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藏地：夺资源！《木府通论》第4卷

2023-09-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现在迪庆藏族自治州的纳西族，占了全州人口的13%以上，约4.64万人，主要分布在香格里拉市的三坝乡、金江镇，维西县的塔城、永春、攀天阁、叶枝以及德钦县的佛山乡等地。可见白水台在纳西人和东巴祭司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人们普遍认为，东巴信仰形成于白地，却在丽江得到了更大的发展。但在藏区，不是在纳西地区，周围都是被征服的康巴人。盐井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不仅纳西族人、藏族人要争夺它，清朝的军队也想占领它。

我们再来看看木氏土司在北线的进军路线。我们所称的北线是指：丽江—白水台—中甸—奔子栏—德钦—巴美—盐井—芒康。大体是沿着现在的214国道，即逆金沙江、澜沧江北上。关于在北线的战争，我们在前面引用的《木氏宦谱》中多次看到，木氏土司数度“得胜忠甸”，说明在这条线路上，木氏土司和吐蕃之间战事频繁。现在迪庆藏族自治州的纳西族，占了全州人口的13%以上，约4.64万人，主要分布在香格里拉市的三坝乡、金江镇，维西县的塔城、永春、攀天阁、叶枝以及德钦县的佛山乡等地。沿214国道出佛山乡巴美村，就到了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今昌都市）芒康县的盐井乡，这里有个纳西族自治乡，是全西藏唯一的纳西乡，再往上就是芒康、左贡，现在已经很难寻觅到纳西人的身影了。

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香格里拉，现在是经214滇藏公路到小中甸、大中甸；还有一条是过去的马帮路线，从丽江到白水台，一直到芒康，中途经过盐井。白水台对纳西人更为重要的是：它被称为纳西东巴的修行圣地。东巴大祭司阿明曾在这里修行，木氏土司作家群中的木高曾经有诗为证：

五百年前一行僧，曾居佛地守弘能；

云波雪浪三千垄，玉埂银坵数万塍。

曲曲冏留尘不染，层层琼涌水常凝；

长江永作心田玉，羡此当人了上乘。

这首诗作，吟诵的就是阿明，他生活在11世纪时期，生活在白水台。阿明被尊奉为仅次于东巴教祖东巴什罗的一代东巴大师。据传，正是阿明用纳西象形文字编写东巴经，在白水台一带传授东巴教义，现在那里还有阿明修行的灵洞。纳西人说：“没有到过白地（即白水台），算不得大东巴。”可见白水台在纳西人和东巴祭司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人们普遍认为，东巴信仰形成于白地，却在丽江得到了更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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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3　白水台

图片来源：木府提供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一个民族的宗教发祥地和修行圣地，竟然不在自家民族的中心之地，却扎根于边远地区。我们只有这样理解：在历史的长河中，隋唐之际，纳西族先民南迁到金沙江中游两岸，直到今天，仍然能看到这一分布局面，藏族、纳西族两个民族很久以来就水乳交融地生活在一起了。这里面有战争的相互征杀，也有经济、文化、宗教的相互影响和融合。东巴信仰和藏族的本教就有许多相似之处，关系尤为密切，如两种信仰都表现为自然崇拜，也都是多神崇拜，还都注重占卜。相传东巴祭司的鼻祖东巴什罗还是本教的教主，白地的大东巴阿明也曾经到西藏学过经文。

至今，中甸一带的藏族聚居地区对当年的“木天王”还敬畏有加，有一首在藏东南地区流行很广的颂歌《却协》这样描述“木天王”：

姜域萨当王……专擅杀生，血肉为祭，脏腑为帘，弓箭为栏，上祭天神，中祭厉神，下祭水神……

好一幅血淋淋征杀的场面！但历史就是如此。根据史料记载，从成化十九年（1483年）始，木氏土司家族开始连年用兵中甸，在《木氏宦谱》木嶔、木泰、木定、木公、木高等几代土司的传记中，我们都可以发现他们在藏区征战的身影。仅就进军藏区北线路这一个方向，木氏土司家族用了70年的时间，在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占领了中甸全境。

