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同的是,孔子认为这是礼乐崩坏的原因,老子认为这是“道”失落的恶果。老子提出了“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为了根除这种异化现象,老子提出了对后世影响至深的“无为”主张。可见,无为是为了使自己“究万物之情”“为万物主”,无为只是手段,无不为才是目的。老子强调,作为统治者尤其要懂得和运用“无为”这一宝器,应该把它视为“君人南面术”的“君道”。“必贵而以贱为本,必高而以下为基。”......
2023-08-30
孔子的谋略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通达权变的思想中,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毋必毋固”,即不绝对肯定什么,也不拘泥固执什么。
过去我们一提起孔子,都认为他是一个满口只讲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似乎与“权术”“诡道”“圆通”有很大一段距离。其实这是对孔子的一种偏见,甚至可以说,这是对孔子思想中最精华部分的一种忽视。
正因为孔子具有这种“毋必毋固”的通达权变,才使得他能超越前人而提出自己一套新的理论体系——“仁学思想”,才使得他能在危机四伏的动乱社会里安身立命,才使得他的理论学说具有那么大的应变力和生命力,能在二千多年的各种环境下于各类人群中(包括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华夏和“蛮夷”)久传不竭。
一、君子不器
“君子不器”,是孔子在《论语·为政篇》中为当时君子立的一条处世原则。
何谓“君子不器”?就是说君子不应该像器皿那样只有某种限定的功能,因为器皿一旦被制成,从形式到内容就定格下来了,不变、僵死,便成了它永久的特性,故君子不为。
我们知道孔子讲礼讲义,讲仁讲德,讲这类千年不可更改的大道至理,却很少知道(或并不充分重视)孔子亦讲变讲通,讲权讲术,讲那些应物变化的“不器”之法。后学诸儒过分地强调了前者,往往使“孔学”流于呆板、僵化。这个道统有余、变通不足的“孔子”正是我们后人以自己之“器”去揣摩、去理解的“孔子”。
其实孔子的权变思想在他的言行中表现得非常丰富,正是它使得孔子能在各种限制和藩篱中“从心所欲”、出入自如,正是它给孔学带来了生动的多样性、实在的可行性和鲜活的生命力。
对《论语》稍加留意,我们便会发现孔子的言与言之间、言与行之间、行与行之间存在着一些并不一致的地方。我们知道孔子一贯主张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即隐,并且认为“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论语·泰伯篇》)但是两次“叛臣贼子”召孔子去做官,孔子却欣然前往。
一次是费邑的反叛者公山弗扰召孔子,孔子未加思索就答应下来了。子路很不高兴,劝阻说,没有地方去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氏那里呢?孔子解释道,那个叫我去的人,难道是白白地召我吗?“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另一次是晋国赵简子的家臣佛肸据中牟反叛,亦召孔子去。子路力劝道,以前我听您说过,君子是不去亲自干坏事的人那里的。而如今佛肸谋反,您却要去他那里,为什么要这样呢?孔子说,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知道吗:“不曰坚乎,磨而不磷(薄);不曰白乎,涅(染黑)而不缁(黑色)。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论语·阳货篇》)
当自己所设的堤防妨碍自己的行动时,孔子用一句“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就巧妙地跨越了过去。出淤泥而不染,只要守住了心中那块“圣地”,守住了“为东周”的理想,与几个叛乱分子厮混几天,又有何妨?况且举世混浊,要想学蛟龙和凤凰那样,非清水不游,非梧桐不止,那只能像匏瓜那样系而不食,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了。
《吕氏春秋·举难》所载一例,可以说是对孔子这种圆通灵活处世哲学的很好注解。孔子为了接近当时鲁国的当权者季氏,以便向季氏晓谕自己所倡的大道,竟不惜折节辱身寄养于季氏门下,此举受到鲁国上上下下的非议,而孔子不以为然——
孔子曰:“龙食乎清而游乎清,螭食乎清而游乎浊,鱼食乎浊而游乎浊。今丘上不及龙,下不若鱼,丘其螭邪!”夫欲立功者,岂得中绳哉?救溺者濡,追逃者趋。
确实,要成就大功业,不能循规蹈矩,其理古今一也。纵观历史上那些大有作为的政治家们,几乎无一不是或多或少、或深或浅地破坏了祖宗立下的规矩:如尧有不慈之名、舜有卑父之号、禹有贪位之意、汤武有放弑之谋、五伯有侵夺之事……不一而足。
正是因为孔子本身具有这种不为小节所囿,着眼大功大业的精神,所以他对管仲的评价也是从大处着眼: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小信)也,自经(缢)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论语·宪问篇》)
不为小节小信困扰,不学妇人自经于沟渎而无人知,担起历史的使命,救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这才是孔子所要的仁人本色,这才是孔子所追求的君子大信:“君子贞(大信)而不谅(小信)。”(《论语·卫灵公篇》)
这样,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孔子的那句人生所要企及的最高境界的话“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篇》),便又有了一种新的理解。这个“矩”已不是某种具体的条文规定,而是自始至终萦绕在仁者心际的那种强烈的历史使命感,这就是他的学生子夏所云的“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论语·子张篇》)的“大德”。只有弄懂了这个“矩”,体会到了它是“大德”,才能不至于在那些繁缛的小矩小德中左右不得亦步亦趋,才能放开手脚“从心所欲”地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孔子在《论语·里仁篇》中的一段话,对自己的通达权变思想给予了一次概括和总结: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这用我们今天的通俗话来讲,就是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情,没有规定要怎样干,也没有规定不要怎样干,只要怎样干合理恰当便怎样干。在这里,一切规定消失了,在你面前呈现出的是一片宽阔的人生舞台,只有远方的“义”在向你招手,没有了“适(规则)”“莫(戒律)”之羁绊,你只需向着那个“义”勉力前行即可。
