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上名医钟一棠，宁波作家笔下的甬江

2023-09-1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口谢振声钟一棠先生是国家级名老中医、中华中医药学会终身理事、宁波市中医药学会名誉会长。已进入耄耋之年的钟老，凭着执著的敬业精神和待病人似亲人的慈善之心，已在医疗、科研和教学战线上默默耕耘了七十余个春秋。钟老于1915年6月出生在江北区后马路毛乾房的世医之家。

口谢振声

钟一棠先生是国家级名老中医、中华中医药学会终身理事、宁波市中医药学会名誉会长。已进入耄耋之年的钟老，凭着执著的敬业精神和待病人似亲人的慈善之心，已在医疗、科研和教学战线上默默耕耘了七十余个春秋。

钟老于1915年6月出生在江北区后马路毛乾房的世医之家。他在《江北之骄》中“自述”道：“父亲钟纯泮是当代名中医，求诊者门庭若市。父亲说‘医乃仁术‘、‘仁术济世’，意思为医生是可以解除人们的病痛或救病人于垂危的高尚职业，但必须要具有良善的胸怀。”

钟老的父亲钟纯泮先生（1856—1922），是镇海庄市庙跟（现属江北区甬江街道）人。纯泮先生的曾祖文彩，平时刻苦钻研草药性能，自学有成，行医乡里。祖父成瑶研究医理，赤精选草药医治。父章元（1832—1905），承祖业，医术高明，擅长妇科，不少胎产崩漏垂危之症，经其精心治疗，皆逢凶化吉，危重险症，每多获救，病家视为救星。他曾在庙跟街上设立诊所，后又在庄市益寿堂药店内设观察病床，有“半仙”之誉。

钟氏医学世家，至纯泮先生，已历四世。纯泮先生继承先人之业，求知不懈，潜心致力于中医的发掘、研讨和应用，从《内经》、《难经》典籍人手，至各家学说，钻研有素，尝谓：“不学无术，何以济人。”他虚怀若谷，治学博采众长，常与甬城同仁共同切磋医理，并勿泥于一家之言，认为：“天气在变动，地方有差异，病因渐繁衍，学术自进展，岂能宗一学派而治万病乎！吾人在先贤之学习良基上，应登高一步，以尽医责。执一门户偏见，乃不足取也。”纯泮先生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善治伤寒、温病，疗效显著，虽居僻隅，四方求诊者，纷至沓来，应接不暇，众皆呼其为“又是半仙”。后因家中数次被盗，故钟家迁居甬城江北岸。他为人诊病甚谨，细察明辨，把握分寸。

钟一棠

据钟老介绍，有一张姓农民年56岁，在田间劳作时猝然昏厥，大小便失禁。纯泮先生见其鼻出鼾声，张口呼吸，嘴眼歪斜，半身不遂，脉象沉缓，舌苔清白，断为中风内闭欲脱之际，即取三生饮加党参，作汤人姜汁二十滴，大活络丹一粒先化服。翌日农民苏醒，四末温和。再以原方减量予服一剂，然后进补阳还五汤调养月余而康复。他对于贫病者免收诊费以外，还往往再给予买药的钱。每到夏季端午节时，还自己炮制具有祛暑解热、调和肠胃及止吐泻等作用的午时药茶、十滴水和麝香回阳散等成药，大量：分送给人家备用。

钟老曾撰《钟纯泮先生诊余案录》一文，刊载在1964年第7期《浙江中医杂志》上。纯泮先生空闲时常画墨梅以明志。他对社会公益悚慨捐献，不置私产遗子女而教以德行。民国《鄞县通志》在文献志医药部分专门予以介绍：“钟纯泮，字鲁芹，一字半水。承其父章元之学，以医术鸣甬上，性明敏，深研有得，能按寸口而知人之禄命决死生，人称‘钟半仙’。”在备注栏提及：“或谓‘半仙’之呼实指其父章元。”

纯泮先生有三子，长子一贯、次子一桂、三子一棠，皆继其衣钵，驰名东南。钟老的兄长和老师钟英（1897—1973），字一桂，早年毕业于宁波商校，后随父学医。他刻苦钻研历代医学典籍，精通病理、药理，对内科、妇科、儿科均有独到研究，擅治湿热症，医术高明，热忱医治，深得同行称赞和病人好评。为发扬光大我国传统医学，他与吴涵秋、庄云庐等同行一起于1936年创办了宁波中医专门学校，培育中医人才。他还倡议组织技击社，以增强国民体质，志在洗雪“东亚病夫”之耻。钟一桂先生爱国抗日，曾率先捐助巨款，支援抗日将土，并亲去前线参加慰问活动。新中国成立后，他任上海市静安区地段医院中医师、上海传染病医院中医科主任，在急性传染病防治中充分发挥了中医的治疗作用。他曾在《上海中医药》等杂志发表《治疗小儿麻诊、肺炎》和《临床心得》等论文多篇，部分内容被当时的苏联医刊转载。