但在藏区，不是在纳西地区，周围都是被征服的康巴人。木氏土司家族总会在一些战略要地建立城堡，当时叫“年各羊恼寨”，意即“木天王宫”。木氏土司平常派出自家的子女、亲属来镇守这些建于各地的“年各羊恼寨”，类似于分封给他们的庄园。木氏土司的后裔们在这里既是庄园主，也是本地的最高行政长官。那时木氏土司将中甸分为五个“宗卡”，“宗卡”下面才是行政村，每个“宗卡”都派自家的人去镇守，实行家族式的军政合一的统治手段。“年各羊恼寨”还兼有木氏土司行宫的功能，土司巡行到藏区，一般都驻扎在这种城堡里，既安全又舒适，因此，人们将它说成是木天王的行宫。

小中甸的古城堡遗址就是当年的“年各羊恼寨”之一，建于明嘉靖八年（1529年），是木氏土司家族统治藏区最重要的一处屯兵屯田的要塞。民国时期的中甸县县长段绶滋纂修的《中甸县志》中，专门对小中甸的“年各羊恼寨”做了如下描述：

小中甸为全县三大平原之一，南北袤长四十余里，东西之广半之，地势平衍，草木丰茂；复枕倚石嘎（现在称作的斯卡）雪山之险，左扼阱口，右通金江，诚宜牧宜耕，尤宜屯兵之形胜地区矣。路西有荒废古城，询诸故老，谓系木天王所筑。四围土墙长二百丈有奇，墙厚五尺；墙外周围有壕，城内十字甬道；四隅颓垣林立，然细加观察，则仍井井有序；南门前有石狮子二，雕刻精良，惜土人不知爱护，竟被牧竖将口鼻磕毁，委置草莽。城西百步外有土堙，可资瞭望，最高处有碉堡遗迹。绕土堙左右而西，未及百武，即冲江河，可汲水以供饮料。实当日木氏经营边地时屯田之所，即《唐书》所谓“堡障”也。^[9]

大约在明崇祯年间，大明王朝的国力走向衰落时，小中甸的“年各羊恼寨”被进入藏区的蒙古和硕特部击破，木氏土司兵败中甸，不得不撤出藏区各要塞。于是这座曾经是“枕倚石嘎雪山之险，左扼阱口，右通金江，诚宜牧宜耕，尤宜屯兵”的城堡，就慢慢地被岁月的风尘侵蚀、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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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4　小中甸行宫遗址

图片来源：木府提供

木氏土司走了，城堡凋败了，纳西人却在藏区一代一代地留了下来，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见证着这段渐渐被遗忘的历史。无论是怒江上游区域，还是澜沧江流域如德钦、白水台、盐井等地，都是自然环境恶劣，山高路远，找一块平地都很难的地区。但就在这些区域，凡有纳西族居住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是多数村寨自然条件相对较好，适合农耕。

据《芒康县志》记载，当时纳西族的首领，木氏土司率领着军队，占领了芒康。当然他采取的是亦军亦民的政策，即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该县志强调说，后来从丽江派去进驻这些村寨的人逐渐减少了，但这里又需要人。于是，木土司的地方官就劝说这里的人归顺木天王。怎么归顺呢？归顺方式是：只要在这些村庄的村口竖一根木头，就视为归顺木氏土司了，这些村就免遭烧杀之苦，成为木氏土司的地盘，这里的百姓便是木氏土司统治下的臣民。

盐井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不仅纳西族人、藏族人要争夺它，清朝的军队也想占领它。盐井的盐来自澜沧江边一些自然冒出盐卤水的孔穴，人们把卤水用桶背上来，倒进江岸边搭建的盐田上晾晒。峡谷属于典型的干热河谷地形，十分闷热，春夏两季，一天就能把盐田里卤水中的水晒干，剩下的就是白花花的盐了。这是最自然的一种制作盐的方式，比起唐朝时吐蕃将卤水浇灌到干柴上，然后焚烧干柴取盐环保生态得多。

木氏土司的北线扩张进军路线，从丽江一直延伸到盐井。到了盐井后为何不前进了呢？因为这些地区荒无人烟，雪山高耸，峡谷纵深。这样的地盘占领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们相信，木氏土司进军北线的最终目的，就是夺取盐井的盐。

深入藏地：夺资源！《木府通论》第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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