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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堠乡的故事:杨淮的传说与历史

【摘要】:杨氏现为白堠乡村中最大的宗族,有成员5000余人。关于杨氏祖先的传说,以始祖四十一郎、六世祖杨安和八世祖杨淮最多。但实际上,杨淮是明代中后期大埔县清远河流域的一方势豪。本章以杨淮为中心,追溯其始迁祖四十一郎、六世祖杨安,以传说为引子,通过解读传说,揭示当时社会的实际情形,展现从宋末到明末地方社会变迁的过程。

对于家族早期的历史,由于文献记载相当缺乏,留传下来的多是传说,因而研究者在处理这段历史时,往往称之为“传说历史”[1]。白堠有萧、杨、丘、池、林等数十姓,为分析方便,本文选择杨姓作为主要分析对象,辅以其他各姓,揭示白堠村落的发展历史和社会变迁过程。杨氏的早期历史,在第八世杨淮之前,除康熙五十五年(1716)初修、乾隆二十六年(1761)续修《杨氏族谱》留下来的文献资料外,村民所熟知的更多是传说。因此,本文亦以“传说历史”处理之。

对于民间一直口耳相传的关于祖先的乡村故事,我们如何看待和研究?传统民俗学者多以分类方法进行处理[2],结果忽略了其中丰富的具体内涵。历史学家刘志伟主张“放到当地的历史发展的脉络中去解释”[3]。陈春声、陈树良则进一步认为:“如果能够将这些故事置于地域社会具体的时间序列之中,并更具‘地点感’地理解这些故事的内容和表达方式,则乡村故事可能对于乡村社会史的研究者具有更重要的价值。这些故事蕴含了有关地域社会历史背景、乡村内部关系和村际关系,以及乡民日常生活等多方面的信息,通过对这些故事和传说的富于同情心的理解,研究者可更加深刻地重构乡村的历史。”尤其是在一个有较长时期的文献记录历史的社会里,只有这样做了,“才有可能达至对乡村发展历史的‘真理解’”。研究者的学术责任,“不在于指出传说中的‘事实’的对错,而是要通过对百姓的历史记忆的解读,了解这些记忆所反映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是如何在很长的历史过程中积淀和形成的”。[4]这些观点,对于利用传说解读白堠社会的早期历史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杨氏现为白堠乡村中最大的宗族,有成员5000余人。关于杨氏祖先的传说,以始祖四十一郎、六世祖杨安和八世祖杨淮最多。在族人看来,一世祖四十一郎为始迁祖,六世祖杨安为发家之祖,八世祖杨淮为承前启后之祖。[5]要理解这些传说故事,只有将其置于地域社会发展的具体历史时间序列中,结合国家典章制度和现实社会关系的变化,才能揭示其社会意义,达到对村落社会的认识和理解。

关于杨淮(1484—1573)的生平,乾隆《杨氏族谱》载其传曰:

八世淮,乐道公三子也。字大有,号直斋。度量宽厚,孝以祀先,敬以礼贤。诸所创置,规模宏远,迥不与庸人伍。立义冢,施渡田,济人利物,殚力为之。凡游学过客,资其匮乏,一无所靳。恩例授益王府典膳。生于成化甲辰年六月二十日戌时,卒于万历癸酉年十月十六日戌时,寿九十。[6]

嘉庆《大埔县志》载其传曰:

杨淮,号直斋,白堠人,由国学授益王府典膳。家素封,轻财好义。时值土寇张琏为害,淮罄家赀以守御,乡里赖安宁。年九十余,犹孜孜施济不倦。或谓淮:“曷不为子孙计?”淮曰:“吾非不为子孙计,特不欲积金以累子孙耳。”时以为名言。[7]

从后人所撰传记内容来看,杨淮是一个讲究忠孝、仁义的善士,并为抵御“土寇”张琏、保卫乡土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实际上,杨淮是明代中后期大埔县清远河流域的一方势豪。一方面他与当地传统的“盗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另一方面与官府又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他的影响下,以“张琏事件”为契机,白堠乡村发生了社会转型。本章以杨淮为中心,追溯其始迁祖四十一郎、六世祖杨安,以传说为引子,通过解读传说,揭示当时社会的实际情形,展现从宋末到明末地方社会变迁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