钟老的祖父和父亲均被誉为“半仙”，长兄钟一贯，次兄钟一桂，皆是良医。钟氏三兄弟同时为医，真可谓“超群绝伦”，不同凡响。

钟老家学渊源，幼承庭训，15岁时考入了上海中医专门学校（翌年改为中医学院）。在学院四年中，他得到名医程门雪、秦伯未、费通甫、谢利恒诸位教师的谆谆教导，通过刻苦学习，坚持不懈，打下了一定的中医理论基础。1933年毕业后，他随兄长钟一桂从诊两年，尽得其兄真传。1936年冬，钟老依照武术老师阮增辉先生的嘱咐，到庄桥镇挂牌开业。抗战胜利后，他到江北区中马路执业。1952年4月，他响应政府“走集体化道路”的号召，放弃个人的经济利益而加入了第五中西医联合诊所。1955年他任市卫生局医疗预防科副科长，曾参与创办我市第一期中医班。1958年5月，他调任市第一医院中医科主任，通过中西医结合治疗挽救了不少危重病人的生命，为中西医相互了解和中西医结合起到了推动作用。1977年夏，钟老受命筹建宁波中医院。为了振兴我市中医事业，他虽已年逾花甲，但不顾年老体弱、工作繁重，不畏严寒酷暑之苦，勇挑重担，一心扑在医院里，扑在工作上。他延请名老中医、增设中医科室、筹建中药房等等，事无巨细，无不躬亲，七载辛劳终将一个小小弄堂中医门诊所办成上规模医院，深受广大群众的欢迎与赞扬。尔后他主动从院长岗位上引退，且不顾年事已高，天天在市中医院坐诊、查病房，直至2000年退休。

钟老自1936年起独自悬壶甬上，70年坐诊不辍，治愈病人数以万计。他对待病人不论职位高低、家境贫富都一视同仁，经常为无钱支付医药费的农村患者悚慨解囊。钟老医术高明，但他虚怀若谷，终生学而不倦。在第一医院中医科工作时，为治疗一位久治不愈的肺脓疡患者，他特意去购买了实用内科学资料，日夜攻读，结合中西医之长，终于将患者治愈。他治学严谨，重视实践，望、闻、问、切四诊周详，辨证准确，处方精当，用药灵活，形成了独特的学术思想和临证风格。他在慢性支气管炎、肝硬化腹水、结肠炎、伤寒等病治疗上均有建树，尤其以擅治内科疑难病症而名闻遐迩。钟一棠主任中医师常用相反相成、攻补兼施、寒热并用、温清相济等多种办法来提高疗效。

据钟老的学生钟顺儿医师介绍，曾有一名56岁的女病人，患慢性肾炎氮质血症，腰酸头晕伴反复蛋白尿、管型尿5年，血红蛋白每升仅有60克，平时又常患感冒咽痛，钟老仔细检查后，认为应肺肾同治，标本兼顾方能奏效。故用六味地黄汤加杜仲、淫羊蕾、菟丝子等补益肾阴肾阳以治本，银翘散出入疏风清热宣肺以治标，交替使用，两年后病渐愈。尔后近十年，又给她做过多次化验，除尿检偶有蛋白痕迹外，其他如血液、肾功能均正常。而采用钟老的苦寒清化之法治疗高热不退的伤寒，更是疗效显著。此外，钟老的养血润燥汤、益气活血宽胸汤、育阴养肝汤、四逆养胃汤、沙参银菊汤、风湿汤、解毒清营涤痰汤等药方亦颇负盛名。

钟老在从事中医工作的近70年里，凭借精湛的医术和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高尚医德，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历任中华全国中医学会理事、省中医学会副会长、市中医学会理事长、市人大代表、市政协常委、市农工民主党副主委、市中医院院长及技术顾问等职。他多次被评为浙江省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和宁波市劳动模范；1983年被授予“浙江省名老中医”称号；1991年被评为首批全国五百名“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1992年被评为全国有突出贡献科技人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2003年荣获中华中医药学会成就奖（浙江省仅有两位中医获此殊荣），并荣任中华中医药学会终身理事。他毕生钻研祖国医学，为中医事业的发展尽心竭力。2005年10月20日，宁波隆重举行了钟一棠先生学术思想研讨会。钟老诊务十分繁忙，又兼多项社会公职，但仍孜孜不倦，先后撰写了《中医内科病名义与诊断》、《中西医内科疾病名对照参考》、《诊余随笔》、《中药学补充教材》、《无我斋内科证治》、《中医热、血、痛、厥四大急诊辨证》和《钟一棠医疗粘萃》等医著。钟老不但用他精深的中医医术救人无数，为了把数十年积累的学术经验留给后人，将宁波的中医事业发扬光大，他还带出了一批优秀的中医人才，现在我市比较著名的中医师如王明如、黄志强、徐锦杏、钟顺儿、周建扬、徐立明等都是他门下的高徒。

