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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堠乡的故事:乡村社会建构的地域历史

【摘要】:关于杨淮和“杨李”的故事,民间一直有各种版本流传,至今仍为村民津津乐道。山寇张琏为乱,新泉公被本乡李某杀死。敦义公困顿讼狱者数年,卒之获解脱于理刑某公,而李氏凶首伏法诛。经过一番曲折后,终于将“凶手”绳之以法,只是一般案件,而并非什么“惊天”大案。遂大噪,拔刀杀人,害同姓住下村者近百人。时新泉公病,乘舆而行,为贼所及,遂殒命。

关于杨淮和“杨李”的故事,民间一直有各种版本流传,至今仍为村民津津乐道。而记载于文字者,首先是其后裔五世孙杨之徐。

杨之徐是杨淮的五世孙,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仲秋“手录列祖祭簿”时,“乃记其所闻于先人者”,作了“八世祖直斋公祭簿序”。他从先辈那里听到的关于杨淮的传说,据该序言摘录于下:

八世祖讳淮,字大有,别字直斋。乐道公(其)父,达尊公其大父也……乐道公年三十六,早世。生二子,长讳洪,即车头坪之春秋茔固轩公是也。固轩公子曰尧、舜、汤、孔,率以奢侈结匪人,取败。久之,乃不传。次即我直斋公也,恂恂儒者,为人慷慨,有大志。仁以祀先,敬以礼贤,乐善好施,老而不倦。以恩例,阶授益王府典膳。其所经划创置,规模宏远,迥不与庸人伍。初艰于嗣,年近五旬,以庶祖妣何氏举丈夫子二,今所称高祖敦义公与三房之嗣祖新泉公也。

山寇张琏为乱,新泉公被本乡李某杀死。控之官,李举汤、孔阴结张琏事,以谋叛告。敦义公困顿讼狱者数年,卒之获解脱于理刑某公,而李氏凶首伏法诛。直斋公之家殖,遂中落矣。新泉公未获嗣,乃以敦义公第三子为之后。

直斋公之支分也,田屋悉作两房均坐。独烝尝之立,五房轮流,官丁亦五房匀纳,毋亦分而仍合之征意也乎?!昔岁在丁丑(1697)起立八世祭规时,余出宰光山,未有弁言。甲午(1714)仲秋手录列祖祭簿,乃记其所闻于先人者,而为之序。[115]

在这一叙述中,杨之徐表明了几个问题。一是杨淮是继承祖父杨安(即达尊公)的财产致富;二是杨淮为富仁义,慷慨大方,礼贤好施;三是杨淮与“山寇”张琏无关,与张琏结伙的是侄子尧、舜、汤、孔;四是本乡李某杀死了杨淮的二儿子被告后,揭发了杨家结伙“山寇”张琏谋叛之事,杨淮的大儿子杨万被关进监狱数年,杨淮花费了大量钱财,得到“理刑某公”的帮助后,才告倒李某,救出儿子。在此,杨之徐以儒家的伦理观念为宗旨,把其八世祖先杨淮塑造成了一个虽家富万贯,但讲究仁义、礼贤下士、乐善好施并拥有官衔的乡村士绅形象。虽吃了官司,但却是被迫的。整个事件以“张琏之乱”为背景,以杨家与李家打官司为主线,李家杀死杨兆(即新泉公),杨家告李家谋杀,李家反告杨家“谋叛”。经过一番曲折后,终于将“凶手”绳之以法,只是一般案件,而并非什么“惊天”大案。

但在杨之徐稍后,杨淮的六世孙、也是杨之徐侄子的郡庠生杨拔元(1673—1731)撰写了《八世祖直斋公行状》(以下简称《行状》),登诸族谱。20世纪40年代从南洋归来的杨子球所抄写的《杨辉公房谱》(下三房)中,又保存了另一个比载于族谱者稍原始的版本,现以族谱所载版本为底本,房谱版本与之不同者以括号标志。为分析方便,全文抄录于下:

