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叔对随军的儿子说:“晋人必在殽山袭击秦师,殽山有二陵,南陵为夏后皋之墓,北陵为文王避雨之地,你一定死在这两陵间,让我就在那里去收拾你的尸骨吧!”这说明锦囊妙计若无人采纳,也无异于粪土瓦砾。弦高急中生智,使毫无防备的郑国免遭了覆顶之灾。这年的四月,晋军在殽山一带截击秦军,俘获了孟明、西乞、白乙等将领。故秦穆公虽有殽之役的耻辱,亦有后来渡河焚舟,封殽尸而还的雪耻之功。......
2023-08-30
一个君主的能力不是体现在他自己如何多才多艺上(因为这种能力毕竟有限),而是体现在他是否擅长借用别人的能力上。故古语有之:善因者,遂有天下。
勾践在会稽山上看到了人的智慧,这是他能够走出会稽之围的唯一凭借。于是,他下令三军:“凡有为寡人退吴军者,寡人将与他共掌越国之政。”
大夫文种站出来批评道:“我听说商人,夏天备皮革,冬天备葛麻,旱时备舟,涝时备车,以有待乏。治国者,虽无四方之忧,然谋臣贤士不可不养,就像蓑衣斗笠,时雨既至一定要索求一样。如今君王被困于会稽山,再来寻求谋臣,不是太晚了点吗?”
勾践马上兴奋地接过话来:“现在听到了你的这番议论,还算不晚!”
于是拉起文种的手,与之商讨退吴之计。文种向勾践建议用金玉美女贿赂吴太宰嚭和吴王,再通过太宰嚭向吴王请和。范蠡也在一旁谋划道,如果卑辞尊礼、玩好女乐还不行,就请越王亲率妻子儿女前往吴国做吴王的奴仆。据悉太宰嚭喜贿,吴王有妇人之仁,因此这事大概可以成。
就这样,吴人贪眼前之利,放了会稽山上一只今后将吞噬他们的“老虎”。
从会稽山上走下来的勾践,要真正成为一只能吞噬吴国的“老虎”,等着他的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越国虽然侥幸得存,但已印上了吴之“臣国”的耻辱,勾践本人也成了吴王的奴仆。吴越本是鸡犬之声相闻的近邻,越国的举动尽在吴国的监控之下,稍有不慎,会稽山下撤走的吴兵就会卷土再来,国破家亡即在旦夕,在这种情形下,如何生存,如何发展,如何积蓄起足够的力量去复仇,这当然是一项十分艰巨而又充满危险的事业,其历程必将是漫长而非短暂的。
而阻碍报仇的最大敌人,恐怕还是报仇者自己。漫长的历程,是否能有毅力坚持下来?切肤的痛楚和铭心的耻辱,是否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化?记得那个遭骊姬之乱出奔的晋国公子重耳,初奔时的志向是何等的远大,满腔的热血似乎只为“回国图霸”四个字而奔腾!可是居狄十二年,走时已有点依依不舍。到齐后,就死活赖着不愿离开了。时间确实往往能使一个人志向锐减,热血冷却。因此古之人常常想方设法通过各种人或物的提醒来警示自己、策励自己。
《荀子·宥坐》曾载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见一欹器,问守庙者:“此为何器?”答曰:“宥(右)坐之器。”孔子语:“我听说宥坐之器,虚则欹(倾),中则正,满则覆。”所谓“宥坐之器”,就是用它自己的功能和特性向置于右座的主人提示一个道理:中庸之道才是人生最理想的选择。宥坐之器,这大约就是后来长盛不衰的“座右铭”之前身吧?
勾践的仇敌吴王夫差就曾让人立于庭中,让此人不断地提醒他牢记杀父之仇。而沦为吴王臣仆的勾践,亦不愿须臾忘掉会稽之耻,由于境遇不同,他不敢像吴王报越之前那样张扬,只得偷偷地置薪草于铺上,悬苦胆于户下,使自己坐卧觉艰辛,出入知苦味,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为来年报吴做艰苦的准备。
勾践令文种守国,与范蠡等三百人入吴卑事夫差,勾践亲为夫差牵马。夫差病了,勾践入寝宫服侍左右。传说范蠡略通医术,知吴王的病不久将愈,于是设计要勾践亲尝吴王粪便,以粪便的滋味“诊断”出吴王的病不日即愈。这一招果使吴王十分感动,病好后,吴王便把囚禁了三年的勾践等人释放回国。伍员听说此事后大怒,对夫差说:“勾践尝大王的粪便,是吃了大王的心啊!”
勾践回国后,让文种管理政治,范蠡训练军队。为了解决越国人口不足的问题,勾践下令国中,凡女子十七岁不嫁的,其父母有罪。为了勤俭治国,勾践以身作则,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织则不衣。并决定,十年不收于国。
回国后第四年,勾践想图谋伐吴,范蠡认为时机不成熟,强取难成。
第五年,勾践认为吴王淫乐而忘其百姓,乱民功逆无时,致使忠臣见戮,上下相偷,正是伐吴的良机。范蠡认为虽人事已备,天时未应,不可。
第六年,吴王杀伍员,勾践认为吴国良臣已死,其所用者多阿谀之徒。又要伐吴,范蠡认为不可。
第七年,吴国农业歉收,勾践认为可以乘机伐吴,范蠡说:“天时已至,可人事不备。”
勾践发怒道:“你这不是在欺骗我吗?我与你谈人事,你与我对天时;我与你谈天时,你应我以人事。为什么?”
范蠡解释说:“请大王不要责怪,只有天时与人事相合,事情才能成功。吴国遭灾,君臣上下皆知财不足用,面对越的威胁,他们将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此时伐吴,于事尚危。如果大王驰骋弋猎,设乐饮酒,表面上装着不以吴为念,这样吴王见此,必放松警戒,纵其私好,劳其民力,一仍其旧,最终必遭天诛地灭,请大王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越王勾践在范蠡的劝阻下一再隐忍不发,并且不时地向吴国进献厚礼,自己则终日田猎、饮酒,一副十足的“顺臣”模样。吴王夫差以为确无后顾之忧了,不久召集吴国精兵,北会诸侯于黄池,只留老弱与太子守国。当勾践再言伐吴时,范蠡赞同道:“是时候了!如果君王不言,臣将言之。我听说,一旦时机成熟,就得赶紧行动,这就好比去救火、去追逐亡人,刻不容缓!”
勾践于是悉发国中精锐,往伐吴国,执杀了留守吴国的太子友。此时吴国虽有黄池之会,但其精锐已尽死于北伐之战中,越破吴,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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