钟老在长期医疗实践中，积累了宝贵经验和独特见解，用几十年时间坚持撰写了《诊余随笔》。书中记录了钟老临床所遇到的100例病深不救、辨证不准、用药失当的病例。就此，钟老谈及：“医生临床，成败在所难免，个人荣辱也不足挂齿。重要的是纠误识真，以后行医可少走弯路。”在《诊余随笔》一书中，常可看到钟老“扪心自责，有过失也”、“引作沉痛教训”等语以及“泥工家贫，资助医药”、“免费医疗并资药费”的义举，还记着“狂症患童躲阁楼，其父欲强拉下诊治”而“我上去可看到自然面色”，故登高“面露笑容徐徐靠近”等的谦逊医风。2003年11月，在荣获中华中医药学会成就奖、合家四代人纷纷贺喜之际，钟老将《诊余随笔》赠给也是中医的爱孙钟之洲。透过这本薄薄不满百页的书，一代名医风范尽显！德高望重的宁波医坛一代耆宿，竟勇于公开从诊近70年的行医“过失"，实为我国医学界开先河之创举，亦被百姓传为美谈。不少媒体用“开创我国医学界先河，九旬名医公开百例过失”等为题纷纷加以报道。

上：钟一棠在北戴河下：钟一棠画作

钟老既是中医界的领军人物，又是一位活跃的社会活动家，且能诗善画。他为人正直，在上海中医学院求学时曾任学生会副会长、义勇军副队长。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他曾与上海大专院校进步组织“上海抗日救国联合会”的学生代表一起赴南京国民政府请愿，是一名热血方刚的爱国青年。1936年，他到庄桥行医，不久抗战全面爆发，他积极投入抗日救国运动，在中共地下党组织负责人邵慕云、屠祖全等影响下，利用医生的职业，暗中支持庄桥青年战时服务团，帮助地下党组织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1943年3月，抗日民主政府任命他为庄桥镇镇长，仍继续行医。次年4月，日军拟在庄桥圈地强建飞机场。他在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组织群众和日寇展开明争暗斗。他暗中吩咐民工带队的人，在机场干活随机应变，尽量“磨洋工”、“拆烂污”。他还派可靠的人去机场内散发宣传单，以增强民工们的抗日爱国信心和斗争勇气。同时他设法绘制了机场草图交给地下党组织。钟老曾撰《与庄桥机场的日军斗争亲历记》，既回忆了当年与日寇斗智斗勇的经历，也给我们了解宁波革命运动史留下了一份珍贵的史料。1945年1月21日，浙东抗日根据地各界人民临时代表会议在余姚梁弄召开，他作为当时慈东区的代表进四明山参加了大会。年前钟老曾故地重游，并在会议旧址（现为余姚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前留影。

钟老别号“无我”，他爱好旅游，对书画早就情有所钟，惜医务缠身，难以静下心来。退休后他潜心习画，犹如行医，坚忍不拔，一丝不苟，打下了扎实基础。2002年，他曾冒着严寒特意赶到上海，去参观《清明上河图》等书画珍品。钟老曾赠给笔者一册《无我斋半爪集》（选自《钟一棠九十自选》），从中可见钟老的书法和葫芦画《黄山劲松》、《春兰唤儿要早起》、《竹荫》和《惜别》，还有钟老在长城、卢沟桥、武夷山、青岛等地游览时的身影，另有一帧照片则是已进入耄耋之年的钟老在北戴河骑马。他在该书前言中写道：“我意想不到会活上90岁，尚且耳聪目明，生活能够自理，外出旅游中见有马可骑则必乘驰运动，而且觉得意气风发不减当年。”

钟老不愧为杏林中柱、后学楷模，是甬上乃至全省、全国的一位受人尊敬的民医、明医、名医。“心存仁术济世愿，行须学无止境求”，这是钟一棠先生的格言，也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甬上名医钟一棠，宁波作家笔下的甬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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