祖考从事公讳淮,字大有,直斋其号,乐道公三子也。乐道公早卒,公以孝友守先人旧绪,尝以欲养不逮,抱风木余恨。时席祖父之遗,家富于财(以财著于乡),由国子监监生,补益王府从事(典膳,当时以为荣)。能折节自下,循循然以礼检其身,无富贵状。性宽厚,爱人喜施。自宗族贫乏,以逮乡党交游,鳏寡孤独,下至乞丐,皆有以济之。(门侧为二库,一贮米,一贮旧衣帽履被等物,有贫困者,量其人上下施之,)而次序分明,秩然不紊。

年四十余无子,公略不介意。构大厦,规模宏敞。乡人颇笑之,曰:“作此大室,无子谁居?”公闻而怡然曰:“如吾者,固尝无子者耶?!”复为书室于屋侧,祖妣曰:“吾未举子,有室足矣,书馆何汲汲为?”公曰:“不然,迨有子而后置馆,晚矣。”公(次兄瀚早卒)长兄固轩公,有子四人,曰饶、顺、唐、孔(尧、舜、汤、孔),皆荡轶不自检束。闻公作室,驰马至门,欲为叔董理工作。公遣之去,曰:“无劳若为也。”

有闽士二人,游学至乡,公欣然留之,馆谷甚丰。自冬徂春,不见有子弟至馆。二人讶而询之仆人,(因谓公仆曰:“余客久矣,何学堂之上犹未见翩公子也?”)仆以公尚未有子对。(仆告以实。)(士曰:“如此,何留我?”)(仆曰:“家主常留贤,何争相公一二哉!”)二士大惊,急辞去。公强留之,曰:“但恐枳棘非凤栖耳,宁必设帐授经耶?!”(且朝夕之间,得闻所未闻,又何莫非先生教泽之所至乎!先生幸无归。)二士感其诚,不忍遽去。及秋,以赴闱告别。公盛席祖饯,各赠五十金。

嫡配林孺人早卒,继配萧孺人及诸侧室,俱无出。公四十八岁,庶祖妣何孺人,始举一子,即我九世祖考潜溪公,次举叔祖考新泉公。于斯时也,有子斯足,为善最乐,将优游以终老矣。

(孰虑祸从天降,难发李贼,风波且四起矣。)居无何,新泉公丧于李凶。李凶为谁?即公姊夫名相者也。嘉靖末年,张琏反于饶平。(李昏不知,谓当乱,欲趁此鱼肉乡里。)李凶素觊觎公财产,欲乘机倡乱,鱼肉乡邻,并吞我家。冬月,(诱公为秆把会,)以会众为名,各携稻草一束至田间为坐具,阴戒(结)其族党,置刀稻草中,期日中举事,公不知也。公姊知之,急遣婢召公小饮,告以故。公大惊,不知所为。姊束金于囊,牵马于圉,促公去,无回家,“吾既遣人报伊家矣”。公遂从两磜逸去。李凶候公久不至,归家讯之,既不见。遂大噪,拔刀杀人,害同姓住下村者近百人。潜溪公闻报,急与母子兄弟走溪北。时新泉公病,乘舆而行,为贼所及,遂殒命。

公之走两磜也,遇群丐,皆夙受公惠者,遮道问所向。公告缘因。丐曰:“(山)路崎岖,(追骑且迫,)公体又丰,(马恐不可用,)行迟,追且及,不如舍马。”乃更迭负公,迂道而去。又使数丐牵马路旁,绐李以他往,李不能及。而公由帽山出高陂,下潮州,入陈通判署中。

