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佛教在蒙古帝国的影响力及拖雷家族的财富交易

佛教在蒙古帝国的影响力及拖雷家族的财富交易

【摘要】:阔端受命萨班作为宗教事务顾问留居凉州,并致书乌思藏地方各首领,劝其踊跃投诚。此间的阔端实际上是大蒙古国的吐蕃事务总管,全面负责经营事宜。故藏史有误认其为蒙古可汗者。蒙哥即位后,为进一步扩大蒙古帝国的括户和投下分封制的范围。八思巴时年十九岁,是刚继位的萨迦班的新教主。事后,八思巴将这粒珍珠卖给一个蒙古人,换取黄金一大锭、白银四锭。

八思巴出生前后,西藏周围和西藏本身的政治时局发生急剧的变化。综合史书的记载,蒙古与西藏的关系最初建立过程大致如下:

1216年,萨迦派第三代师祖至尊扎巴坚赞去世时,西藏已通过在西夏活动的僧人知晓蒙古在北方崛起的讯息。

1218年,蒙军再次进攻西夏,西夏国王李遵顼逃至西凉府。成吉思汗派大将哲别率军两万余人追击乃蛮部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尽取喀什噶尔、叶尔羌、和田等地,可能当时有一支蒙军从叶尔羌南下,收复西藏西部的阿里地区。

1223年,成吉思汗曾上溯印度河,打算假道吐蕃地区返回蒙古帝国,因路途艰险而返回白沙瓦。

1226年,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再次攻伐西夏,于翌年挥师渡过黄河进攻积石、临洮、西宁等州,进入甘青藏族地区,是年夏天,西夏投降蒙古帝国,成吉思汗在六盘山逝世。

1235年,阔端进攻南宋的四川,开始招降四川的邻居吐蕃首领,并授官课税。

1239年,阔端遣大将道尔达出兵南进乌思藏,击败反抗各部,直抵尼婆罗边界地区,掌握吐蕃地区政治大势,为吐蕃地方归附蒙古奠定了基础。

1240年,阔端派大将多达那波率军攻入西藏,并设立了零星驿站,只有噶当派的少数寺院抵抗蒙军,立即惨遭失败,蒙军迅速控制了西藏主要地区。

1244年,道尔达以使者身份再次入藏,向萨迦派教主萨迦班智达发出带有最后通牒性质的邀请书,命其携侄来见。萨班念及乌思藏地区生灵及本教派利益,遂不顾年迈,携两个侄儿八思巴和恰那多吉上路迤逦北行。

1246年,刚从推举贵由为大汗的忽里台会议归来的阔端与萨班相见,达成吐蕃地方归附蒙古帝国的协议,大意是:蒙古任用萨迦人员为达鲁花赤(意为总辖官),赐予金符和银符,所有吐蕃地区头人必须听命萨迦的金符官,不得妄自行事;吐蕃各地缮写官吏、户口、贡赋清册三份,一份由各地官吏自行保存,两份呈交阔端和萨迦;蒙古将派官员到卫藏,会同萨迦人员议定税目等事宜。

阔端受命萨班作为宗教事务顾问留居凉州,并致书乌思藏地方各首领,劝其踊跃投诚。意大利著名的藏学家杜齐也承认,“在阔端手里,蒙古第一次有实效地占有了西藏”。期间,按照阔端的安排,八思巴跟从萨迦班智达学习吐蕃教法(即西藏佛教),幼侄恰那多吉着蒙古服,学蒙古语。此间的阔端实际上是大蒙古国的吐蕃事务总管,全面负责经营事宜。故藏史有误认其为蒙古可汗者。

蒙哥登上汗位后,汗权从窝阔台系转入拖雷系手中。蒙古汗廷这一权力转移,立即对当时西藏的政治形势产生连锁性的影响。窝阔台子孙失烈门、脑忽等反对蒙哥的举动尚未造成大的事端便受到镇压,阔端虽然与蒙哥关系交好,未受牵连,但权力也被大大削弱,特别是蒙哥收回了阔端在吐蕃事务上的大权。《大司徒绛曲坚赞自述》中对此有着比较清晰的记载:

多达那波前来西藏的时间,约在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在位的时期,窝阔台和贵由归天之后,诸王兄弟集会,商议大汗的位子由谁来坐,一致同意由蒙哥任大汗。蒙哥汗虽然继承了大汗之位,当时吐蕃还由凉州王子阔端掌管着,于是从阔端阿哈那里取了上师,由蒙哥汗掌管止贡派,由薛禅汗掌管蔡巴派,由王子旭烈兀掌管帕竹派,由阿里不哥掌管达垅派。这样,四位王子分别掌管各个万户。

实际上,蒙哥接管西藏的过程比绛曲坚赞描述得要复杂一些。蒙哥即位后,为进一步扩大蒙古帝国的括户和投下分封制的范围。于1252年,蒙哥下令“籍汉地民户”,派月合乃等人“料民丁于中原”,翌年正月,又“遣必阇赤别儿哥括斡罗思户口”,也就是说此次括户[1]的范围延伸至蒙古统治下的斡罗斯

对吐蕃的经营大权随着汗系的更替转归蒙哥的弟弟忽必烈的肩头。忽必烈的出现,大大改变了吐蕃地区的历史进程。

八思巴时年十九岁,是刚继位的萨迦班的新教主。虽然有的史书记载之前八思巴就与忽必烈见过面,但这次是八思巴第一次以教主身份会见忽必烈。

蒙哥都王子和八思巴进入蒙军营帐后,忽必烈首先询问了藏族历史和萨迦班智达的情况,随后话锋一转,命八思巴派人去藏族地区摊派兵差、征集军需物资、收取珍宝,为进军大理国做准备。

