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莫忘国耻·日本对华侵略史:木户孝允首倡的征韩论

莫忘国耻·日本对华侵略史:木户孝允首倡的征韩论

【摘要】:但至幕末却出现了以佐藤信渊、吉田松阴等人为代表的“海外雄飞论”者。朝鲜拒使,成为日本国内叫嚣“征韩”论的借口。在当权者中,首先提出“征韩”主张的是木户孝允。因此,在政府内外,倡言“征韩论”者,一时甚嚣尘上。日本政府所不同意的只是武力“征韩”,而侵略朝鲜的方针并未动摇。[4]日本政府鉴于自身实力、国际局势和中韩关系,决定采取第三策,即迂回政策。

朝鲜半岛背负富饶广阔的亚洲大陆,面向浩瀚无际的太平洋,三千里江山是良好的市场和原料供应地。它地处中国、俄国和日本之间,是俄国南进太平洋和日本北进中国的必争之地。中国与朝鲜存在悠久的宗藩关系,政治、经济和文化的联系甚密。

日本对朝鲜垂涎已久。早在16世纪,日本的丰臣秀吉曾以武力入侵朝鲜,并企图侵入中国的东北。此后,德川幕府时期,日本无力进攻朝鲜。但至幕末却出现了以佐藤信渊、吉田松阴等人为代表的“海外雄飞论”者。明治政府初期作为国家的主要领导人物,如木户孝允、伊藤博文、井上馨、山县有朋等维新人物都是吉田松阴的得意门徒,他们受吉田的思想影响颇深,一旦掌握了政权,就具备了把侵略思想变为政策的可能。

日本明治维新后,大力整军经武,厘革内政,发展经济,同时也开始了对外的侵略活动。其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朝鲜。在德川幕府时代,朝鲜政府从不与天皇和幕府直接交往,而是通过对马藩主作中介。对马藩主在经济上依赖于朝鲜,所以,在交往过程中对马藩主几乎居于朝鲜附属国的地位,长期以来形成了固定的交往体制和文书格式。1868年,对马藩主宗义达向明治政权效忠,并提出改变日朝关系的建议:由日本国天皇政府直接与朝鲜交往,进而控制朝鲜。如果朝鲜“不辨皇国之厚意,万一有非礼倨傲之情态”,则可“赫然膺惩,……以充英武之皇猷”。[1]在这种侵略思想指导下,宗义达遣使入朝鲜,竟然声明:“我皇上登极,更张纲纪,亲裁万机。而贵国之于我交谊已久矣,宜笃恳款。”当时,朝鲜政府只承认中国的皇帝,恪守中朝之间的宗藩关系,因而,拒绝接待对马藩主的来使,不肯接受日本文书。

朝鲜拒使,成为日本国内叫嚣“征韩”论的借口。在当权者中,首先提出“征韩”主张的是木户孝允。他在日记中写道:“遣使朝鲜,质问彼之无礼,彼若不服,鸣罪声讨,并希大张神州之威”,从而“使亿万苍生之目光,对内对外为之一变”。不久,日本再次派遣佐田白茅、森山茂赴朝鲜质问,朝鲜政府仍然置之不理。佐田等回国后,扬言朝鲜国力不强,可兴师问罪。因此,在政府内外,倡言“征韩论”者,一时甚嚣尘上。有人叫嚷:“逼以军舰之兵威”,直接诉诸武力;有人主张采取迂回政策,首先和中国缔结友好条约,提高日本的国际地位,那时,朝鲜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为什么明治政府中部分当权者,在政府成立后不久,就急于提出侵略朝鲜的主张?其直接原因有二:一是巩固新政权的需要。明治初年,日本社会很不稳定,许多失意的藩主士族,不满维新措施,心怀不轨。日本统治者希望以对外战争转移视线,缓和国内矛盾以巩固和发展新政权。正如森山茂所言:“方今维新告成,四方不得志者皆英气勃勃,蠢焉思动。若移植之于半岛(指朝鲜半岛),既可避免内乱,又可拓国利于海外,洵一举两得之新策也。”[2]二是为了解决财政困难。明治初年,百废待举,财力匮乏。如侵略朝鲜,可以掠夺大量财富,以解燃眉之急。正如佐田白茅所说:“朝鲜,金穴也。米谷亦颇多,一举而拔之,征其人民与金谷,……则大藏省不仅取其偿,省几年间开拓之费,其利岂不浩乎?故而征伐朝鲜乃富国强兵之策。”[3]

当木户等人高唱征韩之际,大久保虽不予反对,但以时机尚未成熟,反对立即征韩。他认为,当时,人心未定,恐因征韩而使人心更加混乱,破坏新政府的基础;维新以来各藩仍未协调一致;防俄乘机南下,趁火打劫;政府当务之急在调和萨、长两藩,使其效力朝廷。明治政府也鉴于内战刚结束,无力外征,因而,未允所请。

