被砍之头攫回,然单身人敌营,其勇敢可见一斑。

上面说过,傈僳是个有勇好斗、不易征服的民族。与康乐这次叛乱相类的事件很有几桩。在史志上记载着,关于维西、永北等地傈僳叛乱的事,有以下各节,兹一并录出,未尝不是社会生物学上的生存竞争、社会选择诸问题的好实例:

《云南通志·武备志·边防上》云龙:“乾隆十二年州属秤戛夷人弄更扒系土巡捕段连第属下熟傈僳,劫掠潞江芒市等土司地方,又腾越边外官寨夷人早可,亦系龙云土目段连第属下熟傈僳,劫掠段连第所管片马、鱼洞二寨,经官兵擒剿……”。

《云南通志·军备志·戎事五》:“嘉庆七年壬戌,维西傈僳恒乍绷作乱,总督觉罗琅玕讨平之。恒乍绷澜沧江外傈僳,幼学为端公,占卜治病,人称为沙泥(华言活佛),在康普打鼓念经,夷众悦服,头人禾旵仁惧惑众责逐。六年冬岁歉雪大,众傈僳向康普、古刹两寨借粮,不允,恒乍棚挟禾旵仁责逐之嫌,遂纠众抢劫,总督琅玕派兵往剿,江内傈僳,纷纷投降,恒乍绷逃往江外,官兵分别撤,七年冬,江内降夷复勾结恒乍绷劫掠各村寨。上命琅歼再往剿,八九月擒恒乍绷正法,并掘其祖墓,傈僳平。”

清师范《滇系事略》:“嘉庆八年癸亥,维西力些藤蚱奉纠众作乱,总督琅公驻剑川集兵剿之。逾年始授首,余众咸就抚。藤鲊奉知医药,所治病,既愈,只博酒食,却钱币,诸夷咸相亲爱,驻防某千总嚇以邪教,得赂方止,已非一次,继之者大有所欲,诱而系之空室,于是夷众愤怒,持械劫之去,驻防以作乱报,维协副将即令千总以兵五十往,拒捕反斗,伤兵十余人,并杀千总,事遂不可已。夫朝廷设驻防,原为保民,乃以数千之生灵,数万库帑,徒供末弁之一激,司其事者,盍亦返而自审哉!”

恒乍绷称王传说:“维西岩瓦村傈僳恒乍绷(Heuoubu)随其父Hebup'a出猎。射得松鼠十余只。其父乃命其剥松鼠皮,洗于山泉。恒乍绷将皮剥去,在山泉中洗涤血液。不料剥皮之松鼠,放在泉中,竟活跃上树逃去。恒大为惊异,认此泉水为圣泉。归而告知其父。父曰:‘似此泉水能活死鼠,必能活死人,你须记好,将来我死,可以将我衣服脱去,浸我于此泉中,必有复活之可能。’其后父死,乃抬至山中,脱其衣,但不忍脱其裤。乃浸入洗松鼠之山泉。越七日,往视之,则其父之上身直立地上,下身则埋在地里。泉水亦干涸。恒乃叩闻其父。父虽死而能言,答曰:‘你不听我话,不脱我之裤,致使下身不能复活,是你害我也。然亦是天数。不必多言。现在我授你医卜等术,可以救济众人,但吾不能成仙了。’言罢,授术与子。复命子葬埋之。于是恒乍绷自此为尼扒(巫师),卜甚灵,药甚效。凡病者及疑虑,均往求之,辄验。于是大为民众所爱戴,岩瓦夷目和昱山(么些人)亦敬奉之,称为活佛(Eipel-la)。”

嘉庆七年正月元旦,夷众往钱土司(么些人)衙门拜年。恒乍绷亦在内。钱素闻恒善卜,乃使之打一竹卦。恒卜之。乃自忖:此卦不详,言之必触土司之怒。不言,则土司以为无本领。正思索时,土司诘之。恒曰:“卦不详,言之恐触土司之怒,不敢说。”钱土司令其直说无隐。恒口:“今年不过元宵,土司全家头尽落。”土司闻之大怒。以为妖言惑众,执恒系狱中。夷众闻之,乃纠众持刀往救,先请开释恒乍绷。不允,众乃围攻衙门。土司全家被害。事闻于维西厅,厅官率兵往剿,不克。反为所败,维西城陷。恒乍绷又得勇将吴林乃进犯丽江府,途延据数百里之地,势甚猖獗。大理鹤庆等地震动。七年二月,云贵总督觉罗琅玕率兵来剿,军至红石岩,吴林顽御,飞行山岩,官兵多为所毙。朝廷增兵,兵至桥头(丽江城西二百里)。傈僳叛众,攀于树上,用弩射官兵,死伤甚众。琅玕不得已再增兵,将阵亡将士尸首合埋之,谓之万人冢。至八年九月,傈僳之乱始平。恒乍绷就擒,正法。就其地成大冢。立碑记其事曰《平夷碑》。碑在石鼓。离丽江城一百二十里。碑文叙述战况,今从略。自此而后,傈僳之势力日见衰落。

《云南通志·戎事》五:“道光元年辛已,永北傈僳滋事,总督庆保讨平之。永北土司高善属下傈僳,被土司目把等,将田地售与汉人,以致夷人生计日艰,又见汉人开垦成熟,忌嫉垂涎,有公寨傈僳唐贵(一名唐老大),于嘉庆二十五年十二月同傅添贵谋杀逐汉人占回地土;诱惑夷众梅依老,十年刑牲歃血,奉唐贵为首,自称地王,傅添贵称治命先生,陈添培称顺天王,纠集七八千人,焚劫有汉人村寨,并偷渡金沙江,扰及大姚。庆保驰赴剿办,上命成都将军呢玛善赴滇协剿,授为钦差大臣,提督以下听其节制,呢玛善至滇,庆保已将永北、大姚两处次第荡平,呢玛善还成都。”

《续云南通志稿·戎事杂记》:“光绪十八年,永北厅丁洪溃等,假名活佛降世,煽惑愚夷,麇聚于永头山鱼硐坡,伐北腾土知州高履坤及土目高可久、黄之凤、李如兰;总督王文韶,巡抚谭钧培,檄参将梁士伟、苏抡元,分别剿抚,永北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