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构造指的是汉字的造字方法。当汉字的创造达到一定的数量时，就开始有学者从造字方法上进行总结，归纳造字法，其中影响最深远的当属“六书”说。从图画说来看，汉字的造字是从图画开始的，所以象形是汉字造字的基础，指事、会意、形声都是在象形的基础上进行变化的。以上四字的这一横笔，都是抽象性的符号，在构字中起指事作用。二是会意造字的要义在“意”上。......
2023-08-30
中国传统文化概论：汉字形体演变，隶变过程及影响
【摘要】：[20]从公认最早的、成熟的汉字——甲骨文算起，汉字至少已经有了3000多年的历史，在这期间经历了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形体的演变。李斯等人在战国时期秦人通用的大篆基础上，创造出了一种形体匀圆齐整、笔画简略的新文字，称为“秦篆”，又称“小篆”，作为官方规范文字，在全国统一使用，同时废除其他“不与秦合”的异体字。汉字从篆书演变为隶书的这个变化过程在汉字发展史上被称为“隶变”。
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语言是人类社会重要的交际工具。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化，必然会引起语言的变化，进而影响文字的变化。[20]从公认最早的、成熟的汉字——甲骨文算起，汉字至少已经有了3000多年的历史，在这期间经历了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形体的演变。
（一）甲骨文
甲骨文是刻在龟甲或兽骨上的文字，其中“甲”主要是龟的腹甲，“骨”主要是牛的肩胛骨。殷商时期，社会生产力低下，人们认为是神灵操控着一切，所以每遇大事都要占卜吉凶。占卜的方法是用火烤龟甲和兽骨，受热的甲骨会出现裂纹，巫师根据裂纹来判断占卜结果，并把占卜事件及结果记录在甲骨上，便有了甲骨文，如图10－12、图10－13所示。[21]大多数甲骨是在商朝的首都殷墟（今河南安阳）发现的。清朝末年，安阳农民在耕地时发现了甲骨，把它当作中药龙骨卖给了药铺。1899年，学者王懿荣发现中药龙骨上有字，至此甲骨文才被发现。随后，考古学者组织殷墟发掘，陆续出土甲骨15万余片，发现甲骨文单字4500个左右，其中已被识读的约有1700字。[22]
图10－12 甲骨文
图10－13 甲骨文
甲骨文中表示实物之形的字，多用图画来表示，可以看出甲骨文已经具备“象形”等汉字的基本造字法。甲骨文的字体与其书写材料、书写工具有直接关系。甲骨文是用刀刻在坚硬的龟甲兽骨上的，所以笔画短促有力、多方折、少圆笔，并且笔画有多有少，写法有正有反，方位有左有右，布局有稀有密。同一个字的写法也不是那么规范，如“羊”字，就有如图10－14所示的多种写法，由此可以看出早期汉字构字自由和不规范的现象。
图10－14 “羊”字的甲骨文
（二）金文
金文是铸刻在青铜器上的文字。商周是青铜器的时代，古人称“铜”为“金”，故有“金文”之称。青铜器中礼器以“鼎”为代表，乐器以“钟”为代表，“钟鼎”是青铜器的代称，所以金文又被称为“钟鼎文”。[23]现存最早的金文属于商代中期，内容比较简短，到了商代晚期的帝乙、帝辛时期，才出现了较长的铭文，但也仅有40余字。西周时期金文进入全盛期，这一时期的金文篇幅都比较长，西周第12个帝王宣王靖时的毛公鼎上铸有499个字，共32行，是现存最长的青铜铭文，如图10－15、图10－16所示。[24]
图10－15 毛公鼎
图10－16 毛公鼎上的文字
金文与甲骨文的结构基本接近，只是线条肥厚粗壮、圆浑丰润，与甲骨文有很大的差异，这种差异主要是由记录文字的工具和材料不同而导致的。金文一般是先刻在模具上，再翻铸到青铜器上，由于刻字时模具的泥胎较软，所以笔画较粗，更圆润。另外金文中形声字大量增加，结构趋于稳定，由此说明它比甲骨文更加成熟。
（三）大篆
大篆是春秋战国时期通行于秦国的字体，传说为太史籀所创制，所以又称“籀文”。许慎在《说文解字·叙》中提到：“（周）宣王太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古文异。”[25]但太史籀所著久已亡佚，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唐代出土的秦国鼓形石刻上的文字，便成为大篆字体的代表。刻在鼓形石头上的文字被称为“石鼓文”，是春秋战国时秦国刻在十个鼓形石头上的古老文字，如图10－17所示。石鼓文是我国最早的石刻文字，被称为“石刻之祖”。
图10－17 石鼓文
（四）小篆
小篆是秦统一之后规定的文字。当时七国的文字字体是不一样的，以“马、安、市、者、阳”为例，如图10－18所示。
图10－18 七国文字比较图
