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多元文化冲突与融合|中国传统文化概论

2023-08-3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与割据持续长达四百年之久，打破了封建帝国大一统的集权政治和经济体制。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才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传播和发展，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也才日渐广泛和深远，并在传播过程中逐渐融合中国文化而出现中国化。（四）儒、玄、道、佛的冲突与整合魏晋南北朝时期，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史上儒、玄二学和道、佛二教相互冲突、相互融合的多元激荡的文化奇观。

魏晋南北朝时期，战乱与割据持续长达四百年之久，打破了封建帝国大一统的集权政治和经济体制。“儒学独尊”为文化内核的一统文化模式也随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生动活泼的多元文化发展格局。

（一）玄学兴起

玄学是盛行于魏晋时期的一股新的文化思潮。有道是“有晋中兴，玄风独振”^[54]，玄学是儒道思想在魏晋社会特定历史条件下融合的产物。

东汉末年，统治阶级的腐败与儒家学说所宣扬的“仁政”“礼治”等社会伦理规范截然相悖。在意识形态领域，居于支配地位的儒家学说被烦琐解释而“经学”化，已无力为东汉统治集团作粉饰。黄巾起义所宣传的平等思想，也从根基上动摇了封建的等级观念。社会剧烈动荡，封建统治集团面临严重危机。

严酷的社会现实有力地宣布了儒学的“不周世用”和思想的虚伪，统治阶级需要一种新的意识形态替代汉代儒学，于是玄学应运而生。“玄”出自《老子》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意思是虚无玄远，高深莫测。玄学家们特别推崇《老子》《庄子》和《周易》，将其奉为“三玄”。玄学产生之初，与儒学发生过较为剧烈的冲突。玄学之士往往“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儒学之士也谴责玄学家“好谈老庄，排弃世务，崇尚放达，轻蔑礼法”^[55]。但是玄、儒二学虽然相互排斥，却也有相互吸收的一面。玄学以道家思想解释儒家经典，援道入儒，儒道兼综。玄学保留了儒学维护上下尊卑的纲常名教，摒弃了董仲舒的天命论，融进了道家的“道”“无”，以“无”作为宇宙的根本准则。

此外，玄学作为一种本体论哲学，对魏晋人所追求的理想人格的构建是其现实意义所在。在玄学“贵无”思想的影响下，魏晋士人对现实极为不满，采取了远离政治、自命清高的态度。他们要么讨论一些玄远高深的抽象哲理，隐喻时政；要么徜徉山水之间，“琴诗自乐”，追求一种怡然自得的恬然生活；要么放浪形骸，有违礼法。陶渊明和“竹林七贤”便是魏晋士人行为方式的代表。

玄学提倡在现实人生中，特别是在情感中达到对“无限”的体验，这使玄学与美学联结在一起，成为魏晋美学的精髓。魏晋时期兴起的“重神理”而“遗形骸”、“重自然”而“轻雕饰”的美学观念，以及新兴的山水诗画都深深浸染着玄学风采。

（二）道教创立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是由秦汉时期的方仙道和黄老道演变而来的。从战国至秦汉时期，燕齐一带的神仙方术与邹衍等人的五行学说相结合，形成了方仙道；汉代时方术又与黄老学说相结合，形成了黄老道；在东汉末年，方仙道与黄老道逐渐演变为早期的道教。东汉顺帝时的《太平经》是道教最初的主要经典。

早期道教主要有两个分支：一是于吉、张角创立的“太平道”，因信奉《太平经》为经典而得名；一是张陵创立的五斗米道，因信奉者出米五斗而得名。东汉熹平年间，张角曾利用太平道组织和领导了黄巾起义。道教从张陵开始，正式奉老子为教主，以《道德经》为主要经典。东晋的葛洪、北朝的寇谦之、南朝的陆修静和陶弘景，逐渐将道教改造成为地主阶级门阀士族服务的贵族宗教。经过魏晋南北朝的改造，道教作为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宗教已基本定型，隋唐时又有较大发展，成为与佛教相抗衡的一大宗教流派。

作为宗教的一大流派，道教具有宗教的一般特征；作为中华民族创立的宗教，道教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道教的教旨是神仙思想，以长生成仙为目标。道教的养气健身术、房中术、炼金服丹术等，都体现了在宗教观念上同传统的哲学流派、思想息息相通，体现了中华民族重现实重现世的民族性格。与此同时，道教还积极调和儒学，将儒学中的伦理精义纳入教义、教规之中，与玄学对待儒学的态度基本上是一致的。曾有学者这样描述儒家与道教之间的关系，“儒家对道教不排斥也不调和，道教对儒家有调和无排斥。”^[56]

