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扬子江上的美国人1903:首次横穿中国旅行的结果

扬子江上的美国人1903:首次横穿中国旅行的结果

【摘要】:路两边200英尺内的植被已被清除。这项工作是由政府出资做的。他们要把这些活猪运送到200里外的八莫城去卖掉。无论是文明的国家,还是不文明的国家,它们产生的傻瓜数量大致相同。“二百五”是中国人表示不喜欢的一种说法。我的随从举止都无可挑剔,他们服侍我十分周到。毫无疑问,这次横穿中国的旅行并非最便宜的一次旅行。南蓬的驿站平房,作者在那儿度过了他在缅甸的第一个夜晚。人们争夺八莫城的原因在于它的航运战略位置。

谬迪——莽撞的厨师——罐城八莫——八莫城的传教使团——缅甸的精灵——掸人——前往曼德勒

在南蓬,苦力们没有了铺盖,因而人们很早就起来吃完了早饭,然后又把我们的那口黑锅煮上了米粥。这时候天刚4点半,皓月当空,我是在熹微的晨光和月光的交相辉映中离开了南蓬客栈。我们的行李从竹篱笆上的后门运出,而滑竿则是从另外一个陡峭崎岖、景色迷人的近路抬出去的。路两边200英尺内的植被已被清除。这项工作是由政府出资做的。沿途我经常看到掸人奇特的崇拜方式——最常见的就是那些有凹痕的柱子和挂有竹篾造型的长竹竿。在一个克钦人的村庄附近,我们还遇见了用篮子运送活猪的一家人。他们要把这些活猪运送到200里外的八莫城去卖掉。我们还遇到送臭鱼(即经过“特殊腌制”的鱼)的马队向东行进。

无论是文明的国家,还是不文明的国家,它们产生的傻瓜数量大致相同。德国人喜欢吃林堡干酪,中国人喜欢吃臭鸡蛋,斐济人喜欢吃烂香蕉英国人喜欢吃腌制猎物,丹麦人们也酷爱腐烂的食物。

我们在路上经常遇到席地吃饭的一小群克钦人或掸人,他们都是从八莫来的,现在正赶路回家。一位英国军官告诉过我,克钦人是在丛林旅行的最好伙伴,那句称赞阿拉伯人总能找到办法的谚语照样也适合克钦人——“如果你把他扔进河里,他就会口叼鱼儿露出水面。”在一段狭小而陡峭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从对面过来的一头大象,它属于缅甸公共事务部。我们其中的一人见状吓得大叫起来:“这真是个二百五。”“二百五”是中国人表示不喜欢的一种说法。我们那些曾经跟驴队和马队争路的苦力们纷纷给这个庞然大物让路。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森林,这里的植被十分茂盛,从森林深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缅甸铃声,然而我看不到什么村庄、宝塔或人影。一切都仿佛在这森林深处默默地出生,而又静静地死去。

在五次穿越了大盈江的一个支流之后,大约在上午10点30分,我们到达了位于谬迪村边的官方驿站。这里有两间面积大约16平方英尺的平房卧室,一间大餐厅,大小等同两间卧室之和,还有两间浴室。客栈是用柚木作支架,用竹子作墙壁和屋顶。房子的框架共有24个大的柚木柱子,离地约有14英尺高。光线可以从竹墙壁透射过来,白天竹墙可以打开,让阳光进来。房内有观景玻璃窗,还有窗帘。床架用帆布带织成,而不是由钢条或弹簧垫子构成的。这个客栈位于村庄的边缘,离大盈江约有一里,客栈的院子被一个竹篱笆所围住。从南蓬到谬迪只有50里,而从南蓬到八莫是35英里,路况也比较好。在谬迪的驿站平房我住了两天,主要是休息和写作。穆罕默德一贫如洗,临死时,他的妻子还不得不去借油点灯,而我们却不需要借油点灯,我们从一位友善的汉人那里买了些灯油,然而不久油灯就熄灭了,经过仔细检查我们才发现灯油已经凝固了。

我的随从举止都无可挑剔,他们服侍我十分周到。我给他们付清了工资,并且还加了些赏钱,然后让他们回家。然而三天过后,我看到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两手空空地踏上了回归腾越城的漫长路程。

离开谬迪的客栈,我们经过了一个村庄,然后又过了一座桥。这座木桥横跨大盈江,每年洪水过后,人们都要重新铺这座木桥。然后我又来到一片平整的平原,这里的大象草高达14英尺。在一个茅草棚子的下面有一个大水缸,这个水缸是爱做善事的缅甸人为过往旅客准备的饮水处。我的脚夫在这里拿出他包在一块脏布里的冷米饭,用手捧着就吃了起来。这些米饭也许是他们从前一天晚上住宿的那家客栈里偷拿的。我突然听到一声枪响,然后是大群黑鸟从一棵大树上飞走了。我想这也许是我那秘书放了一枪,因此也就没太注意,后来,我赶上了我们那位狡诈的厨师时,见他把枪交给一个脚夫。我仔细一看,见枪栓已被拉下,而脚夫扛枪的姿势随时有危险击伤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我急忙从滑竿上跳了下来,小心地把枪从他的肩膀上取了下来,发现刚才那一枪原来就是那位我在中国所见过的最浑蛋的厨师所放的,而且他又拉下了枪栓。我立即取下了子弹夹,并且扳下了保险,然后把枪交给了秘书。就这样,在成功横穿中国这一旅途的最后一站,我们中间的某一人差点被走火的流弹所杀死。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旅行,我都学会了对任何事情均不能掉以轻心,直到旅程的最后一分钟。