这种现象严重影响政令的推行。公元前221年秦统一中国后，秦始皇下令李斯等人进行文字的整理、统一工作。李斯等人在战国时期秦人通用的大篆基础上，创造出了一种形体匀圆齐整、笔画简略的新文字，称为“秦篆”，又称“小篆”，作为官方规范文字，在全国统一使用，同时废除其他“不与秦合”的异体字。小篆的形体较为固定，一个字一般只有一种写法，字体的偏旁和结构不能随意更改，是汉字历史上第一次规范的字体，如图10－19所示。[26]现存小篆的代表作有《泰山刻石》，相传出自李斯之手，如图10－20所示。
图10－19 秦统一文字后的“马”字
图10－20 李斯的《泰山刻石》
小篆字体的统一是汉字发展进程中具有重要意义的里程碑事件，是汉字发展史上第一次汉字规范化运动，所以，小篆通常被认为是古体汉字向今体汉字过渡的桥梁。[27]小篆虽然较之甲骨文、金文、大篆等字体已有很大进步，但是转折的地方都要写成弧形，书写起来不太方便，到汉代已不通行。但是用小篆刻印章的习惯却一直沿用至今，使得篆刻成为中国传统艺术之一，如图10－21、图10－22所示。[28]
图10－21 篆刻“黄河入海流”
图10－22 篆刻“笔墨陶情”
（五）隶书
隶书出现在“书同文”的秦代，成熟并通行于汉代。隶书的得名，一说是这种字体为徒隶所造。相传一位叫程邈的衙吏因犯罪被关进监狱，在坐牢的10年时间里，他对当时字体的演变中已出现的一种变化（后世称为“隶变”）进行总结，此举受到秦始皇的赏识，遂将他释放，还被提升为御史，命其“定书”，制定出一种新字体，这便是“隶书”。不过有专家认为，程邈很可能只是对社会上已经出现的这种字体进行了归纳、整理而已，这种解释较为可信。另一说是认为这种字体应用于徒隶之事。秦朝政府规定所有正式文件都必须使用小篆来书写，但是小篆笔画圆转，弧形曲线较多，书写麻烦，不便于在短时间内书写大量文字，有些在政府衙门做抄写工作的隶人（职位低微的吏役）为了写得更快，往往把圆转的笔画转化成易于书写的方折，将曲线改为直线，于是便产生了易于书写的新字体——隶书。[29]卫恒在《四体书势》中提到“隶者，篆之捷也”，意思是隶书是由篆书快速书写而形成的。汉字从篆书演变为隶书的这个变化过程在汉字发展史上被称为“隶变”。隶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变”，变圆为方、变曲为直、变连为断，书写起来方便快捷；二是“并”，变体后的偏旁部首合并为一种，许多描摹不同实物的部首简化为单一符号，比如“魚”“鳥”“馬”“燕”“然”，原来下面的四点分别描摹了“鱼尾”“鸟爪”“马腿”“燕尾”和“火燃烧”的样子，在隶书中都统一变为四点，不再具体区分。[30]这一巨大变化使得隶书革除了象形的意义而全面符号化，却破坏了字形与字义之间内在的联系，使通过字形讲解字义变得困难（如图10－23所示）。
图10－23 隶变前和隶变后的“鱼”“马”字
基于“隶变”，人们将此前的文字称为“古文字”，将由它开始及以后的文字称为“今文字”。从这个角度看，“隶书”结束了千余年的古文字时代，开创了今文字格局，“隶变”成为古今汉字的分水岭，在汉字的历史演变中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31]隶书在东汉时期走向成熟以后，人们习惯上把成熟的隶书称作“汉隶”。
（六）草书
草书是字体书写潦草的简称，后来发展成一种字体。草书起源于秦汉之际，是由于隶书快速书写连笔写成的。东汉辞赋家赵壹在《非草书》中提到：“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战攻并作，军书交驰，羽檄纷飞，故为隶草，趋急速耳。”可以看出赵壹认为草书是由隶书书写迅速而造成的，故早期的草书带有隶书的意味，所以被称为“隶草”。[32]
图10－24 王羲之《十七帖》
草书有章草和今草之分。传说汉章帝喜爱杜度的草书，令其上奏章时也用该字体，故称“章草”。“章草”名称的由来还有另一说，相传是因为汉元帝时黄门令史游用草书作“急就章”而得名。[33]章草在结构上，有时省去字形的一部分，有时将笔画合并，仅保留字形轮廓，书写起来较为简便。“今草”是在章草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今草”又称“小草”，相传起源于东汉末年张芝的冠军帖。张怀瓘在《书断》中提到“张芝变为今草，加其流速，拔茅连茹，上下牵连，或借上字之终，而为下字之始，奇形离合，数意兼包”。可以看出，今草的字体上下是相连的。今草在东晋以后逐渐成熟，为东晋王羲之所发扬完善，代表作有王羲之的《十七帖》（图10－24）。今草字体一气呵成，极度简化，便于快速书写，但无固定格式，难以辨认。
总体来说，汉代的草书终究还是拘谨；到了唐朝，受时代风气和唐人浪漫主义个性的影响，草书又发展成了豪放不羁、热情奔放的万千态势，后人称为“狂草”。狂草又称为“大草”，是在今草的基础上，将点画连绵书写形成的“一笔书”，在章法上与今草一脉相承。狂草笔意奔放，体势连绵。在唐代出现的以张旭、怀素为代表的狂草，是完全脱离实用的书法艺术创作，二人合称为“颠张狂素”，如图10－25、图10－26所示。草书一般人无法辨认，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具备文字的交际功能，但是作为一种书法艺术，草书却有着独特的风格和艺术魅力，一直为人们所喜爱。