孔子还将这种思想进一步提炼成四个字:毋必毋固。这种“毋必毋固”的观点显然已含有对任何外在权威的否定,这与孔子一贯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思想(如“为仁由己”“君子求诸己”)是一脉相承的,而这正是孔子思想的精华所在。
在芝麻与西瓜之间,人人都能分出大小而选择西瓜,然而在大德与小德之间,在大节与小节之间,许多人就迷惑了。就连孔子的高足子路也未能分清,最终孔子只得送给他一句“由(子路名)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论语·先进篇》),而作为对他一生学识的盖棺论定。后代不少腐儒恐怕连子路的项背都难以望见,离孔门那就更远了,他们津津乐道的那些“义士”“烈女”,则无非是些早已为孔子所耻的自经于沟渎之间的“匹夫匹妇”而已。
二、子行三军,则谁与
孔子平生非常瞧不起匹夫之勇,它如妇人之仁一样,表面上堂而皇之,其实往往坏大事。
勇,本也是孔子所倡导的,他以为一个完备的君子应是仁、智、勇三者的结合:“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宪问篇》)
但是,勇落入匹夫之手,就有可能成为逞己能之私器。即便是像子路这样具有很好修养的孔门弟子,因过于尚勇,也常为孔子所不齿。一次孔子说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论语·公冶长篇》)
子路听到老师说只有他才能跟随老师去“浮于海”,十分高兴。孰料孔子叹道:“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同上)
连子路这样的人好勇过了头,都无所可取,那么一般匹夫就更不足论道了。勇只有与“义”与“学”相结合,才能引导勇走入正途:“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论语·阳货篇》)
匹夫之勇往往是有勇无谋,只知一往无前,不顾及后果,常常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知道变通,不善于保护自己。故孔子曾十分坚定地表白自己不屑于与这类人为伍: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论语·述而篇》)
子路曰:“子行(统帅)三军,则谁与(与谁共事)?”
子曰:“暴虎(徒手与虎格斗)冯河(不用船过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不与其共事)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善于谋划而能完功的人)。”(《论语·述而篇》)
摒弃“暴虎冯河”之徒,欣赏“好谋而成者”,说明孔子把谋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事实上,孔子不仅认为统兵打仗谋略重要,就是在推行他的理想大道时,谋略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孔子身遭乱世,他所主张的那一套常常并不为时人理解,因此随时都有不测之祸在前面隐伏,如果仅凭热情和勇气,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性命难全。故孔子为自己立了一个进退出入的行为准则:“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言语谦顺)。”(《论语·宪问篇》)
这一准则,实际上就是孔子在乱世之中用世行道的谋略方针,正是凭借着这一谋略方针,孔子能在多次危境之中化险为夷,让桓魅不能如之何,让陈蔡不能如之何,让赵简子不能如之何……
孔子的智谋在与阳货的一次斗法上显出了一二。阳货本是季氏的家臣,季氏几代都把持着鲁国的朝政,而阳货此时正把持着季氏的家政。故对这样一个僭越的家臣,孔子是羞于与之相见的。但是阳货慕孔子之名,却想见他,并且想要孔子亲自去拜会他,怎么办呢?阳货想出了个点子,他趁孔子不在家时,送一个蒸熟了的小猪给孔子。他知道根据当时的礼节,孔子一定得回拜。
回拜阳货之门,对孔子来说已无法避免,但孔子没有傻乎乎地中阳货之计,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孔子打听到阳货不在家时,便去拜访阳货之家,这样既尽了礼节,又可以不见讨厌的阳货。
孔子的谋略另外还体现在他的应变之才上,一次,陈司败问孔子鲁昭公知不知礼,孔子马上回答:知礼。陈司败对孔子的学生巫马期说,我听说君子无所偏袒,孔子怎么有偏袒的行为呢?鲁昭公违背“同姓不婚”的礼法,竟然从同姓国吴国娶回一位夫人,鲁君若是懂礼,谁不懂礼呢?
巫马期很快将陈司败的这番议论转告了孔子,孔子慨叹道:“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论语·述而篇》)
其实,孔子并不是对鲁昭公不讲礼的行为不知。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对这一事的解释是,“臣不可言君亲之恶,为讳者,礼也”。这就是说,当时陈司败给孔子出了一道难题:说鲁昭公不知礼这是实话,但说了实话自己就是不知礼。于是孔子干脆来个避重(避免不知礼)就轻(说错了只是一种过错)的说法。他知道鲁昭公娶同姓的吴国夫人是世人皆知的不礼行为,陈司败一定会批评他的说法,于是他可以马上承认自己的过错,这样既可以表现自己有错就改的君子风范,又表明了自己已首肯了鲁君不知礼的行为(但这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在这里,孔子玩了个“金蝉脱壳”的伎俩,即把那臣子言君亲之恶的非礼之举推给了别人。
人生在世,不可能不遇到难题,要由难而易,则只有通过谋略才能实现。
经与权,在孔子那里有如一枚硬币的两面,经是原则是方向,权是为践履这些提供的多种可能选择。没有经,选择便成盲目;没有权,原则就会僵硬。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其结果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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