日本政府所不同意的只是武力“征韩”,而侵略朝鲜的方针并未动摇。外务省从日本国力和中朝关系的实际出发,于1870年4月向太政官提出“朝鲜政策”三原则,要求政府作出抉择。此三策是:

第一,在“国力充实”之前,停止与朝鲜交涉,待以对马藩主为媒介之日韩关系自然消灭,而且国力充实后再行交涉。但此举易使俄国乘机吞并朝鲜。此乃消极政策。

第二,速将已任为皇使之木户孝允,随舰派赴朝鲜,要求“开港开市往来自由之条约”,如“以军舰兵威迫之仍难期大事有成”,则不得已采取武力的积极政策。

第三,利用中韩宗属关系,首先由日本遣使至中国缔结修好条约,取得中日平等关系;则朝鲜既为中国属国,其地位自然低于日本。如此,朝鲜纵因不服而演成干戈相向,中国或将不致出兵援助朝鲜,此乃迂回政策。”[4]

日本政府鉴于自身实力、国际局势和中韩关系,决定采取第三策,即迂回政策。1870年6月,派柳原前光出使中国,进行通商修好交涉。其目的,主要是为了争得与中国的平等国际地位以便侵略朝鲜;同时,也是为了攫取与西方列强已享有的不平等的通商权利。正如柳原前光来华前在致岩仓具视的《朝鲜论稿》中所云:“皇国为绝海之孤岛,此后纵能建立相应之兵备,但欲永远保全周围环海之地,与各国并立,并发扬国威,此乃最大之难事。然朝鲜北连满洲,西接鞑清,若能绥服之,实保全国之基础,亦向来经略进取万国之根本。若为他国捷足先得,则国事自此休矣。且近年各国侦知其国情而窥伺者屡见不鲜,如俄国,既已蚕食满洲东北,其势更欲吞并朝鲜,此皇国刻不容缓之时也,况为列圣垂念之地。”[5]

1870年9月,柳原等一行抵达天津,7日与三口通商大臣成琳会谈,正式进行订约的预备交涉。柳原前光将其所携带的日本政府的条约草稿呈交给中国代表,并在离津前向李鸿章表示,日本将于明年3月派遣全权使臣到天津商定条约。

日本的草约共16条,其中心内容就是要求“最惠国条款”。对此,李鸿章在1870年11月的《议日本换约》中曾指出:“其第二款云均照泰西各国优典无异,第五款云悉照与外国所立通商总例办理,第十一款云两国从前与泰西各国订约历有成例均可遵照,第十五款云既经换约准行后,有别外诸国或沾异数殊典,两国无不照办等语,是其处心积虑以西国为比例,虽一款可抵数十款矣。”他认为中国“断不肯轻易从事矣,其使臣到后自必督属相机剖办”,而且“各国和约,惟一体均沾等语流弊最甚,兹日本注意在此,既允立约恐难力拒,其他皆末节也。”[6]从中可知,日本政府的所谓“修好”的真正目的,已昭然若揭了。由于李鸿章的警惕,柳原未能如愿与中国订约。

1871年5月18日,日本政府派全权大臣伊达宗城、副使柳原前光外务大丞、津田真道外务权大丞、郑永宁翻译官等30余人,乘美国邮船来华。其使命,主要是为了同清政府缔结条约,同时又以大藏卿(伊达)身份,考察中国各港口及贸易情形。伊达携带日本国国书,及以中日文撰写的条约和通商章程等草案共8册。该条约不是柳原所带的16款,而是重新拟定的完全仿照1861年中国与德国所缔结的条约。

6月9日,伊达等人在天津会见中国钦差大臣李鸿章。10日,中国代表应宝时、陈钦与日本代表开始谈判。6月15日,日方将其条约草案二册交给中方代表。中国认为日本的条约草案是抄袭夏威夷,税则章程抄袭美国,“未免诸多流弊”,因而拟定了条约方案3册,并要求日本应以此方案约稿订约。

日本代表发现中方的方案中有“彼此相助或从中善为调处”字样,这是曾被西方列强所警告而不能接受的内容。因此日方要求中方必须按照日本的方案订约。中方代表反驳日本的要求说:日本不守信用,“去岁情词恳切,并送来16条,均以两国立论,……此次尊处送到章程,全改作一面之词,荟萃西约取益各款而择其尤,意与去岁拟稿,自相矛盾,将前稿作为废纸,则是未订交先失信”。[7]日方阅读中方复函后,认为这是中方的最后通牒,不得不根据中方的意见修改条约草案。