陈公讳令,闽之龙溪人。三年前赴任过白堠,因伊妻分娩,(其夫人将分娩,寄孥于公,公馆之,诞男。凡所以供养者,无不备至。用德公。)借宿公家,素德公。公哭诉来由,陈怒曰:“鼠辈敢尔!”急详府,公亦控于府。亡何,县详文至,报公通张琏,引贼寇白堠,杀人数百。详其日,则李凶发难之第三日也,有公侄顺(舜)、唐(汤)等名。陈曰:“翁在此,何以有此事?此必翁侄闻难,谓翁已死于凶,故借贼以复仇也。然李氏狐鼠,朝廷不知,张琏狶突,(僭名张官,)方厪睿虑,难与辨矣。”公顿足浩叹,计无所出。陈谋于其书记,为状首其侄不检,为“赵母先请”之计。公涕泣不忍,陈曰:“不能两全矣。事实由彼,俱死无益。(且公俱死,于叔侄之义固无愧,于清白氏之鬼不其馁,而其若宗祖何?翁死而无救于侄焉。用之,侄死而翁存,犹可以庇宗。妇人之仁,实害事。智士烛机为达权,存祀与爱侄,较之果孰重而孰轻乎?翁其勉从之。)”公不得已,勉从之。更易年月,于陈来潮过白堠出首,以故纸书之,挂号存案。及府中质讯,公自言不知情,且引昔年首状以自辩。府宪移牒索之,果有状,事颇解。

然既通详上宪,且通贼大事,前李凶杀人数百,公未及报县。及顺、唐(舜、汤)以张琏兵至,杀伤李家。李控县,并其前所杀百人,皆归罪于公,几成冤狱。公至省,谳于臬司陈公讳仕贤。(巡按)陈见公大惊,略问即散堂。其夜遣亲信吏,召公入内衙,(公疑之,)及殷勤晋接,且证故交,乃当年闽士游学至公家者也。赖公惠,赴闱登贤书,旋捷南宫,迁御史,提刑东粤,常念公不忘,未有以报也。此夜相见,大喜,力任雪冤之事。且言其友张公名彀,当年同游学至公家者,亦既获隽,现任刑曹,吾为叙明始末,作书与之,此事当无虑。公大喜,狱遂解。

呜呼,天之报善人,如此其巧也。公以财贾祸,亦以轻财脱难,数之所极,德足以维之。假若守钱虏,一文不舍,危急存亡之秋,荆榛满路,将何以自全哉!李相首乱,残杀乡里,问极刑,毙于狱,其党皆处斩。公侄顺(舜)外出,唐(汤)囚于禁,公竭力营救,(公借三公力,竭家赀)以谋其苏,然既无及,亦卒于狱,田舍没官。

(方)公之未遇难也,(财足以供交游,泽足以被远近,固一世之豪也。)家方隆盛,宾客酬酢,亲戚交游,贫乏借贷,公应之不吝。门侧为二库,一贮米,一贮旧衣帽履被等物,有贫困者,量其人施之。及脱难归,田园半鬻,资财渐消,而爱人喜施之念,未改于前。或劝之节省,公曰:“贫富有命,奈何易吾素?且人急而求我,我安可谢之乎!”命家人汰冗费(减他用以佐其施,盖公之积于中者厚,故穷通不能易其操也)以给之。年近九十,有孙五人,则今五房分派之祖也。新泉公无后,以第三孙继之。延师教诲,劝学不辍。

固轩公诸子,散亡略尽。其长子饶(尧)前卒,有子希魁公,于首状中未落其名,故得无恙,(得不及于难。公救其遗,厚抚之,惜不传。)久之乃不传。(舜)外出,不知去向。相传在饶平有子孙,然亦无所考。

公生长富贵,得以遂其爱人利物之心。及暮年,为讼所累,家稍窘,不得大展其愿。又痛新泉公陨于非命,诸侄散亡,居常郁郁。赖潜溪公孝敬,诸孙谨厚,用以自慰。年九十,尚矍铄。一日,偶不快。公知时既至,召子孙,教以孝友姻睦、忠厚平恕、爱人济物为务,毋坠家声。未几,卒。(公预营寿域,在下坑乙山辛向,层帐拱卫,曲水朝迎,千岩竞秀,万壑争妍,为石楼坟,略如祖父式,甚壮观。手书碑文及“栖鹤”二字。)卒之前一日,呼庶妣陈孺人之侄陈机回,畀以田,手契付之。(现今拨单犹存。)机回者,从公于患难,始终不倦,报其劳也。[116]