缅甸谬迪的政府客栈

有人睡觉时,其他人须守夜,

这样世界才能正常运转。

沿途的村庄比较干净,规划也很合理。塞尔扣克先生在八莫城外迎接我们,然后我们抄近路,经过宪兵军营和军医院,来到了八莫城。八莫城最好的住处都被政府的文武官员所占据,有些住房费用高达1.5万卢比。我被安排在城东的美国人住宅区。在去住处的途中,我经过了一座桥,它横跨一个中等人工湖的狭长港湾。这个地方原来是一片疟疾横行的沼泽地,后来人们筑坝贮水,把它改造成了一个深达15英尺的湖区。到了住处以后,我受到了美国传教士们的热情接待。

在3月20日星期五的下午,我们终于到达了八莫城,从上海出发,我们一共行走了99天才到达了八莫城。毫无疑问,这次横穿中国的旅行并非最便宜的一次旅行。

南蓬的驿站平房,作者在那儿度过了他在缅甸的第一个夜晚。

八莫是暹罗语,意思是“罐之城”,它是曼德勒北部最古老的城镇之一,具有125年的悠久历史。原先的城市是在北面三英里处,即大盈江与伊洛瓦底江的汇合处。它原来有城墙包围,并且由掸人统治。自古以来,八莫城都是中国和缅甸的相争之地。中国曾四次占领过八莫城。人们争夺八莫城的原因在于它的航运战略位置。八莫城离中国边界只有20英里,城里约有1.2万人口,他们都生活在直径为1.5英里的城区之内。这里驻扎着一个人数超过1000名的印度人步兵团、一个800人的山炮连,还有四个连的英军士兵。山炮连的士兵由克钦人、卡坦人(Katans)和旁遮普人所组成,他们的身高都超过了六英尺。个子矮小的人也许在体力上无法适应。他们中的两个人就能把一尊炮放在骡子身上。这里的军警就有500名克钦人和400名印度人。这里有A和C两个军事要塞,前者是由军警把守,后者是由军队把守。要塞B已经废弃。中国人是这儿最大的贸易商,他们在城中心有自己的社区,他们主要经营批发商品,主要进口商品有棉花、杂货和盐,出口商品有蜂蜜、铁锅、皮货、赭石、板栗、胡桃等。这里每天都有一列火车到达杰沙。从八莫到仰光也只有48小时的路程。

在这里,有几个基督教的教派比较具有代表性。美国的浸礼会主要面向克钦人和掸人;中国内地会面向中国人。伊斯兰教在这里也有一个清真寺,有上千名信徒。当然这里也有许多宝塔,佛教比较繁荣兴旺。美国传教使团驻地的房屋比较好,并在开展规模最大的传教活动。在浸礼会传教使团最近一次的报告中,大约有200名克钦人已经受洗;在八个基督教传教士的村子里,就有400名教徒。在这儿只有受洗过的人才可称为基督徒。一位说了25年克钦语的美国人告诉我:“我还没有见到有哪一位克钦人不是在浸礼教会的学校里接受教育的。”天主教在这儿有五个男传教士,没有修女,结果就是他们在这里的收获不大,尚未建成自己的教堂。据我所见,那些传教士工作勤奋、诚实可靠,道德操守都比较高尚。他们目前的做法都是以自己的名义向政府贷款,然后再把钱贷给当地的农民。在两年之前,天主教和新教的传教士都能和平相处。但就在两年前,天主教在新教传教士不在的情况下,成功地把一个新教村庄的人都转变成天主教徒。天主教传教士用自己的钱建起了一座教堂,费用高达200卢比,但他们的教徒不太多,所以后来他们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异教徒对那个从新教徒转到天主教徒的村子评价道:“当他们信仰基督教时,村民们的生活还比较殷实,然而当他们转而信仰圣母玛利亚时,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缅甸八莫的一座耶稣教堂

在八莫城附近没有克钦人的村庄,而在五英里以外的驰银村(Chyin)现已成了基督教的村庄。星期天早上,我出席了那里的礼拜仪式。出席礼拜仪式的人很多,看起来比较有文化,唱诗班的歌也唱得很不错。克钦人对佛教大加嘲讽,他们说:“缅甸人用泥巴来塑佛像,然后又对泥菩萨顶礼膜拜,这既荒唐又可笑。”然而那些不信基督教的克钦人也做着同样的蠢事,他们用香蕉叶包起一根竹子,然后用藤子捆起来,于是这节竹子就成了他们的神灵。