道教与道家之间的关系需要明确的是，道家是道教的主要思想渊源，但是道家不同于道教。道家是老子开创的学术派别，而道教则是一种宗教。道教在形成过程中，为了提高其地位便假托老子为教主，奉《道德经》为经典，故而容易模糊两者的界限。

道教观念中有反映下层人民要求生存权利以及平等互助的思想，道教文化中对古代医学、化学、药物学、养生学等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材料，对中华文化的发展产生过重大的影响。^[57]

（三）佛教传播

魏晋南北朝时期，道教勃兴的同时，来自南亚次大陆的佛教也气势日增地注入了该时期的文化系统。佛教作为外来宗教，起源于印度，在两汉之际（公元1世纪）传入中国。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才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传播和发展，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也才日渐广泛和深远，并在传播过程中逐渐融合中国文化而出现中国化。

佛教宣扬人生如苦海，但它可以把人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进入极乐净土的天堂。由于对佛教理论的解释不同，先后形成了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从两汉之际到南北朝，佛教在我国的传播、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传入至三国。该时期佛教多与谶纬迷信相混同，并未得到士大夫阶级和上层社会的重视，朝廷不允许汉人出家当和尚。第二阶段，两晋时期，佛教依附于玄学。该时期玄学之风大兴的氛围和西晋黑暗腐朽的政治环境，为佛教的发展提供了土壤。总的来说，玄、佛一拍即合，玄学几乎完全融入佛教之中。第三阶段，南北朝时期，佛教逐渐摆脱玄学，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

佛教与玄学之所以能很好地融合，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玄学的“贵无”论与佛教“一切皆空”的思想相通。当时中国流传的佛学主要是般若学。般若学的基本特点是视世界万物为因缘和合所生，没有固定不变的自性，所以性空，“般若”即“空观”。由于般若学的“空观”与玄学的以“无”为本的哲理意趣相接近，所以佛教与玄学迅速调和。佛教适应了玄学形成的注重思辨求理的理性主义文化环境，玄学之士也借助佛教般若本无思想来提高自己的玄解，所以佛教得以迅速发展。佛教文化的流传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四）儒、玄、道、佛的冲突与整合

魏晋南北朝时期，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史上儒、玄二学和道、佛二教相互冲突、相互融合的多元激荡的文化奇观。

玄学产生之初，“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58]，大有“与尼父争涂”^[59]的势头。以嵇康、阮籍为代表的“放达”派“竹林玄学”，直接抨击儒家“名教”，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命题。儒学之士则谴责玄学家“好谈老庄……崇尚放达，轻蔑礼法”^[60]。但是，儒、玄二学虽然相互排斥，却也有相互吸收的一面。一些儒者注意到老庄之学具有救名教伪弊之功，而玄学最终的思想特征也是援道入儒，儒道兼综的，因而在某一时期呈现出儒、玄合流的趋势。

道教虽主要以道家为其思想渊源，但同时也调和儒学，将儒学中的伦理思想纳入其教义、教规之中。正如葛洪所说，“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61]当佛教传入中国后，道教还受佛教的影响而建立神仙谱系。

佛教文化的流传既对中国文化形成了冲击，又给予中国文化的发展以积极的促进。佛教传入中国后，很快在中国的文化土壤里扎根、生长，并形成中国的佛教宗派。佛教在宇宙本体论、人生观、价值观乃至思维方式等方面影响了儒学、玄学与道学，反之儒学、玄学与道学也影响了佛教。正如有学者所言，“儒家对佛教，排斥多于调和，佛教对儒家，调和多于排斥；佛教和道教互相排斥，不相调和（道教徒也有主张调和的）。”^[62]

佛教对于文学艺术的影响更为明显，很多佛经故事成为文学创作的源泉，“般若学”和“禅宗”的思想直接影响了陶渊明、王维、白居易、苏轼等人的诗歌。中国的三大石窟都与佛教有关，寺院建筑更是中国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知识卡片】2－5　魏晋风度

魏晋南北朝时期，儒、玄、佛、道之间的相互冲突、相互排斥、相互吸收和相互融合，造成了意识形态结构的激烈动荡和文化整合运动。加之该时期匈奴、鲜卑、羯、氐等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而引发的胡汉文化交流与融合，使魏晋南北朝文化呈现出丰富性、多样化的格局。在文化的多重碰撞与融合中，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得到了多角度的发展和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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