图10－25 张旭草书《古诗四帖》
图10－26 怀素草书《自叙帖》
（七）楷书
“楷”是“模范、法式、规矩”的意思，所以“楷书”可理解为“书写楷模”。楷书由隶书发展演变而来，其特点是笔画横平竖直，结构方正，书写方便，故楷书又被称为“真书”“正书”。楷书是对隶书的直接继承者和成功改造者。和隶书相比，楷书的横不再上挑，改为收锋；撇不再卷波，改为尖斜向下；钩不再是慢钩，而是硬钩；字体不再偏方，而是长方。[34]楷书中的“点”是笔程最短的笔画，比以往任何字体都更丰富；“提”和“钩”是在书写便利这一要求的推动下，笔画相互呼应而逐渐形成的。[35]楷书结构严谨，便于识读，同时笔形配合，便于书写，所以直至今天，楷体仍然是汉字最基本的字体，成为汉字史上使用时间最长的标准字体。宋代雕版印刷技术逐渐普及，为了刻字方便，在印刷行业又出现了一种楷书的变体——宋体字（图10－27）。“宋体”不属于汉字的演变，它是楷书的印刷体，宋体仍属于楷体，但字体比楷体更为端严方正，笔画横轻竖重，字体清瘦刚劲，既便于雕刻，印字也更醒目。[36]
图10－27 宋体字
楷书始于汉末，盛行于东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达到了成熟阶段。唐朝出现了一大批书法名家，尤其是颜真卿的楷书，其正楷端庄雄伟，创“颜体”楷书，对后世影响很大。颜真卿与赵孟
、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又与柳公权并称“颜柳”，被称为“颜筋柳骨”，其创作达到了书法艺术的顶峰。唐朝以后，楷书既是用以书写官府文书和科举文章的正规字体，也是蒙童读书习字的标准字体。[37]直到今天，楷书仍然是汉字中最为通用的字体。
（八）行书
行书是介于草书和楷书之间的一种字体，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并沿用至今。行书相传为东汉末年刘德升所创，张怀瓘在《书断》中提到，“行书者，刘德升所作也。即正书之小伪，务从简易，相间流行，故谓之行书”。从字体特征看，行书简化了楷书的笔画又兼采草书连绵的笔法，介乎楷、草之间，快捷胜于楷书，辨识易于草书，集楷书的平易与草书的流畅于一身，既切合实用，又能比较充分地发挥书写者的个性特点。[38]行书分为行楷和行草两种：写得比较端正平稳，近于楷书的称为“行楷”；写得比较放纵流动，近于草书的称为“行草”。[39]在浩如烟海的书法艺术宝库中，行书无疑是一座最为绚烂多姿、丰富厚重的宝藏之地。其中王羲之创作了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图10－28），颜真卿创作了“天下第二行书”《祭侄文稿》（图10－29），苏轼创作了“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图10－30），等等。一直到今天，行书还是手写用得最广泛的字体。
图10－28 王羲之《兰亭序》
图10－29 颜真卿《祭侄文稿》
图10－30 苏轼《寒食帖》
总体来看，汉字字体的演化表现出两大趋势：
一是表现为一种简化趋势。从最初的甲骨文到后来的行书，字形上由繁到简，笔画上由多到少，构架上由诘诎到平易，规范上由宽松到严谨，一字多形的现象越来越少。[40]汉字作为一种交流工具和记录手段，必然得经历由繁到简的历史过程，以便适应日益频繁的社会交际和日新月异的社会生活。
二是表现为象形成分的逐渐消失。前文提到，秦代小篆之前的汉字通称为古汉字，自隶书开始之后的汉字通称为今汉字。古今汉字的重要区别在于书写单位的变化。古汉字阶段的书写单位是各种各样的线条，这些线条是随着事物形体的变化或曲或伸形成的，由这些线条构成的汉字，带有较明显的图画性。而隶、楷阶段的今汉字的书写单位，则是各种类型的笔画，包括横（ー）、竖（丨）、撇（丿）、捺（ヽ）等。这些笔画经过自然发展和人为规范，逐渐变得样式固定、数量有限、书写规范，由这些笔画书写出的汉字，必然会淡化原始的图画性。[41]并且，文字从本质上来说是语言的记录符号，文字总是要向语言靠拢，而不是向图画靠拢，这就势必会导致汉字中象形成分的消失，如图10－31所示。[42]
图10－31 七种字体的演化
总之，中国的汉字在经历了数千年漫长而悠久的发展演变历程后，仍旧能够延续至今并熠熠生辉，是中国文化史乃至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迹。作为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历史最悠久的古老文字，汉字的产生和发展对中国乃至世界文化的发展都具有重大的意义，并产生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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