其下为傅将军一段,《杨氏族谱》未录。

傅将军者,即公之家人也。公既观其气力品貌非庸,力助他投军。临行时赠金一百两。去到湖乡,并行李俱一赌尽。不能往,回家禀公。公又助金二百两。去到三河,又如是。后亲着人送他到府城,嘱勿赌银钱一空。公又赠金五百五十两,为运动一名外委顶戴。又将银一百三十两,运动实授地方。后送他者回报公,公知之,心遂安。至公患事时,公既为潮州总镇府任。闻公在府内,问此案,他便带剑即亲到府衙,嘱咐府尊此案要从何而开,文书要甚样具。府尊龃龉不允,遂一剑砍去案桌,遂成两断,几中其头脑也。后府尊畏其威风,遂从将军之志。所行文书至省,又遇陈、张二位大人,此事遂寝。后将军闻公出(狱)归家,他亦辞官,愿随公出入左右。六十二岁而卒。卒时,公亦以家人之礼葬之。地在本村田心岗,乾山戌向。至今犹存。公之清明节前后祭日,他亦要备牲仪挂扫。惜乎其不传也。[117]

该《行状》为杨淮的六世孙杨拔元所撰写,叙述了杨淮的经历及其与李姓打官司的详细过程。白堠白罗人温廷敬在1930年修《大埔县志》写杨淮的传记时,参考了该《行状》和《杨氏族谱》。在《杨淮》传后温廷敬所附加的“按语”,表明了他对《行述》及杨淮本人的看法:

案:《(杨)淮》传,旧志甚略。杨拔元《行述》虽有冗蔓,或袒护,及叙述未明流传之误。然淮固奇人,即其事亦颇奇也,故更删润为此传。拔元《行述》,通判陈令误作姓马,按察使陈士贤误作巡按,与张彀并不载其名,俱就《(杨氏)族谱》改正增入。《族谱》亦纪为拔元所撰行状,多有删改,然精神益不及矣。[118]

杨子球所编《房谱》在抄录《八世祖直斋公行状》时,题名为“之徐公印本”,但查杨之徐《编年录》,未见著录,当为杨之徐家族所刻印之本。从版本的角度来看,房谱所载内容更原始,族谱版本当由房谱删削而成。而就温廷敬所言,《族谱》所载杨拔元所撰之行状,已多删改,且“精神益不及矣”。比对房谱的版本,他当时可能还见到更原始的版本。

在温廷敬所见杨拔元撰写的《行状》中,“通判陈令误作姓马,按察使陈士贤误作巡按,与张彀并不载其名,俱就《(杨氏)族谱》改正增入”。可见较早的版本中是没有官员名字的,姓氏也被认为弄错了,应是后人在编族谱时加进去的。而族谱之编写,一是康熙五十五年(1716)杨之徐之二兄杨鲲云,一是乾隆二十六年(1761)杨之徐之子杨缵绪。杨之徐在康熙五十三年时还只是说杨淮得“理刑某”所助,而族谱《行状》中详列各官员姓名及职务,当是任过陕西按察使而对审判制度相当熟悉的杨缵绪所增削。而关于“傅将军”一段内容的插入,与前段内容相比较,除文字显得粗糙不够老练、流利外,还有方言、口语化的痕迹,明显为笔录口述的内容,显得更接近原生形态,表明村人在不断传说这一故事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加工和完善,使故事显得更为完整和合理。

这则故事所述内容,比杨之徐所记要丰满得多。解读这一“历史记忆”,可以得到以下几点认识:

一是杨淮是乡中的势豪,所谓“固一世之豪”,以财富称雄于乡中。为扩充势力,他在家中设有专门的粮库、衣库等,“自宗族贫乏,以逮乡党交游,鳏寡孤独,下至乞丐,皆有以济之”。所谓成群的“乞丐”,可能实际上是对没有合法社会地位、不被正统社会所认可的部众的称呼。如傅将军,相传就是乞丐出身。因而杨淮其实是在“招兵买马”,蓄养了许多部众,而成为一方豪强。后来逃命时,就得到其部众的救助。

其次,杨淮善于结交各路人物。他不是一般的“山大王”,而是善于充分利用自己所控制的人力、财力、物力资源,建构了广泛而复杂的社会关系网络。所谓“所经划创置,规模宏远,迥不与庸人伍”。他援引当时政府的惯例,出资购买功名,“由国子监监生,补益王府从事”,“以恩例授益王府典膳”[119],提高自己的社会身份和地位。对于路过的读书人、官员等,都善为结交,慷慨大方,提供方便,乃至厚为馈赠。甚至不惜重金,派“家人”傅某从军,谋得一官半职。经过精心经营,构建了一张广泛的社会网络,使他们家族与官府建立了密切关系。

再次,杀死他儿子杨兆并和他打官司的是他姐夫同村人李相及其族党。相传李相家族是村中大姓,势力很大。也许是杨姓与村中钟姓结盟后,杨淮家族势力发展太快,威胁到李相家族的利益,因而借张琏起事引起粤东地方动荡之机,企图吞并杨淮家族,因而策划了“谋杀”行为,杀死杨姓100多人。

第四,其侄子是为救杨淮而死。当其侄子杨舜、杨汤得知李相谋杀杨淮家后,即从张琏处“借兵”回村,杀死李氏家族100多人。在与李氏家族打官司时,杨淮虽动用各种关系极力营救,但其侄子杨汤还是死于狱中。杨淮认为杨汤是为救自己而死,因而对其侄子及后人关爱有加。关于这一点,还有事实佐证。相传杨淮为报答侄子,在白堠东山村车头杨汤父杨洪坟墓旁边用大麻石为杨汤建了一座大坟墓——“万聚园”,并立有牌坊,嘱咐子孙世世祭祀。后来杨淮子孙每年都要到万聚园扫墓,一直延续至20世纪50年代的“移坟上山”运动被平坟后才停止。[120]

同样被杨淮子孙世代祭祀的还有傅将军。在杨淮打赢官司后,相传傅将军辞官护送杨淮回到白堠,成为杨淮的贴身护卫。后来就在白堠娶妻定居,没有再出去任职。死后葬于堠南田心岗,但没有留下后代。所居之屋后来称为“傅家祠”,墓、祠由杨姓人世代祭祀。至1950年代“移坟上山”时,移其坟者对其“骨罐”中硕大的骨骸印象深刻。[121]在杨氏家族的《家礼本》中,有一则祭祀傅将军的祭文——《会祭傅将军祝文》,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傅将军的生平:

于戏,将军卓哉千古!俗尚繁华,自敦古处;金石有盟,始终不渝。堂堂大义,凛凛生风。我祖能识将军于风尘,将军亦能挽我祖之危苦。安乐与同,艰难共济。既有德于前人,敢忘情于子孙?!某名等会取姑苏,祭奠桑梓,望马鬃之高封,冀灵旆戾止。聊陈牲醴,佑我后人,衣裳楚楚。谨告。[122]

这是乾隆年间经商苏州的杨氏族人所立“姑苏会”回乡后,祭祀有恩于杨氏的傅将军的祝文。文中塑造的傅将军是风尘之人,后得杨淮救助,成为将军,两人义结金兰,患难与共。杨淮后得傅将军救助,才得以幸免于难,因此被杨淮子孙世世祭祀。

较之杨之徐所记,杨拔元所撰《行状》不是对事件的简要介绍,而是将打官司的过程展现于事件发生的背景和过程中,显得更为顺理成章,其内容也与现在民间传说的版本基本一致。但另一方面,正如温廷敬所言,有“袒护”之嫌,“及叙述未明流传之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