7月8日,中日双方全权大臣李鸿章与伊达宗城会谈于天津山西公馆。日方要求“一体均沾”和“内地通商”,这是中方绝不允许的。因此,李鸿章与柳原前光就此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关于“一体均沾”问题,李鸿章将其改为“如彼此海关章程,嗣后有变通之处,随时商办”字样,并列为通商章程第31条。关于“内地通商”,柳原前光以西方列强可进出中国内地通商为理由,向中方要求重新检讨通商章程第14条“进口货不准运入内地”和第15条“不准入内地置买土货”。柳原说:根据中英条约第9条有“英国民人,准听持照前往内地各处,游历通商”的记载,而欧美各国都能享受此“最惠约款”,日本为何不能享受。对此,李鸿章反驳说:“今日本系以八口岸与中国通商,华人既不能到彼(日本)内地贸易,日本人亦岂应入中国内地贸易”。[8]不能引西约以为例。因为“最惠约款”是中国在“城下之盟”勉强答应的,而且此条款带给中国无比灾难。

中日双方代表除就上述两个问题交涉外,为了朝鲜问题也各自暗中布置。李鸿章认为:“第一条,载明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等语,隐为朝鲜等国预留地步”。[9]以为此条款可使日本承认中韩的“宗属关系”。日本则更周密的为“征韩论”布置,因为缔结中日条约可提高日本在亚洲的地位,因而也有利于对朝鲜的侵略。日本争取清朝的皇帝与日本的天皇并称。大清国与日本并列,是针对朝鲜问题,因为朝鲜曾拒收日本国书,是由于其中有“天皇”字样。

1871年9月13日,中日双方代表经过一再争辩之后,基本上按照中国方面的意见,签订了《中日修好条规》。正约18条,《通商章程》33条。该约大体上是以对等原则制定的双边协定;但这个对等原则并非出于日本政府本意,日本政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中日修好”,而是以迂回政策为侵略朝鲜架设桥梁。《中日修好条规》的签订,不是明治政府睦邻外交的开端,而是向邻国侵略的一个步骤——敲开朝鲜大门的准备。

《中日修好条规》签订后,朝鲜政府发觉日本有侵略朝鲜野心,于1873年5月,即《中日友好条规》换约后一个月,在釜山草梁的“倭馆”门前张贴布告说:“彼日本虽受制于人而不耻,变形易俗,此不可谓日本之人,不许其来往我境。”此时,日本政府中主要领导人物,如岩仓具视、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等正在欧美各国考察。政府工作由西乡隆盛、大隈重信、坂垣退助等人辅佐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主持。面对朝鲜的上述举措,西乡、坂垣、江藤新平、副岛种臣等人再次叫嚷“征韩”。西乡主张先派遣问罪使臣前往朝鲜,如果使臣被杀,日本就可以伺机向朝鲜派遣远征军,并愿亲任使节。他希望速战必胜,既能给自己带来很高的威信,又能使自己控制政府,从而驱除大久保、岩仓等人的势力。

1873年7月,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等人先后回国。本来主张以武力征韩的木户,这时反而成为“征韩论”的反对派。主要原因,是通过对欧美各国的考察,深知日本国力之不足,不能贸然向外侵略。为了创造向外扩张的必要条件,他主张“内治优先”。强调政府的“义务莫先于抚民,方略莫先于养力”,应“以治内政为第一者。”[10]岩仓具视也认为:“整顿国政,富国文明之进步,乃燃眉之课题”。[11]大久保利通则力言“征韩”之不利。他说:“俄国之南进运动是世界所共知的。因此,日韩相争,则俄国正可坐收渔翁之利,英国也是一个强国,日本已向它举债不少。倘我国因战争之故,不能照付利息,则英国必将以此为口实,干涉我国内政,如此将使我国成为印度第二”。[12]在“征韩派”与“内治派”双方争执不下时,岩仓具视便于1873年10月23日,上奏天皇说:“维新以来,才四、五年,甲基并非坚固,政治亦非完备,呈治县似备而警虞难测,方才之时未可轻图外事也。”[13]力陈整顿内政,增强国力,是当前要务。24日,天皇召见岩仓,在敕旨中写道:“整理国政,培养民力,以期成功于永远。”暂时取消了遣使征韩之议。

其实,大久保利通、岩仓具视、木户孝允、伊藤博文等人并非和平主义者,他们的基本主张与西乡隆盛等人是一致的,都是扩张主义者,都是侵略朝鲜的积极鼓吹者,他们之间的分歧,只是征韩的时间和条件而已。大久保等人认为;“日本当时还没有发达的工业和强大的武力,在这种条件下,急于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未免为时过早,事实上,在击败征韩派不久,他们便对台湾和朝鲜采取了军事侵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