八思巴深知藏族地区人烟稀少,财力所限,于是当场拒绝忽必烈的要求:“吐蕃不过是边远小地方,地狭民贫,请不要摊派兵差。”

忽必烈对八思巴再三陈请充耳不闻,让八思巴心中不悦,说:“如此,吐蕃的僧人实无必要来此住坐,请放我们回家吧。”

忽必烈说:“那么,可以前去。”

在忽必烈和八思巴各执己见,闹得不欢而散时,适逢忽必烈的妃子察必出来斡旋,对忽必烈说:“这样的僧人实为稀有,先前的蔡巴[2]等老僧们不如此僧的知识功德数分之一,亦不如他善于讲论,请不要让这些僧人回吐蕃,还请你们施主与福田再行问法讲论。”

关于此后的谈话,《萨迦世系史》中有着详尽的记载:

施主于福田再次讲论,此时八思巴作倨傲之状,汗王说:“你为何如此倨傲,你的祖先有何功业?”八思巴对此答道:“我并没有什么威势,但我先辈曾被汉地、西夏、印度、门地、吐蕃的帝王供奉为上师,故威望甚高。”汗王说:“吐蕃地方何时有王,何人尊奉拥戴?这与佛书所说不合,必是虚妄。”八思巴将吐蕃之王曾与汉地交战,吐蕃获胜,收服南赡部洲三分之二,此后汉地与吐蕃联姻,迎来公主与本尊神像的经过叙述一番,并说:“此事实有,佛书虽不载,但有文书记载,请查阅即知。”翻阅汉地先前之史籍,见上面的记载正与八思巴所言相符,汗王心喜。此后,八思巴又说:“此外,早先四万年前,南赡部洲曾降七日血雨。”查看汉地史籍,也有记载,汗王更加生起敬信。八思巴又说:“我的祖父之时,西夏王曾献一可将公鹿从角尖整个罩住的锦缎伞盖[3]。”汗王派人到萨迦去察看,回报真有此物,汗王父子俱生信仰。

八思巴凭借广博的学识和高明的见解,很快就令“思大有为于天下”的忽必烈深深折服,乃至影响到妃子察必,使他们逐渐认识到要想得到佛教的拥护,还需要仿照历史上崇佛的帝王先例,与八思巴建立另一层师徒关系。

先是王妃察必请求八思巴传授萨迦派的喜金刚灌顶[4]时,将出嫁时父母陪送的耳环上一粒大珍珠献给了八思巴。事后,八思巴将这粒珍珠卖给一个蒙古人,换取黄金一大锭、白银四锭。后来八思巴返回乌思藏时,用这项金银做后藏曲弥大法会和兴建萨迦大金顶的资金。

但是,当忽必烈同样请求八思巴传授喜金刚灌顶时,却遇到了阻力。八思巴提出灌顶之后,忽必烈应遵守法誓,真正以弟子之礼来尊奉上师,“受灌顶之后,上师坐上座,要以身体礼拜,听从上师之言语,不违上师之心愿”。

这意味着佛教的教权会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使忽必烈感到颇感为难。这时,察必出来调解:“听法及人少之时,上师可以坐上座。当王子、驸马、官员、臣民聚会时,慈不能镇服,由汗王坐上座。吐蕃之事悉听上师之教,不请于上师绝不下诏。其余大小事务因上师心慈,如误为他人求情,恐不能镇国,故上师不得讲论及求情。”

在这一折中的建议下,八思巴于1253年,在忽必烈的军帐中,为他传授了萨迦派的喜金刚灌顶,在宗教意义上,八思巴成为三十八岁忽必烈的老师。

忽必烈和八思巴的互慕,对后来元朝的宗教政策和对藏族地区的政策都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注释】

[1]就是清查登记属于蒙古地区的户口,确定其归属,其中划给诸王、后妃贺功臣的民户成为封户,隶属本主,不得迁徙出离,这些领主的封地采邑,称为投下。

[2]蔡巴为西藏佛教噶举派四大支之一。该派的创始人是向蔡巴(1123-1194),蔡巴噶举的宗教活动地以蔡巴寺和贡塘寺为主。元代,忽必烈派人到西藏分封十三万户时,蔡巴受封为一个万户,万户长即是桑杰额朱。桑杰额朱的儿子仁钦坚赞继任万户长后,曾亲自到北京向元朝朝贡,忽必烈封赐给他土地,并赐给金印、诰命,于是蔡巴就成了在前藏一带实力最强大的三十万户之一(另外两个是帕竹和止贡),而蔡巴噶举教派已经成为蔡巴万户的附属物。

[3]据《萨迦世系史》记载,八思巴的伯祖父扎巴坚赞任萨迦教主时,他的一个弟子觉本当了西夏的国师,向萨迦献了许多银器珍宝及这一个大伞盖。

[4]灌顶,本是古代印度一种仪式,国王即位时取四大海之水灌于头顶而表示祝福,后来佛教密宗也采用这种仪式。佛教的灌顶主要有传法灌顶和结缘灌顶两类。传法灌顶时“对于如法积行之人,传授密法,使绍阿阇梨职位”之灌顶;结缘灌顶时“唯为使结佛缘,引入一般之人于灌顶坛,使投花而授其本尊之印与真言,无秘法之授受”的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