每一家的门口都有一个祭祀自然的祭坛,就连孩子们从圣坛上取柴火时也回首先木立不动,以示崇敬。传教士们声称在克钦人中间传教的主要障碍就是威士忌、鸦片和道德败坏。妇女的道德状况尤其低下。然而并没有任何宗教必须消灭。贾德森说,克钦人如同一个干净的大浅盘,他们只需把盘子装满就行了。然而那些缅甸人像一个盛油的容器,无论如何努力,你也难以清除他们的佛教气味。克钦人也是最迷信的民族。他们信仰一个创造万物的伟大神灵,叫作卡里卡桑(Kari Ka Sang)。它创造、维护并供养了世间万物,而且既仁慈又善良。然而,它自己隐身到了神灵之地,不再关怀克钦人,因而克钦人对它也无须过多关注。但是克钦人对它的名字依然十分尊重,如同犹太人对耶和华的敬重,他们只在最为庄严的时刻才会说“卡里卡桑”的名字。所有其他的神灵都是邪恶的,克钦人对它们也心存恐惧,尤其是对电神灵尤为恐惧。所有的宗教祭品大多是由于恐惧和感激而奉献的。如果闪电击中了田里的一棵树,那么克钦人这一年就不敢耕种这块地了。克钦人有自己的土地神和天神,但这些神大多是恶神,另外除了天地神灵,他们的祖先也是他们的保护神。他们认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生活变得日益困难起来,因为人们要敬仰的神灵越来越多。敬奉这些神灵的祭品费用也是致使克钦人长期贫穷的原因之一。

祭师告诉他们说,地狱现在都快挤破了,因为那里挤满了鸦片鬼。一位教会学校的男学生把地狱描述为一个可怕的地方。然而一位听众严肃地告诫那位男孩说:“算了吧,年轻人,我们的牧师说现在的地狱都快要挤爆了。”那位男孩好奇地问:“怎么会这样呢?”那位老人答道:“现在鸦片流行一时,这么多吸食鸦片的中国人、克钦人、掸人等都去了地狱,难道地狱还不被挤爆?”“他们如何把地狱挤爆了呢?”他们在地狱火热的墙壁上烘烟叶,因而把地狱烧得太热,最后就把地狱挤爆了。如果印度政府知道吸食鸦片能够把地狱挤爆,那倒是十分有趣的事。

克钦人都是些功利主义者,他们从来不使用“应该”和“义务”等字眼。他们会遵循方便的原则来行事,他们会说:“那将会很好或很坏。”也就是说,有利或不利。罗伯茨牧师说他们根本没有正确或错误的概念区别。

威尔·C ﹒格里格斯是一位年轻的美国外科医生,负责美国浸礼会传教使团对八莫城掸人的传教工作。他是我所见过的精力最充沛和工作最勤奋的传教士。他行医传教不辞劳苦,勇于奉献。凡事果断利落,不失楷模风采。他告诉我说,掸人部落的居住地区从泰国曼谷县北一直延伸到中国四川。暹罗人就是掸人,现在很难说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口。在缅甸,掸人占据着平原地区,而克钦人则生活在山区。掸人在公元1200年从缅甸语中形成了自己的字母表,但它不断被修改,以适合于不同的人们。

掸人是佛教徒。这一宗教形式大约在700年前就引入了缅甸,但它至今尚未根除掸人原始的魔鬼崇拜,事实上,森林中充满了邪恶的神灵。掸人从来不生活在洞穴里。他们都是出色的商人,从来不自己酿酒,人们从来没见过掸人喝醉过,除非他是跟外国人掺和在一起。他们也会生病——发烧和胃病是掸人部落中最常见的病。他们对天花的态度如同美国人对麻疹的态度。有一次格里格斯医生去一个大村子为那里的孩子接种天花疫苗,他发现全村只有三人从未感染过天花病。在八莫城,有一个专门为克钦人开办的学校,学生数量有90多人,另外还有一家掸人的学校,也是同样地繁荣。

在八莫待了五天之后,我就开车两英里到达了伊洛瓦底轮船公司所在的码头,从那里坐船到杰沙去,这次旅行我付了3卢比7安那[1]。我们的朋友们,W.H. 罗伯茨先生、麦加第先生和塞尔扣克先生,都赶到码头为我送行,当汽轮离开码头时,我们挥手告别。这次水上之行用了七个小时,我们的汽轮穿过了美丽的伊洛瓦底峡谷。杰沙是缅甸铁路一条支线的终点站。在这里我买了一张去曼德勒的二等车票,花了11卢比10安那。下午5点30分,我们离开杰沙,次日下午1点到达了曼德勒。铁路的轨距是3英尺3英寸宽,我们的火车穿行在由白塔和整洁小村庄点缀的乡间田野上。离开杰沙不久,我们的火车就进入了无边无际的竹林之中。

[1] 按照缅甸的货币单位,1卢比为16安那。

天之所培者,人虽倾之,不可殛也。

天之所覆者,人虽栽之,不可殖也。(乾隆皇帝名言)

The tree which Heaven plants, though man should throw it down, he cannot eradicate it.

The tree which Heaven casts down, though men should replant it, it will not grow.— Emperor Kienk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